第227章(1 / 2)

“不行!”楚若颜断然否道。

晏铮欲要开口,却被她打断:“晏铮,不是我要拦你,长公主此人善于攻心,她千方百计地诱着我们找到孙婆子,得知了她口中所谓的真相,此刻只怕正等着你上门……你就这样去了,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说完两人都愣了。

羊入虎口?

他晏铮像那软绵绵的羔羊吗?

男人唇边带起一分笑:“阿颜,你再说一遍?”

楚若颜别扭地偏开脸:“总之,我的意思是你别去,一切真相未明之前,你都最好别见她,万一、万一……”她没再说下去。

晏铮好奇道:“万一什么?”

楚若颜抿紧嘴唇不出声。

梦里,他亲手屠了整个皇族,其中就包括这位长公主!

安盛的脑袋就挂在城墙正中央,脸上带着不顾一切的狞笑,可以窥见临死前的疯狂。

倘若当时他并没找到孙婆子的真相,那么在他眼里安盛就是他的生母!

能逼得他不顾人伦亲手弑母,她简直不敢想象当时发生了什么!

所以实在是害怕,他见到安盛会受不住她的刺激……

“阿颜、阿颜?”

男人清冷的声音传来,楚若颜醒过神,犹豫片刻抓住他的手:“答应我,别去见她好吗?”

女子眼底含着浓浓的忧色,有他从未见过的恐惧……

晏铮欲要解释,这是最快、也是最直接能找到孙财的办法!

忽然一根柔软细腻的手指按在了他的唇上。

下一刻那双翦水秋瞳在眼前放大,她半蹲着身子,仰起的小脸如玉莹润,就那般凑到离他不到半尺的距离:“可以吗?三……郎?”

呼吸骤凝!

晏铮舌口一干,只觉一簇猛火燎原般窜遍全身!

他哑声问:“你唤我什么?”

“三郎……”

声落时大掌扣住后脑,男人低头狠狠覆了上来。

与初回的凶狠全然不同,掠夺间带了克制,又似克制不住般得在发抖。

楚若颜有些紧张,但想到必须让他答应下来,便试探着回应了一下。

“!”

男人眸色一深,眼尾的猩红蔓延开来。

他居然破例放开她:“阿颜……你自找的!”

随后腰肢一沉,整个人被他带坐进怀里。

楚若颜感知到他身上攀升的温度,脸红心跳道:“等等,你还没答应我呢!”

因着方才的呜嘬,她的尾音带了些颤,更似邀约。

晏铮哪还有心思管哪些,只道:“我应你——”

谁知话一落,那丫头就泥鳅似的滑出他掌心,一股脑跑到门边去:“我夜不归宿,爹爹知道肯定会责罚我的,那我先走了!”

晏铮眸光大戾,伸手就要抓了暗器封门!

岂料袖中空空如也,竟是方才这丫头抓他手时,全给顺走了?

他定在原地,许久未有的怒火恼意一股脑全冲了上来!

平生首次,他从没这样痛恨自己站不起来过!

然而就在这时,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张爱极又恨极的脸突然出现在门边:“那个……”楚若颜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我让孟扬给你送了水,你沐个浴吧……”

说完一溜烟跑了。

晏铮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再低头看看自己已经站不起来和已经站起来的腿。

逼出一句:“呵,中计了……”

正巧这时孟扬抱了木桶进来,纳闷道:“啊?公子,您中什么计了?还有人能让您中计的?”

“出去!”晏铮眼风如刀。

孟扬一个激灵赶紧把热水搀好,出来掩好门后又挠头:“怪了,这大半夜的,公子怎么想起沐浴了?”

听到动静的徐老披着外衣走出来,见状,笑呵呵道:“年轻人啊,火气旺。”

孟扬不明所以还要问,徐老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随后低声道:“小孟啊,你家公子这是中了美人计,正无处泻火呢~”

孟扬这才恍然,暗地对楚若颜肃然起敬。

能让公子中计还不得不吃下这哑巴亏的,少夫人还真是头一个!

另一边。

虽已宵禁,但靠着晏家的马车和令牌,楚若颜还是顺顺当当的回了府。

还好周嬷嬷早在侧门给她留了口,楚若颜悄悄溜进去,迎面就被福宝撞了个满怀!

这小东西一日不见她,欢快地很,在她怀里上蹿下跳的。

忽然也不知闻到什么,那狗鼻子左嗅右嗅,喉咙间发出不满的哼唧声。

“别闻了,没别的狗……”

压低声音说了句,可一想到晏铮,又莫名地有些心虚。

她只能提住它后颈往院子里走,刚进去,就看见周嬷嬷站在门边:“姑娘,您可回来了!”

旁边听到动静的玉露也冲出来:“姑娘!您终于回来了!明明早上去长公主府的时候说得好好的,晌午就回,这都深夜了,奴婢们都快担心死了!”

楚若颜看她俩这么晚没睡就知道是在等自己,心中一阵愧疚:“是我不好,今日有急事忘了与你们知会一声,下次再有什么就去晏家找我。”

“晏家?”玉露登时瞪圆了眼睛,“姑娘!国公爷可说过不准您再和安宁侯来往了啊!”

周嬷嬷倒是早有预料般:“老奴知道了,玉露,走,姑娘要歇息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下来同你说。”周嬷嬷说完,又意味深长地对楚若颜道,“姑娘,虽说您已嫁过人了,但该节制还是要节制……”

话落拉着玉露走了,留下楚若颜莫名其妙。

等进了屋,坐到铜镜前准备梳洗,才发现嘴边一抹红印,竟是口脂花了!

“这晏三!”

她羞得赶紧将红印抹掉,同时万分庆幸今天夜里没撞上父亲或是别的什么人。

否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这般一夜安枕,翌日醒来,玉露打水进来。

小丫鬟脸红红的,有些羞赧道:“姑娘,您昨晚……”

“昨晚什么也没发生!你们误会了!”她尽量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唬住了玉露,却瞒不过周嬷嬷。

这老婆子端了早点进来道:“姑娘,奴婢知道您和安宁侯情深意笃,只是一味贪多,还留这么久的夜,早晚是会出事的……”

楚若颜耳根都烧透了,敷衍两句正想揭开这个话题。

突然一道人影翻墙而过,竟是孟扬来了。

“少夫人!不好了!”

玉露大惊失色忙要去拦,可孟扬的声音已先传了进来。

“——晏四姑娘质疑我家公子身世有假,如今已告到刑部去,今早豫王亲自带人过来,将我们公子带走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立即道:“玉露,让他进来!”

孟扬入屋,匆匆行了一礼道:“少夫人,豫王今日来,非说我们公子身世存疑,甚至怀疑他勾结南蛮害死大将军!那刑部侍郎石泓又是个死脑筋,听完就带走我们公子,哪怕亮出大理寺少卿的印信也无济于事!”

刑部侍郎正二品,加上又有个豫王在旁撺掇,要带走晏铮确实容易。

只不过……

“你们公子没说什么吗?”

孟扬跺脚道:“就是什么都没说才让人着急,他还让属下直接交了印信,说戴罪之身不敢居官……哦对了,走时还让属下来跟您说一声,让您不要担心!”

楚若颜凝眉:“我明白了。”

“?”

明白什么您倒是说啊!

孟扬急得抓心挠肝,这位少夫人却道:“双方对弈,如今棋子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你家公子以身入局,这是在逼对方落子呢。”

孟扬:“???

他听得一头雾水,今早徐老也愁眉锁眼地说了句,公子这样做太危险了,说完就去照顾文景少爷,连问的机会也没给他。

怎么他们一个个都心如明镜似的,就他一个蒙在鼓里?

楚若颜无奈:“孟侍卫可还记得阿蕉?”

孟扬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您是说公子又拿自己作饵,去钓幕后之人出来?可不都已经知道安盛长公主是幕后真凶了吗?”

“是啊,但要知道孙财的下落,就绕不开这位长公主……”楚若颜想起昨晚劳心费力地那一出,到底是白费功夫,不禁冷笑,“你家公子从来不把自己当回事,以前如此,现在亦如此,我有时候真怀疑,他是不是从来就没打消过死念。”

孟扬憨憨挠头:“那倒没有,昨晚他都让属下换了两桶热水,应该是很想活着的!”

楚若颜:“……”

大抵瞧出气氛不对,孟扬又问:“那少夫人,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女子唇边闪过一抹嘲讽,“自会有人助他脱困!”

另一边,刑部衙门。

晏临刚点卯就被上峰拽上了马车,一路昏头转向到了奉天殿,抬头望去乌压压一片紫色官袍,顿时吓得跪倒在地。

“是刑部司门主事晏临到了吗?”

皇帝威严的声音传来,他忙不迭磕头:“是、是微臣……”

“好,朕问你,你侄儿安宁侯的身世,你可清楚吗?”

晏临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抬头,就看见晏铮一身素衣坐在轮椅上,静居于大殿中央。

而大殿两旁站着的,除了豫王,其余全是二品以上的大员。

其中还混着一个女人,竟是他之前让软禁的晏姝!

“晏临,皇上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答?”

豫王冷叱,晏临吓得一哆嗦:“微臣、微臣不知……”

“是吗?”豫王转身道,“皇兄,既然人都到齐了,就让他们当面对质吧?“

皇帝点头,豫王唤道:“晏姝!”

晏姝福身行礼,随后望向晏临柔声道:“二叔,您忘了吗,昨日在京郊孙家,安宁侯一直阻挠我们去见孙婆子……他还威胁您和祖母,说如今将军府只剩下他,倘若你们查出真相弄倒了他,那晏家就全完了,您都不记得了吗?”

晏临额上冷汗涔涔,忍不住去看晏铮,那人面上平静如水,仿佛根本没听见她的话。

他强作镇定:“没、没有的事……”

“哼!”豫王一声冷哼,“晏临,你要欺君吗?”

欺君之罪,罪当问斩!

晏临吓得一屁股瘫在地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微臣也是为了晏家,不是有意欺君的啊!”

此话一出相当于默认了晏姝的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殿上议论纷纷,皇帝也沉下脸:“安宁侯,你有什么话说?”

他这是在给他机会解释,然而晏铮神色淡淡道:“微臣无话可说。”

大殿上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这安宁侯竟不是大将军的孩子吗?”

“不可能啊,养了二十年,难道大将军自己都不知道吗?”

“那大将军岂不是一个血脉也没留下……”

豫王见机道:“皇上,倘若安宁侯并非大将军之子,那么此次函谷关之战仅他一人逃脱,他的证词绝不可信,说不定就是他勾结南蛮致使兵败,还请皇上彻查!”

这才是他苦心积虑要达成的目的!

晏铮眼底掠过一丝嘲讽,不动声色地将整个朝堂各人反应收入眼底。

谁知楚淮山站出来,眉头一扬:“照豫王这么说,安宁侯跑到边疆上去,刀里火里跟大将军走一遭,还赔上双腿,就是为了跟南蛮勾结害死大将军的?那他还回来做什么?找死吗?”

豫王一噎,晏铮也是一怔。

这未来岳丈不是看他不顺眼吗?怎么……

“皇上,天底下都知道老臣因着女儿的事,跟安宁侯绝不对付,所以也断无帮他脱罪的可能!但老臣有一句说一句,就冲他瘸着双腿爬到虎牢关报信,又不远千里地护送大将军骸骨回京,老臣绝不信他是南蛮的细作!”

大臣们纷纷点头,皇帝也露出深思之色:“楚国公所言不无道理……”

豫王哪舍得到嘴的鸭子飞了,马上递个眼神给晏姝。

后者伏拜道:“皇上,安宁侯是否通敌卖国,贱妇一介女流自不知晓,但他昨日当着众人的面,让手下对祖母动手,还削断了祖母的头发,那是千真万确!”

“什么?!!”

众人耸动。

那一向以正直无私出名的余老御史颤巍巍出列:“皇上!谋害祖母,乃‘十恶’之‘恶逆’大罪!求皇上从重严惩啊!”

刑部侍郎石泓也板着脸道:“不错,安宁侯身为大理寺少卿,执掌刑狱,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满朝尽是指责之声,豫王得意道:“楚国公,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楚淮山一拢衣袖:“那是他晏家的事,本国公有什么好说的!”扭身回了班列,心中却道这晏三也太过冲动,他听颜儿说起过这老太君的混账事,可再如何,也不能当面动手啊!最起码不能被人逮着不是?

皇帝见状道:“既然如此,那先免了他的大理寺少卿之职,再……”

话没说完,一个小太监忽然跑进来跟尹顺说了什么,尹顺立刻附耳奏禀:“皇上,长公主来了,而且已在殿外跪了一会儿……”

皇帝一惊,瞪他一眼:“还不快宣!”

尹顺顿时高声道:“宣安盛长公主进殿——”

众人回头,只见安盛长公主一身深青带红朝服,发簪纯金步摇,眉间依旧点着那朵富丽堂皇的牡丹花,只与平素的雍容贵气稍有不同,更多了几分逼人的威仪!

“臣妹拜见皇兄,皇兄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皇兄。”安盛起身,其余人又朝她下拜,只有晏铮稳坐轮椅,在一众伏低下去的身影中傲然独立。

他并没看她,又或者说在他眼里长公主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可安盛愈发得满意起来。

荣宠加身不喜,大难临头不乱,这般宠辱不惊的气度,才配当她的儿子!

然而旁边豫王冷道:“晏铮,你看见长公主胆敢不拜,这是要公然蔑视天家了?”

他一项接一项的罪名扣下来,生怕今日不能摁死了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晏铮还未开口,安盛蹙眉:“豫王兄眼神不好吗?安宁侯腿上有伤,不便行礼,而且皇兄不是早就允他可不行跪礼吗?”

豫王瞠目,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回过头:“你帮他说话?安盛,你是不是菩萨当过头了,这小子不就是当年翠屏山害你小产那个吗?”

安盛不答,转身一展衣袖,朝着皇帝跪下:“皇兄,安盛有罪!”

她这一声惊得皇帝都站了起来。

殿上朝臣亦纷纷朝她望去。

“快起来!你何罪之有啊?”

这位皇妹在百姓中间极有声望,出粮救灾、赠药济民、开设学堂,她就是皇室在民间的象征!

因此皇帝亲自上前搀扶,安盛却固执道:“皇兄,安盛其罪有二,这第一罪便与安宁侯有关!”

殿上一寂,皇帝愣道:“你说什么?”

安盛垂眉,一字字道:“安宁侯乃臣妹之子。”

“!!!”

满殿震惊。

晏铮目色一瞬苍冷。

豫王则瞪大眼:“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儿子不是早就死了吗?”

“臣妹不知那稳婆偷天换日,将我儿与晏家三少公子相易,所以这么多年未尽人母之责,还无意犯下欺君大罪,求皇兄宽宥!”

说罢深深拜下。

皇帝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可这之余又不由生出一股喜意!

他原本一直顾忌晏铮,担心他因父兄之事心存怨恨,所以迟迟不敢重用。

哪怕他在贪墨案、粮草案上接连立功,始终也只是个代少卿,直到后来曹阳事发不得已转正,但也只是个四品少卿……

可若他不是晏家的孩子,而是皇室子弟,那么这些担心都荡然无存了。

皇帝心思活泛起来:“安盛,依你所言,那安宁侯是你和曹驸马的孩子了?”

“不,此乃罪二。”安盛深吸口气,“安宁侯乃是臣妹和大将军之子!”

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了。

只余倒抽凉气的声音。

晏姝仿佛终于意识到什么,尖叫道:“这不可能!我父亲和母亲情深义重,绝不可能和你有孩子!”

这个时候也没人去追究她用的是不是尊称。

安盛眸光一闪:“大将军自不会背叛阿苑,可那日他饮酒过多,走错了房,本宫又睡得迷糊,以为是驸马归来,阴差阳错,这才酿下苦果!”

语毕再度对着皇帝拜下,“皇兄,千错万错,皆是安盛一人之错,与我儿无关!求皇兄开恩,只降罪安盛一人!”

奉天殿上死寂无声。

众人都被这一出接一出的波折给弄傻了眼。

先是安宁侯身世有假,接着又是长公主出面认子,最后他竟还是长公主和大将军的儿子?!

只有皇帝满心狂喜!

若真如此,那可太好了,有着大将军的血脉,又是皇室的子弟,那大夏三军就可彻底交到他手上,而且因着晏家少主的身份,接手军中亦会十分顺利!

他强压着喜色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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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盛垂目,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嘴角。

她自是知道这位皇兄所想,所以才会选在今日,在众目睽睽下出面。

“多谢皇兄,臣妹……”

可话没说完,余老御史颤巍巍站出来道:“皇上!即便安宁侯是长公主之子,可他指使手下,打伤祖母,亦是‘十恶’大罪,不可轻饶啊!”

皇帝眉头一皱,安盛诧异道:“余老御史所言,是从何处听来的?”

众人目光望向晏姝,晏姝急忙道:“这都是长公主让我……”

话没说完,就被安盛打断:“晏四姑娘,不,应该唤你刘夫人才是,怎么昌禄伯问罪,刘夫人一介贱籍也能登上殿门了?”

晏姝看着这个言笑晏晏的女人,心头如堕冰窖。

“长公主,这不都是您教我的吗?”

“是您让我说他不是晏家的孩子,也是您教我拿他对祖母动手的事情,扣他十恶大逆的罪名!事到如今您怎么全不认了,您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啊?”

她声嘶竭力地说道,眼泪疯狂往下掉,可没有人认为她说得是真的。

就连带她上殿的豫王都冷笑一声:“疯妇,安盛会害自己的儿子?”

只有晏铮垂目,遮去眼底一丝冷意。

她还真会……

让他陷入绝境,再出面相救,不正好生出感恩之情吗?

这时有人道:“我想起来了,这昌禄伯被问罪,她没遭株连全是因为安宁侯求情!这般狼心狗肺之徒,简直污了大将军的清名!”

“不错,好在只是大将军的养女,又已嫁了人,皇室,臣恳请将她贬入贱籍,永世不得踏入将军府一步!”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众人弯身,皇帝摆摆手:“就按众卿的意思办。”

晏姝满目惊恐要求饶,可左右太监已一把捂住她的嘴,直接拖了下去。

皇帝又道:“既然这贱妇之言不可信,那安宁侯忤逆不孝也无从谈起,礼部,你们先酌情商议,看看给安宁侯定些什么封赏,长公主与亲儿失散多年,当有许多话要说,众卿都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

大臣们依次退出,豫王上下冷睨晏铮两眼,甩袖走了。

皇帝想说什么,终归忍了下来:“好了,你们娘俩到御花园去说说话吧,朕要先到母后那边去一趟。”

安盛明白这是替她将这“好消息”告诉母后去了,不过无妨,皇帝要想重用晏铮,太后这一关他自会帮他打通。

福身谢恩后,二人一前一后到了御花园。

宫人们纷纷退下,安盛凝视他好一会儿,深情道:“我儿,你受苦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晏铮一阵反胃,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安盛柔声道:“为娘知道,这些年晏家待你不好,你爹爹视你如无物,你那些祖母兄弟也嫌恶疏远你……不过如今好了,你回到本宫身边,再没人敢轻慢你,那晏姝你放心,等没入了贱籍,为娘就将她贬进官窑里,她不是最喜欢以色事人吗?自此一双玉臂千人枕,我儿觉得可好?”

晏铮不语。

她展袖在石桌边坐下:“看来我儿还是不满意,那便将你的祖母也算上吧?她不是总爱说我儿是灾星吗?就让为娘出面,请钦天监的蒋监主卜上一卦,将那克子克孙的名声扣在她头上,这样我儿总可稍息怒火了吧?”

晏铮只觉可笑。

那晏姝不过是一个棋子,晏老太君更是连棋子都算不上的愚蠢老妇,根本不值得费心。

可这安盛字字句句,却像是施舍了天大的恩德般……

“倘若长公主就是来说这些废话的,那恕不奉陪。”

他转动轮椅要走,安盛喝道:“慢着!”

犹疑的眼光上下打量,她忽然道:“你见过孙婆子,已从她口中知道真相了?”

晏铮不置可否。

安盛愉悦地抚掌大笑起来:“好好好,不愧是本宫的血脉!那孙婆子的儿子尚在本宫手中,你竟也能撬开她的嘴,不枉费本宫为你苦心筹谋二十年!”

晏铮眸光一沉,知道这是要切正题了。

便见安盛挥了下手:“都下去吧。”

无人可见的假山背后,有数道身影一闪而过。

这下御花园内才真正只剩下两人。

安盛伸出皓白如玉的手掌,撑住右脸悠悠叹了一声:“该从何处说起呢……就从本宫第一次见你父亲说吧,那时他还是个少年将军,与本宫也在这御花园中相会。他温和内敛、儒雅谦逊,本宫见他的第一面就看上他了,问他愿不愿意做本宫的驸马,可他却答战乱未平,不敢耽误本宫。”

晏铮一僵,不自觉地握紧拳。

这是父亲会说的话!

尽管他对自己十分冷淡,可仅有的两次授业,也是叮嘱他——男儿存志毅为先,愿得此身长报国!

“于是本宫耐着性子等他,一年、两年……他从一个六品护军升到三品中领军!本宫满心欢喜地等着他回来,甚至向父皇言明,宁可舍了这公主尊荣也要保他青云路!可结果呢?他带回了谢苑!”

说到这个名字,她咬牙切齿,“本宫最好的姐妹,竟勾引了本宫看上的夫婿!晏序竟还护着她,说她并不知情,一切都是他辜负了本宫的错爱!铮儿,你可知道,那是本宫平生首次受辱,论尊卑、论长相、论谋略、论才情,他晏序竟看上了一个处处都不及本宫的女人!”

晏铮眸色一深。

印象中的母亲并无她说得这般不堪,她爽朗大气、与人为善,随外祖习得一手好医术,在军中不知救了多少人性命!

然而安盛已近疯狂,冷然狞笑:“好啊,他要娶,本宫就让他娶!这谢苑也是好命,生第一个儿子竟没死成,本宫原想在她第二次生产时动手,不料你父亲实在看得太紧,只能改了主意,先以国事诓他过来——”

说到此处极为得意,扭曲的眉眼都舒展开,“哈哈哈哈,谢苑怕是到死都不知道吧?她艰难生产时,她的夫君却在本宫榻上,颠鸾倒凤,不知日月为何物!”

“住口!!”

