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9(2 / 2)
站在他对面的男人撩起眼皮,目露寒光:
“那你呢,顾聿之?”
“不过是占了一点身份上的虚名,就已经以枝枝丈夫的身份自居,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扫出去——”
那道穿着规整西装三件套的身影朝床边的方向迈了几步,眼底是克制的冷静:
“你以为她真的爱你吗?顾聿之?”
“她是趴在你怀里叫过你老公,还是承诺过跟你会有以后?”
“除了这点随时会被拿走的身份,你什么也没有。”
“你为什么总是不能清醒一点,早早抽身,就此放手?”
顾聿之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锋芒毕露,
“你以为你就很清醒吗,裴鹤年?”
“收起你那回惺惺作态的样子。”
“以前相信你,是我犯蠢。”
“裴鹤年,从此以后,你我两人恩断义绝,是敌非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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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大声呼吸也不敢,只能在脑袋里悄悄戳系统。
这次任务完成得这么艰险,她差点连小命都丢了,反正人也欺负了,也被推着摔倒了,不知道任务完成了没有。
可系统静悄悄的,跟死机了一样,再次没了响动。
姜栀枝又在心里默默呼唤妈妈。
好在虽然妈妈没被呼唤来,但房间里的两道脚步声明显在走远。
随着一道开门声,脚步声消失。
为求保险,姜栀枝又屏住呼吸悄悄的数了20个数,才呼出一口气睁开了眼。
床边的奶白色玫瑰开得旺盛,深绿的叶子泛着油亮,看起来生命力十足。
姜栀枝动了动胳膊,还有一些隐隐的酸痛,尤其是胳膊肘那里,昨晚翻滚下去的时候应该留下了伤口。
但不知道医生怎么给她看的,今天的恢复情况完全出乎她的预料,虽然感觉全身上下还有着酸痛的不舒服,但这样的程度,不过类似于做了超负荷的运动。
她的命竟然这么大!
床榻上的少女对着挑高的穹顶弯了弯眼睛。
甫一回头,就对上了两道视线。
姜栀枝花容失色:“!!!”
两个同样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房门开着。
他们俩正在僵持,没有吵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谁也不肯先走。
三道视线对上的瞬间,姜栀枝眼睛睁得圆圆。
她瞬间意识过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平躺,闭上了眼睛。
玫瑰香气氤氲的房间中,有着几秒钟的静默。
除了缓缓流过的时间,没有一个人开口。
不多会儿,两道脚步声几乎同时响起,朝她的方向赶来。
不知道是谁摸了摸她的头发,又顺便试了试她脸上的温度。
另一位握住了她落在外面的手掌,碰了碰她的手心,松了口气。
姜栀枝继续躺平装死。
“退烧了。”
裴鹤年紧绷的精神终于松了下来,指腹轻轻蹭了蹭少女的脸颊,看着她因为心虚而忍不住睫羽微颤的样子,连声音都跟着放轻了:
“怕成这样,是有人能吃了你吗?”
话音刚落,另一道针锋相对的声音就立刻响起:
“枝枝在我身边从来不会这样,裴鹤年,你人品够差。”
“她在你身边从来不会怎么样的时候多了,你确定要在现在跟我一一对峙吗?”
眼见两个人又要吵架,姜栀枝慢慢睁开了眼睛。
“感觉怎么样,老婆?还疼不疼?”
顾聿之眉心蹙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像是怕吓到了她一般,声音都放的又低又轻: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老公再让医生过来好不好?”
姜栀枝摇了摇头。
裴鹤年扶着她起来,腰间垫上了枕头,
“昨天为了订婚折腾了半天,晚上又没有吃饭,胃里是不是有点难受?要不要喝一点粥?”
姜栀枝看了裴鹤年一眼,又很谨慎的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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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总行了吧?
一个点头,一个摇头。
许愿池里的王八做不了,倒是可以做端水高手。
姜栀枝在心底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谁料顾聿之却一脸紧张的看着她,英俊的眉宇间简直拧成了疙瘩,握着她的手:
“是嗓子不舒服吗?还是失声了?”
