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一场误会(1 / 1)
第194章 一场误会
陈业听得曦月所言,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古怪的感觉,
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顶着「黄泉宗宗主」的名头在外行走,鲜少能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毕竟黄泉宗尚未正式开宗立派,在偌大的修仙界中,连个三流门派都算不上。
若非他前些时日在百海谷擂台上一战扬名,恐怕知道「黄泉宗」三个字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可眼下,这位曦月姑娘在面对「魔头」的威逼之时,竟然将黄泉宗抬出来当做靠山?她莫非真以为,「黄泉宗」这三个字已经有了吓退魔头的威力?
陈业都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尴尬。
倒是扮演「涅宗妖僧」的不味和尚反应极快,听得曦月搬出黄泉宗,他便满脸的不屑与轻蔑,冷哼一声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慧根不足,错将鱼目当作了珍珠。
「区区黄泉宗,不过是北疆边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旁门小派罢了,门下弟子据说不足一掌之数,根基浅薄,能有何等本事护佑于你?」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股老牌魔门对新兴势力的鄙夷:「北疆之事,我涅宗虽遭重创,元气大伤,但那黄泉宗也不过是趁乱捡了些残羹冷炙罢了。一个靠拾荒起家的乞弓,也敢在落魄的贵胃面前耀武扬威?施主你未免也太瞧得起这黄泉宗,太小我涅宗的底蕴了!」
陈业在一旁听看,嘴角微微抽搐。
大师您这戏演得是不是有点太投入了?还是多少带点私人恩怨了?
不过不昧和尚这番话倒也不错,瘦死骆驼比马大,涅繁宗再怎麽落魄,那确实是比黄泉宗厉害许多。
然而,曦月听了这番贬低之言,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像是被触及了逆鳞,立刻柳眉倒竖,厉声反驳道:「哼!鼠目寸光!尔等可知,黄泉宗宗主陈业,乃是当今天下修行界中,数一数二的天纵奇才!他不仅嫉恶如仇,更是早已凭实力稳坐通玄境第一人的宝座!尔等丧家之犬一般的涅宗馀孽,也敢在他庇护下的落雁镇放肆!」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你们怕是忘了,当初是谁在这落雁镇力挽狂澜?正是黄泉宗宗主!他以一人之力,将你们涅繁宗那两个作恶多端的魔头,如同杀鸡宰猴一般,随手便料理了!
「黄泉宗开宗立派在即,与这落雁镇更是有着一份香火情谊!你们今日若是识相,乖乖滚出此地,或可保全一条狗命!若是胆敢在此撒野,我敢保证,不出两日定叫尔等身死道消,形神俱灭!」
陈业在一旁听得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这话吹得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什麽通玄境第一人,什麽杀鸡一样随手捏死,当初明明是靠着各种算计和一点运气才勉强惨胜。差点把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哪有这位曦月姑娘说的这般轻松写意?
不过这姑娘又是从何处得知这些细节的?
陈业从不喜欢炫耀,当初落雁镇之事,除了少数几个当事人,他几乎未曾向外人详细提起过。
陈业心中对这位曦月的疑虑,越发深重了。
而不味和尚,此刻已是「魔僧」附体,演技炉火纯青。
听得曦月这般声色俱厉的威胁,他非但毫不在意,反而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桀桀桀,说得好!说得好啊!既然你对那黄泉宗宗主如此推崇备至,那贫僧今日,便偏要看看,他是否有三头六臂,能护得住你!今日,贫僧便先拆了你这座望月楼,再将你这伶牙俐齿的小美人擒下,
好好修炼一番欢喜禅!」
不味和尚向前逼近一步,身上金光如同实质般压向曦月。
「黄泉宗再厉害,能未下先知,现在就跨越万里来救你?待到明日,贫僧早已天高海阔,远走高飞,他黄泉宗又能奈贫僧何?!」
曦月已经被不味和尚逼得没了退路,便咬牙道:「你们当真要苦苦相逼,那我今日便与你们这两个魔头拼个鱼死网破!」
话音未落,她双手猛地按在怀中琵琶的琴弦之上!周身灵气瞬间激荡起来,一股凌厉的气息透体而出,衣诀无风自动,显然是准备不顾一切,要动用某种压箱底的拼命手段了!
陈业见状暗道不好。他原本的计划是演戏试探,逼出对方的底细,可没想过真的就在这里大打出手。
这曦月来历古怪,立场更是模糊不清,陈业可不想稀里糊涂便与她动手。
他想给不味和尚使个眼色,示意他见好就收,别再刺激对方了。可转念一想,这和尚根本看不见啊!
陈业心中无奈,看来只能自己来扮演那个「唱白脸」的角色了。
「咳咳!」他乾咳两声,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对那姑娘说:「曦月姑娘,何必如此激动?