晏铮勃然大怒,袖中短剑蹭得出鞘,几乎顷刻间抵住她喉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要杀了这个疯子,他要宰了她!!!

然而安盛怡然不惧,半仰着头颅讥笑看他:“我儿,你这就受不住了?可你偏偏就是这样来的啊!你父亲没有酒后乱性,是本宫给他下了药,足足三倍于常人的分量,他当时还企图自尽,是本宫威胁他倘若不从,整个晏家都得陪他送命……”

剑尖逼前,一丝血色晕染开来。

晏铮满目赤红,从未像今天这般恨过一个人!

忽然咣得声,一件物事从袖中滑落,清脆落地……

他垂目看去,是一把剑鞘。

——晏小铮,就祝你如同此剑,永入剑鞘!

——侯爷,此剑鞘为凭,立一个君子之约吧!

亲切熟稔的声音交替而起,最后化成女子那张满是忧色的脸庞……

他咬破了嘴皮,直到口中盈满了血腥,才极艰难地一点一点,移开了剑。

“好!铮儿,你能接受你的身世,那么从此以后,世上就再没什么能拦住你了!”安盛唰地站起来,兴奋不已地要去抓他的肩膀。

晏铮瞬间后退,三步之外,眼神冷冽地盯着她。

安盛愣了一愣,大笑:“无妨、无妨!总有一日你会明白为娘的用心良苦!对了,方才说到哪儿了?你父亲回去之后,防贼似的防着本宫,可那又如何,他身为将军终究要带兵打仗,于是趁着他离开京城,本宫拿了孙婆子的死穴,威胁她卧佛寺易子,然后又将你送到他的身边——”

“你父亲不是说此生只爱谢苑一人吗?那本宫就偏要让他养着我们的儿子,日日夜夜,看见你就能想起本宫,受尽煎熬!还有谢苑,本宫要她日夜有悔,然后养大晏序和本宫的儿子,等真相揭开之日,你猜她会不会崩溃到发疯?哈哈哈哈,可惜她死得太早,便宜她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

这安盛何止要命,更要诛心!

父亲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被她看上!

晏铮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不适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晏家?”

“那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晏家了!”安盛冷笑一声,“这晏家除了晏序,还有什么能人?鼠目寸光的二房三房,愚昧无知的蠢钝老妇,压根不配让本宫正眼相看!本宫做这一切,全是为了你!”

她话锋一转,忽然满是关切地看向他的腿:“铮儿,你的腿怎么样了?是不是有知觉了?”

晏铮骤然色变。

他双腿渐愈之事,除了楚若颜和张院判,就只有身边几个心腹得知。

安盛却能知晓,那岂不是说……

“我身边有你的人?”

安盛笑道:“我儿聪慧,那不妨再猜上一猜,是你身边哪个亲信?”

晏铮目光冷如坚冰,片刻后,徐徐吐出一个名字:“莫叔。”

莫中成。

也就是先前护国寺后山,奉晏姝之命来杀他那人!

其实当时便有过疑虑,莫叔跟他多年忠心耿耿,为何会突然去听晏姝的话!

只不过那时心神激荡没有多思,却没想他竟是长公主的人!

“不错,是他!从一开始,他就是本宫派到你身边去的,你好好想想,你的腿骨明明碎裂?为何会突然好起来?那是因为本宫让他在你日常的茶饮中放了药散!可惜他为了执行本宫另一要务,不得不提前暴露了身份。”

晏铮垂目看着自己的腿:“你的另一要务,就是让我和晏家反目?”

安盛的眼神愈发满意起来:“是啊,本宫让他假意听从晏姝的命令,前去杀你,原是想借此坚定你的心性,叫你杀了晏姝彻底跟晏家反目,只可惜被那楚家丫头给坏了好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晏铮唇角扬起一抹讥梢:“如此说来,那了空批命一事也是你的杰作了?好让我对晏家生怨?”

安盛却拧了眉头:“不,此事在本宫意料之外!了空给你批命之时,原以为会和你父兄一样是些什么勇武进取好听的话,谁知说了灾星之言,本宫事后也去找了那秃驴,原想威胁他改口,但转念一想说不定这就是天意!上天就是要我儿来收了晏家,好为为娘报仇雪耻!”

话到此处,疑点几乎全明。

只剩下最后一个……

晏铮目色晦暗,缓缓出口:“那么,函谷关一战,也是你早已设计好的?”

安盛点头:“不错,本宫原是不想你去的,所以才在你们出征之前,暗地促成了你和楚家丫头定亲的事。可惜你意太坚,阻拦不了,只能多方周旋,保下你一条命……”

说着脸上露出骄傲之色,“不过我儿,你当真是厉害,竟能想出断腿求生之法,那些南蛮人被你耍得团团转,十二座城池关关设卡,居然都没能找出你来!”

晏铮眸子一眯。

她说保下他一条命……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她要如何保证?

除非是……

“你与南蛮也有来往?”

安盛惊讶于他的敏锐,可此时还不能认,淡淡说道:“铮儿,你我母子团聚,就没必要再提那些糟心往事了。如今你贵为安宁侯,又领着大理寺少卿的差事,今次过后,皇兄只怕还要将你放回军中去。”

“你是大将军唯一的儿子,他在军中的声望、人脉,都会由你一人继承!此后三军俯首,本宫会再想办法助你进内阁,届时文官武将全在你手中,你就是我大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权倾朝野,指日可待!”

她毫不避讳就在这御花园中说了出来。

晏铮薄唇紧抿,可以肯定她的人已将这附近守死,不会传出一个字去!

他缓缓问道:“那你呢?你要什么?”

安盛目光一锐。

只见她舒展眉宇,眼底精光闪动,竟亮得吓人!

“本宫所图,你日后自会知晓。如今你只需要知道,为娘做这一切,全是为了你!这样吧,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当是本宫对你这些年所受的苦补偿一二。”

晏铮勾唇。

这是要准备给蜜枣了。

安盛当真是攻心高手,先想方设法地激怒他,再和风细雨地安抚他,到最后再直接给出好处,若换了旁人,只怕早就对她感恩戴德了!

难怪曹驸马对她死心塌地……

他并不开口,转身摇动轮椅离开。

安盛喊道:“铮儿!你难道不想娶楚家丫头了吗?”

晏铮假意顿住身形,果然听她又道:“本宫知道你喜欢那丫头,本宫也很满意这个儿媳,你们原就已经成过亲了,是母后和皇兄从中作梗,才让你们和离。只要你开口,本宫愿意从中周旋,让你抱得美人归!”

晏铮皱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看上去似乎在挣扎:“我怎知你所言是真是假?”

安盛扬唇。

心思深沉又如何,是人就会有弱点,比如铮儿,他的弱点就是那楚家丫头!

“你若不信,回去等上几日,说不定皇兄的圣旨就……”

“太久了!”晏铮出声打断,“你今日所言,我一个字都不会信,除非你能拿出确切证据!”

安盛挑眉:“你不都已经见过孙婆子了吗?怎么,连她的话都不信了?”

晏铮冷笑:“长公主下了这么大一盘棋,买通区区一个产婆又算得了什么?”

安盛看他神情不似说笑,这才收敛神色:“孙婆子有一儿子,名唤孙财,她当年之所以背叛谢苑,就是为了这个儿子,你若不信,本宫可以给你他的下落,让你带着他去问孙婆子,这样你总该信了吧?“

晏铮心头一定,面上却是不以为然。

安盛唤道:“羽徽!”

不一会儿羽徽出现,恭敬福身:“见过长公主,见过……少主!”

晏铮听到这声“少主”便移开眼,安盛道:“你带铮儿去一趟国子监,将那孙财提出来给他。”

羽徽领命,安盛又意味深长说了句:“铮儿,别忘了,你虽姓晏,我们才是一家人!”

晏铮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宫商出现在安盛身后,有些担心道:“殿下,瞧少主这副模样,似乎对您还存着怨……”

“那又如何?他终归是本宫的血脉,不知道真相倒也罢了,知道了,还能对本宫下得去手?”安盛不以为然笑了声,“何况怨恨算什么,权势和利益,才是俘获一切的存在!本宫是他地位尊崇的生母,又为他铺好了一条锦绣繁华的大道,你以为他是傻子吗?会为过往那点苦楚丢了眼前荣华?”

宫商应是,又问:“可孙婆子那边,倘若没了孙财掣肘,她将当年之事捅出去该怎么办?”

安盛闻言懒懒一笑:“她不会,你以为孙财还会认她这个母亲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国子监。

听闻长公主的人来了,唐司业亲自到大门口相迎:“羽徽姑娘,长公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羽徽略微点头:“长公主想见一见孙才公子。”

唐司业即刻命人去请,同时对羽徽一脸恭敬道:“上次长公主送来《周髀算经》等十余部古籍,均是失传已久的各门要学,对我监学子大有裨益,还请羽徽姑娘回去代为感谢长公主,郭祭酒不日还将亲自登门道谢!”

这祭酒郭汜乃是国子监的主管官,官阶虽不高,却师从荣太傅,极受天下士子敬重。

他素来看不起女子,可却要亲自登门感谢身为女子的安盛,论收买人心的手段,这位长公主确实厉害。

晏铮不动声色地垂下眼,不一会儿国子监的人就领着孙财出来了。

抬目望去,容貌确实与孙婆子颇为相似。

可气质全然不同,除了文人身上的傲气,还有一股未经世事的单纯。

“羽徽姐姐,你怎么亲自来了?”孙财几步上前,惊喜道,“可是殿下终于想起才儿,愿意见我了?”

他满面殷切,仿佛被安盛接见是什么天大的恩赏一般。

羽徽浅浅笑了下,侧身指道:“这位是安宁侯,他有事想请孙才公子走一趟,殿下请公子务必配合。”

孙财的神情一下子黯然下来,可还是强撑着行礼:“见过安宁侯,既是殿下的吩咐,孙才自当从命。”

从国子监出来,羽徽略略行礼便先离开。

马车上,孙财一直闷闷不乐,晏铮挑眉:“你很想见她?”

“谁?”孙财立马反应过来,眼中全是孺慕之思,“您是说殿下?我们这些寒门出来的学子,没有一个不想见她的……安宁侯只怕是不知吧?去岁国子监招生,正是殿下向皇上力荐,广开文路,才破格让我们这些寒门子弟入学,能与那些世家勋贵的子弟们一同读书。”

“殿下是真正的菩萨下凡,心怀天下,我们这届同窗都有约定,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说到这儿似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安宁侯见笑了,其实孙某更想的是将毕生所学献与殿下,没有殿下,又岂会有今日的孙才呢?所以我将本名的‘财’字改为同音‘才’,便是时时警醒自己,莫要忘了读书初衷!”

晏铮一时有些沉默。

安盛此举,无非是收敛人心,这些无依无靠的寒门子弟,稍施恩惠便会让他们死心塌地。

可若按圣人所言,论迹不论心,那么她劝皇帝广开文路大纳人才,又岂非是在行善?

他忽然觉得很疲惫,沉甸甸的心头,莫名地很想见到一个人。

想见她的笑容,想听她的声音,于是就这么做了!

楚国公府。

门房来通报楚若颜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疯了!

堂而皇之登门入室,这晏三是当父亲死了不成?

急急忙忙冲到侧门去,还未开口,就被那只苍白劲瘦的手掌抓住了手腕。

随即身子一偏被带到角落里,一双大掌牢牢握住了她的腰肢!

“晏铮!你疯啦?”

她压低声音惊呼,男人却自嘲般地说了一句:“差点疯了。”

楚若颜一句你自找的险些脱口而出。

早就跟他说了,真相未明之前不要见安盛,他偏不听!

然而怒归怒,感受到他环在腰间的手微微发颤,那股子怒意又不争气地瓦解了。

踌躇片刻,还是伸手抚在他肩头:“你、没事吧?”

晏铮唇角一牵,哄好人后便愈发心安理得抱紧她:“没事,只是突然很想见你。”他说着扬起脸,那双清冷阴郁的眼里平和下来,“还好,有你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猝不及防的衷肠诉得她一愣。

楚若颜脸颊烫热,偏被他环着腰无处可躲。

目光游移了好一阵才道:“那、那要不你再多抱一会儿?”

“一会儿可不……”

够字没出口,外面传来周嬷嬷剧烈的咳嗽声。

二人扭头望去,就看见楚若兰站在那儿,一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迎上二人目光,立马捂住眼睛:“我我我我什么也没看见!”

楚若颜脸一红,赶紧掰开他的手:“三妹妹……”

楚若兰像窥破什么机密般猛往后退:“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嗷!”

她扭头直接撞上了门柱,顿时惨叫连连!

楚若颜:“……”

周嬷嬷赶紧上前扶着她:“三姑娘,老奴扶您进去吧!”

楚若兰还一个劲儿地摇头:“不用不用!”可脑门上立刻肿起一个红包。

楚若颜叹了口气:“三妹妹,我知道一位神医,请他替你看看吧。”不待她拒绝又道,“你这副模样,回去叫你母亲看见,定会问东问西的。”

楚若兰这才松了口。

楚若颜让周嬷嬷扶她上了马车,回头发现晏铮眼底含着笑意,不由嗔怒:“你干得好事,还有脸笑?”

男人挑了挑眉,笑意愈发愉悦:“阿颜,我只是发现,你们家的心眼似乎全长在你一个人身上……”

楚若颜气笑了,索性转身不去看他。

马车一路疾驰,先去了天一酒楼。

楚若颜去请了秦老神医出来,安顿好楚若兰,才跟着晏铮回了将军府。

孙婆子早已被接过来,得知孙财要来,早早地梳洗打扮。

她已经整整二十年没见过财儿了,也不知他长得什么模样、是高是矮、是像他爹还是像她多一些……

局促紧张中,终于等到了她的儿子。

“财儿!”孙婆子克制不住地冲出门去,却对上波澜不惊的孙才。

他后退半步与她保持一定距离,随后躬了躬身,面带微笑道:“您就是我的母亲吧?”

孙婆子激动不已:“你认得为娘?”

孙才依然平静:“是,殿下说过,您当年为了让儿子过上更好的日子,这才不得已将儿子送与殿下,您这些年无日无夜不在忍受着骨肉分离之痛,所以殿下吩咐,让孙才一定要好好孝敬您!”

“母亲放心,待我考取功名之后,定会向殿下求个恩典,允许您进府伺候。殿下不喜无用之人,所以还要辛劳母亲,为殿下侍弄花草,不可出半点差错。否则惹恼了殿下,孙才也只好将您远远送走了。”

孙婆子瞬间如坠冰窖。

楚若颜和孟扬都呆了。

这孙财,竟被安盛教养成了这副模样?

只有晏铮似有预料般,讽刺勾了勾嘴角。

那孙婆子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要让我进府去伺候那个毒妇?!”

孙才陡然变色,厉声道:“住口!殿下乃天下最和善之人,能进府伺候她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恩典,你不珍惜便罢,又岂可口出恶言?再者说,她替你教养儿子二十年,深恩难报,你替她养育花草又算得了什么?”

孙婆子登时红了眼:“你、你别信那毒妇所言,她全是骗你的、骗你的啊!”

孙才沉下脸:“倘若我再从你口中听到对殿下不敬,那我只好击鼓登堂,替殿下问你一个不敬之罪!”

孙婆子难以置信,倒退两步,那孙才已不耐烦地拱拱手道:“安宁侯,殿下要我随你过来,我已如约,但这老妇句句对殿下无礼,请恕孙才实不愿与她共处一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言罢转身要走,孙婆子急忙上前抓住他的衣角。

孙才却嫌恶道:“放手!殿下说得果然不错,眼界不同,云泥有别,你这般目光短浅忘恩负义之辈,实不配再为我母!念着生恩,我会每月为你送银,但请你日后莫再拖累于我,告辞!”

狠狠一甩,孙婆子被甩到地上。

孙才步伐微停,旋即大步离开。

“财儿、财儿!!”

孙婆子哀哀呼唤,可亲生儿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孟扬看不过眼要去拦,楚若颜冲他摇了摇头。

孙婆子的哀求变成撕心裂肺的哭嚎,她等了整整二十年,却等来一个视她如敝履的儿子!

楚若颜等她发泄完,才怜悯地上前:“你如今也已见过你儿,是否该说出当年的真相了?”

孙婆子狠狠擦掉眼泪:“不!我要带财儿走!你们得先帮我带他离开!”

三人目光一凝。

孟扬忍不住道:“你怎么出尔反尔?”

孙婆子惨然大笑:“出尔反尔又怎么了?你们都看见了,那毒妇迷惑了我儿心性,让我儿将她当成圣人一般,再这么下去,他早晚也会成为第二个曹驸马,心甘情愿地替那毒妇死了,还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卒子!”

孟扬气结,楚若颜却道:“你既然都知道他被安盛蛊惑,即便带他走,又能走多远?”

孙婆子一呆,只见女子俯下身,语气悲悯又无情:“孙婆婆,你很清楚,你的儿子已经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了,长公主养了许多像你儿这般的卒子,随时等着为她牺牲,你如果真想救你的儿子,你就该告诉我们真相,否则我们处处掣肘,你也永远救不出你儿。”

孙婆子神情动容,可想到什么,又惊恐地抱住头:“不、不!你们对付不了她的,你们都看见了,这是个怎样的毒妇啊!她可以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死士,没人能对付得了她!”

说着抓住楚若颜手腕:“这样吧,你们只要帮我把他绑走,我带着他、我们母子远远地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了,到时我一定告诉你们真相!”

她对安盛的恐惧已深入骨髓,这时晏铮忽地轻笑了声。

“是吗?那你可知道,你儿子姓甚名谁?”

孙婆子愣住,只见那张薄唇启阖,说出了她宁死也不想听见的话:“他说他姓孙,改名为才,才子之才,意为学成文武艺,卖与公主家!”

五雷轰顶。

孙婆子只觉天昏地暗,他连名字都不要了,她还怎么指望能带他离开?

一阵长久的沉寂后,老妇终于开口:“好、我说——”

三人面容一肃,只听她道:“但你们要发誓,无论如何,要救出我儿,至少、至少要留他一条性命!”

楚若颜欲要开口,晏铮先道:“好,若违此誓,万箭穿心。”

孙婆子神情这才一松,闭眼回忆半晌,徐徐开口:“当年,她让我将她的儿子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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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拍打他的小脚和屁股,可根本没用,孩子脸色越来越差,呼吸也越来越弱,刚好三少公子啼哭了一声,我醒悟过来得先救孩子,于是顾不上三少公子,忙又将她儿子抱了回去——”

几人脸色一变,都猜到什么般面露震惊。

孙婆子点头:“不错,就是你们所想的那样,我刚抱进去,她就让我把孩子抱给她……我当时以为母子天性,正想劝她赶紧下山请御医救治,谁知道话没出口,她已经举起刀子,一刀戳下去……”

“!!!”

呼吸瞬间一窒,孟扬脱口道:“那她岂不是误杀了自己的儿子?”

楚若颜拧眉:“不对,你当时都没来得及换襁褓,她难道连这个都分辨不出吗?”

孙婆子苦笑一声:“姑娘有所不知,那毒妇为了易子的事情,早就让底下人准备了一模一样的襁褓,尺寸、颜色完全一致,她又怎知就是这般,才害死了她自己的儿子!”

屋子里一片死寂,只有孙婆子的声音缓慢响起。

“我当时整个人都吓傻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她知道,否则她不会放过我们母子的!好在她当时生产完十分虚弱,捅了孩子两刀就再没了力气,她躺在榻上,同我说日后旁人问起,就说她是为了救三少公子小产失子……我自然全听她的,就这样原封不动地将三少公子您送了回来!”

“三少公子,您的的确确,是大将军和夫人的孩子!您若不信,可以摸摸您左额上的印记,那是您出生之时夫人身边的兰草失手,不小心将您磕在桌角留下的!”

晏铮抬手。

左额角上,的的确确有一个浅浅的印窝。

他阖上双眼,连日来的挣扎、怀疑,悬在心上的巨石统统都在此刻消散……

楚若颜看着他,心中却生出一股荒诞之情!

自小到大,他被亲父冷待、被亲母厌弃,祖母不慈、兄弟不亲,阖府上下除了世子,没一个称得上是亲人!

而这一切,全是因为安盛要报复他的父母!

可他呢?

无辜被牵连,受尽了折磨……

心头涌起巨大的怜惜,她不禁走到他身边去,握住他的手。

“都过去了……”

晏铮一怔,睁开眼,对上女子的目光微微一笑:“是,都过去了。”

他反手握住她,转头看向孙婆子:“你肯如实相告,本侯亦会谨守诺言,孟扬,你先……”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徐老一瘸一拐地跑了进来:“公子,出大事了!南蛮人打进来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有人都心头一震。

晏铮断然道:“去书房!”

他的书房楚若颜曾去过两次,可也是今天才知,那面靠着南墙的书柜原来可以移开。

移开之后是一间暗阁,正中间摆着张巨大的沙盘,山川地势、江河水系通通都呈现出来,其精巧程度令人咂舌,而那沙盘旁边还悬挂着一张天下舆图,上面更是以不同墨色标注了各方势力。

楚若颜看见晏铮望着那副舆图时下意识握紧拳,微微一怔,便听孟扬小声道:“那张沙盘是当年世子和公子一同制出来的,旁边的舆图也是公子第一次上战场前,世子亲自为他做的讲解标注……”

凝目望去,那舆图不仅将天下分成了东夏和南蛮、西疆、北戎四片区域,还以小字标出了其他三国的兵力详略、要害腹地等等,其用心程度可见一斑。

楚若颜抿住唇,知他想起了长兄没有出声打扰。

片刻后,晏铮便收敛神思唤道:“徐老。”

徐老立刻走上去,拿起一支黑旗插在了“萧关”旁边:“老夫从密渠得知,南蛮率兵十万偷袭萧关,至今已与我军交战数回,双方各有死伤!那萧关的八百里加急已送到京城,不出意外这会儿该递到皇帝跟前了!”

消息几乎是同时抵达,也就是说南蛮此次出军,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晏铮问道:“萧关守将是谁?”

“是黑旗营出身的梅晟,他长子梅鹤轩也在其中。”

晏铮顿时舒了口气:“梅晟胆小慎微,守城有余决断不足,其子梅鹤轩年轻勇猛,敢打敢拼,正好能弥补乃父不足,若是他父子二人为将,兵力充沛,萧关暂时无忧。”

大夏可用之将并不多,这梅家父子正是其中一二。

徐老钦佩点头:“公子所料不差,南蛮出兵并未讨到好处,二次攻城失败,如今已在萧关之下安营扎寨,看上去似乎要长期作战……”

晏铮闻言一愣,楚若颜也察觉出两分异样来。

“不是说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吗?这都败了两次,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将士们的士气只怕都要磨没了吧?