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了少女纤细下颚,指腹轻轻的蹭了蹭那些娇嫩的皮肤,哄着她,
“张嘴,老婆。”
“给老公检查一下,是不是从山上滚下去的时候的时候伤到哪里了?怎么还变成了小哑巴?”
被对方一本正经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还被对方哄着张开嘴巴检查口腔,姜栀枝觉得有点羞耻。
更别提旁边还杵着另一位。
姜栀枝闭口不言,连忙摇头。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拽开了顾聿之的手腕,锐利点评:
“还是查查脑子去吧顾聿之,这也要问?”
裴鹤年冷笑:“反正医院里挂着你们家的名,你去也熟门熟路。”
顾聿之咬着后牙,“三言两语就提医院,谁有你把医院的门摸得清楚?”
姜栀枝听得一头雾水。
裴鹤年被骂也不生气,反而好整以暇地挑起半边长眉,
“确实。”
“后期如果需要维护,我会把医院的门摸得更清楚。”
顾聿之捏紧了拳头。
姜栀枝一脸茫然。
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感觉跟自己好像又有关系。
姜栀枝理解不了,只能看看这个,又要瞅瞅那个。
格外弱小又无助。
姜母端着粥进来的时候,一眼望见的就是这个场景。
两个高大成熟的男人中间,露出来小半张白白嫩嫩的漂亮脸蛋。
她可怜又娇气的小女儿坐在床上,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瞬间定位到她的方向,发出一连串求救的表情。
“刚才鹤年发消息说你醒了,我赶忙从厨房那边过来……”
顾聿之接过岳母手里的托盘,扫了眼背地里搞小动作的裴鹤年,往后退了半步。
姜母脚步匆匆,眼里带着浓浓的心疼,坐在床边,抚摸着那张有些黯淡的小脸,
“怎么就摔得这么严重?现在还疼不疼?”
靠在床头的少女盯着走近的母亲,看着那张在梦境里重合的清晰脸庞,像是在走神,又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摇了摇头。
姜母动作格外小心,摸了摸她的肩膀,又握住了那只小手。
曾经被她牵着包在掌心里的小手,如今已经长得跟自己的手掌相当。
可姜母看着眼前那张脸,依旧觉得她的女儿还是当年跌倒了会眼泪汪汪,哭着鼻子让她抱的小不点儿。
只是在她一眼没注意到的地方,她的小女儿就受了这么多的苦。
姜母又想掉眼泪,只能强行忍住,连喉口都发梗:
“怎么能这么不小心?怎么能这么让妈妈心疼?妈妈就你一个女儿,你要是出一点事,你让妈妈怎么撑得下去?”
一只软软的小手伸了过来,落在她眼下。
多年前会在撒娇时用嫩藕似的手臂圈着她,多年后情景依旧。
她的小女儿撑起身子,体贴地给她擦着眼泪,声音很轻,
“别哭啊妈妈,我还好好的呢。”
“我也不知道会掉下去,但是好在我福大命大,聿之哥哥和裴先生救我也很及时,什么危险的状况都没有发生……”
姜栀枝眨了眨眼睛,看了看空荡荡的门口:
“对了妈妈,乔颜呢?怎么没见她?”
正在抹着眼泪的姜母,身体骤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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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脸期待的看着母亲,姜母环着她的动作一顿,,表情有些僵硬:
“你表姐好着呢,她没事。”
“昨天一天没有好好吃东西,肚子饿坏了吧?”
