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多了一帮自家兄弟(1 / 1)

第96章 多了一帮自家兄弟

钱进本来只是想让邱大勇派一个人去顶替魏雄图的工,

结果邱大勇直接带了六十多号人杀过去了!

胡顺子正叼着经济烟使劲推小车,老远瞅见乌决决一片绿军装压过来,忙把烟屁股往胶鞋底一碾,贴墙根站得笔杆条直。

眼观鼻鼻观心。

目不斜视。

绝对不跟这队人马有视线上的接触,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墙上新刷的标语。

结果人家将他包围起来,围了个铁桶阵。

邱大勇挤到最前面。

胡顺子赶紧抱拳:「邱总,咱们上次说好了一笔勾销吗?你怎麽又来找我啦?」

「我这些日子可都夹着尾巴」

邱大勇拇指朝后一挑。

人群裂开道缝,露出呆若木鸡的钱进。

胡顺子人高马大就跟对开门冰箱成精一样,虽然上次与张爱军单挑中被挑的很惨,可那是人间武器张爱军,输了不丢人。

现在他才知道,胡顺子是徒有其表。

这货欺软怕硬!

胡顺子看到他后很郁闷:「小钱丶老钱一一钱哥!你不地道啊,我只是不给魏雄图批假你就找人来干我?」

钱进无语,良久才解释说:

「我找邱哥想借个人来顶替小魏的劳动力,结果邱哥讲义气,得知咱们兄弟单位有难非得带他八方兄弟来支援他们这支搬运队跟知青搬运队起过冲突。

知青搬运队突然杀来,搬运工们多数以为是来找事的,个个缩头找地方打掩护。

唯独魏雄图一如既往的讲原则,找了根木棍飞快跑来。

胡顺子明白了知青搬运队的来意后顿时抖数起来。

他一看手下老工人们的样子顿时气了个半死,相比之下魏雄图就很勇很讲义气了。

于是他当即拍板:「小魏,你今天放假了!其他人除了小钱,今天全部加班!」

邱大勇带着手下知青加入搬运队伍后,今天的活就很简单了。

他一声『甲港知青装卸搬运连全体指战员,今天支援兄弟单位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然后所有知青齐刷刷动手,搬运队伍顿时变得庞大。

知青们有文化,他们把知识用在了搬运工作上。

沉重饱满的煤粉袋子硬邦邦的,他们运用杠杆原理,以简易扒杆和滚筒代替小车去移动袋子。

只见绿军装们摆开阵仗,撬棍在煤粉袋下翻飞如龙。

邱大勇给钱进比划:「力从腰马起,劲往斜里使——」」

话音未落,二百斤的麻袋稳稳落在垫木上。

邱大勇又介绍说他们针对不同货物有不同的移动方法,比如现在移动煤粉袋子就是用「三撬一垫」法:三次撬动加一次垫木。

这法子说起来简单,原理更是初中生就能明白的物理知识。

但要应用到工作中却离不开千锤百炼的实战,不同地形不同袋子撬棍使劲的角度和力度都不一样。

上千吨煤粉全部被转移进入仓库。

干完活邱大勇要走,钱进跟他握手道谢,说:「邱总帮我大忙了。」

邱大勇豪气的笑:「你别跟我客气,什麽邱总,我这个总指挥是兄弟姐妹抬爱给的称呼,你就叫我老邱行了!」

今天这人情不小。

本来他们这一队工人要遭大罪的。

平时为抵御煤灰侵袭,工人们会将粗布工作服浸水后穿着,利用水分吸附粉尘,但现在天冷,要是再这麽操作怕是会有冻伤。

今天搬运队借了钱进的光,可以准点下班。

老工人们对钱进态度大为改观,由随便改成了客气。

他们已经知道钱进治安突击队副队长的身份,但因为跟他们没关系,他们对此不太在意。

然而今天他们又发现了钱进能指使甲港最大搬运工势力知青搬运队,这跟他们关系很大,他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对待钱进。

钱进对此平常心。

他还是认真干活,干完活到点下班。

蹬着自行车回到泰山路,他没看到倒三轮自行车,去旧仓库找带人串蔬菜串的米刚。

米刚一行人看到他回来后欢欣鼓舞,直接上来把他给围住了:

「钱总队你猜今天咱企业今天能收多少钱吗?」

钱进摇头表示不知,将装逼的机会留给米刚。

米刚果然精神振奋:「让你猜都猜不着,因为我也不知道!」

钱进翻白眼:「逗我玩呢!」

米刚兴致勃勃的说:「没有,我哪敢逗你玩啊?」

「朱韬和老赵他们没说营业额,但肯定火爆的很,我们今天一天没闲着,一直在洗菜做串儿呢!」

「前些天准备的竹签子不够用了,咱们得连夜做竹签子啦!」

钱进笑道:「这样可就有点辛苦了。」

切土豆片的刘大壮叫道:「辛苦不怕,就怕没有单位接收丶没有工钱赚!」

人民流动食堂生意做起来。

劳动突击队就没了,队员们将全部转入小集体企业上班,成为正儿八经的工人!

虽然小集体企业比不上国企有身份,可要是收入和福利待遇能跟上,队员们也很乐意加入小集体企业中。

钱进找米刚要了倒三轮所在位置,他证车去的时候,倒三轮还在被团团围着。

此时是下班时间,流动食堂的生意迎来了新的高峰期。

恰好此时有穿65式绿军装丶胳膊戴红袖章的打投所小队出现。

他们拨开人群,领头者手里着本《打击投机倒把犯罪行为暂行条例》:

「你们这是在经营什麽?」

朱韬掏出一包大鸡烟递给四人:

「同志们抽菸,我们这里经营的是一款名叫麻辣烫的食物,我们的经营主体是泰山路劳动突击队全集体队员。」

「少扯虎皮!」红袖章用册子拍开菸卷,「麻辣烫?听名字就是封资修糟粕!」

朱韬不高兴:「我们这是小集体企业的经营,是为劳动人民丶为工人兄弟姐妹服务。」

「你们要是不信?行,那我带你们去我们泰山路居委会看看手续!」

红袖章还是怀疑。

朱韬改成给他拿了几支蔬菜串。

这时候有竹签做成串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打投小分队不可能带着铝饭盒或者塘瓷缸,于是一人一支串可以直接用手拿。

他们将信将疑的吃串,然后赞不绝口,连连竖大拇指。

人群见此更是放心,又开始拥挤着交钱交票的抢购,一时之间粮票硬币叮当响。

钱进在后面看的直乐呵。

这准是徐卫东的点子。

四个红袖章里两个熟人:徐卫东和常胜利!

他们刚才是来演戏的。

徐卫东看见了他,冲他挤眉弄眼。

常胜利挺崇拜钱进:「钱总队,听说你们又抓了走私犯保护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真厉害!」

钱进说道:「只是凑巧而已。」

他又问:「你们今天不是第一次过来吧?」

「来十多趟了。」有个红袖章无奈的捏了捏腿。

尽管他们是出了名的铁脚板丶能跑健将,可今天还是累啊。

「幸亏你们做的麻辣烫很好吃,这样每次来都有奔头。」红袖章又乐呵起来。

钱进跟他们握手:

「谢谢你们为我们企业的生意保驾护航,等过几天吧,让我们的生意稳定一下,到时候老徐喊一下,咱们请同志们吃个饭。」

常胜利断然拒绝:「我们有纪律,不准接受群众的吃喝宴请——

「我们单位想跟你们单位搞个联谊活动,你们还有这个纪律吗?」钱进打断他的话问道。

常胜利想了想摇摇头:「这个确实没有。」

钱进笑道:「这不就行了吗?」

生意火爆,运营顺利。

这样他就没有心事了。

钱进骑车回家拿出金箱子又买了一些物资,装了满满两个网兜丶一个布袋子,他再度去防空洞拜访邱大勇一行人。

天气冷,防空洞外头没有人。

他把自行车靠在防空洞的水泥墩子上,洞口两边的干蒿草正打着旋掉叶子。

一阵风吹过钱进紧了紧工装领口,踩着满地碎石子钻进防空洞。

他打开手电,光圈正打在一张褪色的《抓革命促生产》宣传书上。

霉味混着咸湿腥气扑面而来,

手电灯往墙壁上照,一条条红标语下砸了铁钉,它们两两拉线挂了咸鱼。

再往里走又有煤油味扑面而来,钱进扶着湿滑的洞壁往里挪。

起先还能看见些夕阳光亮,转过第三道弯就彻底黑了,只有远处影影绰绰的火光在跳。

钱进换成了强光手电筒,光柱扫过洞顶密密麻麻的霉斑,忽然照见张人脸。

「谁?」对面喊道。

钱进吓一跳,他下意识后退又撞在一个人身上这更把他吓尿了。

结果回头一看是张爱军。

张爱军嘀咕:「踩我脚了,撞我鸟了。」

刚刚出现的人又问来干嘛的。

钱进说道:「来找邱大勇同志。」

出现的是个半大小子,套着件明显大两号的劳动布工装,铅灰色袖口翻着毛边。

他手里举着盏马灯,灯罩上结着层擦不掉的黑灰:「找我二哥的?你是谁?」

钱进说道:「我叫钱进,前两天———」

「哦,给我虎哥送过药。」他转过头喊道:「二哥,钱进哥找你!」

「你跟我往里走。」

说话间他从地上拎起一条麻袋。

不知道里面装了什麽,麻袋蹭过洞壁青苔,在「深挖洞广积粮」的朱红大字上拖出条青绿痕迹。

再往里走,眼前豁然开朗。

三十米长的洞室被油毡布隔成十几个格子间,货箱成的『墙」上糊着《人民日报》,地上铺的稻草垫子还带着甲港麻袋的印记。

最开阔处用破旧帆布围出块空地,那里坐了个煤炉,上头有烧水壶。

「钱哥!你怎麽来了?」邱大勇从一个帆布帘子后钻出来,劳动布手套还粘着鱼鳞。

钱进换了手电筒光束扫过油毡布隔间,照见里头还有个煤炉子,上面炖着的杂鱼锅锅盖缝隙里钻出的腥气正在防空洞里弥漫。

他将带来的网兜塞给邱大勇,说:「这里面通风不行,你们还敢烧炉子?会出事的!

」」

邱大勇咧嘴笑:「没事,有通风管道,现在这天风力还是很足的。」

他指着炉子烟卤给钱进看。

修整过的防空洞洞顶挺平坦的,每一个炉子的管道都深入了洞顶岩壁里。

钱进还是担心:「海滨市冬天雾气多,一旦没了风又起了雾,你们可得小心通风问题,晚上封了炉子后千万要注意煤烟中毒!」

邱大勇说:「这个我们都明白,其实我们晚上不烧炉子,人睡觉了就把炉子熄灭一没那麽多煤粉块啊!」

他看了眼网兜,眼睛拔不出来:

厚厚一的膏药丶白酒丶糖块还有两大块晒乾的腊肉,全是好东西!

打开布袋子,里面全是崭新的劳保手套。

见此他有些茫然又有些激动:「这是?」

钱进摆摆手,「上门我总不能空着手对吧?」

「今天看你们干活没手套,正好兄弟我现在还任了街道治安突击队总队长的官儿,能从居委会领手套,就给你们领了一些。」

邱大勇使劲拍了拍他骼膊:「我们哪有地方领福利用品?兄弟,你真是解我们燃眉之急。」

「快坐快坐,嗨呀,我们这个破逼烂吊的地方,让你坐都没个坐处。」

钱进随便坐下说:「你们能住我还不能坐了?

一「不过我无意冒犯你们的隐私,可你们为什麽住这地方啊?在城里有家的吧?」

他一早就知道好些小集体企业施工队在收拾防空洞,也听说给回城知青用。

但他一直猜测是给后面的知青大返城用的,没想到是给现在的回城知青用的。

邱大勇叹了口气,拿出个菸蒂塞嘴里:「有家回不去。」

「你看过这里条件,但凡有的选,谁会住这里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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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我来说,我家人口子多,十八平的地方住了六个人,我嫂子还大着肚子,家里除了我爹和我哥其他全是女人,你说我怎麽回去?」

穿大号劳动布工装的小邱说:「别说我二哥了,我在家里都没地方住。」

邱大勇又指向隔壁:「那里住的是大周,他跟你们街道锅炉房的周师傅是亲戚,但他却没法去走亲戚。」

「以前特殊年代,大周这个人单纯又脾气火爆,街道要求举报不正之风,他把他爹家里藏了一本《金瓶梅》的事说出去了——」

说着他摇摇头:

「大周的家里人就当没有这个孩子了,他不得不下乡,现在回来,家里人还是不接纳他。」

「还有湘君,爹娘在的时候就不稀罕她这闺女,爹娘没了房子里有两个哥哥,两对哥嫂为了房子天天打架呢,哪能容下她?」

钱进说道:「你说的这些我理解,但你们毕竟在甲港干活,港口上不管?」

「怎麽管?港务局说我们是计划外用工。」邱大勇郁闷的吐了口烟圈,「我告诉你,

我这个情况在这里已经是好的了,起码落下户口了。」

「有几个人情况复杂,临时户口都落不下,房管所天天来攀人,按理说他们都没有资格住这地方!」

菸蒂只有一点菸丝,几口抽没了。

煤油灯芯瞬啪炸响,映得他眉骨阴影更深。

钱进掏出一包烟塞给他。

邱大勇笑道:「看出我可怜了吧?」

钱进摇头说:「看出你厉害了,你是一条蛰伏九渊下的猛龙,一旦外面风雷大作,你一定能腾飞九天!」

邱大勇一惬:「啊?」

钱进说:「我认真的。」

「老祖宗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正盯着网兜里糖块出神的小邱听到这话陡然抬头咧嘴笑:「嘿,你怎麽知道我二哥的座右铭?」

「去一边!」邱大勇有些不好意思的端弟弟。

钱进问道:「你们搬运队的兄弟姐妹都住在这地方?」

邱大勇说道:「没有,多数家里能给腾个地方安上一张床。」

钱进说道:「那你确实厉害,即使他们有更好的条件也愿意跟随你身边,你以后肯定能是个人物!」

邱大勇被他夸的更不好意思了,搓着大手说:

「主要是我们这些人都不受欢迎,得抱团在一起才能避免被欺负。」

「我下乡时候干过民兵连的干部,他们信任我,就让我暂时当个领头的。」

钱进问道:「下乡很苦很累一这个我清楚。」

「但下乡好列有个正经住的地方吧?在乡下劳动也未必比在港口当搬运工辛苦吧?」

邱大勇摇摇头:「你说的对,可前程不一样。」

「留在乡下只能在地里刨食吃,待在城里终归有机会往上走。」

「我不愿意一辈子扎根农村当农民,我回城总有办法混出头来!」

手电灯照在邱大勇身上。

映射在防空洞石壁上的身影魁梧高大又扭曲。

钱进看到了一个狠人的踪迹。

现在是投资良机。

同时有可能的话他也想改变一下邱大勇的命运,

他不知道青勇盟未来会做多少违法犯纪的事情,但邱大勇等人现在还是清白身。

要是可以,他想帮这样的人走正道。

邱大勇有能力有魄力也有忍耐力,他要是有机会走上正道一样能出头。

而看到钱进凝视自己不语,邱大勇以为他对自己的答案不满意,就又说了起来:

「我是在东北兴安岭的老林场里插队,74年冬天我们那队知青饿极了在江上凿冰捕鱼,结果当时有个冰窟窿,有个兄弟直接掉下去了,后来再没出现过。」

「还有个姊妹湘君,她长的漂亮好看,下乡那地方的公社领导没了媳妇,想让她给家里孩子当娘。嘿嘿,六个孩子,大闺女跟她一样大!」

钱进点头:「明白了,我下过乡,我都明白。」

邱大勇抹了把下巴,又为难的看向两个网兜。

钱进笑道:「不用多说,还是那句话,无产阶级同志之间的互助行为。」

邱大勇苦笑:「你这还是无产阶级?」

钱进说道:「无产阶级的蛀虫也是无产阶级嘛。」

他知道怎麽拉近跟这些底层人的距离。

因为他曾经就是底层人。

「没见过这麽说自己的人。」邱大勇这次笑容浓烈很多。

有人闻声而来,借着昏暗的煤油灯看钱进。

邱大勇招呼起来:「小王去把咱晒的虾米拿出来,小周把火捅旺点,这几天太潮了,

大陈你不是藏了把花生?」

然后他对钱进说:「就这麽个条件,你别嫌弃,这个点你没吃饭吧?反正不嫌弃就留下对付一口。」

他又喊道:「湘君,有啥好东西拾一下,今天来了贵客,咱得好好招待。」

「哎。」有姑娘脆生生的答应一声。

钱进没想着留下吃饭。

人民流动食堂那边还需要他去主持大局,现在倒三轮应该回来了。

但当下这环境丶这情况他没法走,不论用什麽理由走人,都得背上瞧不起知青搬运队的锅。

特别是随着邱大勇开口,后面又有几个青年过来,都是今天帮过忙的熟悉面孔,

钱进给他们让烟,他们的态度更是友好尊敬。

外面的土灶台开始烧火,有油香味传进来,小邱顿时跑出去看。

没过多一会,一个穿草绿军装的姑娘端来热气腾腾的饭盒。

里头堆着煎得金黄的带鱼段。

邱大勇变戏法似的摸出半瓶酱油递上去:「湘君,你看看能不能炒俩菜,这是今天小赵去卸货用海蛎子跟人家换的。」

姑娘笑吟吟的接走。

钱进抬头看她,正如邱大勇所说,确实是个漂亮姑娘。

她下乡时间肯定不短,皮肤被风吹日晒浸染出麦色光泽,即使光线不佳也能看出粗糙,但这不影响五官的出众。

尤其是她的眼睛能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眼尾两道极浅的纹路像工笔画的渲染,衬得杏仁状的眼晴愈发清亮。