晏铮摇着轮椅来到沙盘前,忽然伸手一指:“为何不攻虎牢关?”

定睛望去,那虎牢关之外的十二座城池,连同上次晏家军大败的函谷关在内,统统都收入了南蛮囊中。

若攻打虎牢关,一则与萧关同为要地,二来行兵路线短、后方补给也更加容易,这南蛮为何舍近求远去攻打萧关?

楚若颜对这战事上的东西是半点不知,徐老也百思不得其解。

晏铮突问:“南蛮领兵的是谁?”

徐老嗫嚅了下,小心道:“是……少可汗阿木则。”

“阿木则?孟则?!”

晏铮瞬间提声,楚若颜亦屏住呼吸。

晏家军函谷关那一战,也正是败在了这位少可汗的手中!

据说他生母是前朝将军的妹妹,姓孟,所以他也给自己取了一个汉人名字,叫孟则!

晏铮眼底仇恨之光一闪而过,旋即冷笑两声:“好啊,原来是他……难怪要去攻打萧关,只怕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孟则声势浩大地去攻打萧关,大夏势必增兵,那么其他关口的防守就会减弱!

倘若他又玩儿函谷关那一套兵分两路,一路佯攻萧关,另一路主力直扑虎牢关,那么腹地失守就在眼前!

晏铮转身要走,不料门房过来传话,说长公主请他过去一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眉心一跳,晏铮冲她摇了摇头:“别怕,不会有事。”

她自然明白,现下长公主把他误认成了儿子,定不会对他下手。

可……

“这女人太疯了,我只怕你在她身边危险……”

晏铮抬手,宽厚温凉的大掌包裹她的小手:“阿颜,我大夏将军这么多,又时常调度,他孟则却能选中梅家父子镇守的萧关来掩人耳目!可想而知,这朝廷中,有他的眼线!”

楚若颜睁大眼睛:“你是说——”

晏铮微微颔首:“之前在御花园,安盛亦说过函谷关之战会保我无恙,一个远在皇城深宫里的长公主,有何底气能掌控边疆��战事?我只怕她所图之大,远不止于此!”

楚若颜倒吸口凉气,也不再劝他:“你放心,今日之事,除了孙婆子和你我孟扬之外,不会再有第五个人知道!”

晏铮唇角一翘。

有个贤内助就是省力,只要孙婆子的真相不被传出,那么安盛心里他就是她的亲儿。

要打探消息也就容易得多……

“天色不早了,孟扬,你送少夫人回府。”

楚若颜忙道:“不,孟扬还是随你去吧,我这边和三妹妹会合了,一道回去不会有事。”

他身边可用的人就那么几个,影子和徐老都是底牌,不能在皇宫亮出,所以只有孟扬能跟着他!

晏铮略作思索道:“也罢,那你多加小心,有空记得去看看文景……”

楚若颜明白他的意思,今日安盛认子一事很快就会传遍京城,以那黑芝麻汤圆的性子,知道了怕是会大受打击……

“放心,我这就去看看他。”

出了门,将方管事叫来,这老人一听她要去看孙少爷,喜不自胜:“太好了少夫人,您不知道,今儿个孙少爷从国子监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让进去!二少夫人只怕还在门口劝着呢!”

楚若颜点点头,随他过去,果然李氏站在门外,焦急道:“文景,不管怎么说,你先出来吃点东西吧?二婶婶听说你晌午在国子监,也没用午饭,这样挨饿你身子会受不了的!”

屋内还是一声不吭。

楚若颜道:“二嫂嫂,让我来吧。”

李氏看见她惊喜万分,忙将手中食盒递给她,楚若颜上前敲了敲门:“文景,是我。”

屋中蜷缩在角落的身影一动,随后赤着脚丫,飞快跑来将门打开。

楚若颜方才迈进门槛,就被一个软软糯糯的小汤圆撞了个满怀,她急忙举起食盒以免烫伤他,那小汤圆却不管不顾,一把抱住她的腰。

跟着委委屈屈地带着鼻音道:“三婶婶,三叔叔不会真的不要我了吧?”

楚若颜一愣。

她原还担心,这孩子会因为晏铮的“身世”心有芥蒂。

没想到竟是怕他不要自己了……

连忙将人带进屋里,放下食盒认真问:“谁跟你说的,你三叔叔会不要你?”

晏文景嘴角一瘪,更委屈了:“都这么说……顾宏志那个讨厌鬼这么说,连唐夫子也这么说,他们都说我三叔叔是长公主的孩子,这下飞黄腾达,就不会再回晏家了……”

楚若颜失笑,到底还是个孩子,牵扯到在意的人,那聪明的小脑袋瓜也不怎么转了。

“是吗?那你三叔叔今天回晏家了吗?”

晏文景一呆,眨了眨眼睛。

楚若颜将他拉到自己的膝盖上坐下:“文景,不管你三叔叔是谁的孩子,他都是你的三叔叔,他这些年待你好不好,你心里都是知道的,不是吗?”

“可……可他待我好,是因为跟我爹爹是兄弟呀!”晏文景急着说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逗他:“可你三叔叔的父亲,不也是晏大将军吗?他们不一样还是兄弟?”

“那不一样的!就、反正就是不一样!”

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小汤圆干脆气鼓鼓地吹起腮帮。

楚若颜笑着道:“好了,不逗你了,文景,你三叔叔一开始对你好,肯定是有世子的原因,可后来时日渐长,你们相处日久,他也是真心喜欢你的,难道说我们文景对自己没有信心?”

晏文景愣了下,若有所思:“这应该没有,我在他心里,一直都是很乖很乖的!”

“那不就对了?所以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小汤圆这才松了口气,抱住楚若颜的脖子吧唧就是一口:“三嫂嫂,还是你厉害,就是你什么时候才跟我三叔叔再成亲呀?我们全家上下都盼着你回来呢!”

楚若颜脸皮一烫,正要训他人小鬼大。

突然感到脑后一阵凉意,回头望去,只见一道黑影从窗边掠过——

“方管事!二嫂嫂!”

她抱着文景就往外跑出去。

然而那窗户外面,一个人影也没有!

方管事和李氏都闻声赶过来,楚若颜问:“你们刚才可曾看见窗外有人?”

二人对视一眼,讷讷摇头。

楚若颜心头一紧,面上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哦,兴许是我看错了吧,边疆又有战事,时局不稳,方管事,你不妨再多雇些护卫来,加强府上戒备吧。”

方管事应下,她心中却盘算着等晏铮回来得告诉他。

有人盯上晏家,好像还是冲着文景来的……

从晏家离开,到天一酒楼接到楚若兰时,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

不知怎么街上没什么行人,反而多了不少巡逻的卫士。

“大姐姐,你听说了吗?”

楚若兰撩开车帘子朝外面望了望,小声道,“两个时辰前有个浑身是血的人,伏在马背上冲进了京城,我听酒楼里那些人说,好像是边疆的八百里加急,南蛮人又打进来了!”

楚若颜目光一凝。

徐老的情报果然没错,难怪这会儿大街上多了这么多巡逻的,只怕很快就要戒严了!

念头刚落,一名官兵就从皇城中骑马奔出,手持令旗:“天子有谕,戌时戒严,各家各户,无故不得出府——”

声音远远传开,原就没几个人的大街上更是一走而空。

马夫也加快了脚程,楚若兰不安道:“爹爹这几日都没在府上,不会、不会真要打仗了吧?”

对她们这些京中娇养的女子来说,战事、烽火都是离得太远的东西。

楚若颜想起晏铮书房里那个沙盘、还有那张精心标注的舆图,轻轻叹了口气:“即便打仗,也很难波及京城,你放心吧。”

会波及的,只有晏家这些将门,还有他们身后那无数儿郎。

这时一队兵马迎面而来,为首的官兵道:“谁家马车?”

“是楚国公府家的!”车夫忙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家大姑娘和三姑娘在马车上,这就回府,还请官爷行个方便……”

听到楚国公府的马车,那官兵肃然问道:“车上可是长乐县主?”

楚若颜出声应了一句,那人立刻命令手下退开:“见过长乐县主,五城兵马司收到消息,南蛮有细作潜入京城,还请县主与三姑娘快些回府,以免碰上贼人受伤!”

楚若颜心头一跳。

这南蛮人胆大包天,竟然都跑到京城里来了?

她谢过官兵便叫马夫加快速度,然而在经过一个巷口的拐角时,车帘微动,一个黑影蹭地钻进了马车!

“啊唔!!”

楚若兰的尖叫才发出一声,就被他捂住了嘴。

寒光闪烁,一柄短刀贴在楚若兰的脖子上,只听那黑影压低声线:“别出声!否则我杀了她!”

这话是对楚若颜说得。

她眉心微动,看着额头上肿包未消、此刻又被劫持吓得要死的楚若兰。

这三妹妹还真是倒霉,一天竟碰上两次!

“县主、三姑娘,车里没出什么事吧?”

车夫扬声问道,刚才转角之时他似乎察觉车帘动了下,可天色太暗他又急着赶路,也没看清楚,所以才问了一声。

车内黑影威胁地紧了紧刀刃。

楚若兰也满眼哀求地望着她。

楚若颜启唇道:“没事,不过您慢些,我颠得有些头疼。”

车夫这才松口气放缓行速。

那黑影盯着楚若颜,又比了比刀子,似乎在威胁她不要耍手段。

楚若颜视若无睹,只瞧着他的身形轮廓,似乎与方才在文景窗外看到的极为相似……

“原来是你。”

低低吐出这么一句,那黑影先是一震,随后低笑了声:“不愧是楚家嫡女,这也能被你发现了。”

“你夏话说得极好,不像是南蛮人……那你潜入晏家,意欲何为?”

女子的声音轻缓沉稳,提到晏家,黑影的眼神忽然变得极为激动。

“意欲何为?哈,你问我意欲为何?”

他咬牙切齿地低说了两声,恰在此时马车经过一处府门口,那门前亮着的两盏大红灯笼照亮一瞬,楚若颜清楚得看见,对面那人的眼睛,竟与晏铮一样,是丹凤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不禁倒吸口凉气。

企图看得再清楚些,可那人的脸上罩着银具,车外光亮也随马车离开而湮灭下来。

她尽量保持平静:“你到底是什么人?”

去晏家窥视文景、还有着和晏铮一样的眼睛……

一个念头盘旋在心口,却又怎么都不敢相信。

那人冷哼一声,楚若兰忽然剧烈挣扎起来。

“唔、血唔!”

那人目色一冷刀锋紧贴,楚若颜忙道:“别伤她!”

定睛瞧去,这才发现楚若兰的雪纺衫子上一片深红,好像是那人右手臂上淌下来的。

“你受伤了?”

那人尚未答话,马车忽然猛向前倾。

他一个不察往后滑去,楚若颜眼疾手快拉过楚若兰!

砰!

后背重重撞上车门,那人口中发出低沉的闷哼。

外面的马夫惊恐问道:“二位姑娘可是谁伤着了?”

楚若兰张口要求救,楚若颜捂住她的嘴道:“没有,外面出什么事了吗?”

“哦,不知谁人捉弄,刚朝着路上扔了一块砖头,还好勒马及时才没翻车,惊扰主子了!”

扔砖头?

她心头一动撩开窗帘。

唰得声,那人手中利刃又抵在她心口。

楚若颜视若无睹往外瞧去,南大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只有两边饭庄二楼的窗户大敞着,月色照进去还折射出寒光……

这是有人在里面埋伏,标靶估计就是眼前这人!

她心中有了数,扬声对车夫道:“既然没事,就快回国公府吧,三妹妹今日穿得单薄,已有些受不住夜寒了。”

边说边给楚若兰使眼色。

楚若兰瞪大眼睛满是不解,凭什么要她给这人打掩护?

奈何这位大姐姐平日积威太甚,一记眼风扫来下意识开口道:“是啊冷都冷死了,你动作还不快些,真要把本姑娘冻出好歹,可别怪我把账全算在你头上!”

这三姑娘骄纵任性可不好惹,车夫一听赶紧催马。

而饭庄二楼中的人也松下眉头。

车里原来是国公府家的一对姐妹……

他们秘潜入京是为寻人,可不想把动静闹大了。

于是收刀合窗。

楚若颜卸了口气,放下窗帘静静看向那人道:“他们要找的人是你吧?”

对方大惊:“你怎么知道?”

楚若颜不答,淡淡一笑:“方才五城兵马司的大人说,京里有南蛮细作潜入,既不是你,那应该就是他们了?”

那人目中由惊转震,又由震转骇,最后全是凛然警惕之意。

他盯她片刻,冷笑了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果然跟晏三一个德行!”

楚若颜眉梢轻挑,却见他收起刀子威胁:“我是谁你不用管,但今晚的事你敢说出去,我保证你们姐妹俩一起上路!”

言罢趁着下一个拐角猛扑出车,帘风拂动,竟是半点也没惊动车夫!

楚若兰扑到窗边撩帘望去,漆黑的夜里,早没了那人身影!

她气呼呼地说道:“大姐姐,走,我们报官去!”

楚若颜扫了眼她衣上的猩红:“报官?那你如何解释这身上的血迹。”

“就如实说啊!是他——”

话声一止,楚若兰突然反应过来要真说了,那不是得将他捂了她的嘴、掐住她脖子的事儿全交代了?

她还没嫁人呢,有这这么一遭,闺誉可怎么办?

“这混账货,下次见到他我非杀了他不可!”

楚若兰跺脚骂了几句,楚若颜望向窗外陷入深思。

此人与晏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在被南蛮人追杀,难道说……

回到国公府。

小江氏和二房柳氏早在门口翘首张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看见她们马车立刻迎上前:“可算回来了,京中出了大事,你们没遇上什么吧?”

楚若兰勉强笑了笑:“没呢,能遇上什么事儿啊!”扭头望向楚若颜的眼神充满钦佩。

这大姐姐真是神了,刚回来路上非要让她换身衣裳,她害怕着凉还不情愿呢,结果这刚到门口就撞上母亲她们了!

楚若颜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用膝盖想想也知道,这边疆打仗、京城戒严,还有南蛮细作混了进来……

以小江氏对女儿的看重,不着急等在门口才怪!

柳氏道:“好了嫂嫂,这县主和三姑娘奔波一日也该累了,还是先进府吧!”

小江氏拍额道:“对,先进屋吧!月桃,让门房今晚开始再加派四个、不,加派八个人手,轮流值夜看着大门,角门、侧门先全都封死了,等过了这阵子再说!”

“是,夫人!”

众人都纷纷称赞小江氏考虑周到,只有楚若颜抬手捏了捏眉心。

这把各个门都堵死了,她这些天想偷溜出去找晏铮,可如何是好?

不过眼下也顾不上这个,回到菩提院,她立刻让周嬷嬷去把楚忠请来。

好在这几天楚忠身体不好,没跟着楚淮山出去,进来后问道:“大姑娘有什么吩咐?”

楚若颜斟酌着道:“你还记得那晚你给我报的信吗?就晏家出事的消息……”

楚忠点头,她又道:“你再同我细说一遍。”

楚忠一愕,但还是如实说了一遍:“晏家军在函谷关遇袭,大将军夫妇和四位少公子战死当场,只有三少公子侥幸逃脱……”

“那四位少公子的死法如何?”

这话一出屋子里一片死寂。

周嬷嬷等人均不解她为何要问这么惨烈的事情。

楚忠犹豫了下道:“这……世子晏荀被挑了脑袋,二郎晏城遭万箭穿心,五郎晏衡被马蹄成泥,最小的六少公子晏昭没入澜沧江内……”

“晏昭?”楚若颜眼底倏地闪过亮光,“他的尸首并没有找到?”

楚忠遗憾叹气:“是,澜沧江何等凶险,别说我们,就是南蛮人也不敢轻易下去……而且不止六少公子,世子和二郎、五郎的尸首均未找到,想必都在南蛮人手里……”

楚若颜了然点头:“不知父亲书房里可有关于此战的塘报?”

楚忠想了想:“事涉晏家,国公爷好像誊抄了两份。”

“那就麻烦楚忠大哥取一份给我瞧瞧!”

不一会儿塘报就到了手中。

大夏的塘报有个习惯,会在篇幅末处详细记下战死的将领……

而那染了血的文书末处,果然清楚记载着——

晏家六子晏昭,时任左路先锋,享年十六,卒于澜沧江内,尸骨无存。

晏昭。

楚若颜默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

倘若今晚那人是他,那么偷偷去晏家来看文景、还有那双与晏铮一样的丹凤眼,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但他没死,却不回晏家。

是因为长公主认子,还是有别的什么缘由?

“周嬷嬷,你明儿个想法子出去一趟,去晏家和方管事说,我有十万火急的事,倘若侯爷回来,请他务必想法子来见我!”

周嬷嬷少见她这般郑重,点头应了。

楚若颜看着手里的塘报,神情凝重。

无论他为着什么缘由不回晏家,这个极有可能是晏六的人还在被南蛮追杀。

他的处境太过危险,得让晏铮先找到他!

第二日周嬷嬷出了门,也同方管事叮嘱过了。

可接连过了两日,晏铮都没有登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止晏铮,就连楚淮山也没有回府,大街之上几无行人,巡逻的卫队却又增了几倍!

“县主,打听到了!”玉露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大姑奶奶说曹大人前几天进宫,也没有回来过,还有曹四夫人的父亲王御史也是,京城二品以上的官员这几日都没有归家!”

楚若颜终于意识到,边疆的事情恐怕是真的很棘手了。

等不到晏铮,她也只能先想办法了!

“周嬷嬷,你再想个法子,替我送两封信出去,一封送到百晓阁,就说万两白银买他们一个消息,如肯相助,晏家上下必感激不尽!”

周嬷嬷应下:“那还有一封呢?”

“还有一封……”楚若颜抿唇沉吟片刻。

公子琅不在京城,大肚掌柜那些人没有阁主命令,不一定会出手,拿不到消息,就得做两手准备。

“还有一封送去顺天府,交给苏廷筠苏大人,他官阶不够二品应该不在宫中,你就说是我私人求他,也再带上一万两银票!”

玉露失声:“这加起来不就两万两了?”这也太多了吧!

楚若颜不顾她的惊诧,飞快落笔写好两封信。

等了半日。

周嬷嬷回来直摇头:“天一酒楼那边说阁主不在,他们不能卖出任何消息,得先请示阁主。”

楚若颜暗骂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公子琅自从曹驸马那儿得了消息,离开京城音讯全无。

等他们问回来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那苏大人那边呢?”

“苏大人那边……”周嬷嬷脸色有些古怪,“他不肯收银票。”

楚若颜柳眉一沉:“他不愿帮忙?”

周嬷嬷嗫嚅一会儿还是道:“他、他倒是愿意帮忙,只不过说要和您当面详谈……”

与此同时,奉天殿上。

大臣们一脸疲惫,掌着兵部的邹国公和文臣这边的代表楚淮山正争得脸红脖子粗。

“简直混账话,他安宁侯说南蛮要攻打虎牢关,就真的要攻打虎牢关了?我兵部这么多人日夜参详,难道还不及他一个残……之人吗?”

楚淮山冷笑一声:“这还真不好说,以往你兵部能高枕无忧,可是全赖大将军执掌三军,至于如今嘛,哼哼~”

邹国公涨红脸道:“皇上!这楚老儿分明就是偏袒他前女婿!那阿木则率兵十万,已经驻扎在萧关之下了,梅晟已接连快报请求增兵,再这么拖下去萧关就要落入敌手了!万万不可轻信安宁侯一家之言啊!”

皇帝满脸犹豫,也是举棋不定。

他已经让渝州、冀州几处援兵,可到萧关最快也要十日,远水救不了近火!

那梅晟的急报又是一封接着一封,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从虎牢关调兵!

然而晏铮前两天一来就说不能调兵,长公主虽不干涉朝事,但也命人禀奏请他多考虑晏铮的话。

最奇怪的是这次文臣清一色站在了晏铮那头,楚国公、荣太傅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还有刚进内阁的曹阳,都坚称绝不能从虎牢关调兵!

他深吸口气,看向大殿上唯一一个品阶在二品之下的晏铮:“安宁侯,你随着大将军和那阿木则对战过,你有几分把握,他是在调虎离山?”

晏铮眼也未抬:“十足。”

满殿哗然,邹国公几乎气笑了:“晏大将军在世之时,也不敢说自己有十成把握料敌机先,安宁侯,你未免太夸大了!”

晏铮压根不理他,如鹰锐利的目光直视皇帝:“皇上,孟则此人用兵奇诡,又爱剑走偏锋,我若是他,定会佯攻萧关,反扑虎牢,此二关于我大夏虽都是门户,但虎牢关是腹地中门,一旦打开,他可趁势南上,再无屏障可依!”

这番话说得朝臣哑口无言。

曹阳亦出列:“皇上,安宁侯是晏家唯一的将军,又曾与南蛮对战,还请皇上纳他之言,令梅晟死守萧关,拒不出战!”

“皇上,万万不可啊皇上……”

邹国公话音未落,殿门外一道焦急的太监声音传了进来。

“皇上!八百里加急,南蛮人又攻关了——梅将军说这次再无援兵,他们父子只能死守殉国了!”

皇帝全身一颤,猛下决心:“来人,传令虎牢关守将!分兵五万,即刻支援!”

晏铮双眉骤然拢聚。

楚淮山等文臣忙要再劝,皇帝大袖一摆:“朕意已决,诸卿不必再吵了,就这么办吧!”

邹国公大喜,余下熬了几宿的大臣们也纷纷告退。

只有晏铮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迟迟未动。

楚淮山摇了摇头走了,曹阳走过去:“安宁侯,你只怕是还有话没说完吧?”

晏铮抬头,目光极冷地瞥了他一眼:“说什么,还有用吗?”