母亲一边说着话,一边从顾聿之手里接过来粥,遮掩着绕过了她的话题:
“昨天的事还要多亏了聿之跟鹤年,A市最好的内外科医生过来了,还有国外相关方面的专家,恰巧遇上他们来华,用的还是特效药,所以你现在才能看起来跟个没事的人一样。”
“但是人家医生也说了,伤筋动骨100天,就是用上最好的药也不能懈怠,也得好好的养着。”
“从今天开始,妈妈什么都不做了,就每天在家里做饭,照顾好你,等什么时候身体健康了,什么时候才能去外面玩儿……”
“来,张嘴。”
煮的软烂的小粥有些微微的粘稠,红色的番茄点缀着绿色的菜叶,虾仁切的碎碎的,金黄的玉米随着勺子搅动的动作隐隐约约,发出诱人的香气。
姜栀枝乖乖张嘴。
事情还是很怪的。
母亲言辞闪烁,系统没了踪影。
如果这两件事情真的有联系,乔颜估计真的出事了。
只是看这群人的样子,半点都不想告诉自己。
看来只能等她下了床,偷偷去查了。
姜栀枝一顿饭吃得很慢。
她真的有点饿,母亲喂得又太小心。
姜栀枝索性自己接过来勺子自己吃。
番茄虾仁粥是香的,可三道视线盯着她,母亲满脸温柔倒没什么,另外两道就是现在再温柔,姜栀枝也不敢松懈。
她一边拿着勺子慢吞吞的往嘴巴里送,一边琢磨着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做。
现在脚踏两只船的事果然暴露了。
她现在生着病,他们俩收敛着尚且还能呛成这个样子。
万一等她病好了,那还不得打起来了。
又或者说他们俩不打,毕竟他们俩早就是好兄弟了。
说不定他们俩会调转枪头,对准自己。
把她围在中间,阴森森地质问她为什么要欺骗他们,在恶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问她究竟要选哪个?
姜栀枝倒抽了一口凉气。
姜母没看明白:“很热吗?”
身后传来一点轻笑,不知道是谁发出的,笑得姜栀枝人都麻了。
姜栀枝磕磕巴巴,“咬到舌头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姜母一边心疼,一边忍不住笑,用手帕擦了擦她唇角的痕迹,
“医生说最近用了药,要吃一点清淡的。”
“等过两天你好一点,想吃什么都可以,妈妈都给你做。”
手里捏着勺子的女孩点了点头。
她没说话,一只手舀着粥往嘴巴里送,卷翘浓密的长睫垂了下来,在眼下的嫩白皮肤上打出小片小片的阴影。
另一只手乖乖的放在被子上,丝质睡衣在阳光下闪着粼粼光泽,袖口的刺绣是一节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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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去彷山没有过夜的打算,她并没有带睡衣。
今天的这间房子明显也不是在医院。
恐怕为了她的伤势,她依旧留在彷山,但山上条件不好,这里或许是之前见到的那栋坐落在山谷中的别墅。
裴家的别墅。
裴鹤年选的衣服。
好兄弟裴鹤年为他口中的“弟妹”选的衣服。
太妙了。
妙得姜栀枝眼前一黑,总觉得这张床上,这个房间里,包括房间里另外喘气的那两个人,哪哪都是陷阱。
裴鹤年跟顾聿之,必须要想个办法支走。
圆溜溜的眼珠转了几圈,姜栀枝放下勺子,正打算开口。
冷不丁的,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呼吸急促:
“枝枝!”
姜栀枝闻声抬头,对上了风尘仆仆的席靳。
对方没有像往日一样,将每一丝头发都打理的恰到好处,或许是跑得太快,鬓角的发丝有些凌乱,露出光洁的额头。
碧蓝的桃花眼带着焦虑,眉心紧锁,朝她的方向大步跨来,眼里都含着一层水光:
“怎么这么严重?昨天上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跌到山下去了?”
搭在被子上的手连同睡衣上那只缠枝玫瑰一起被握住,席靳力气有些大,捏得她甚至有些疼。
“我已经没事了,席靳,你怎么来了?”
“是我告诉他的——”
“是我缠着伯母非要问的,”
席靳急急地打断了她的话,骨节分明的大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的脸,像是空气中飘下来的羽毛一样,甚至刚刚碰到她的脸颊,那只手就骤然握住。
深邃的混血脸庞染着忧色,眼底隐约闪过一点水痕,声音闷得吓人,
“昨天晚上本来想问你结婚的时间,可是怎么都等不到你的消息,一直到今天早晨,你都没有回复。”
“之前暗示过有意向上恋综,《心动时刻》的导演又联系了经纪人,这次我拒绝了,但对方跟我的经纪人很熟,对方吐槽乔颜借了剧组的车去彷山,结果第二天无故旷工,人也没信儿了。我担心是这里出了什么事,所以才联系了伯母。”
“摔的严不严重?疼不疼?”