咱们不管是魔门也好,正道也罢,凡事总得讲究个前因后果。」
他指了指周围的环境,慢条斯理地说道:「是你先占了我们涅宗的地盘,所以我才与这位大师上门来兴师问罪。可你倒好,连句像样的解释都没有,上来就搬出个什麽黄泉宗来压人。说实话,你若是把清河剑派或者焚香门抬出来,我们或许还会忌惮三分。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泉宗这连个像样的台阶都算不上,你这不是明摆着逼我们跟你动手吗?」
曦月皱眉问道:「那你们还想要什麽台阶?」
「很简单。」陈业摊了摊手,兜帽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这望月楼之前的东家,是我涅宗的人。你先给我句准话,那人究竟在不在你的手上,究竟是死是活?」
陈业两人是追踪秋水仙而来,先弄清楚此事再说。
曦月咬牙道:「人就在我手上,你们若是想要,倒也不是不行,若是两位就此离去,我便将人送上。」
陈业眉头一挑,秋水仙还真在这望月楼,看来自己的下算并没有出错。
但听曦月的意思,她似乎与秋水仙并非一夥,反倒是将那秋水仙抓佳因禁起来。
陈业凑到不味和尚耳边,小声道:「大师,先将秋水仙拿下,这曦月之事回头再慢慢调查也不迟。」
不味和尚点了点头。
做事还是要分轻重缓急的,只要将秋水仙拿在手上,那这望月楼之事应该也能问个明白。
不味和尚对曦月说:「既然如此,贫僧也不想多做杀孽。将人带来,我等这便离开。」
曦月虽然不信这两个魔头这般好说话,但她也不想真拼上性命。她这身本事就在那魅惑人心的魔音之上,但陈业只是一声钟响便破了她的法术,曦月深知自己不是对手。
「那请两位稍等,我这便将人带来。」
说着,曦月便缓缓后退,仿佛想要离开这雅间,但陈业却皱眉道:「姑娘且慢,吩咐一句话的事而已,你还是留在此地比较稳妥。」
怎麽可能放这曦月离开,陈业可不是什麽怜香惜玉之人,真有什麽意外还能抓住她当人质呢。
曦月一双绝美的眼睛盯着陈业,看到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只好冷哼一声:「哼,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的卑鄙之徒,如此怕死,你还算什麽男人?」
陈业只当没听见,但依旧盯紧了曦月。
曦月无奈,只能在琵琶之上拨弄了儿下。
清冽的琵琶声传到外面,不一会儿便有人敲开了这雅间的大门。
陈业看到了刚才带路的那个华服男子,身上扛着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布袋,看起来像是装了一个人。
华服男子恭敬地将布袋放在陈业与不味和尚面前,然后便后退几步,与那曦月站在一起。
不味和尚目不能视,陈业只能亲自查看。
心念一动,两条粗大的赤练蛇将布袋卷起,送到陈业的面前。
但不等陈业划开这布袋瞧个明白,只见布袋被利刃破开,一点寒芒朝陈业的咽喉刺来。
这寒芒之上灵气缭绕,还带着青绿的颜色,显然是涂上了见血封号的剧毒。
然而在距离陈业咽喉还有半寸之时,这柄利刃便停在半空。
数条赤练蛇凭空出现,将布袋之人的手臂捆了个结实。
下一秒,布袋四分五裂,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从中跳出,竟然像蜕皮般挣脱了赤练蛇的捆绑。
这人在半空一个翻折,再次朝陈业扑来。
但偷袭都无法伤及陈业分毫,如今负隅顽抗又有何用。
陈业伸出手指轻轻一弹,那匕首便已经断成两截。
上品炼体之后,陈业早已脱胎换骨,这身筋骨是寻常法宝难伤,一弹之力足以断石分金。
不味和尚听得这个动静,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看来曦月姑娘是一心求死了,既然如此,
就别怪贫僧.