曹阳一愣,叹着气离开。

皇上到底太过守成,舍不得丢掉一座城池。

他走后,晏铮冰冷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兵部这群蠢货,大夏大难临头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顺天府外的一处茶坊。

苏廷筠看着对面戴着帷帽的女子,面上流露几分歉然:“是廷筠思虑不周,委屈长乐县主了……”

倘若他知道她会来,必会选一间景致极佳的酒楼,而非委身在这小小茶坊中。

可楚若颜毫不在意:“苏大人言重了,是妾身有要事叨扰大人。”

她开口就问正事,苏廷筠眼底划过一分黯然,勉强笑了笑:“县主所问的事,廷筠已经打听清楚了,五城兵马司的童副指挥使说,近来京城确实有南蛮细作潜入,只是这伙人昼伏夜出,也没往兵部衙门附近转悠,不像是来刺探军情,更像在找什么人。”

楚若颜心头一紧。

果然,这些南蛮人是冲着晏昭来的!

“昨夜在南大街发现他们的踪迹,童副指挥使立刻带人过去,可惜扑了个空,对方似乎对他们的动向了如指掌,每次都在眼皮底下跑了……不过县主放心,这伙人的目的似乎并没达成,至今还在京中隐匿,五城兵马司也加大人手搜寻。”

楚若颜微松口气,晏昭身上还有伤,没被抓到就是最好的结果。

她抿着唇角没作声,苏廷筠也不开口,斟满一杯茶水推到她面前:“是今年的新茶,兰花香重,不知县主可喝的惯?”

他实在太过风轻云淡,楚若颜有些忍不住了:“苏大人,你这般鼎力相助,却不问问长乐想做什么吗?”

苏廷筠抬目温和一笑:“县主若想说,自然会说,若是不想,那便是有苦衷。既然如此,那廷筠又何必再问呢?”

这般体贴周到又不失分寸。

楚若颜只能起身,深深福了一礼:“多谢苏大人。大人心如明月,是真正的君子。”

苏廷筠仓促还礼,掩饰般地端起茶水饮了口。

君子吗?

未必。

他若真是君子,之前周嬷嬷来时就可将这番话相告。

非要约她出来,不过也是为了那一点不为人知的私心……

目光落到那截皓白如玉的手腕上时,心下念头愈发烫热。

他猛地起身:“楚大姑娘!”

楚若颜被他这下惊了一跳,就听他低声开口:“廷筠冒昧,你与安宁侯,是否前缘已尽?”

楚若颜:“?”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端方君子怎突然问起这等私隐之事?

就在这时一道清寒声音冷冷传入:“她与本侯的缘分尽没尽,关你什么事!”

话落就看见孟扬推着晏铮进来,后者面上霜寒雪冷,只瞥了苏廷筠一眼,就径直来到楚若颜跟前。

“早与你说过,不要随意出府,外面这么乱,你伤着了可怎么办?”

男人边说边伸手,似要为她整理衣襟。

奈何高度有些不够,楚若颜便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没事,我来见苏大人,安全得很。”

原本因着那双柔荑覆上,晏铮面色稍有缓和,可听了这话又瞬间咬紧牙。

苏廷筠却看着他二人交握的双手,失神道:“县主,你们……”

楚若颜回过神来忙要松开,却被晏铮反手抓住。

他甚至恶劣地穿进指缝,与她十指相缠,还故意朝着苏廷筠抬了抬下巴:“怎么?苏大人是没见过旁人夫妻的相处之道?”

楚若颜小脸顷刻透红,苏廷筠怒不可遏:“放开她!”

“笑话!”晏铮剑眉一轩,懒洋洋地靠回椅背,“我与自家夫人亲近,也配要你来管?”

苏廷筠喝道:“晏三!你们已经和离!你不要再强占着她!”

晏铮冷笑一声:“便要强占又如何?”

苏廷筠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兵痞!你还要不要脸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脸面不是你们文人要的吗?本侯都成你嘴里的兵痞了,还要这东西做什么。”晏铮抬了抬眼皮,也懒得再和他废话,抓住楚若颜的手就往外走。

苏廷筠还想去拦,孟扬适时地挡在中间:“苏大人、苏大人留步!我们侯爷与县主有要事商谈……”

“要事?你看他那样子是有要事?”苏廷筠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偏这厮顶着晏家遗孤的名头,又还坐在轮椅之上,让他连动手都显得不光明!

气闷一番狠狠拍桌,“本官要告他唐突轻薄之罪!”

孟扬皮笑肉不笑地躬了躬身:“不敢耽误大人,只这一告,县主清名怕是有损。”

苏廷筠愣了一愣,茶坊中发出狂怒的吼声:“晏铮!!!”

而茶坊外,晏铮拉着她就到了马车跟前。

楚若颜感觉到他身上怒意正盛,也没敢开口,先费力将他推上马车,跟着要钻进去,忽地手腕一沉,整个人竟被他拽了进去。

“晏铮!”

她一声惊呼连忙稳住身形,却被他用力推攘着挤进了车角。

后背抵上硬壁,她不适地蹙了蹙眉头,男人却视若无睹。

他缓缓逼近身子,清寒眼底似酝酿着风暴:“多少回了?”

“啊?”

“我说,多少回了!”

他一字一字似乎从齿缝间挤出来。

楚若颜大脑转得飞快,他应该是在问见了苏廷筠多少回了,这个问题好回答啊!

“上次从翠屏山回来,我也只见过他这么一回……别!”

男人两手撑住车壁俯身压了过来,楚若颜连忙用手背挡住自己的嘴!

她可没忘记上次从翠屏山回来,这厮就跟恶狗似的啃了她一口……

目标受阻,晏铮视线微微一凝,随后照常低头,覆在了她的掌心上!

温凉的薄唇、滚烫的掌心……

女子双目圆瞪如受惊小鹿般!

晏铮心里那口恶气终于顺了些,又轻轻在她掌心的位置点了一下!

瞬间一股颤栗卷遍全身,女子用力狠狠推开他:“你混账!!”

得了好处的男人这才直起身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阿颜,做人要诚实,你见了他多少回,我又见了荣素多少回?”

“这跟荣二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分明是你小肚鸡肠!”楚若颜被他刚才那下磨得鸡皮疙瘩爬了一身,横眉怒目,“再说了我见苏廷筠是有正事,你以为跟那荣二姑娘喊你晏三哥一样吗?”

晏铮听到那酸里酸气的后半句,心情忽然大好:“是,是我的错,我误会阿颜了。”

楚若颜:“?!”

她满肚子火呢正要发,这厮属狗脸的,说变就变?

楚若颜推开他气闷地坐到一边。

孟扬在外面问:“公子、少夫人,我们这是去哪儿?”

晏铮看她一眼:“去楚国公府吧。”

楚若颜想起晏昭的事情,狠狠瞪他一眼:“去将军府!”

一路无话。

晏铮瞧她是真气狠了,琢磨半晌,才装模作样地叹口气:“阿颜,是我不好,这几日在朝堂上疲于应对,一时没忍住脾气才会这般……”

楚若颜呆了呆,回头瞧他,果然那双眼下已泛起青黑。

“你……”她皱了皱眉头,“皇上议政,都不让你们歇一歇的吗?”

晏铮心下大喜总算肯开口了,面上还是低沉之色:“不是不让,是不能,南蛮那边在玩攻心之术,短短几日,又发起三次攻城,梅晟胆小,求援的奏章雪花般飘进殿里,最后——”

他语声戛止,楚若颜不由追问:“最后怎么样?皇上答应了?”

“哼,何止答应,还直接从虎牢关调了五万精兵过去!简直蠢上加蠢!”原本是想诱她心软,到最后真说出几分火气,“孟则此刻只怕已经到了虎牢关,精兵一去,那虎牢关守将又是个靠裙带关系爬上去的,以往父兄在他可坐享其成,如今嘛,只怕一日都撑不过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瞪大眼睛愣愣望着他:“那怎么办?虎牢关一丢,大夏的屏障不就没了吗?”

晏铮听得冷笑一声。

连一个闺阁千金都知道的事,偏偏皇帝跟眼瞎心盲一样,就舍不得萧关!

他如何不知,那萧关连着西蜀要道,皇帝是舍不得西蜀连年丰沃的税收。

可大夏中门都要没了,还要那些钱粮有什么用?

“圣旨已下,我也让军里给梅鹤轩送去消息,希望他见机行事,能挽回些损失吧……”晏铮摇了摇头,“阿颜,朝廷上的事,不该由你来操心,对了,你方才说见苏廷筠是有正事,是什么?”

楚若颜这才想起今日来的本意,忙将那晚晏昭的事说了,晏铮神色骤凝。

“什么?小六?!”

他不可置信地开口,双手不自禁地握成拳头。

楚若颜知道函谷关一战,他痛失父兄,倘若这位六弟还活着,那就是唯一的手足了!

“是,南蛮人也在找他,而且还追到京城里来了……他身上有伤,也不知躲到哪里去,晏铮,我的意思是此事不能张扬,我们得秘密找到他!”

晏铮听懂了她的话。

安盛那个疯子还虎视眈眈在侧,倘若让她知道小六还活着,必会不惜一切代价弄死他!

他定下心神分析:“小六在京中并无至交好友,能藏身的也寥寥无几,除了将军府,还有一个地方……”

楚若颜脱口:“晏二爷府!”

晏铮欣赏地点点头:“不错,三叔不在京城,他不回将军府,就只能去二叔府上!何况自小最疼他的祖母也在那边,他若偷偷回来看了文景,势必也会去看望祖母!”

楚若颜心念百转:“若是如此,那你还不能轻易过去,一来你和你二叔、祖母都闹翻了,冒然上门探望会引人怀疑,二来这六弟似乎在有意躲着你……”

晏铮听到“六弟”这个称呼嘴角止不住上扬:“阿颜说得极是,还是回府请二嫂出马吧。”

回到晏家,二人将李氏请来。

没有明说是晏昭,只说是晏家军的旧部,可能藏在暗处窥伺老太君。

李氏是个聪明人,当即就带了文景过府前去探望。

这一去就是大半天。

晏铮等在书房里,难得耐不住性子,一连下输了五六盘棋。

楚若颜见状道:“你别急,二嫂嫂聪慧,定能看出端倪来的……”

晏铮抬手覆住脸:“我知道,我只是有些高兴……阿颜,小六还活着,那我总算不愧对大哥了……”

楚若颜心头一颤。

他这话的意思是,晏家这一代有后,所以不愧对世子。

那么在他而言,怕是从没将自己算在里面……

“放心,会好起来的。”

酉时一刻,李氏总算回来了。

面对二人期盼的眼神,她摇了摇头:“没有,老太君和二叔他们一切如常,像是都没见过这个人,府上我也借故带着文景走了一圈,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发现任何异常。”

晏铮目色暗了下来,拧拧眉心:“我知道了,多谢二嫂,你先下去休息吧。”

楚若颜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说话就坐在身边陪他。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光线暗了下来。

一片黑暗中她似乎看见晏铮的肩膀抖了下:“你回去吧……”

从晏家出来,望着街上逐一亮起的灯火,楚若颜心中充满疑惑。

这晏小六到底躲哪儿去了?

楚国公府,兰馨苑。

被逼着在绣房里做了一整天女工的楚若兰推开房门,倒头就睡。

她累极了眼皮子也没睁一下,哪料床上放着的不是枕头,而是一具滚烫的身体!

“春和,别闹了,我都快被我娘折磨死了……”

迷迷糊糊伸手去推,没碰到丫鬟的身体,反倒摸了一手的黏腻!

“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像……血?!”

她尖叫一声,睡意蹭地没了!

抓过烛台照去,她的香闺之上赫然躺着一个黑衣男人,脸上还罩着银色面具!

“是你?好啊,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楚若兰跳下床去抓起马球杆子,似乎觉得还不够又拿了把剪子。

“你给我起来,姑奶奶我上次是不备才被你偷袭了,这回可不会再着你的道!”

然而那人一动不动,只有身下的被褥,似乎又沾染了许多血!

楚若兰小心翼翼走过去,戳了戳他:“喂、你不会死了吧?喂!”

还是没有半点声音。

这时春和在外面道:“三姑娘,您歇下了吗?”

楚若兰一愣,连忙道:“啊!歇下了,你也去歇着吧,不用进来伺候了!”

她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替他遮掩了下来。

不料外面安静片刻,母亲身边月桃的声音响了起来:“三姑娘,您还能回话那就是没歇下,夫人煮了燕窝,过来看您了!”

楚若兰看着床上那人。

这下完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兰抓过被褥把人盖住,又将帘子全放了下来。

确定从外面看不见人,才跑到水盆边上洗净手,又将血水倒进盆栽。

做完这一切月桃已经在外面敲门了。

她拔下发簪撩乱头发:“别催了,来了来了!”

打开门,正好对上小江氏不悦的脸庞:“在屋里忙活什么呢,这么一阵子才来开门?”

楚若兰心虚地背过身去:“能忙什么,还不是被那些女工师傅们折腾坏了,好不容易躺在床上休息会儿呢!”

小江氏瞅了眼放下的帷幔,也没说什么,只让月桃将燕窝放在桌上。

“娘知道你白日用功累了,特意叫小厨房炖了你最爱吃的燕窝,趁热赶紧吃了吧。”

楚若兰也顾不得烫,囫囵吞枣似的咽下去:“好了吃完了!”

她本意是想劝小江氏赶紧走,但这母亲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却是误会了。

“你是不是没吃饱?月桃,再让小厨房送几份三姑娘爱吃的点心果子来,燕窝粥也再炖一碗!”

楚若兰两眼一抹黑,忙道:“不用不用,娘,我真吃饱了!您和月桃姐姐赶紧回去休息吧!”

到底是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孩子,小江氏一眼就察觉出她的异样。

朝月桃努了下嘴,慢悠悠在桌子旁边坐下:“若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为娘?”

楚若兰心头狂跳,几乎以为她发现床上那人了。

接着就听她长长叹了一声:“若兰,娘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爱针线女工,对家中账目也全无兴趣,但娘偏偏逼着你去学这些,所以你心有不满,才急着撵我们走,对吗?”

楚若兰愣了下:“对对对!”

小江氏也愣,她这么苦口婆心的话,这女儿居然不说两句体谅话就认了?

斜眼瞪过来,回过神的楚若兰又赶紧摇脑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娘,您的苦心女儿都明白……”

小江氏这才气顺了些,语重心长道:“若兰,你要明白,娘都是为你好,下个月你就要与韩长史家的公子相看了,他们书香门第,最讲规矩,你若是连这些基本的女工都做不好,到时让人家如何看你呀?”

楚若兰听见这个就翻白眼:“韩长史家的那个书呆子?之乎者也读傻了的家伙,我才不要嫁给他!”

“胡闹!”小江氏板起脸,“这韩家门第虽不高,但那韩长史可教过宫里三位皇子,又与皇后娘家裴氏交好,那韩大公子日后的仕途必然顺遂!且他家门第赶不上咱们家,日后对你也会诸多忍让,母亲到时候再给你备上厚厚的一份嫁妆,这样才能保你在婆家站稳脚跟!”

楚若兰听得头如斗大:“这么好的亲事,那您让二姐姐嫁啊!她不也喜欢读书吗,肯定跟那韩呆子谈得来!”

不料小江氏瞬间变色:“放肆!”

她一声冷喝把楚若兰都吓住了,呆呆望她一会儿,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江氏才意识到失态收敛神色:“娘的意思是……你二姐姐的前程得她自己奔,娘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先安安稳稳地把你嫁出门去……”

这话说得颇为奇怪,为什么母亲能为她考虑,就不能为二姐姐考虑呢?

不过以楚若兰的脑袋是想不明白这么复杂问题的,是以闷闷应了声,不再答话。

小江氏见状知道自己刚才吓着她了,也不好再训斥,起身道:“那你先歇着吧,娘就不打扰你了……”

楚若兰狂喜,将她送到门边上,眼看人要走出去了,忽然又回过头。

“对了若兰,你这屋里怎么有股怪味儿?”

楚若兰心悬到嗓子眼,该死,那家伙身上有血腥味!

她向来不怎么灵敏的脑瓜子这会儿转得飞起:“哦,多半是今天太累出了一身汗,跟这屋里的熏香窜了味儿吧,待会儿我开窗通通风就好了。”

小江氏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见她还杵着不动,挑眉道:“你不是累了吗?赶紧上床歇着呀!”

楚若兰眼皮一跳,木然转身走向床榻。

身后母亲的目光还如影随形,她心知这是要看着她上床了……

咬咬牙,撩开床幔钻进去。

那人身上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简直要把她熏晕了!

楚若兰强忍着掀开被褥,躺下去……

砰!

外面传来屋门闭合的声音。

她刚松口气,耳边就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你要嫁给韩致远?”

楚若兰瞪大眼睛扭过头。

那家伙不知何时醒了,银具背后的眼睛里满是嘲讽!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配不上他?”

那人挑了挑眉,目光从她头上一捋到脚底:“确实配不上……”

咣!

一巴掌抽下去,却打在他面具上,疼得楚若兰嗷嗷叫。

那人也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冷哼一声:“好刁蛮的丫头!别说韩致远看不上,就是在我们军营里也……唔、唔唔!!”

他万没想到,这刁蛮丫头竟扯起枕头,直接捂在他脸上!

“叫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啊、这下你再说啊!”

那人惊怒交集要反抗,奈何两条手膀子都受了重伤!

要是用剪子腿那这丫头势必会受伤……

就这么犹豫的一瞬间,楚若兰不知从哪儿找出条粗绳,将他小腿结结实实地捆上!

“你要干什么?你——”

话音未落,一条枕巾就揉成了团塞进嘴里。

他瞪大眼睛唔唔两声,就被她狠狠翻过身去,又将两条手腕绑在一起!

一番功夫下来,楚若兰看着被绑成大粽子似的男人,得意拍拍手:“哼,姑奶奶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我好心救你,你居然还骂我,那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吧!”

说完跳下床跑出去。

外面春和早听到动静,苦于没有姑娘命令不敢进屋,这会儿瞧见她跑出来急忙上前:“姑娘,屋里边这是……”

楚若兰瞪了眼屋里那厮:“没什么,你给我把门守好,我去趟大姐姐那儿,没回来之前谁都不准进去!”

春和胆战心惊地应是。

菩提院里,楚若颜正在看书。

玉露进来说三姑娘来了,还没放下书册,就看见那三妹妹风风火火跑进来:“大姐姐,那条鱼自投罗网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嘴里的鱼是什么。

“你说得是那天晚上的……?”

楚若兰兴奋点头,楚若颜立刻起身:“走!”

兰馨苑。

春和胆战心惊地守在门口,不一会儿就看见姑娘领着大姑娘来了。

楚若颜吩咐:“周嬷嬷,您和玉露都守在这儿,如果有人来,第一时间出声,明白吗?”

二人应是,姐妹俩这才入屋。

屋子里熏香和血腥已经糅成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

楚若颜撩开帘子,看见趴在床上被五花大绑的人,不禁一愕。

旁边楚若兰哼哼:“这厮嘴巴太贱,居然说我配不上韩致远那呆子,我一气之下把他嘴堵了,怕他跑了又干脆绑起来,这样就能万无一失!”

楚若颜心中暗道绑得好!

这晏小六跟泥鳅似的,不绑起来待会儿指不定又藏哪儿去了!

伸手将人翻过面儿来,那双和晏铮一样的丹凤眼就那么含着恨意,死死盯着她。

“唔、唔唔!”

他用力挣扎想说话,楚若兰尾巴翘得高高的:“哼,这下你知道被人捂着嘴是什么感受了吧?让你上次在马车里堵我嘴,这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那人挣扎得更加激烈了,他身上本就有伤,这么一动血更是疯狂外渗。

楚若颜忙道:“好了,先给他松口吧!”

楚若兰这才不情不愿地扯下枕巾,谁料那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杀了我吧!”

楚若兰顿时吓一跳。

她下手有那么狠吗?居然让他都不想活了……

楚若颜却蹙眉:“你为何这么说?”

那人冷哼一声:“不必猫哭耗子,楚家嫡女,或者叫你长乐县主吧,你跟晏三沆瀣一气,蛇鼠一窝,别以为我不知道!”

楚若颜一听就明白,他势必是误会了什么。

侧目淡淡道:“三妹妹,你先出去吧。”

楚若兰对她的话那是奉若圣旨,偷偷望了眼那人,转身出门。

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楚若颜拉过一张梨花木椅坐下:“我先给你止血吧?”

“不必!”

他态度坚决,楚若颜叹了一声,看着他:“你就是晏家六公子,晏昭,对吧?”

晏昭不屑道:“大丈夫敢做敢当,有什么不敢认的,我就是晏昭!”

楚若颜心头一定,语声放柔:“晏六公子,你既还活着,为何不回晏家?”

“晏家?回哪个晏家?”晏昭讥笑一声,似听到天大笑话般,“我爹娘哥哥们都死绝了,祖母被你们逼出府去,五嫂嫂也被赶回了娘家,这还是晏家吗?这是他安宁侯的家!”

这话中恨意惊心,尤其是那句爹娘哥哥们都死绝了。

倘若晏铮听到,当真不知如何作想!

楚若颜深吸口气:“你见过你祖母了?”

晏昭一惊,扭开头不答。

楚若颜却已明白过来,暗暗咬牙。

这老太君半点正事不做,煽风点火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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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昭道:“别管祖母跟我说了什么,他晏三所做之事,桩桩件件都摆在眼前!枉费我大哥对他那么好,掏心掏肺,甚至最后把命都搭上了,竟换来这么一个白眼狼!”

“你住口!”

楚若颜忍不住呵斥,晏昭却惨然大笑:“我说错了吗?旁的不提,他晏三都敢认贼作母了,他还是我们晏家人吗?!”

晴天霹雳。

楚若颜惊问:“你说什么?认贼作母?你怎么知道?”

安盛长公主一事乃是绝密,除了孙婆子,就只有她和晏铮还有孟扬知道!

这晏昭又是从何处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是啊,你们应该盼着我不知道,盼着所有的晏家人都不知道,这一切从始至终,都是他晏三的亲娘弄出来的!我爹、我娘,我的三个哥哥们,还有晏家十万儿郎,这笔血债,我一定要向她讨回来!!”

字字血泪,楚若颜惊得无以复加。

就在这时头顶上咔哒一声。

“什么人?”

楚若颜瞬间抬头,只见唰唰数道黑影跃下。

守在屋外的周嬷嬷春和等人都昏了过去,只剩下楚若兰惊恐万分地跑进来:“大姐姐,有贼人!”

她话音刚落一个刺球形状的铁锤就飞了进来,堪堪砸向她的后脑。

楚若颜眸光一紧抢上前,身后传来晏昭的厉喝:“别杀她!”