席靳高大的身影俯了下来,眉心拧得很紧,看起来似乎想哭。
姜栀枝看着他,神情有些复杂。
心里也闷闷的,似乎有些涨,说不出来的感觉。
像是惊蛰过后的土地,被什么早早抛下的种子往外顶着松动,露出一点隐约的绿色嫩芽。
她又想起来昨天晚那些恍惚的梦里看到的景象。
少年时代的席靳,笑容恣意而灿烂,背着包,一手提着零食,一手牵着她,笑盈盈地听她讲话。
阳光灿烂,林荫道上,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
是青梅竹马的具象化。
穿到这个世界之后,系统告诉她,眼前这个叫席靳的影帝是原身的青梅竹马,说他们两个小时候感情很好,后来分崩离析了。
姜栀枝听着心里毫无波澜,因为她知道那个人不是她。
她只是一个被投放到这个世界中的任务者,是占据了别人身份的局外人,她跟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没有深厚的牵扯,自然而然的也无法代入一个多年前青梅竹马的感情。
甚至上次姜家,席靳看着她哭。
她也只是觉得有点难过。
可为什么这次的席靳还没有哭,只是红着眼眶攥紧了她的手,她就提前觉得难过了。
不是难过,更像是委屈。
好像是终于遇到了可以信任的人,面对着对方的关心,她却很不领情地带着委屈,小小声地在心里抱怨,抱怨对方为什么不抱抱她……
下一瞬,带着薄荷香气的怀抱拥了过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抱紧了她。
被圈在怀里的女孩愣了一下。
然后下意识抬手,圈住了对方的腰。
这次不只是回过神来的姜栀枝。
房间里一片寂静,像是所有人都被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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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的投射中,银色短发与波浪状的亚麻长发交织在一起,发丝缠绕,密不可分。
那么自然流畅的动作,连依偎在一起的样子都带着信赖,像是他们俩之间有什么融洽而排外的默契,把所有人都隔开了。
裴鹤年眼眸微眯,手臂的线条都绷紧了。
顾聿之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睁大,震惊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
很微妙的怪异。
明明席家晚宴,不要脸的席靳自导自演那次,他的小未婚妻还态度游离,一副我们只是好朋友的模样。
怎么短短几天不见,他们的关系就这么好了?
姜母也愣了愣。
她看着自己女儿的手腕,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顾聿之,视线落到裴鹤年身上一秒,转而又盯着席靳的头发。
姜母手抬了抬,欲言又止。
好在下一瞬,席靳终于放开了怀里的女孩,立体的混血五官配着泛红的眼眶,有种脆弱的艳丽,
“枝枝,你怎么突然抱我?”
他声音很轻,语气里带着关心和懊恼:
“你是不是脑子摔坏了?”
姜栀枝:“……”
几道视线同时落在她脸上,姜栀枝感觉到了压力,声音小小,
“昨天晚上,我梦到你了。”
“昨天晚上?是从山上摔下去的时候吗?”
姜栀枝很想摇头,可是她不能再摇头了。
今天摇头的动作太多,摇得她人都快晕了。
“我掉到水里去了,感觉跟做梦一样,然后就梦到你了……”
裴鹤年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不动声色的扫视着席靳。
静静听着的顾聿之也眼神微动,从侧面盯紧了席靳的表情。
席靳瞳仁放大,颤抖的声音都不受控制的提高:
“掉到水里去了?不是从山上滚下去的吗?怎么又掉到水里了?”