不味和尚右手已经捏成了拳头,耀眼的金光凝聚,仿佛一拳便能将这望月楼夷为平地。
陈业连忙拦住说:「不味大师,别演了,是自己人。」
「啊?自己人?」
不味和尚愣了一下,完全没弄清楚发生了什麽。
不仅是不味和尚,在场所有人都没弄明白陈业的意思。
陈业叹了口气,扯下脸上的面罩,然后对那布袋中跳出的女子说:「托娅丽儿?!你为何会在此处?」
那布袋中根本不是秋水仙,明明就是侍奉白骨祖灵的北疆祭司托娅丽儿。
之前陈业命她带人去中原学习造纸和扎纸人的工艺,怎麽她会在这落雁镇与曦月混在一起。
这黄泉宗的自己人都出现了,还怎麽演下去,多说几句都要露馅。
陈业索性就不演了,还不如当面问个明白呢。
等认出陈业之后,托娅丽儿吓得连忙下拜:「宗主怒罪,托娅丽儿不是有意冒犯。」
曦月听了这句发出一声惊叫:「你你你—你就是黄泉宗宗主?!我我我我刚才不是」
一想到自己刚才骂陈业不是男人,曦月便忍不住满脸通红。
陈业无奈道:「刚才都是误会,便不再提了。不过,这望月楼究竟是怎麽回事,托娅丽儿,你给我解释一下。」
托娅丽儿顾不上安慰慌了神的曦月,连忙解释道:「宗主,望月楼是我与曦月妹妹建起来的·—.」
托娅丽儿口齿伶俐,几句话便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
陈业派她到中原学习,托娅丽儿挑了几个伶俐的北疆人到了落雁镇。这地方也有会造纸的匠人,花了不少银两总算是可以拜师学艺了。只是这些手艺人一天只教一点点,还想让这些北疆人免费当帮工。
托娅丽儿无奈,只能继续留在此地,直到将手艺完全学到手再说。
然后她便遇到了曦月,两人算是一见如故。
托娅丽儿知晓曦月有一手魔音的本事,也想着落雁镇是连接北疆与中原的关键之地,也该在此地留一份产业,便与曦月商量着建起了这座望月楼。
托娅丽儿知晓陈业的性子,所以这望月楼便是只唱曲不卖身的规矩,一直经营至今。
陈业问道:「所以,黄泉宗与我之事都是你告诉这位曦月姑娘的?你这夸大其词,只会坏了我黄泉宗的名声。」
怪不得名不见经传的黄泉宗能被曦月搬出来当靠山,肯定是听托娅丽儿吹得太多了,曦月以为黄泉宗真是什麽厉害的门派。
然而,一直红着脸的曦月却在此时插嘴说:「宗主不要责怪姐姐,其实曦月一直在打听宗主与黄泉宗的消息,曦月从百海谷到落雁镇,便是为宗主而来。」
陈业疑惑道:「原来姑娘是百海谷的散修,但我与姑娘素不相识。」
曦月连忙说:「不曾与宗主相识是曦月的遗憾,不过宗主你于我有恩,而且是大恩大德,曦月只想报答一番。听得姐姐是为黄泉宗办事,我才想着为黄泉宗出一分力。」
陈业问道:「这所谓大恩从何说起?」
曦月解释道:「当初赤练蛇之灾,曦月的爷爷也是受害人之一,若非宗主力挽狂澜,恐怕我爷爷早已死于蜃楼派之手。」
说到这里,曦月脸色又是一阵绯红,又忍不住道歉:「宗主,刚才曦月出言不逊,并非有意冒犯,还请您不要怪罪。」
明明之前想过许多次与陈业相见的情景,没想到真见了面先将对方大骂了一通,曦月如今只想跳进冰窟里冷静一下,不然这张脸怕是热得要烧起来了。
「一场误会而已,姑娘无需放在心上。」
陈业没想到还有这种渊源,当初百海谷被赤练蛇咬伤的修士有数百人,陈业能记住大半,但他们的亲属就真记不清楚了。
陈业询问道:「原来如此,不知姑娘的爷爷是否安好?」
曦月连忙说:「爷爷寿元已尽,已经在不久前坐化,不过他一直感念宗主的恩德,所以曦月才会到北疆来,想要报答宗主。只是,不曾想弄出这种误会。」
陈业听了,有些感慨,若是曦月的爷爷早些来北疆,或许还能成为鄯都阴司的一员,如今怕是神魂都已经散了。
「原来是一场误会。」陈业简单客套了几句,便再次询问正事:「此地本是涅宗的魔头秋水仙经营的青楼,不知道曦月姑娘可曾见过这人?」
曦月这次自然不再隐瞒,连忙说:「见过,她就被我关在望月楼的密室之中。」
陈业与不味和尚也不再耽搁,随着曦月到了望月楼的地下密室,见到了那被层层封印的秋水仙。
只是,这秋水仙不再是当初那轻浮浪荡的模样,而是浑身伤痕,看起来只剩下半口气了。
当初秋水仙可是毫发无伤地逃了,怎麽会变得如此凄惨的模样,
见陈业朝自己看来,曦月连忙解释道:「当初我们重建望月楼,便发现她躲在这密室之中,我本好心要救她,没想到她还出手偷袭。
「不过她伤势极重,便被我制住了,只是不知道她是何身份,所以一直将她关在此地。若非宗主来寻,曦月也不知她是涅宗的魔头。」
陈业走到秋水仙的面前,询问道:「你可还记得我?」
秋水仙睁开双眼,看着陈业,虚弱地说:「你是何人?快将我放了,否则,涅宗——不会放过你们·定会杀你全家——
这人仿佛已经衰弱到极点,连分辨形势都办不到,只能习惯性地开口威胁。
陈业摇头道:「执迷不悟,向你所害之人赎罪吧。」
只见陈业周身幽光显现,数十条火蛇飞出,将秋水仙捆得结实。
烈焰焚身,让秋水仙发出凄厉的哀豪,但不管如何挣扎,还是被赤练火蛇拖入地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