那铁锤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嗖得飞了回去。

楚若颜接住妹妹,抬目望去,那大门前已站了十数人,身形奇高,黑衣蒙面,却遮不住那一头褐色卷发。

她心头一沉,是南蛮人!

为首之人拎着铁锤,看也没看楚家姐妹一眼,直勾勾地望向晏昭:“驸马,您可真是让我们好找啊!”

驸马?

楚若颜惊讶回头,晏昭不知何时已解开绳索,站了起来。

他身上早已被鲜血染透,左手臂更是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曲向后,可他恍若未觉,只用仅剩下的右手缓缓揭开面具——

“天啊!”

楚若兰讶然失声,楚若颜亦抿紧了唇!

那张与晏铮有三分相似但更为年轻的脸上,左边脸颊刺了南蛮人特有的青狼图徽,微微卷曲的褐发披垂下来,显然已是南蛮的装束!

那群南蛮黑衣人肃然抚胸:“见过驸马!”

拎铁锤的人道:“驸马,少可汗有令,请您跟我们回去吧。”

晏昭并不理会。

那人又沉声用南蛮话道:“驸马,您忘了远在南蛮的亲故吗?”

晏昭浑身一颤,眼底射出仇恨的光芒:“好,我跟你们回去,但你们得放过她们!”

他抬手指向楚家姐妹,那拎铁锤的人一口答应:“一言为定!”

晏昭举步,经过楚若颜时,低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骂我叛国贼也好,贪生怕死也罢,但晏家的血仇,我必亲手讨回来!”

说罢随着南蛮人离开。

刚至院中,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徐徐响起:“是吗?那你想怎么讨?”

众人一震,只见如水月华下,晏铮身披玄色大氅,端坐于轮椅之上。

他目如寒霜,睥睨着诸人,身后影子一动不动,却有撼山震岳之势!

晏昭瞳孔一缩,字字咬牙:“晏、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晏铮眼梢微扬,目光落到他身后拎铁锤的人身上:“默罕,你是孟则手下第一猛将,怎么不远千里跑到我大夏来,就为我这不成器的弟弟吗?”

“谁是你弟弟!”

晏昭声色俱厉,那默罕却端肃神情,抚胸行了一礼:“三少将军,久违了,我们少可汗说当世堪为他敌手的,你父亲晏大将军是一个,你兄长晏世子是一个,可惜此二人魂归长生天,如今就只剩下你一个了。”

晏铮唇角一挑,眼底却殊无笑意:“是吗?他孟则这么看得起我,那本侯也不好叫你空手而还,这样吧,你留下条胳膊,我让你活着回去,如何?”

默罕神色一动,他身后的南蛮将士呵斥:“你一个死瘸子好大的脸,居然敢——”

话没说完铁锤落下,直被砸穿了脑袋,血浆四射!

楚若兰尖叫着捂住眼睛,楚若颜抬手护住她亦蹙起眉。

这南蛮人怎么对自己人下这么毒的手?

只见默罕看也没看手下一眼,收起铁锤恭敬地对着晏铮道:“三少将军,下面人不懂事,冲撞了您,还请见谅。”

晏铮漫不经心地摆了下手,默罕扬声:“众将听令,自废左臂!”

这话一出底下人面面相觑,默罕却已抡起铁锤,对着自己的左胳膊狠狠砸下。

咔!

骨骼碎裂声在夜里格外清晰,主帅都已如此,随行的将士再不敢言,只能咬住牙根打折了各自的左臂。

一时间闷哼声此起彼伏。

默罕强忍着剧痛看向晏铮:“三、三少将军……这样您可满意了?”

晏铮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晏昭:“这不还有一个吗?”

默罕勃然色变,晏昭不可置信般冷笑三声:“好、好、好!你晏三果然是个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人,连自己亲弟弟都不放过!”

晏铮却道:“你不是要回南蛮当驸马吗?本侯可没有南蛮驸马的弟弟。”

晏昭像被踩到了痛脚:“你闭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贪生怕死、背主求荣的吗?你为了荣华富贵的亲娘,连国仇家恨都不顾了,我算是看错你了!当初在函谷关独索桥上,大哥是怎么救你的你还记得吗?!”

“他送你上桥,然后拼死守在桥口!你应该没忘吧?南蛮上百人啊,硬是没一个能越过他分毫!最后是阿木则放了冷箭,射穿绳索,大哥生怕你堕入万丈悬崖才扑过去抓住断绳,也是因此南蛮人才得了空隙,扑上去砍了他二十一刀!”

“整整二十一刀啊,全砍在他后背之上!他们是要他松手,要你跌入万丈悬崖不能去报信!可大哥没有松开过,绳子在手里磨出了血、后背被捅成了血窝他都没有松开过!一直到你过桥、到你安全,才拼着最后一口气斩断了另一边绳索,彻底为你断了南蛮人的追兵!!”

“可你呢,你回过头吗?你可曾回头看过他一眼?!!”

满目血泪,到最后苍然大笑,字字悲声。

“晏铮,你没有,你从始至终都只顾逃命,从未回头!!”

楚若颜心头一慌,抬目望去,晏铮面上早已没了方才的讥讽冷意。

那双漆墨似的眸子里幽深沉冷,如一片死寂荒渊,再看不到半点生息。

“是,我没有。”

他缓缓吐字,合上双眼,似乎又回到了血与火的那日。

漫天火光烧透,大哥拉扯着他出来,一面杀敌一面将那半枚刻字的虎符塞到他怀里。

——晏小铮,去虎牢关报信,函谷关已失,虎牢关不可再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得活下去!

——往前跑,别回头!

于是他听了兄长的话,拼了命地往前跑。

直到上了独索桥,直到桥身摇晃差点摔下万丈悬崖,又直到有人拽住绳索让他得以前行……

他都始终没有回过头。

“哈、哈哈哈哈!”晏昭凄凉带血的笑声放肆响起,他望着这个兄长,终于说出了那句诛心之语,“晏铮,你不配做他的弟弟。”

咔得一声。

晏铮轮椅上的扶手被生生掰断。

他被断刺残木扎了满手的血,可未觉疼痛,反而攥紧手指,让断刺残木扎得更深。

似乎唯有这般,才可减轻心中的痛……

“够了!!”

忽然间一道清亮的女声打断,女子突然上前,挡在了他前面。

“晏六公子,恕我不客气地问一句,你在这儿义愤填膺地指责你三哥,那你当时又在做什么?”

晏昭红着眼道:“我当时在城下阻敌,相隔太远有心无力——”

“那便是了!你也未能施以援手,何故全怪在你三哥头上?何况世子拼死送你三哥出去,是为了让他报信,为了让虎牢关不再重蹈覆辙,不再沦入敌寇之手!”

“你以为你三哥不想救人吗?你以为他愿意踩着自己兄长用血铺出来的路,逃出去做一个人人指责的懦夫吗?那是局势逼人,是不得不为,你知道他为了回虎牢关做了什么吗?他这双腿是他自己亲手打断的!”

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要何等心狠才能敲断自己的腿骨?

更遑论这二关之间相隔甚远,他又是怎样一步步爬回去的?

晏昭愣了一下,随后看见那个女子神色悲悯,轻声说道:“晏六公子,有时候,求死容易,苟活才难。”

四下沉寂。

连池塘里的蛙鸣也没了声音。

晏昭看着他那双断掉的腿,似想起当初京城,那个武能盖顶的晏三公子,眼里恍惚片刻,痛苦呢喃:“可大哥死了……”

“不止大哥,爹爹、娘亲,还有二哥五哥都死了。”

少年说这话时满目空洞,楚若兰只觉心头闷得慌,想开口劝他,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晏铮终于出声:“你回来,晏家之主的位置,给你。”

一语惊人。

这晏家少主的位置如今多少人垂涎不得,旁得不说,就连二房三房都争得头破血流。

可如今他轻飘飘一句,竟是要拱手送人?

晏昭再愣,神色出现两分动摇。

默罕连忙道:“驸马爷,您还记得孟姬公主吗?她为了让您回来,泄露军情私盗令符,少可汗说了,倘若追不回您,就要以军法杀她!您真的忍心吗?”

脑海中浮起那个叫他晏昭哥哥的少女,虽是南蛮人,却和她哥哥完全不一样。

单纯如白纸,从澜沧江里将他捞出来,悉心照顾,甚至为了救他谎称已经和他圆房。

这次他能逃出来,也全亏了她……

晏昭面上露出挣扎之色,良久沉声:“我不能害了她!”

孟则也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他亲眼见过他一时兴起,就割了美姬喉咙,去饮她的血为酒助兴……

他绝不能让孟姬也变成这样!

晏铮眼底划过一丝嘲讽:“你想好了?”

“想好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要先救孟姬,再回到大夏,堂堂正正地为父兄报仇,绝不会像你一般认贼作母,败坏我晏家名声!”

楚若颜嘴角一抽,这晏小六怎么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还这般单纯?

可不等她开口,晏铮已道:“好!影子,放他俩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此话一出默罕狂喜,拽着晏昭就飞上房梁。

晏昭刚想问他带来的人就不管了吗,却听下方齐声高呼——

“愿归长生天!”

接着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嘴角涌出黑血,脸上神情十分安详。

默罕沉声道:“他们已为南蛮尽忠,驸马爷,我们走吧!”

晏昭愣了一愣,讥讽道:“你就这么怕他?宁可送死所有部下,也不敢和他正面为敌?”

默罕知道他说得是谁,目光往下方轮椅一瞥:“是,今次来大夏之前,少可汗就曾吩咐,凡遇此人,避犹不及。”

晏昭嗤笑:“阿木则居然也这么看得起他?他不是号称战无不胜吗,怎会对一个残废之人这般忌惮?”

默罕不语,低下的眼中闪过一抹嘲弄。

残废?

这个驸马爷实在是太不了解他的哥哥了。

这是唯一一个从少可汗手里逃脱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让少可汗吃过亏的人!

他从函谷关逃出来以后,曾短暂地去过叔王阿克别的营帐,当时也不知同叔王说了什么,竟叫一向唯我独尊的阿克别停止追击,甚至连夜返还了王廷!

接着不到两日的功夫,可汗就连下九道王谕,催促少可汗返廷,硬是阻止了他一举拿下虎牢关、打开中原腹地的壮志!

所以少可汗曾捶胸顿足,说晏序父子再难缠,但好歹手段光明,不像这晏三玩弄权术,竟会利用叔王来绊住他的脚步……

“驸马爷,您可知少可汗此生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什么?”

“便是让您口中的残废之人,活着回到了大夏!”

兰馨苑中,尸横遍野。

楚若兰看见一地的尸体险些昏厥过去,楚若颜忙将她扶进房间,出来时看见孟扬带了一群人过来,已经开始搬运尸体、清扫院落。

她有些奇怪地向外望了望:“这么大动静,怎么父亲、姨母他们都没反应?”

晏铮额角微抽,睨了眼孟扬,那边正撸起袖子擦血迹的人赶忙过来:“少夫人有所不知,默罕他们进来时,就先往国公府各处下了迷香……”

“什么?”她抬腿便要往外跑。

晏铮伸手抓住她,横眼孟扬,后者立刻把话补全:“少夫人莫急,默罕他们是来找人也不想把动静闹大,所以下的迷香是安息香一类,只会让人昏睡不会对人有什么害处,明儿个一早国公爷他们就会醒过来的!”

楚若颜这才松了口气,看看满院狼藉,叹气:“那打扫干净些,可别让人看出来了。”

要是让爹爹知道国公府跟菜市口一样,南蛮人来了晏家人来,只怕又要大发雷霆,搞不好还会在大门口竖块南蛮与晏家勿入的牌子了……

孟扬忙道:“少夫人放心,保管连只蚂蚁都洗得干干净净!”

他们在这边忙活,楚若颜便先推着晏铮进屋。

楚若兰受惊不小,听见动静噌地站起来。

晏铮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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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若兰一时呆住,楚若颜也很意外这阎君居然会这么客气,便道:“三妹妹,你今晚也吓着了,先到隔壁耳房去歇一歇吧,等这里收拾干净,我再来叫你如何?”

楚若兰点点头,走了两步,又犹豫问道:“那条鱼……不不,我是说晏六公子,他、他回南蛮去不会有事吧?”

楚若颜眉头一跳,想不到她会对晏小六这么在意:“放心吧,南蛮人要杀早就杀他了,这么千里迢迢地赶过来,不是来请驸马爷回去的吗?”

她刻意咬重驸马爷三个字,以免这三妹妹胡思乱想生出些杂念。

可她好像没有听出来,自顾自地点头:“哦哦,不会有事就好,他虽然嘴巴臭了点,但其实还挺可怜的……”

大概觉得当着人家兄长的面说这些不太好,她抬头冲楚若颜笑笑,转身进了耳房。

闺中寂静。

楚若颜看着晏铮叹了口气。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在想你们晏家是不是我们楚家的克星,怎么这晏小六跑哪儿不好,居然跑到我三妹妹的闺房里来了……”她颇为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晏铮立即划清界限:“他是他,我是我。”

楚若颜白他一眼:“那你今晚又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

晏铮语塞。

没敢说自从翠屏山那次以后,他就在国公府安插了眼线,所以今晚晏昭现身,他才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楚若颜显然也猜到了,但心照不宣地没提起这事:“对了,你今晚放小六走,是因为顾忌长公主?”

晏铮坦然道:“是,在南蛮,他好歹还有个驸马的身份做掩护,可在京城,安盛是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想想当初曹驸马连文景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倘若安盛得知晏昭还活着,岂不是要将他大卸八块?

楚若颜点了点头:“可有一件事很奇怪,他是如何得知长公主是幕后真凶的?”

到目前为止,安盛只在他们面前承认过,在世人眼中她还是那个菩萨心肠的长公主。

晏昭又为何会知道是她害死了晏家满门?

晏铮闻言屈指,轻轻叩击着椅面:“倘若,是南蛮人告诉他的呢?”

“那南蛮人又是如何得知……”声音一顿,楚若颜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你是说长公主和南蛮人有勾结?”

她瞬间想起翠屏山上,曹驸马曾说过他给南蛮献计,让他们兵分两路攻打函谷关!

如果不是曹驸马,而是长公主的话……

“她到底想做什么?勾结南蛮害死大将军,难不成她要卖国?”

晏铮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阿颜,喝喝水润润嗓子吧。”

楚若颜抬头饮尽,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他,晏铮叹了口气:“安盛身为皇室长公主,卖国对她能有什么好处,多半是人心不足,得陇望蜀吧。”

楚若颜顷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要窃国。”

做长公主不够,那就要做太后。

不是那种深居后宫只管管女人的太后,而是垂帘听政权倾朝野的太后。

“难怪她总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晏铮,她这是要把你往皇位上送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话音一落,楚若颜紧紧凝视着他的眼睛。

梦里,他兴兵屠城灭了皇室,离那个位置也不过一步之遥……

只要稍微动一动念头,这次又有安盛相助……

那天底下至高无上的权柄唾手可得。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男人却低笑一声,神色莫名地看着她:“你知道吗,我回过头。”

楚若颜一怔,但听他道:“函谷关,独索桥,大哥让我不要回头,可我实在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刀箭将他扎成了筛子,满身满脸都是血,却还在笑着冲我不停重复那一句话——‘快跑’。”

楚若颜瞬间会了意。

他不会和害死他兄长的人做交易。

孟则要死,安盛更得死!

她心下松了口气,接着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那南蛮呢?晏家军这些年杀了他们不少人,孟则又为何非要追小六回去,总不会真是为了自家妹妹吧?”

晏铮嗤笑一声:“全天下恐怕只有晏昭会蠢得这么以为吧?那孟姬公主我虽未见过,但和孟则一母同胞,那孟则是什么人,当初他十几个兄弟和他争少可汗的位置,最后送命的送命、残废的残废,甚至还有两个吓成了痴呆儿,听说这其中孟姬公主可出力不少,你以为她是什么单纯良善之辈吗?”

“那她能看上晏小六?”楚若颜脱口而出,晏铮眸子一眯,“我也认为这南蛮兄妹在玩什么把戏,他们将真凶的事情告诉晏昭,多半也是想利用他来对付安盛,同时看看我这个兄长会不会为他出手……呵,大夏的水越浑,对他们越有利。”

楚若颜眉头一沉:“那你还让他回去?”

就晏昭那空空如也的武夫脑子,回去不是被那对兄妹玩儿死?

晏铮扯了扯嘴角:“他自己要去逞英雄,我还能拦着他不成?再说了,他不亲自去尝一尝头破血流的滋味儿,又如何会知道痛?此事你不用管了,就全当没见过这个人!”

楚若颜乐了。

敢情他是把弟弟送去历练了是吧?

不过也是,南蛮人这么看重晏昭,摆明了他还有利用价值。

只要有价值,那就不会要他的命,至于苦头,随便吃。

这时孟扬进来,说外面处理完了。

楚若颜出去一看还真是,整个院子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死过人的痕迹。

晏铮道:“折腾半宿,你也累了,快回去歇着吧。”

楚若颜点点头,见他要走又道:“你等一下。”

她连忙赶回菩提院,从妆台上拿了一个刚做好的香囊回来:“上次你不是送了我一个羊脂玉吗,我也想送你件东西,只是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正好前几日做了个香囊,你试试看,闻不闻得惯这里面的艾叶香……”

晏铮试也没试直接拿过来:“闻得惯。”

他看着香囊底下绣着的一个楚字,唇畔轻扬:“阿颜,你这是将自己的名字也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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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若颜想说不是。

她本来是绣给父亲的,谁知道爹爹闻不惯这里面的艾叶香,这才退而求其次……

不过看着男人上扬的嘴角,她本能觉得他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嗯,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改日再逢一个……”

“不必。”晏铮小心将香囊收好,放在怀里左侧最贴近心口的位置,“我很喜欢。”

见他这般珍重,楚若颜突然有点心虚。

她是不是太敷衍了……

“那、那你先带着吧,下次再有好的我给你留着。”

晏铮眉眼柔和:“好。”

翌日一早,楚若颜熬了一大碗安神茶给父亲送去。

因着迷香的缘故,楚淮山头痛欲裂,难得告假缺席了早朝。

她去的时候楚若兰也正送凝神茶给小江氏,见到姐姐进来,朝她吐了吐舌头。

楚若颜微微眨眼,姐妹俩心照不宣昨晚的事情。

小江氏道:“老爷,您这些日子朝务繁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难得今儿在府上,正好也替若兰掌掌眼,您觉着韩长史家的大公子如何?”

楚淮山一愣,放下茶碗:“是现在吏部供职的韩致远?”

“是。”

楚淮山捋捋胡须:“此子饱读经书,学富五车,虽少了几分机灵,但也是个实诚君子,你若是想将兰儿许配给他,倒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小江氏一听大喜过望,楚若兰小脸唰地垮下来:“我不嫁!”

二老顿时抬头看她,小江氏不快道:“你又在胡说什么,娘不是早跟你说过这门亲事吗?”

楚若兰莫名想起昨晚上被她五花大绑的那条鱼,嘴硬道:“我就不嫁,韩呆子读书读傻了,我才不要天天听他讲什么之乎者也呢!”

小江氏气得扬手要抽她,楚淮山拦下夫人,笑问:“哦?那我们兰儿想嫁给什么人啊?”

“嫁给什么人都行,反正就是不嫁他!”楚若兰气鼓鼓地说完,又偷偷瞄了眼楚若颜,“其实、其实像大姐姐那样,嫁个武将……”

啪!

下一瞬间楚淮山失了笑容,一巴掌拍在桌上:“我楚家女儿嫁谁都行,就是不准嫁武夫!”

跟着又警告地瞪了一眼长女,“尤其是姓晏的!”

楚若颜被这飞来横祸弄得哭笑不得,只好垂头不语。

不料那小江氏也帮腔道:“老爷说得是,说来也怪我这个母亲不尽责,大姑娘和离这么久了,也没再给她寻觅一户好人家,这样吧,改明儿我与韩家夫人谈亲事的时候,也请大姑娘一道去看看,那韩家夫人在京中交友极广,说不定就能有桩好姻缘。”

楚淮山立刻拍板:“就这么办!”

从父母院里出来,楚家姐妹的脸一个拉得比一个长。

楚若颜瞥了妹妹一眼:“你好端端的,提我做什么……你难道不知爹爹现在最听不得晏字吗?”

楚若兰耷拉着脑袋:“我也没办法啊,我娘铁了心要把我嫁到韩家去,大姐姐,我是真不想嫁,你一向主意多,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楚若颜想起刚才小江氏的话,苦笑道:“我现在自身都难保呢,你还指望我?”

长公主的事、晏小六的事……晏铮那头儿她是忙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心思去相看啊?

就在姐妹俩一筹莫展的时候,尹顺公公居然出现了。

他满脸紧绷,看见楚若颜只问句长乐县主安,就急吼吼地冲过去。

“国公爷!皇上急召您入宫!”

楚淮山连忙出来:“尹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可是南蛮那边……”

尹顺摇头,瞥了眼他身后的小江氏,压低声道:“不是南蛮,是您府上的二姑娘,她在毓秀宫与人私通,被皇后娘娘给抓住了!”

“什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淮山瞠目结舌,他身后的小江氏更是腿脚发软差点跌倒!

小江氏身边的嬷嬷急忙问道:“公公,是不是弄错了?我们二姑娘知书达理,最讲规矩,又怎会与人私、私……”

私通这个罪名已然不小,落在宫里,那可就是秽乱宫闱的大罪啊!

尹顺摇着头叹气:“此事详情如何,咱家也不清楚,但听说皇后娘娘抓到人以后,那楚二姑娘已经供认不讳了……皇上得悉此事龙颜震怒,才让咱家即刻来宣楚国公您,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

楚淮山沉下气来点点头,小江氏抓住他哀声道:“老爷……”

那祈求的目光让楚淮山心下一软,转头问:“尹公公,我夫人是否可以同去?”

尹顺道:“皇上倒没明说只让您一个人进宫……”

楚淮山会意:“多谢公公,有劳公公稍等片刻,我与夫人更衣之后马上出来!”

不到半炷香,二人就换上了正式的冠服,可出来时看见尹顺身边还多出一人……

“颜儿?你来做什么?”

楚淮山看着她身上的县主吉服,顿时皱眉,“胡闹什么,赶紧回屋去!”