姜栀枝敏锐地捉到那个“又”字。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没有顺着对方的话往下问,反而继续着自己的话题,语气可怜:
“下过雪的山太滑了,湖水好凉,我不会游泳,我好害怕。”
“我梦见上次落水,妈妈抱着我哭,你也在旁边哭,衣服上全是水,哭的好可怜啊,鼻子都红了……”
“我当时就想着,如果这次能活下来的话,一定要抱你一下,告诉你以后不要再为我哭了。”
她脸色雪白,泪眼汪汪,带着病后的脆弱。
像是很正式的,对待童年好友的语气,露出一个笑容:
“没想到我真的活了下来。”
姜栀枝说着说着,又开始端水:
“那次落水的时候你和我还那么小,你却能那么勇敢的救我,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席靳,我很感激你。”
她的语气很轻,刻意忽略了昨晚的一段,视线又转到另外两道身影上:
“这次落水,也要感谢鹤年哥哥和我的未婚夫,又救回了我这条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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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大家在,我才有这样的好运气,能一次一次化险为夷,真的很感谢大家。”
她说完,又补了两声咳嗽。
很柔弱的,楚楚可怜的表情,瞳仁一片湿润:
“要不然,我可能要一次又一次的死掉了。”
濡湿的泪水打湿睫羽,眼底含着一层泪雾。
刚退过烧的脸没有血色,苍白的过分,连唇色都是浅浅的粉。
像一只被暴风雨侵袭过的伶仃的花,清艳而脆弱。
似乎谁要说一句重话,那双漂亮的眼睛就会被泪水浸满,然后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了。
顾聿之盯着那截被别的男人握住的纤细手腕,不动声色的扯开席靳,骨骼清晰的大手扶过少女发丝,格外体贴,
“有什么话,等病好了再说。”
视线扫过旁边格外碍眼的两个男人,顾聿之声音温柔,
“我把客人送出去,先睡一会儿吧,宝宝。”
几道脚步声伴随着投射在地板上的阳光被关在了外面。
姜栀枝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躺在床上,又开始看天花板。
从昨天晚上坠崖开始,她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
掉进湖里以后听到的声音,脑海中呈现着格外真实的场景,像是真真切切发生过。
这个身体里只有她的灵魂,原身早就没了。
所以印在她脑海深处的那些东西,十有八九是她自己经历过的。
没有丧尸的世界。
异能交换的人生。
躺在床上的少女看着上方的穹顶,一点一点回忆着——
从有意识开始,她就是被关在地下室里。
到处阴暗潮湿,永不停歇的老鼠和蟑螂发出的窸窣声。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吃饭的记忆,没有生活的痕迹,没有行动的意识,就好像……
就好像灵魂被困在某个躯壳里了!
耳朵里“嗡”的一声,一阵寒意从脊骨窜出。
系统说过,这个世界的位面之女被偷走气运,灵魂销声匿迹,又被外来者占据了身体。
入侵者一路作妖,又无法承载位面之女的气运,直到殒命下线。
恶毒女配作妖系统上线,开始绑定多位宿主,反面衬托新女主乔颜,却一次次失败,直到她出现。
系统还说,她是数据系统筛选过的最合适人选。
为什么她最合适?
因为……
这具身体,这些人生,本来就是她的!
只有她出现,那场四连捉奸的新手剧情才会被化解——
因为除她之外的任何人穿到这具身体上,她的竹马都会第一眼认出,从而达成死局。
不是她的三言两语和演技高超哄骗了席靳。
而是只有她是姜栀枝,席靳才会倒戈。
握在被子上的手揪得紧紧的,指尖都开始泛白。
如果这些推测的是真的……
房门被轻轻敲了敲,随着“吱呀”一声。
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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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栀枝靠在床头,席靳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
“枝枝,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床榻上的少女静静的看着他,湿红的眼睛含着一点水光,柔软的唇瓣轻轻抿着,直入主题:
“席靳,昨天晚上,你去哪儿了?”
“《双生》撤档的事影响很大,这可能是我做演员生涯中的最后一部作品,所以我跟导演投资商都在为这件事情周旋,去参加了一趟饭局,11点多才结束,怎么了?”