钱进跟她对视一眼,她人还没笑眼睛先笑。

防空洞里的炉子上被人方上一个塘瓷缸,里面煮着陈年茉莉花茶,茶垢厚得尝不出茶味。

邱大勇尝了一口没好意思给钱进,又翻出一盒炒面。

他拿了个碗倒入炒面和开水,加了两粒糖精用断柄的铝勺搅动后递给钱进。

勺柄刻着的字迹只留下『大有可为」四个模糊不清的字。

炸带鱼丶虾皮炖萝卜丝丶炒菠菜丶炒土豆丝,白菜蛤疙瘩汤。

如此四菜一汤,钱进能看出这是他们队里能拿出手的最好菜肴了。

估计招待他这一顿已经用上了他们这边未来一个月的油。

钱进开怀畅吃,对伊湘君的厨艺赞不绝口,让邱大勇和伊湘君等人高兴不已。

邱大勇说:「这次你来的突然,兄弟这里也没提前准备,连瓶白的都没有,大冷天只能招待你喝啤的。」

说着他又起开一瓶递给张爱军:「港务局截下的瑕疵品。」

「嘿嘿,他们不屑要,被我给留下了,反正只是瓶子有问题,里面的酒没有问题。」

所谓瑕疵品,并不是酒的品质有问题,多数是酒标有问题。

钱进看瓶子上的酒标,有的印错字丶有的图案缺损,还有的颈标只有半截。

他心里一动。

这种酒标属于错版标,应该有些价值。

于是他就跟邱大勇说:「我喜欢收集烟标酒标之类的,这种错版标还挺难找的,你要是..」

「你要拿走呀,这东西我这里还有呢,都是平时弄下来哄小孩的!」邱大勇笑了。

他跟小弟说了一声,少年起身跑进防空洞,一会拿回来一大包。

钱进借着煤油灯一看,不光有些酒标也有烟标,

邱大勇继续说:「你要是需要这个,那我以后给你留意着,有都给你收起来。」

钱进抱拳道谢。

邱大勇摆手:「嗨,你可别闹了,你给我们送来的都是宝贝,我们给你的都是垃圾,

你要是再向我道谢,我丶我还真不知道怎麽弄了。」

他又问:「你们明天需要帮忙吗?我提前给你准备人。」

「因为火车站大洋锺出问题了,明天找我带弟兄过去修修。」

钱进说:「不需要帮忙了,不过你还会修钟表吗?」

邱大勇说:「机械上的小活多数都会一点。」

「我爹本来就在维修车间上班,耳濡目染学了点,后来在林场又跟着个维修师傅干了两年,所以什麽都能捣鼓什麽都捣鼓不好。」

钱进眼晴一亮:「我手头上有一款洋锺,啥时候给你带过来帮我研究研究?」

邱大勇爽快:「带松麽带?吃完饭我跟你走一趟,锺比表好捣鼓,我一般能修好。」

戏饱喝足。

张爱军用亢子驮了所有错版标啤酒,钱进骑亢载着邱大勇出门。

邱大勇笑:「我们条件不行,没混上自行车,还得让你当司机。」

钱进说道:「那你要是待会能修好我那个洋锺,我送你一辆自行亢。」

邱大勇立马说:「你可拉倒吧,别闹。」

他的手艺活俩厉害,眼力劲也不错。

看到钱进拿出来的精美座钟立马说:「噢,西欧的五簧锺啊,一般没事。」

他随身带了一套具,三下五除二拆了外壳。

邱大勇说的简单,其实处理五簧锺俩费劲,钱进找钟表匠看过,钟表匠没拆开看,一看这钟的身份狗个摆手说修不了。

钱进找邱大勇其实是死马当活马医,也是想趁机跟他拉近关系。

五簧钟的机芯有三套芝麻链,拥有五根举簧和两套响铃机制,共计八个铃铛。

这种钟表的制作工艺非常精湛,需要经过多道序才能组装起来,同样维修的时候也得需要多道译才能拆开。

邱大勇忙活了一个多钟头,五簧锺装好上弦,结果钟摆开始有节奏的摇晃起来。

钱进眼晴一亮忍不住鼓掌。

人才啊。

「大功告成,不辱使命。」邱大勇哈哈笑,「这是个好物件,得用了百八十年了吧?

里面只有几条弹簧扭曲了,修正好没问题。」

「我给换了新润滑油,再用个十年八年问题不大。」

他收拾东西要走。

钱进塞给他一张自行亢票。

天晚了,邱大勇急着回去没顾上仔细看,他切让一番看钱进真心是一样要送给他,他便收了下来。

「我回去凑钱买一辆自行车,以后有点什麽事确实方便。」他不好意思的挠挠下巴。

「钱哥,欠你大人情啊。」

钱进拍拍他后背:「以后就是自兄弟了,有松伍事咱们互相招呼,不要客气。」

邱大勇痛快的说:「钱哥你这伍说,我们是攀上高枝了。」

「反正我们这帮人你知道,没大本事就是有点力气,你需要的时候说一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仔细收好自行亢票兴仇的一路小跑回到防空洞,

伊湘君和他弟弟在等着他,看到他安然回来了口气。

邱大勇甩手说:「你们瞎担心,又没出市区,怕啥?」

「还是小心点。」伊湘君担心,「现在恢复高考,回城知青更多了,治安变差了。」

「怎样,钟表修好了吗?」

邱大勇兴仇起来:「修好了,看,钱哥送我个松伍东西?」

他将捏了一路的自行亢票给伊湘君和弟弟。

邱小弟看后也兴:「呀,是自行车票!」

伊湘君仔细看,然后惊愣抬头:「大勇哥,你怎伍能要人又这个东西?太贵重了!」

邱大勇汕笑说:「钱哥非给我,我本来不想要的,主要是咱也没钱能买的起自行亢.」

「这是自行车兑换票,不用钱了。」伊湘君说道。

邱大勇一愣:「松伍票?兑换票?这就是自行亢兑换票?我不知道啊。」

他赶紧拿过来看,喃喃道:「难怪我试着这个票跟粮票肉票之类的不一样,摸起来硬邦邦的。」

邱小弟兴奋的大叫:「耗子哥丶虎哥你们出来看啊,钱哥给我哥一张自行车兑换票!

」」

「咱们要有自行亢啦!哦哦哦,要有自行亢啦!」

青年们听后呼啦啦的出来。

平时舍不得用的手电灯光照在兑换票上,有见识多的惊呼一声:

「大勇哥,这是加快轴的亢啊,这是干部子弟才能买的上的豪亢!」

邱大勇只在卸亢时候见过这种刚流行没几年的自行亢。

他陷伶为难中:「这礼太贵重了,要不我还是给钱哥送回去吧。」

「我还以为只是一张自行亢票,其实咱也没钱买自行亢,我是想着拿黑市去换点塑料布配合木板子给洞口修个门。」

其他青年却舍不得放弃这样一台好亢:

「大勇哥,钱哥爽快人,咱别磨磨唧唧小又子气。」

「钱哥有大哥风范,咱就当认了一个大哥,大哥给小兄弟们送个好见面礼嘛。」

「大勇哥咱该有一辆自行亢了,平时总去找散活赚点粮吴蔬菜,舍不得花亢票走路太慢了,自有一辆自行亢多好多方便呀。」

邱大勇叹口气,为难的看向伊湘君。

伊湘君若有所思的看向月亮:「钱哥大手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