楚若颜福身道:“爹爹,二妹妹的事女儿听说了,请让女儿一道进宫,万一有事说不定还能向皇后娘娘求求情……”

小江氏想起什么忙道:“对、对!皇后娘娘对大姑娘向来亲青眼有加,有她求情说不定会从轻发落。”

楚淮山瞪她一眼,秽乱宫闱,那是求求情就能网开一面的吗?

但尹顺催得厉害,他也只能道:“好,不过颜儿,你可不要擅作主张!”

楚若颜应是,四人上了马车。

楚淮山和尹顺坐一辆,楚若颜和小江氏坐一辆。

小江氏脸色惨白,摇摇欲坠,抓着她的手就问:“大姑娘,依你之见若音她会不会是被什么人给陷害了?”

楚若音摇头:“若是陷害,二妹妹又怎会供认不讳?”

小江氏心凉了半截,楚若颜想到梦里,楚若音是和那秦王慕容缙纠缠不清……

倘若这次也还是他,揭穿了真相,最坏的结果也能保命。

正思忖着,小江氏忽然悲泣一声:“她根本不懂为娘的苦心!”

“她总以为我是把她当棋子,是为了荣华富贵才送她进宫,可天底下哪个母亲会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我这是在为她谋出路啊!”

“近些年储秀宫里的秀女们已不都是皇上的人了,运气好的还能被皇子、王爷们挑一挑,她但凡能借着这个机会,攀上株高枝,那日后才能得个安稳!为何就想不开要与人私通呢?”

楚若颜一怔。

楚若音在国公府好歹也是个二姑娘,为何非要攀个高枝,才有出路呢?

这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楚若颜收敛思绪和小江氏下了马车。

一行人从侧门入,来到毓秀宫外。

还未进殿就听到啪啪的耳光声——

“说、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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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三人急忙入殿。

只见帝后高居殿上,底下跪着鬓发不整的楚若音,她的贴身侍婢已经被小太监打了满嘴血,楚若音想要去拦,却被两个嬷嬷死死按住。

楚淮山只看了女儿一眼,脸色铁青,对着帝后跪下:“老臣有罪,请皇上降罪!”

楚若颜和小江氏也跟着跪下。

皇帝冷哼一声,给了皇后一个眼神。

裴皇后立刻起身走下来:“国公爷请起,今日这事,本宫处理得也有失妥当,当时本宫正陪着太后散心,途径毓秀宫,便撞上此事……”

话已至此大家心中有数。

太后知道了,那么此事必得问个根由!

“本宫命人冲进去拿人,不料男子已然潜逃,只剩下楚二姑娘一人,本宫问她那人是谁,她却一字不说,这才将储秀宫里的下人们挨个儿抓来审,可至今也没个头绪。”

楚淮山怒不可遏,平生首次打了她一耳光:“孽障!事已至此,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楚若音被打得歪倒在地,嘴角沁血,神情却十分刚毅:“爹爹,女儿不能说。”

“你!”

楚淮山气得一脚要踹过去,皇帝开口道:“好了,楚国公。今日这本是你的家事,但在毓秀宫里发生,那就可大可小。朕近日为南蛮战事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着实没有心力来处理这档子事了,这样吧,朕破例恩准你,找出奸夫处以极刑,至于你自己的女儿,你就带回去好生管教吧!”

这何止是网开一面,根本就是不打算追究了啊!

楚若颜心知这是危难之时,皇帝为了留下父亲这个肱骨之臣才破例开恩。

小江氏欣喜若狂,楚淮山直接跪下五体投地:“多谢皇上!”

皇帝点点头转身走了。

裴皇后道:“楚二姑娘,方才皇上所言,你已经听见了,只要你肯说出那人下落,本宫就对外宣称是他意图不轨,坏了你的清白,这秽乱宫闱的罪名,本宫会全扣在他头上,你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众人的目光都聚在楚若音身上。

可她低垂着脸庞,许久,露出一个柔弱却坚定的笑容:“多谢皇上、多谢皇后娘娘,可若音心意已决,宁死也不会坏了他的名声,求皇后娘娘惩处若音吧!”

说罢重重磕在地上,小江氏脸色一白险些昏倒。

楚淮山也气急,指着她骂道:“你的诗书礼仪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不知廉耻、与人私通,皇上好不容易开了天恩,你竟还要维护那畜生,他抛下你逃走之时,又可曾顾念过你?”

楚若音对着父亲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女儿不孝,连累父亲,求父亲将女儿逐出祠堂,保全楚国公府的名声!”

众人皆惊。

她为了维护那奸夫,竟宁肯被逐出楚家祠堂!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这么温婉柔顺的女子不惜一切也要维护他?

楚若颜见状也拧了眉,倘若真是慕容缙,闹了这么久也不肯露头。

怎么,把一个女子推到风口浪尖上,他自己躲到背后当缩头乌龟吗?

“皇后娘娘,长乐想单独跟二妹妹说两句话,不知可否?”

裴皇后看她一眼:“去吧,好好劝劝她,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秽乱后宫,一律赐死。

梦里的楚若音好像就是因此香消玉殒……

楚若颜颔首,领着这个二妹妹来到偏殿。

楚若音道:“大姐姐,你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

她抬眼淡淡看了她一眼:“是吗?那秦王也是这个意思了?”

话落楚若音骤然色变:“你、你怎么知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样做值得吗?”楚若颜柳眉轻锁,“二妹妹,你向来是府上最听话的那一个,我虽劝你要有自己的主意,可这次为了一个男人,你连秽乱宫闱的罪名都担了下来,你有没有想过,他值不值得你这样付出?”

楚若音一怔。

这些年在府上,她就像一朵空心的花,母亲说要学琴棋书画,她就去学,母亲说诗词歌赋也不能落下,她就拼了命地做到最好。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做不完的女工针线,反而是她感兴趣的算学,母亲却认为过早管账会分了她的心神,不让她沾手。

日子过得如死水一般乏味,直到遇到他……

“大姐姐,你知道吗,我前些日子在储秀宫里,闯了大祸。”

楚若颜微愣,只听她道,“那教习嬷嬷让我们站仪态,在我们每人头顶上放了一个瓷碗,说要站足一个时辰才能放下来,不慎我前两日扭伤脚踝,同嬷嬷求情她不准,于是站了不到半个时辰,脚一软就摔碎了瓷碗……那是贵妃娘娘最喜欢的青花瓷釉碗,所以教习嬷嬷抓了我要去瑶光殿,要让贵妃娘娘问的罪。”

楚若颜闻言嗤笑:“薛贵妃最喜欢的瓷碗还能用来训新人?那是摆明了要寻你的错处!”

这薛家也真是蹦得太高,这段日子忙着应付安盛,居然把他们给忘了!

楚若音却螓首轻摇:“终是我犯了错,被人寻到短处,可就在要出储秀宫的时候,我听到一个声音说——‘一个青花瓷釉碗,本王那里多得是,明日就送个新的过来’。”

楚若颜轻叹口气。

是秦王来了。

英雄救美,老套的戏本……

楚若音的眼睛却亮了起来:“当时那教习嬷嬷不依不饶,非说什么我摔碎那个是贵妃娘娘的最爱,旁得都替不的,于是王爷就发了火,让底下人随意取个瓷碗来,放在那嬷嬷头上。王爷说从现在起这瓷碗就是他的珍品,嬷嬷什么时候站不住摔下来了,就问罪!”

“大姐姐你不知,我从未见过教习嬷嬷那般狼狈,当场跪在王爷跟前磕头认错,王爷还看了我一眼,说此后但凡再让他发现她刁难我,我损伤一根汗毛,他就拔她十根。”

楚若颜却沉默了,良久低声道:“对不起……”

楚若音不解地望着她,却听这位长姐道:“你前次回来我们就知道,薛贵妃因为姑母的事处处针对你,可谁也没能帮上你……”

亲人缺位,才会让外人有机可乘。

可楚若音连连摆手:“不、不关大姐姐的事,进宫是我自己选的,有什么磨难也该由我来面对……而且、而且我很庆幸能遇见他,大姐姐,你知道吗,后来我亲手缝制了一个荷包,等了好几日,终于等到他路过储秀宫时送给他。”

“王爷竟还记得我,笑着问我那教习嬷嬷可曾再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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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扬起头,秀气的小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喜色:“我才知,原来那次我险些跌倒,救下我的公子就是他!大姐姐,他是王爷呀,竟还记得我一个小小的秀女,还救了我两次……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他才好,他却说非要报答,就吹一首漠北的小曲儿吧。”

“于是我去学了漠北最出名的那首击壤歌,他很喜欢听,我又学了好多好多漠北的民谣,大姐姐,你可曾尝过为一个人牵肠挂肚的滋味?睡也念着他、醒也想着他,时时在想他眼下在做些什么?”

楚若颜呼吸微紧,眼前当真浮起一个坐轮椅的人影来。

她赶紧收束思绪把这小人儿赶出去:“然后呢?你就这般对他……”

楚若音脸颊泛红,眼神缱绻温柔:“是,王爷不仅喜欢听曲,也博闻广识,无论诗词歌赋,古今书画,他都能与我谈笑风生,所以今日在毓秀宫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入正题了!

楚若颜精神一振:“那么今日在毓秀宫,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若音咬了咬嘴唇,终于慢慢说了出来。

原来白日里,她奉命和几个秀女在毓秀宫打扫,突然教习嬷嬷说有事,把那几个秀女都叫走了。谁知没过多久秦王进来,身上似有酒气,抓住她就不肯放手。

她大惊之下用力挣扎,可男人酒兴上了头,直接将她抱进了暖帐。他嘴里还一直叫着“阿音”、“别走”之类的话,她本就对他有意,于是半推半就之下,酿成大错……

楚若颜顿时皱紧眉:“秦王当真是喝醉了?”

“应该是,他身上有酒气……”

“你再好好想想!秦王并非酗酒之人,这又是青天白日,还在宫中,他怎会喝醉?”

迎上长姐冷厉的眼神,楚若音想起男人那时的模样。

满脸通红、双目迷离、身子滚烫……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划过脑海:“难道,大姐姐是说他被下了药?”

姑母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楚若颜缓缓点了下头:“还有那教习嬷嬷是薛贵妃的人,她把与你一道的秀女全叫走了,紧接着秦王就进来,肯定不是意外!”

一开始她因为梦里先入为主,加上二妹妹又认下此事,所以没怀疑有人搞鬼。

眼下看来还真是被人陷害了……

瑶光殿。

薛贵妃懒洋洋地倚在美人榻上,见玉茹姑姑进来,撑起身子问:“如何,事成了吗?”

玉茹姑姑摇头:“那裴小国舅中途有事离开,没去那毓秀宫。”

薛贵妃恨很拧帕:“他倒是好运气!”

这次好不容易买通了裴卓身边的人,在他酒里下药,又把楚若音送到他床上,就等着一箭双雕,把裴皇后跟楚家这两个眼中钉统统拔掉,哪知道这裴卓居然没去成!

“不过娘娘也不必气恼,裴小国舅没有去,但与他一道进宫的秦王去了,而且也饮下那‘‌醒酒花’,被太后撞了个正着!眼下秦王逃走,留下楚若音一个人在那儿,皇后还在毓秀宫里审着呢。”

薛贵妃一呆,不由喜上眉梢。

秦王?

秦王也好啊!那可是太后最宝贝的小儿子。

他和楚若音有了苟且,那太后肯定会认为是楚家丫头勾引了他……

“走!去慈宁宫,请太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毓秀宫偏殿。

楚若音一听长姐分析,就慌了神:“那、那可如何是好?他被人下药,是不是有人要害他?”

楚若颜抬手捏了捏眉心。

这二妹妹还真是痴心一片……

明明眼下都自身难保,还心心念念着秦王。

“害与不害,他都是王爷,反倒是你得想法子脱身。”楚若颜唇角一抿,“待会儿出去,你就如实说,只别提你与秦王之前相识,就一口咬定自己挣脱不得,然后顾念着王爷名声,才不肯说出,听明白了吗?”

楚若音垂目不语,楚若颜只能沉声道:“二妹妹,此事你不说出来,那谋害秦王的人就永远也找不到,你难道想埋这么个祸患在他身边吗?”

楚若音浑身一震,这才低声:“我全听大姐姐安排。”

楚若颜松了口气,带着人回到正殿,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楚若音跪在正殿中间,咬着唇照楚若颜教她的话说了。

霎时间一片哗然。

“什么?秦王?”

“是不是弄错了?”

裴皇后也是满心震惊,温声问:“楚二姑娘,你确定是九弟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虽说储秀宫里的秀女,在给皇上筛选之后,也可由王爷、皇子们再挑上一挑。

但眼下还没选秀,她就和王爷有私,于帝王而言是绝不可能容忍的。

他狠不下心处理自己的弟弟,就只能处理她了……

楚若颜也想到这一层,对着裴皇后跪下道:“皇后娘娘,长乐问过二妹妹,所言细节均能对上,倘若娘娘不信,便请秦王上殿对峙。”

她说这话也是在赌,就前两次接触来看,慕容缙是皇室为数不多的正常人。

他被下药,二妹妹救了他也算是恩人,冲着这一点他应该会保她。

裴皇后缓缓点头:“长乐县主所言有理,来人,去秦王府,请——”

话音未落,毓秀宫外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传进来。

“不必请了!这贱人满嘴胡话,哀家的儿子哀家清楚,绝不可能动她分毫!”

说完就见薛贵妃搀扶着太后进来。

殿上众人齐齐拜倒:“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裴皇后急忙迎上前:“母后?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太后瞪了她一眼,目光先是扫过楚家姐妹,随即落到楚淮山头上:“楚国公,你生了两个好女儿啊!大的逼死了哀家的侄儿,小的又要污蔑哀家的儿子,怎么,哀家是得罪你们楚家了不成?那要不要给你请罪啊?”

这阴阳怪气的腔调让楚淮山只得拜倒:“老臣惶恐!”

楚若颜暗暗握紧手指,心知今日是不能善了了。

楚若音忍不住道:“太后娘娘,千错万错都是罪女的错……”

啪!

太后身边的老太监箭步上前,打了她一耳光:“混账,太后娘娘没有问话,岂有你开口的份儿?”

楚若音那嫩白的小脸瞬间浮起五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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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若颜再难按捺,抬眸直视苏太后:“太后娘娘问都没问过秦王一声,又怎知不是他?”

苏太后冷笑一声:“好啊,终于肯开口了是吧,长乐县主,你好大的威风,都敢来质问哀家了?”

那老太监又举起巴掌要扇过来,楚若颜避也不避,淡淡道:“��皇上方才已经言明,找出奸夫处以极刑,太后娘娘莫不是打算违逆圣意,不让真相水落石出?”

老太监举起的手一僵,太后的脸也沉了下来:“谁说哀家要违逆圣意的?只是这贱丫头信口雌黄,皇室之中,谁人不知我儿秦王心悦镇北将军之女,苦等了她八年,又岂会栽在这贱丫头身上!”

众人皆讶,裴皇后似乎想起什么道:“母后不说儿臣都忘了,九弟确实对镇北将军冯焕之女情有独钟,只可惜冯将军驻守漠北,冯家姑娘也随她北上……”

“漠北?”

楚若音忽然想起什么,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楚若颜暗道不好忙要制止,可她已经急声问出:“那、那冯家姑娘姓甚名谁?”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薛贵妃掩唇一笑:“楚二姑娘不知道吗?镇北将军的独女姓冯,单名一个缨字,也与楚二姑娘你一般,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楚若音刹那间双目俱空。

喜欢漠北民谣……

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唤她阿音……

音同缨,其实他唤得是……阿缨。

许多不解之处豁然开朗,他为何会两次救她,会与她谈天说地,只是因为,她太像那个人罢了……

“二妹妹、二妹妹!”

楚若颜连唤两声,可她已充耳不闻。

方才说起秦王时的欢欣亮色此刻俱化作一片死寂。

太后喋喋冷嘲在耳畔响起:“他与冯家丫头情深意笃,皇帝几次为他选妃都被他拒了,否则你以为他为何到了这个岁数,府上还没一个妃子?以他对冯缨的情意,哪怕中了春药,也不可能碰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哀家是绝不会让你进他府上大门的!”

楚若音身子渐渐哆嗦起来,她整个人抖如筛糠一般,以额抵地:“不用查了……罪女,伏诛。”

此言一落楚淮山和小江氏同时叫道:“若音!”

薛贵妃喜上眉梢:“母后,您听到了!直接以秽乱宫闱的罪名,赐死她!还有楚国公教女不利,也该受罚!”

楚若颜看着楚若音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暗骂秦王当真混账!

既然心有所属,何故再来招惹她家二妹妹!

误让她以为对己有意,一颗女儿心伤得支离破碎,此刻竟是一心求死了!

“太后!”她也顾不上其他直接道,“此事长乐有疑,倘若如我二妹妹所言,有人给秦王下药才铸成大错,难道太后就不想查出是什么人有这么大胆子,敢对皇室亲王不利吗?”

苏太后一愕,破天荒地觉得她所言有理。

薛贵妃忙道:“母后,她这是在给她二妹妹开脱呢,说不定就是楚若音勾引的秦王……”

声音刚落,殿外传来太监的通禀。

“秦王驾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众人朝宫门口望去,但见秦王一身紫蟒长袍、负手走了进来。

他长发未挽、脖颈间依稀可见两三处红痕,显然也没去收拾。

楚若音瞧见他全身一颤,脑袋深深埋了下去。

慕容缙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一瞬,接着随意朝太后拱了拱手:“母后。”

太后慈爱地点点头:“缙儿,你怎么还过来了,倘若是为那贱丫头的事……”

“母后。”慕容缙打断她,朝身后低喝一声,“磨蹭什么,还不赶紧把你的人提上来!”

话落就见裴卓大步走进来,手上提溜个人:“催什么催,为了抓他爷我都摔了一跤,不好好揍两顿怎么算出气?”

说完就把那人丢沙包似的扔进来,头破血流,明摆着才被拳脚伺候过。

裴皇后定睛一看还是认出来了,叫道:“这不是裴庆吗?十弟,你这是……”

裴卓转转手腕,哼声:“二姐,你也没看出来吧,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敢给爷下药!还好被老九给挡下了,要不然今儿个跪在这毓秀宫里问罪的,就是你亲弟弟我了!”

裴皇后大惊失色,一旁的薛贵妃倒吸口凉气。

这才不到一个时辰,他们怎么就把人给抓到了?

扭头望向玉茹,只见她脸上也是一片惊骇之色,心头不由咯噔一声。

倒是楚若颜看向秦王的目光缓和了些。

原来不是临阵逃脱,是找真凶去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后愕然问道。

慕容缙启唇:“今日儿臣与裴卓一道入宫,本是想尝尝他新酿的醇酒,谁知他半道上有急事走了,儿臣就自斟自饮了几杯。起初还不觉有什么,谁知刚走几步,就全身燥热,到毓秀宫时已神智不清,险些爆体而亡!”

“什么?”太后瞪圆了眼睛,“那缙儿你……”

慕容缙微微点头:“母后放心,幸得楚……楚二姑娘所救,才留了条性命。儿臣清醒之后发觉不对,立即去寻了裴卓,与他一番追查,这才发现了下药之人!”

说罢看了眼裴卓,后者立刻一脚踩在那人手背上,“还不快如实交代了?”

裴庆刚被打成了猪头脸,这会儿更是嗷嗷惨叫:“我说、我说!小人是收了银子,奉命往国舅爷酒里下了‘醒酒花’!”

“什么?!”

宫中上下一片惊呼。

那醒酒花是和颤儿娇齐名的两种情药,只不过后者是针对女子,而前者是专为男人们准备的,此药药性极猛,倘若半炷香内不得纾解,就会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所以勋贵人家用药都十分小心,往往在房中服用。

这次秦王没出事,当真是运气好遇上了楚若音……

太后的眼神瞬间凌厉,瞪向那裴庆还未开口,却听那裴皇后厉声质问:“是什么人让你下的药?说!”

裴皇后是真的被吓到了!

这次醒酒花若不是被秦王误服了去,那秽乱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闱的,就是她的十弟了!

现下储位之争何等激烈,一旦出事,那御史言官们还不疯了般的弹劾裴家?

到时二皇子的母族一倒,薛贵妃的五皇子顺理成章上位,更别说皇上还本就有意如此!

一想到这儿裴皇后心惊胆战,也顾不得太后抢先发声。

那裴庆一哆嗦伏在地上不吭声,裴皇后冷道:“上刑!”

她素来温和鲜少动刑,可牵涉到亲儿,那也如护崽母狼般露出獠牙。

裴卓咧嘴一笑:“用不着别人,让我来!”

他摩拳擦掌地走上两步,又想起什么,别扭对楚若颜道:“你……你转过头去。”

楚若颜:“?”

方才还狠戾逼人的狼崽忽然有些脸红:“那什么,我动起手来不好看,可别吓着你了。”

楚若颜嘴角一抽,护国寺后山上,她可是亲眼见过晏三割麦子似的杀人呢,这算什么?

不过为免耽搁时间也顺从地转过身。

片刻后,就传出杀猪般的惨叫。

那裴庆熬了不到两息,就嚎啕出声:“我招、我全招!是玉茹姑姑!”

宫中一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薛贵妃满头冷汗攥紧帕子不出声,玉茹噗通一声跪下:“奴婢冤枉!”

那裴庆已被小国舅折磨得满身冷汗,此时呼哧呼哧大喘气道:“是她!她给了我一百两黄金,东西就在我房里!”

裴皇后立刻对一太监吩咐两句,半炷香后,就见他抱着个箱子进来:“找到了,都在这儿!”

打开一看,黄灿灿的金子,摆放得整整齐齐。

慕容缙上前拿起一锭来看了看:“母后、皇嫂,你们还是亲自过过目吧。”

说完各有两个太监呈上黄金。

苏太后与裴皇后接过一看,同时叫道:“宫中制造?”

这黄金背后赫然刻着这四个字,摆明是出自大内!

苏太后直接将那金子砸在玉茹脑袋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玉茹惊恐万状,知道今日是在劫难逃了,索性砰地磕在地上:“奴婢认了!是奴婢指使的!因为、因为他楚家欺人太甚!”