时间对不上。
而且根据刚刚裴鹤年与顾聿之交谈内容,那个在冰天雪地里脱下衣服给她保暖的人,要横跨茫茫大雪独自下山,穿着单薄的衣服,面临风雪肆虐。
他可能也会跟自己一样高热,又或者更糟糕。
而不是像面前的席靳一样,虽然风尘仆仆,但看起来精神还是很好的。
说不出是庆幸还是懊恼,坐在床上的少女垂了垂眼睫,轻轻呼出一口气,
“只是想起来了一些。”
“原本……”
那些任务卡在了喉咙里,她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青年修长的大手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
“没关系,没关系……”
他安慰着她,语气甚至算的上雀跃:
“能想起来一点也很好了,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那些回忆,我会替你记着。”
“我会永远在原地等你,枝枝,只要那个人是你就好了!”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脸颊,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闪着光泽,尾音里都满是幸福:
“简直像做梦一样,枝枝……”
“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回来,我、我一直以为……”
那双眼睛红得过分,眼底是满满的湿润。
少女的指尖有些犹豫,又终于抬了起来,像是有什么指引一般,轻轻地落在他心口的位置。
席靳身体紧绷。
眼底的泪雾模糊了室内的光景,连带着少女的身影。
床榻上,他纤细脆弱的小青梅与多年前回忆里的身影重合,掌心放在他心口的位置,声音软甜,轻轻讲着:
“席靳,我摸到你的心跳了。”
——“席靳,我摸到你的心跳了。”
汹涌的泪水瞬间滚落,青年的怀抱伴随着薄荷香气袭来,灼热的泪水落在她脖颈里,带着炙人的热。
像是这些年无望的等待,终于有了依托。
青年的手臂已经褪去了青涩,连面容都比那些梦里的回忆要锐利许多。
可他还哭得跟梦里一模一样,只是怕人听到声音压抑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
这一次,姜栀枝终于慢慢伸手,回抱住了对方,指尖相接。
连脑袋都贴在对方颈窝里,小声小声的讲着:
“席靳,你怎么比小时候还能哭?”
“席靳,你再这样哭,妈妈又要觉得我在欺负你了……”
“席靳,你现在长得好高……”
“席靳,我的牙齿长得很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现在也没有坏掉,我不怪你了……”
她声音轻轻的,眼睛却跟着红了,
“席靳,我回来了……”
检测器上,代表着心率的图形疯狂波动着,一瞬间冲上高峰,又在来回的波动中越升越高。
监测期前,穿着西装的男人抱臂而立,面无表情,
“聿之,你可真坐得住。”
顾聿之翻看着病历,视线落在病理报告上,指节却用力的紧紧的,
“裴鹤年,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这也算挑拨离间?”
男人的声音轻嗤一声,语气的是夸赞,可是表达出来却格外阴阳怪气:
“只是欣赏太子爷的大度,未婚妻跟别的男人互诉衷情,作为未婚夫的顾少却能置若罔闻,独自在这里翻看病例。”
顾聿之声音冷冰冰的:
“有的人嫉妒就自己上,而不是在这里拱火,做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大梦。”
“我嫉妒什么?”
裴鹤年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视线紧紧的盯着那幅波浪图,语气里却很轻松:
“席靳要真有戏,他们俩恐怕早就恋爱了,哪里还轮得到你?”
顾聿之面无表情:“更轮不到你。”
裴鹤年也不生气,只是扯开唇角笑了笑,
“对枝枝来说,我跟你的意义很不一样,你早晚会知道的。”
顾聿之放下病历:
“裴先生自我安慰的心理能力已经达到世界一流的水平了。”
“当然,如果这样想能让你开心的话,你随便想好了。”
裴鹤年唇角勾起淡淡弧度,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顾少可真大度。”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投了过来,带着嘲弄:
“嗯,不像你,一把年纪了这点儿肚量都没有,人家多年好友说两句悄悄话,你就在这里脑补上了。”
“看来手术的效果做不到脑子里,裴先生的脑仁要是也能年轻一些,对心上人多点宽容,枝枝应该会更喜欢的。”
裴鹤年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冷着脸起身。
顾聿之脸上浮现出一抹嘲笑。
西装笔挺的男人往前走了几步,那道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
“哦,聿之,刚刚忘了提醒你——”
裴鹤年声音顿了顿,轻笑一声,
“刚刚的病理通知拿反了,不过看起来你已经发掘出了倒看如流的能力,真厉害,不愧是太子爷。”
随着一道关门声,裴鹤年的身影消失了。
面无表情的顾聿之再次转头看向屏幕,看着屏幕上起伏的波折,后牙咬的紧紧的。
他深呼吸了几次,才拨了通电话出去:
“我,顾聿之。”
“那个晚会的名单下来了吗?把席靳加上,现在就通知他,必须参加!”