楚家众人脸色一沉,但听她道:“大家都知道,他家仗着国公势力,欺辱贵妃娘家,害得我们侯爷妻离子散不说,还从此绝嗣断了香火,奴婢这是为薛家鸣不平啊!正好得知他家二姑娘在储秀宫中当秀女,才买通了裴小国舅身边的人,想以秽乱宫闱之罪赐死她,替我家侯爷出口恶气!”

楚淮山闻言一嗤,裴皇后则冷笑道:“哦?是吗?是为了对付楚家,还是为了对付本宫?”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分明是一石二鸟的毒计!

赐死楚若音,也坏了裴家名声,对谁最有利不言而喻!

然而玉茹一口咬死:“就是对付楚家!此事全是奴婢一人所谋,贵妃娘娘毫不知情!”

薛贵妃浑身一震,看着玉茹眼底的决绝,心中升起悲凉同时亦狠下心道:“不错!你这贱婢,竟背着本宫做出这等恶事!母后,姐姐,是本宫约束下人不利,还请重重责罚!”

这是要弃卒保车了。

裴皇后咬牙还要说什么,太后已先道:“好了,既然是下人之过,也怪不到贵妃头上。这样吧,哀家就罚你闭门三日,好好整顿你的瑶光殿,你可心服?”

薛贵妃大喜过望跪下:“心服口服!”

“母后!”

裴皇后出声,太后淡淡扫她眼:“皇后,你是六宫之主,心胸该开阔些,既然玉茹都认了罪,你难道还要不依不饶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可这分明是!”

“是什么?你有证据吗?”

太后轻飘飘的话让裴皇后心凉了半截,是啊,她没有证据。

“好了二姐,左右我也没什么事,是老九扛了雷,就算了吧。”裴卓漫不经心道,眼神一直往楚若颜身上瞟。

只要她不误会,就是一百个玉茹他也无所谓。

裴皇后怒其不争地看了眼这个弟弟,只能忍下这口气:“母后,既然事已查明,那儿臣就依照宫规,将玉茹、裴庆二人处以极刑了?”

太后摆摆手:“你是皇后,不必问哀家的意思,处理了就好。”

于是左右太监立刻将二人架了起来。

玉茹视死如归,那裴庆却激烈叫道:“不、不!不是小人啊!太后娘娘、秦王爷!小人对天发誓,小人只在国舅爷的杯子里下了药,绝对没有往秦王杯中下药啊!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王爷——唔、唔唔!”

他的嘴被死死堵住,和玉茹一道拖了下去。

慕容缙目光一沉若有所思。

他从来没有动别人杯中物的习惯,可若不是裴庆,那这醒酒花又从何而来?

不过这疑惑随着玉茹和裴庆的死深埋地底。

薛贵妃看着底下人呈上来的玉茹尸首,死死捂住了嘴。

总有一日,等她当了太后,楚家、裴家。

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好了,事情告一段落,也该来说说缙儿你的事了。”太后皱眉,颇为不满地看了眼楚若音,“你对这贱……这丫头有什么想法,纳个庶妃如何?”

皇室与普通人家的“三妻四妾”不同,而是讲“三侧四庶”。

意为一位皇子或亲王,在迎娶一位正妃之外,还可娶三位侧妃,四位庶妃。

这庶妃地位等同于寻常人家的小妾,不记入皇室玉牒,生下的孩子也不会受册封,太后摆明了是只想给她一个妾的名分。

楚家众人都拧了眉,楚若音始终伏低身子。

慕容缙看她一眼:“母后,楚二姑娘是为救儿臣至此,一个庶妃,太委屈她了……”

楚若音身子轻颤终于抬起头,却见那个丰神俊朗的男人再三犹豫,缓缓说道:“不若,封个侧妃吧?”

“侧妃?你可想清楚了,正妃还没进门,就先迎了侧妃,你就不怕冯家丫头回来同你闹?”

慕容缙面露迟疑,但还是道:“终是儿臣犯的错,总不能让姑娘担着后果。”

话到这份儿上太后再有不满也忍了。

楚淮山脸色稍霁。

侧妃虽及不上正妃,可好歹也是妻。

小江氏更是直接道:“侧妃也成啊!若音,还不快谢恩?”

只有楚若颜看她唇色乌白、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扶住道:“二妹妹,你……”

楚若音轻轻推开她的手:“大姐姐,我没事……”

说罢低头深吸口气:“秦王殿下。”

少女猛地抬面,那秀丽明亮的眸底裹着清泪,就这般直直地望着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您心中所属之人,是冯、冯家姑娘吗?”

慕容缙心头一震,有些烦躁地避开:“阿音,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是‘阿音’、还是‘阿缨’?”

她执着地望着他的眼,男人拧眉,良久才道:“我与她幼时相识,有青梅之约……”

“那我呢?听曲漠北、谈诗作赋、两次相救,都只是因为似她对吗?就连名字都这般相似,对吗?!”

话到尽处清泪滚落,已能听出一股声嘶力竭的绝望。

男人似乎终于被逼问得不耐烦了,转身拂袖:“是,因你似她,所以本王才多有关注,没成想铸成大错,但本王也愿意弥补!一个侧妃的位置,在阿缨进府之前本王还会再和你生一个儿子,这样就算阿缨过门你也不会……”

“儿子?”楚若音惨然一笑,“原来王爷以为,我要的,是地位。”

她此时反倒是平静了,处处透着心如死灰的绝望。

慕容缙心头一堵,低声道:“阿音,我知你不是这样的人,可错已铸成,本王也不能对不起冯缨,侧妃之位已是本王能给你的极限……”

“那便不用给了。”

楚若音抬头,淡淡说道,“太后娘娘,臣女自知配不上秦王,不敢肖想过府。”

慕容缙脸色一变,太后冷哼:“你倒有自知之明。”

小江氏疾言厉色:“你胡说什么,你身子都给了秦王,你不嫁给他还有第二条路吗?”

楚淮山却道:“若音,你如不愿嫁,就和你大姐姐一样留在府上,为父养你们两人还是无虞的。”

然而楚若音螓首轻摇:“多谢爹爹,但女儿心意已决,愿落发为僧,自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所有人齐齐色变。

慕容缙更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胡说什么?你才二八年华,却要做姑子?”

楚若音挣开他的手,对着太后跪下:“求太后娘娘成全。”

太后强压着喜色清嗓子道:“咳咳,缙儿,既然楚二姑娘心意已决,那你就成全她吧,放心,哀家会为她选一处好的寺庙清修,你也不必担心日后同冯家丫头的姻缘,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不行!”慕容缙想也没想断然道,“她可以不做侧妃,但绝不准做姑子!”

他鲜少有这般态度坚决的时候,苏太后皱了皱眉。

裴皇后见状道:“母后,既然九弟和楚二姑娘各有想法,不若先送楚二姑娘回府,待双方冷静了些,再谋后事?”

苏太后扶额:“那就先这么办吧,哀家乏了,回宫!”

裴皇后和薛贵妃也各自离开,楚淮山咳嗽两声:“秦王,还请先放了小女……”

慕容缙这才发觉自己还紧紧拽着她的手,松开之后,沉声道:“阿音,你不要赌气……”

楚若音自嘲笑笑,楚若颜打断道:“秦王殿下,我二妹妹是人,不是什么物件,您若当真在意她,就不该口中还唤着令人误解的名字。”

慕容缙一愣,咬牙道:“若音……”

可她已不想再听他说下去,握住长姐的手:“爹爹,母亲,大姐姐,我们回去吧。”

慕容缙还想追上来,楚淮山不动声色挡住他:“王爷,小女经此一番也累了,便先告退。”随后对着夫人和两个女儿道,“我们走。”

楚家四人扬长而去,慕容缙只觉憋着一股怒火盘旋不去,却不知这火从何而来!

就在这时,长公主府。

安盛在院子里一边裁剪花枝,一边听羽徽转述完毓秀宫的事:“就这样?”

“就这样,那玉茹姑姑为了替薛贵妃挡灾,只得认下这事,至于裴庆的话更无人在意……所以他们谁都想不到,秦王那杯子里的‘醒酒花’,是殿下派人放的。”

安盛嘴角溢出一丝笑意,羽徽拍手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薛贵妃自以为一箭双雕,殊不知也是为殿下做了嫁衣。”

“薛家一家都没甚脑子,若非皇兄宠爱,加上皇后又是大度容人的性子,早就折损在这深宫里了,不过倒是一杆好枪。”安盛剪完一枝白菊还要说什么,突然宫商急急忙忙进来,“长公主!少主过来了,他——”

话音未落,晏铮已出现在庭院之中。

他面如寒冰,连眼底都泛着霜冷之色:“毓秀宫的事,是你做得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盛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给薛贵妃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向秦王下手!至于慕容缙,更不是那种会阴差阳错的蠢人!”晏铮冷睿的眸子眯了眯,“我同你说过吧,不要动楚家人!”

安盛扬扬眉:“是不要动楚家人,还是不要动你的二姨妹?”

晏铮哼了一声,安盛大笑:“铮儿,你放心,为娘是有分寸的,一份‘醒酒花’,送你姨妹一桩好姻缘,日后你也有了秦王这个连襟,岂不是如虎添翼?”

秦王慕容缙,自父亲走后暂时接掌了三军。

他虽上阵杀敌经验不足,但极有手腕,接管之后迅速提拔了一批年轻将领。

这几个月功夫就在军中站稳脚跟,可以说极为难得!

晏铮瞳孔一缩:“你的目的是他?”

安盛放下手中剪子,接过白帕擦擦手:“是啊,本宫这个九弟,可比他的那些哥哥们有用得多,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身上也有股狠劲儿,换了旁人,本宫可懒得浪费这么多心思。”

“如此说来他还得谢谢你看得起他了?”晏铮讥讽一句。

安盛并不生气,反是笑盈盈地看着他:“我儿莫恼,九弟是不错,但也远及不上我的铮儿,那么多人都想不到本宫头上,可铮儿你一猜就中,这不就是母子连心吗?”

晏铮心下一阵反胃,面上不露分毫:“那依你之意是要成全他们,可现下楚家二女不愿嫁,你岂非功败垂成?”

安盛眉间闪过一抹戾气,声音却愈发得柔和:“本宫要做的事,从来没有败过!”

语毕展袖:“羽徽,更衣,本宫要去见母后。”

慈宁宫。

薛贵妃跪在宫殿中央,上首的苏太后抓起茶杯砸在她跟前:“看看你干得好事!”

茶杯摔得四分五裂,直把薛贵妃吓得哆嗦:“太后!不是臣妾……”

“不是你是谁,你当哀家是瞎的吗?”太后厉声道,“当时你急急忙忙来找哀家,说什么楚家二女秽乱后宫,还攀咬到秦王头上,哀家这才随你去的毓秀宫!怎么,怕事情败露,连哀家都当棋子用上了,如今又不敢认了?”

薛贵妃浑身发抖连连磕头:“臣妾知错、臣妾知错!臣妾是因为娘家兄长的事,被恨意蒙蔽了双眼,求太后饶了臣妾这一次吧!”

她一提娘家,苏太后想起平靖侯,逼出一声冷笑:“为娘家人报仇,天经地义,哀家是为这个骂得你吗?”

伏在低声的薛贵妃悄松口气:“那太后您是……”

“蠢货!陷害连把柄都留给对方,你就不知道先将那裴庆杀了?或是送金子的时候别用大内之物?”太后起身走到她面前,狠狠戳了戳她的额头,“别说这次是秦王,就是真如你的意栽到裴卓头上,你以为他就查不出这些吗?”

薛贵妃一愣,听出这话中的教导之意,大喜道:“求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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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苏太后这才敛去怒容,回到主位上坐下,“算你还有两分眼力劲,哀家不妨实话告诉你,今次你牵连到秦王身上,哀家本是非常恼怒的,只不过那楚家嫡女于哀家有杀侄大仇,加上你若倒了,这后宫就是皇后一家独大,她裴氏一族本就势大,哀家可不想像前朝云宁帝一样,落得个外戚专权的下场,这才不得不出面保下你。”

“但你也要放机灵些,今日这样的错漏,绝不可再犯!否则哀家保得了你这次,可保不了你下次!”

薛贵妃连忙应是,瞅着太后脸色试探道:“可这次阴差阳错,让那楚家二女攀附上了秦王殿下,您看……”

说起这个苏太后气不打一处来:“不识抬举的东西,一个臣女,居然敢嫌弃侧妃的位置!不过正好哀家也不想叫她进门,就是缙儿这孩子,心地太好,非要补偿有些头疼……”

薛贵妃正要附和,这时殿外太监匆匆来报:“太后娘娘,长公主来了!”

话落安盛便穿着华贵的宫装款款而来。

太后喜道:“沁儿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母后参详参详,怎么打消你九弟娶侧妃的念头!”

安盛不动声色笑了笑,先望向薛贵妃:“贵妃也在呀。”

不知怎的,薛贵妃一看见这位长公主,本能地有些害怕:“是……太后,臣妾还要回宫闭门思过,便先告退了。”

苏太后不甚在意地挥挥手,薛贵妃走后,她拍拍身侧坐褥示意安盛坐过来。

安盛顺势坐在她身边:“母后,九弟的事,儿臣都听说了,您这意思是不想让楚二姑娘进门?”

苏太后板起脸:“进什么门,你九弟跟冯家丫头的事你又不是不清楚,等这次冯将军戍边回京,就要办他们的婚事了!这个时候先娶一个侧妃,那不是给他俩添乱吗?”

安盛笑着应是:“不过母后,您可曾想过,这门亲事对九弟来说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苏太后一呆,就听自家女儿娓娓道来:“大将军走后,九弟不是暂掌三军吗?可这一个暂字就暂到了现在,要想去掉,首先就得过荣太傅为首的文臣那一关。正好楚国公执掌吏部,乃六部之首,又被文臣们奉为砥柱,若是由他开口,说不定九弟这一个暂字,就能名正言顺地去掉了。”

太后整日在这后宫里,对前朝局势虽有涉猎,但远不如安盛这般了如指掌。

此时听她一说,沉吟道:“依你之意,若是让楚家二女嫁给了缙儿,那楚淮山看在女婿面上,说不定就会替他开这个口?”

安盛但笑不语。

太后也有些心动了:“可那楚二丫头不识好歹,不肯嫁怎么办?”

安盛轻描淡写:“母后贵为太后,何须在意一个丫头的想法。”

太后恍然:“是啊,哀家贵为太后,一道懿旨下去,那丫头敢不听命?”

说罢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啊,真像你父皇说的那样,若是男儿身,这天下还不一定轮到你皇兄来坐呢!”

安盛垂眸掩去嘴角一丝讥讽,有些伤感道:“母后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儿臣毕竟只是个女人,如今驸马走了,大将军也走了,就剩铮儿这么一个孩子……”

听到这话苏太后心跳加速,竟有些紧张地问:“沁儿,你、你对晏序还没放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盛微微摇头:“人都死了,放不放下,又有何意义呢?”

苏太后暗暗松口气。

还好,没念着旧情就好……

楚国公府。

孟扬做贼似的翻进菩提院里,玉露已经见怪不怪,扬声道:“姑娘,来客了。”

楚若颜披着外衣走出来,孟扬躬身:“见过少夫人,我家公子让我给您送封信……”

她接过展阅,里面说得竟是毓秀宫一事和安盛脱不了干系,至于缘由,怕是在打秦王的主意……

楚若颜柳眉轻锁:“怕是不止如此吧?想拉拢秦王,她为何不用自己的人,楚家在朝堂一向中立,她何来的把握我们会站在她那边?”

孟扬一阵咳嗽,这把握可不就是您吗?

您和咱们公子再结良缘,那秦王可不就是公子的连襟、长公主的眷婿了吗?

不过这话到底没说,只道:“公子也觉得长公主这么大费周章,不该只冲着拉拢秦王,可眼下还没有头绪,只能静观其变。”

楚若颜点点头,又问:“你家公子怎不自己过来?”

明明之前几次,都登堂入室了,这会儿怎么又玩起书信这套了?

孟扬尴尬挠挠头:“这、这不是少夫人您家里才出了事吗?公子是怕万一被楚国公发现了,惹他老人家火上浇油……”

楚若颜失笑摇头:“他倒想得周全。”

这时小江氏院里的下人过来传话:“大姑娘,宫里来人了,夫人请您赶快到正厅去!”

这个时候宫里来人……

楚若颜心头有不好的预感,带着玉露过去,接旨香案均已摆好。

只见太后身边的老太监掐着嗓子道:“皇太后懿旨:今有楚国公二女楚若音,贤德端良,庆育高门,柔顺因心,淑范无违,甚得哀家喜爱,特选立为秦王侧妃,望日后辅佐夫君,虔恭中馈,钦此!”

楚若音身子一晃,楚若颜忍不住道:“公公,皇后娘娘不是说此事容后再议吗?怎么这就……”

那老太监高昂起头:“长乐县主,你也知道那话是皇后娘娘说得,现在下懿旨的可是太后娘娘!”

楚若颜柳眉蹙起,小江氏却大喜过望:“多谢太后、多谢公公!若音,你还不赶紧领旨谢恩?”

在她看来这可是天大的喜讯,能进王府做个侧妃,总比这女儿绞了头发做姑子强!

可楚若音面色发白,几度张口,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楚若兰见状道:“二姐姐,你别怕,你要是不愿意咱们就去求太后娘娘收回懿旨,大姐姐肯定有办法的!”

被架上去的楚若颜:“……”

不过她也握了握楚若音的手道:“二妹妹,你依着心意来,千万不要勉强!”

楚若音抬头看看她,似想说什么,那老太监在旁边冷哼一声:“长乐县主,你可莫要撺掇令妹,这抗旨的罪名,她只怕是担不起的!”

楚若颜回头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极冷,像淬了刀子般,老太监缩缩脖子也没再废话。

只见楚若音低眸片刻,苦笑着摇头:“大姐姐,他说得没错,爹娘养我长大,我若因抗旨连累了家里,那便万死难辞其咎……”

说着眼里暗下去:“还有他,我原以为他会放我走的,可原来是误会了……若音于他,只不过是那位阿缨姑娘的替品。”

因为是替品,所以才可不顾她的意愿,想娶就娶,想封侧妃就封侧妃。

楚若颜在心里大骂秦王不是个男人,为了自己那点补偿心理,就害了二妹妹终身!

偏楚若音已屈膝跪了下去:“楚家二女,楚氏若音接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双手高举过头顶接旨,女子的面上已是一片死灰。

只有小江氏兴高采烈地塞过两锭银子:“一点喜钱,请公公吃酒!”

老太监满意收下:“秦王那边太后娘娘已同他交代过了,婚事由礼部操办,用不着你们费心,只不过这婚期秦王说要等镇北将军戍边回朝后再办,不过你们放心,太后娘娘打听过了,最迟一月,冯将军就要回来了。”

楚若音听得小脸霎白,楚若颜斥道:“他要脸面吗?”

等什么镇北将军回朝,那不是等冯缨回京城吗?

既然那么放不下青梅竹马,又何苦非要求娶她家二妹妹,这不是存心膈应人吗?

老太监骇然叫道:“长乐县主慎言!你居然敢辱骂王爷?”

“说句实话罢了,也叫辱骂?倒是请公公回去替本县主问上一句,他究竟想做什——”

么字没出口,楚若音拉住她,微微福了下身:“请公公转告秦王,若音一切皆听他安排。”

老太监走后,楚家上下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楚若兰直接道:“走,二姐姐,咱们找爹爹,让他给你做主!”

小江氏忙道:“不用去了,你们父亲半个时辰前又被皇上急召入宫了!”

楚若颜敏锐察觉到一丝不妙,楚若音疲惫道:“多谢三妹妹好意,不过不必了,懿旨已下,我安心待嫁就是……”

说罢转身回屋,那单薄纤瘦的背影格外寂寥。

楚若颜心头压着气,回到菩提院正想找孟扬来问一问,这太后在毓秀宫里说得好好的,让双方冷静冷静,怎么转头就变了卦?

哪知孟扬已经走了,周嬷嬷道:“刚才影子过来,说有十万火急的事,孟小哥就先随他走了。”

十万火急?

这能用得上这词的,就只有他家公子了,可晏铮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她忽然想起方才小江氏说父亲被急召入宫,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

“难道是边疆……”

就在这个时候,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聚齐。

皇帝坐在龙椅上,手中抓着一份染血的急报,止不住发抖。

顾相忍不住问:“皇上,究竟是何事,您这么急着召百官入朝?”

啪!

皇帝手一抖,那急报跌落在地,一旁的尹顺急忙拾起来送上去,却听他道:“念吧……”

尹顺展开一看瞪圆眼珠:“虎牢关八百里加急,昨夜南蛮大军突至,发起猛攻,因城内五万精兵赴援萧关,虎牢关空虚,至丑时一刻全城失守,五品校尉以下全数殉城,仅守将傅凯逃脱……”

满朝震惊。

顾相倒跌两步。

楚淮山和曹阳对视一眼,均能看到眼底的震惊!

怎么会这么快?!

距离皇帝调兵才不到短短两日,那南蛮人竟攻下了虎牢关!

一片嗡嗡议论声中,只有晏铮垂下眼,狠狠攥紧了拳头。

果然,是孟则的调虎离山之计!

那邹国公听到这话脸色雪白,朝着皇帝跪了下去:“皇上!老臣有罪!”

皇帝怒不可遏直将那急报砸向他:“你是有罪!你罪该万死啊!那南蛮人就是冲着虎牢关去的,安宁侯一点没有料错,你、你这头蠢猪!”

他气得口不择言,兵部众官员忙不迭跪倒:“皇上息怒……”

“息怒?怎么息?这虎牢关乃我大夏中门!自此一开,那南蛮随时皆可北上,入我中原腹地如入无人之境,你们这些兵部的蠢猪,拿出个解决之法啊!”

兵部众官员纷纷低头,邹国公似想起什么,急忙转向晏铮:“安宁侯!还求您给个高见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晏铮眼也未抬一下:“愿听邹国公高见。”

邹国公一张老脸唰地通红,旁边豫王骂道:“都什么时候了,安宁侯你还记着旧仇,堂堂大将军之子,竟是这般不顾大局吗?”

这话说得曹阳等人暗暗摇头。

苦心相劝的时候没人听,怎么出了事人家不说,又开始用大局要挟了?

晏铮也不受激,淡淡扫了眼豫王:“那就请豫王领兵拒敌吧。”

“你!”豫王瞪大眼睛,又连忙朝皇帝跪下,“皇兄,臣弟对带兵打仗一窍不通,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够了!”皇帝重重拍桌,脸上五颜六色霎是精彩,“强敌于外,你们还有心思在这儿斗嘴吵架?就没一个能替朕分忧的吗?”

兵部官员道:“臣恳请皇上恩准,让安宁侯带兵!”

豫王也连声附和:“对对,皇兄,晏序跟南蛮打了二十三年,没人比他晏家更清楚南蛮的战术,就让安宁侯领兵吧,定可旗开得胜,收复虎牢关!”

不少大臣皆皱了眉头,这时刑部尚书窦思成出列:“皇上,老臣以为不妥。莫说大将军只剩安宁侯一只血脉,就看安宁侯的双脚还站不起来,难不成我大夏要派一个身残之人领兵吗?”

话一落晏铮便朝他瞥了眼。

原来,这位刑部尚书也是安盛的人。

接着有御史附和:“不错,若是如此只会让人说我大夏无将可派,令天下耻笑!”

朝中众臣纷纷点头,皇帝捏捏眉心:“既然如此,兵部,你看谁人还能领兵拒敌?”

这话让群臣都低了头。

大夏将军不少,可能领兵上战场的十根手指头也数得过来。

已故的晏大将军算一个,镇北将军冯焕算一个,还有远在萧关的梅家父子加起来也能算一个,除此之外零零碎碎还有五六人。

可这些人里,除了大将军,谁也不敢说能对付得了南蛮!

朝堂之上寂静无声。

皇帝终于忍不住,拉下面子看向晏铮:“安宁侯,你给朕句实话,那阿木则当真无人能敌吗?”

晏铮薄唇轻启,一个“能”字尚未出口,邹国公忽道:“皇上,老臣想起一个人来,定能领兵!”

皇帝精神一振:“说!”

“是秦王殿下,他熟知兵法,如今又暂掌三军,正是领兵的不二人选啊!”

皇帝眼神大亮:“对,九弟,朕怎么把他给忘了?”说完目光逡巡殿内,却没找到他的身影,“尹顺,怎么回事,朕不是传令百官到场吗?”

尹顺压低声:“皇上,秦王在太后那边,先前毓秀宫的事情查清楚了,是……”

他简单说了一遍,皇帝心下升起不好的预感,果然余老御史出列道:“皇上,不可!老臣正要参这秦王秽乱后宫、德行有亏!他昨夜与秀女在毓秀宫中私会,伤风败俗,不堪入目!老臣与一众御史同僚们恳请皇上彻查此事!”

说完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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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淮山脸色一黑,皇帝肺都要气炸了:“此事不是查清了吗?是遭人陷害,而且太后也已颁旨为他二人赐婚!”

余老御史挺着脖子道:“既然如此那皇上又何惧彻查?老臣以为,太后颁旨是为掩人耳目!秦王往日便与该秀女多有来往,如今东窗事发,这才请了太后救场!还请皇上以祖宗礼法为重,不可放任此秽乱后宫的大罪!”

话落又一言官道:“余老御史说得是!何况秦王若当真无罪,那这婚事将近,皇上也不好令他外出领兵啊!您忘了安宁侯的前车之鉴吗?”

皇帝一愣。

当时晏铮也是和楚家嫡女好事将近,结果突上战场,瘸腿而归……

他倒不是怕秦王也会重蹈覆辙,而是这皇室中能为他分忧的弟弟,尤其兵权这一块眼下只有他……

皇帝一时沉默不语,晏铮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他就说安盛怎么会那么好心,帮秦王和楚若音牵线,搞半天是借题发挥,好借这些御史言官们的嘴断了他领兵的路!

“好了,既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就拿个行的法子出来!朕给你们两个时辰,提不出领兵的人选,邹国公你就自己收拾收拾上战场吧!”

邹国公大骇连忙商议去了。

晏铮摇动轮椅行至殿外,这次顾相、曹阳还有楚淮山一道拦下他。

“三位大人有何见教?”

对着楚淮山,他的态度可就不像方才那般尖锐冷漠,而是相当的客气。

楚淮山碰了下曹阳,后者只能道:“安宁侯,论及战场,我等文官皆不如你了解南蛮,所以特来请教,那南蛮可会趁势北上,再夺我大夏城池?”

“不会。”晏铮说得斩钉截铁,三人都是一愣。

顾相问道:“侯爷为何如此肯定?”

晏铮没有马上作答,而是低头理了理衣袖:“天冷了,等着和谈吧。”

说罢冲着楚淮山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顾相尚且莫名,楚淮山和曹阳相视一眼,却是明白过来:“原来如此,要入冬了,天气愈发严寒,莫说士兵,马匹也经不住长途作战。”

“那他又为何说要和谈?”

曹阳笑了笑:“顾相糊涂了?这南蛮既不想再打,又占了我虎牢关要地,不以此为凭要挟我们,又何必费尽心思打这一遭?”

顾相回过味来,肃然道:“原来如此,从一开始南蛮就没想过长途征战,只是奇袭虎牢关,想以此和谈多要些好处回去!”

说着望向晏铮离开的方向,“这安宁侯的眼界之高,料敌于先,就是比昔年的大将军也不遑多让啊!就是可惜了他这双腿……”

如果能站起来,岂非又是一位战神?

另一头,晏铮出了宫,直接去了楚国公府侧门。

孟扬又做了一回翻墙的勾当,把信送进去,不一会儿楚若颜就偷偷跑出来。

她看见晏铮的马车心头狂跳,连忙钻进去:“你胆子也太大了,万一让爹爹发现……”

声音未落,一双宽厚的大掌探了过来,原想搂腰,最终捉住她的手腕。

修长指尖搭在脉上,听着女子渐渐加速的脉搏,眼尾挑起一抹弧度:“阿颜,你紧张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抓着她的脉门,薄唇启阂间热息扑面,惹得女子脸红耳热。

“你、松开!”

晏铮不松,反是恶趣味地在她腕上轻轻挠了一下。

瞬间一个激灵传遍全身,楚若颜正要骂他,外面车轮声起,跟着传来楚淮山的声音:“几位姑娘们都在府上吗?没到处乱跑吧?”

她立刻绷紧身子一语不发,偏晏铮不知在想什么,竟撩起车帘一角。

“!!!”

惊呼压在舌底,她立刻抬手去扯他的手。

晏铮一个灵活的翻腕便制止了她,随即迫着她的身子向前,从那撩起的车帘一角望出去,刚好能窥见楚淮山进府的一幕!

“阿颜,你不是想骂我吗?骂呀~”

这厮故意在她耳边低语,热息挠耳,可她偏是一个字也不敢说,只强忍着战栗好不容易捱到父亲进府。

“晏三你混账!”

女子扬起手就要挥下去,偏那混账不闪不避,反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巴掌挥不下去了,楚若颜盯他半晌冷笑:“好啊,安宁侯这是来捉弄我了,那恕不奉陪!”

她掀了车帘子便要走,晏铮心下一慌:“阿颜,我知错了!”

楚若颜冷哼一声:“不敢当,侯爷向来是知错极快,屡错不改!”

晏铮感觉她好像真的生气了,忙道:“是我不好,但安盛那边你总该听听吧?这次你二妹妹的事全拜她所赐,那薛贵妃也成了她手里的一把刀……”

楚若颜这才勉强压下火,听他将全部真相说完,杏目睁大:“那依你所言,安盛阻挠大夏出兵,是和南蛮勾结好了以便和谈,那她又图什么?”

“可图的很多,比如朝局混乱她能浑水摸鱼,又比如接连战败让皇帝失去民心……”

“还少说了一样吧?让秦王这个强助成为你的连襟,好方便咱们安宁侯日后起事,对吗?”楚若颜越说越气,想到哀莫大于心死的二妹妹,顿时拧起他的衣襟,“安宁侯,你们是谋大事的人,但可知轻易一个算计,就能毁了一个女子的终身?”

晏铮立即撇清:“是她做的,与我无关!”

“哼,那她也是为了你!”楚若颜想起方才这厮的恶劣行径,转身掀开车帘跳下去,“近日若是无事,侯爷不必来府上了!”

这又叫回侯爷了!

晏铮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还没想好哄的法子,孟扬就钻个脑袋进来:“公子,少夫人好像生气了?还气得不轻?”

晏铮目光一沉:“既然看见了还杵在这儿做甚,还不赶紧去打听打听少夫人的喜好,也好将功补过?”

孟扬麻溜地去了,结果碰一鼻子灰。

玉露一板一眼道:“我们姑娘说了,侯爷和侯爷的人,近日都不必出现在菩提院!”

孟扬:“……”

他不敢回去跟公子说,只好跟屁虫似的随在玉露身后。

这一跟就是两天,孟扬不知从哪儿搞到一只木盒:“好玉露,这里面装的可是玉颜膏,一百金才得一盒!只要你同我说了,那这玉颜膏就送给你如何?”

玉露气笑:“一百金?真是好多好多呢!可惜啊,这玉颜膏我们姑娘要多少有多少,前不久还赏了我们每人两盒,这一小盒你自己留着用吧!”

孟扬张大嘴巴,少夫人出手这么阔绰的吗?

他念头一转又连忙掏出两锭银子:“那这样,玉露姑娘,就一个,只要你说出你们姑娘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喜好,这两锭银子我都给你!”

玉露被他烦得不胜其扰,终于道:“好好好,我说行了吧,我们姑娘最爱看话本子,尤其爱看逍遥客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话没说完里屋传来姑娘唤她的声音,玉露连忙应了声,扭头瞪孟扬,“听清楚了吧?赶紧走,别再来缠着我了!”

京城藏书最多的大竹书斋。

孟扬推着晏铮进去,虽乘轮椅,可那缎面丝料和周身气度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书斋掌柜立马挥退伙计亲自迎上来:“敢问这位爷,是要寻什么书?”

晏铮抬起眼皮看孟扬,后者从善如流:“我家公子要找一个叫逍遥、逍遥……”

他挠挠头,忽然忘了玉露当时最后说得是什么。

那书斋掌柜却立刻明白过来:“逍遥散人的大作是不是?这位公子好眼光啊,那可是时下京城里最热门的话本子了,刚上的最新本一个月就卖出五千册,如今还日夜不停地刻印呢!”

那就没错了!

孟扬一口咬定:“对,就是逍遥散人的!快拿最新的来!”

可书斋掌柜没动,犹豫的目光落在晏铮脸上:“这……小的斗胆问一句,这位爷买来,应该不是自己看的吧?”

晏铮眉间闪过疑惑:“这有何区别?”

掌柜有些尴尬道:“不瞒爷,逍遥散人这书是专程给女子看的。”

晏铮会意,这京城的书斋都会做生意,有专卖秀才的古集,自也有专卖后宅妇人的话本,他不以为意点点头:“送给……我夫人的。”

掌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爷您等着,小的这就去给您拿!”

说完嘿嘿笑了两声,那挤眉弄眼的暧昧神情让晏铮觉着有些不妥,偏头问孟扬:“确定是这人写的吗?”

孟扬拍胸脯保证:“公子放心,属下缠了玉露两天她才肯说,决计错不了!”

不一会儿掌柜出来,手上多了一个精致的牛皮面本:“公子您瞧,这就是‘逍遥散人’的最新大作《咏娘记》!只是这价格嘛……”

孟扬直接掏了两颗银子丢过去。

掌柜大喜过望:“多谢爷赏、多谢爷赏!小的多句嘴,您这要是送给尊夫人的,尊夫人定会十分欢喜,与您琴瑟和谐、恩爱更浓!”

这话让晏铮十分受用,眼前似已浮起女子转怒为喜的笑颜:“借你吉言。”

主仆二人走后,那书斋伙计才怯怯上前:“掌柜的,这来买《咏娘记》的要么是女眷亲自来,要么就是遣婆子丫鬟来买的,这还第一次见着有男客来买的……您就不怕他看了话本内容,迁怒您吗?”

掌柜横他一眼:“你懂什么,这位爷一看就是高门里的,他们那些人花花肠子可多了,说不准啊就是专程买给他夫人的!”

“可、可那《咏娘记》里一女驭五男!他能容忍他夫人这样?”

掌柜高深莫测摸摸下巴:“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些贵人们就爱这般,而且这位爷双腿还瘸着,保不准就是那方面不行,所以才找这话本给夫人寻求刺激……倒是个体贴夫人的好郎君,就只能希望他家夫人别真的红杏出墙,学那李咏娘给他头上戴绿帽喽~”

当天夜里,孟扬就把这话本送到楚若颜手上。

烛光下,楚若颜翻了两页,暗道这逍遥客怎么改了风格,文邹邹的。

再往下看……

“那李家咏娘虽年过三十,仍比花娇艳,雪肤玉貌,尤那一双销魂目,不知勾了多少男儿眼,她娘家表兄张秀才前来探望,正遇那咏娘低头酿酒,裙纱低垂,一大片春光晃花了眼帘……张秀才欺身而上,直将咏娘压至墙角,外院咏娘夫婿周夫子连声高唤,墙角处表兄妹柔媚低吟——”

啪!

楚若颜骤然将书拍在桌上,一张小脸煮虾般红了个透。

玉露听见动静忙钻进来,就见自家姑娘猛地起身,拿那话本质问:“这当真是晏铮派人送来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啊,姓孟的亲自递到奴婢手上的,奴婢当时还纳闷呢,以为这逍遥客改了名字,叫逍遥散人了……姑娘,怎么了,这话本子不对吗?”

玉露说着就伸脑袋要过来瞧,楚若颜连忙藏在背后:“没、没什么。”

她方才短短一看,那话本里的李咏娘,除了和夫婿周夫子以及表兄张秀才外,另外还有武行的镖头、县衙的捕快,就连周夫子那小她十几岁的学生也成了入幕之宾,一女五男,简直惊世骇俗!

他晏三郎什么意思?

送这种东西给她,是让她学李咏娘,还是学那偷欢的伎俩?

深吸口气走到书案前,提笔落下几字,夹在书页中:“玉露,你将这话本子……不,还是周嬷嬷将它送回去吧。”

玉露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看到这里面内容不太好。

周嬷嬷应了,连夜就往将军府上递了话,结果不到一个时辰孟扬就来了,还一脸喜滋滋地问:“怎么样嬷嬷,少夫人是不是很喜欢这话本?这可是我家公子亲自跑的大竹书斋买下来的,就盼着能讨少夫人欢心!”

周嬷嬷板正道:“少夫人喜不喜欢老奴不知道,不过老奴知道少夫人偏好的是逍遥客,而不是这位逍遥散人。”

“啊?”孟扬一愣,尴尬地挠挠头,“都叫逍遥,应该没什么区别吧?”

周嬷嬷撇撇嘴,对这兵鲁子的粗心大意也无心纠正:“孟小哥只管送回去就是,我家姑娘写了信,就夹在这话本里。”

孟扬大喜,肯写信那就是原谅公子了。

他一口气跑回府里,双手捧着那话本奉为圭臬。

晏铮彼时正在推演沙盘,闻言立刻放下推杆,接过那话本。

“公子您不知道,属下酉时末刻送过去的,这才亥时初少夫人就读完了,可见是十分心仪公子您这份厚礼,还——”

他的声音卡在了晏铮翻开书页的那一刹。

只见序章前,平平整整地放着一张宣纸。

宣纸上只落了四个字——

厚颜无耻!

晏铮眉梢瞬间一挑:“这就是你说得十分心仪?”

孟扬如吞了只苍蝇般,赶紧过去将那话本子接过来,上下抖落,确实没再看见夹着什么东西……

“这个、这个兴许是少夫人还没消气,所以才……但公子您放心,您前脚送了礼,后脚她便回了您字条,虽说这个、不是什么好话,但没让您悬着一晚的心,可见心里也还是有您的!”

这番解释倒是让晏铮勉强接受。

他抬起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揉了揉眉心:“也罢,你先下去吧。”

语毕又将那张骂他的字条拾起来,借着烛火,似能窥见她落笔时俏容含怒的模样……

“字写得不错。”

晏铮唇边溢出一丝笑意,翻开锦盒,小心将那字条放下去。

而那本《咏娘记》就这么被遗忘在了角落里……

当天夜里,楚若颜就做起了“噩梦”。

梦中,她先是和苏廷筠定亲,然后被裴卓横插一脚,最后是那晏铮,骑马持剑闯进喜宴上来,将她掳走……

菩提院里,她不愿意,他就将她抵在墙角,外面有许多亲人在呼唤,他却危险地俯下身,狠狠咬住她的唇肆虐起来……

“啊!”

楚若颜惊醒过来,下意识地裹紧身子。

“姑娘?醒了?”周嬷嬷笑着过来卷起帘子,楚若颜这才发现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昨夜看了那话本竟是睡得无比沉,除了身上有些湿润,精神仿佛也好了些。

“姑娘,您都梦见什么了呀?”玉露伸出小脸笑嘻嘻问,“方才奴婢和周嬷嬷在外面都听见,您嘴里一直叫着安宁侯的名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脸皮发烫,掬了捧水打在脸上:“没梦到什么!”

这该死的晏三,送她那春宫图一样的话本还不算,居然还跑到她梦里作祟!

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念头刚过,这厮就来了。

他今儿穿着一身月白长衫,脖子上围着一圈雪狐毛,倒真有两分谪仙模样。

偏一开口就是:“放心,令尊上朝去了。”

楚若颜一噎,先叫周嬷嬷她们下去:“我爹都上朝了,你不用去吗?”

晏铮却挑眉笑问:“终于肯同我说话了?”

楚若颜语塞,扭头要往屋里去,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阿颜莫恼,我说便是。这两日朝堂上告假的人很多,不差我一个。”

“嗯?”楚若颜诧异地回过头,想了想问,“是因为点将的事?”

晏铮微笑:“阿颜猜的不错,孟则拿下虎牢关后,就开始招兵买马,一副摩拳擦掌要大干一场的样,吓得我们皇帝不仅急召冯焕回京,连驻守萧关的梅家父子也派了人去顶替。”

“可冯将军远在漠北,这梅家父子也相隔千里,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呀!”

“所以他又让兵部将在京五品以上的将领召集起来,问谁人能领兵,说只要击退南蛮,就赏万户侯、擢升为左军统领。”

大将军之下,左军统领为大。

这么大的诱惑,可晏铮却说朝堂上多人告假……

楚若颜眨眨眼睛:“那我猜,应该是一个领兵的人也没有。”

晏铮目中笑意愈浓:“阿颜聪慧,在京的这些将领们,有说家中老母病重的,有说妻子要生产的,也有说要续弦纳妾的,最值得一提的是邹国公,他称自己年老体衰、突患重疾,已向皇帝递交了辞呈,他的女婿豫王也赶到邹国公府,说是要照料岳丈替夫人尽孝。”

尽孝?

邹国公的女儿永扬郡主还没死呢,怎么就轮到他一个女婿来尽孝了?

无非也是托词,不想去带兵打仗罢了。

楚若颜看着晏铮眼底的讥讽冷色,心头不禁泛上一阵悲凉:“满朝武将,竟无一人敢应战,倘若大将军还在……”

“倘若他还在,这些人个个都该掉脑袋。”晏铮冷冷说罢,目光垂下落到自己腿上。

楚若颜知道他在想什么急忙蹲下身:“你别胡思乱想,就算你双腿还好着,安盛长公主也绝不可能放你这个‘儿子’去战场的!而且你不是也说过吗?南蛮这是惺惺作态,就是想为日后的和谈多加些筹码,不会再打起来的……”

女子的眼神柔软带着忧切,就这么淡去了他心头的阴霾。

晏铮神色一动,忽伸手将她提了起来:“阿颜,你不恼我了?”

他微一用力楚若颜就被迫坐在他膝上,又怕压着他的腿不敢使力,匆匆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才低声道:“你先放开!”

晏铮不放,反而收臂又将她往里带了两分。

楚若颜无奈,只得道:“不恼了。”

“当真?”

“真的,你昨日送了那样的话本,我不也没怎么样吗?”

一想起那咏娘楚若颜耳根发热,暗骂这厮当真是禽兽,哪有男人给女儿家送这种东西的!

然而晏铮皱起眉头:“那话本怎么,不是你钟爱之物?”

“我怎会钟爱——”生生把话语截停,她看着男人的眼睛,“你没看过那话本?”

晏铮颔首,这才将昨日买书的细节简单说了一遍。

楚若颜乐了,敢情是个乌龙,这厮压根没看明白她那“厚颜无耻”的意思!

一念转过倒生起个心思:“原来如此,那你回去读上一读吧,这话本写得好极了,讲得是一个女子……先后救了五个男人的传记,对三爷你定然是大有裨益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晏铮心道这女子不都偏爱那些缠绵悱恻的传奇吗,对他能有什么裨益?

然而看这丫头眉眼弯弯、眸子里还闪过两分促狭笑意时,不禁扬唇:“好,但你以后不能再将我拒之门外。”

楚若颜嘴角一抽。

说是拒之门外,您老不也直接登门了吗?

嘴上道:“好,其实我也不该迁怒你,只是想到二妹妹她……”

梦里情形太过逼真,她亲眼看见楚若音认了罪,被一条白绫绞死,所以才会一时忍不住生恼,迁怒到他头上。

晏铮得了准话心情甚好,正要说什么,忽然玉露急急忙忙冲进来:“姑娘、姑娘——呀!”

这小丫鬟看见她坐在晏铮大腿上,二人相距甚近不由捂住眼。

楚若颜立刻站起来咳嗽道:“怎么了?”

玉露压下红扑扑的小脸:“是、是姚二姑娘来了。”

“哪个姚二姑娘?”

“就虎威将军的嫡次女、那个嫁给过晏五郎的姚二姑娘呀!”

楚若颜莫名和晏铮对视一眼:“姚晴?她来做什么?”

楚国公府的花厅中。

姚晴来回踱步,几乎快把鞋底子磨破了。

直到听见脚步声,才猛地抬头冲过去:“长乐县主,求你救救我父亲!”

她说完噗通一下跪下来,楚若颜吓一跳,赶忙扶起她:“五弟妹……姚二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

姚晴却道:“县主,求你了,这次虎牢关失守,皇上、皇上找不到人领兵,就让我父亲去,还说给他五万人,让他收复虎牢关!县主你是知道的呀,我们公爹他……不,是大将军他带着十万晏家军,都败在南蛮人手下,我父亲带着五万人,又怎么可能收得回虎牢关?”

楚若颜吃了一惊,想不到皇帝居然点了姚震的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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