“赶快把那个狐狸精弄走,我忍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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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轻唱的儿时歌谣归于平静,浅淡的花香氤氲在房间中,恬淡而静谧。
席靳从床边起身的时候,他的小青梅已经睡熟了。
乌泱泱的睫羽打在眼下,花瓣一样的唇泛着淡淡粉色,下巴尖尖,看起来可怜又脆弱。
蜷起来的指尖放在脸侧,粉雕玉琢的指节上有几道划伤,深的浅的,呈现出浅浅的红色。
站在床边的青年眼帘半垂,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床上的人,忍不住俯下身来,小心翼翼的隔空勾勒着她脸颊的弧度。
明明知道没有碰到她,不会弄醒她。
可青年脸上的表情还是庄重的不得了,眼底浓稠的爱意流淌着,有种稠暗而虔诚的矛盾。
被子小心翼翼的扯了上来,放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席靳关上房门,刚一转身,就对上了站在花枝前的裴鹤年。
对方明显不是有闲心侍弄花的人,偏偏手里拿了把小巧的剪刀,在那里装模作样。
席靳脚步刚停,就听见“咔嚓”一声,面无表情的裴鹤年剪掉了一只斜分的枝杈。
席靳心情很好,看见情敌虽然犯恶心,但面子活还是勉强能做:
“裴先生,兴致不错。”
长身玉立的男人懒洋洋地撩起眼皮,一双锐利的凤眼落在他身上,
“比不上席影帝,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夜,今天早上还能跟个没事的人一样,驱车赶回彷山。”
对面的青年露出诧异的表情,耸了耸肩:
“我这个人笨,听不懂裴先生的哑谜。”
“不过有一点裴先生确实说得不错——”
席靳脸上扯开一个灿烂笑容,阳光又帅气:
“裴先生年纪大了,跟我们年轻人比不了。上次的话再送您一遍,您也该喝点中药调一调,要不然年岁一上来,就该不行了。”
对面,捏着一把剪刀的男人面容平静,半点没有被他的话激怒,甚至还不咸不淡地回应着:
“谢谢,会喝,会和枝枝试试效果。”
席靳脸上的笑意一僵。
裴鹤年手上的动作干净利索,又“咔嚓”一声,剪掉了另一支枝杈,
“话说回来,你到底要跟踪我女朋友到什么时候?”
对面的混血男人有些不耐烦,
“我什么时候跟踪她了?”
晨光中,穿着西装的男人扯过一旁的毛巾,慢条斯理的擦着那把剪刀。
剪刀小巧,利刃那边却尤其锋利,在光影下折射出冷芒。
“不承认也没关系,只是好心劝告一下席少,不要再像个变态猥琐狂一样跟着她。”
“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道理,席少小辫子已经被揪住,真面目暴露的时候也不远了。”
席靳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双手抱臂,目露讥讽:
“裴先生,想弄死情敌也不用玩泼脏水这一招。枝枝她有眼睛,她知道该相信谁。”
“倒是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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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古装剧里被人养起来的外室,趁着大房不在闹上门来狐假虎威,明明自己才是见不得光的那个,现在反倒敲打起别人来了。”
“真有意思,做第三者做成你这样,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枝枝的未婚夫死了——”
晨风摇动树叶,发出清脆的响声。
抱臂而立的混血青年粲然一笑,话锋突然一转,
“抱歉啊顾少,没看到你在这里!”
“我刚刚说的话你别介意,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作为枝枝的多年好友正义感爆棚,看不过第三者在这里耀武扬威。”
听了半截儿的顾聿之,从北风扫过的树荫下走了出来。
席靳又道:
“哦——我倒是忘了!”
“裴先生跟顾少是多年好友,关系密切。”
席靳阴阳怪气,笑得更灿烂了,
“顾少人又大度,想来肯定是不介意的!”
顾聿之内忧外患,本来就烦。
出来一趟还要被搅进这两个人的是非中,一张冷冰冰的锋利脸庞淬着寒霜,看起来更冷了。
他刚刚出来还没站定,就被席靳连珠炮一样的嘲笑直怼正脸,带着某种幸灾乐祸,像是生怕他跟裴鹤年不能当场打起来:
“对了,上次顾少给枝枝点的药膳确实不错。”
“只可惜,顾少精心挑选的药膳送到姜家餐桌上的时候,顾少的未婚妻正被你一直以来格外信任的好兄弟抱在怀里亲——”
“看见她被亲,你就很爽吗?”
顾聿之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
席靳笑不出来了。
伴随着一道弧线,手机丢到了他怀里。
上面的屏幕跳动着,是一串熟悉的号码。
席靳剑眉挑了挑,点上了某个按钮,经纪人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
“席靳!席哥!席少!你真是我亲哥——”
“这大早上的您老人家跑哪里去了?打电话也不接。”
面前站着两位情敌,席靳声线慵懒:“有事?”
“《双生》的事有眉目了!昨天搭上了那条线,有人能帮我们运作运作,今天总局那边又有了通知,说是邀请咱参加今年的晚会……这个关系就很复杂!晚会总导演他小舅子是负责审查那位的表姐夫。他们那边的做派您也知道,咱这次要是把人拒绝了,咱们的电影——”
“让我现在过去?”
席靳打断了对方的话,抬眼看向顾聿之,
“真是费心啊,顾少。”
“为了把我支走,能使这种损招。”
也不管电话那边经纪人的直哇乱叫,席靳抬手挂断了电话,捏着那个薄薄的手机在指尖转了几圈,似笑非笑:
“真有意思,挂着个未婚夫名分的自诩大房,习惯拿权压人。”
他的视线又转向裴鹤年,桃花眼微眯:
“没名分的又自认真爱,一边挖着好兄弟的墙角,一边又恨不得把其他人全踢掉。”
席靳啧舌,银发倒映着晨光,英俊的脸庞表情夸张:
“还真是妙!”
薄薄的手机在他指尖转着,几次差点飞下来。
席靳单手握住,迈着长腿走到两人面前,
“不过呢,我这个人最喜欢热闹!”
“枝枝在这里养病几天,我就待几天。”
“无论这个电话响多少次,我都走不了!”
他握着那个手机,塞进顾聿之衣服口袋,笑容戏谑:
“不过顾少,相比于我,您还是应该多关注您这位多年挚友。”
“毕竟我跟枝枝青梅竹马,坦坦荡荡,从不在背后偷偷亲人。”
“而咱们面前这位裴先生不仅是东道主,还最擅长勾引蛊惑小女孩,谁知道他会不会趁着我们休息,厚着脸皮往枝枝房里跑?”
“想多了。”
裴鹤年声音冷淡,“当着你们俩的面,我也能往她房里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姜栀枝在裴家的别墅里养病两天,床头的玫瑰花换了六次。
谁都要来看她。
一天来看800次,实在没理由了就借口换花,顺便把上一位送来的拆下来丢进垃圾桶里,然后换上自己的。
姜栀枝实在忍不了了。
她本想借着养病故作柔弱,借机逃脱撒了谎被制裁的命运。
可大概是她装得太好,几个人的目标果然没有对准她,而是对准了各自的情敌,勾心斗角明枪暗箭阴阳怪气永不停息……
姜栀枝根本不知道。
原来长得这么帅的男人也会吵架。
但是长得帅的男人吵架也会好吵。
确认完身体没有大碍,姜栀枝火速让妈妈把她打包回了姜家,裴家的医疗团队也一块跟了过去,流水般的豪车在路上疾驰,声势格外浩大。
陆斯言不知道在忙什么,近乎销声匿迹。
如果不是每天标准的早安晚安,还有“好想大小姐想的快要疯掉了”之类的话,姜栀枝甚至怀疑他的手机可能都丢了。
顾厌跟她同病相怜,对方还在住院。
偶尔发过来的自拍上露出一张眉眼间带着邪气的笑脸,背景是很破旧的小诊所,墙上的锦旗挂得满满的,一个高高的类似于不锈钢支起的架子,上面挂着容量很大的塑料输液瓶。
长长的透明软管垂了下来,甚至还不是留置针,手背上那一块皮肤都是青的。
姜栀枝溜不出去,又觉得他的朋友实在太可怜,想给对方点营养餐。
可是青年带着笑意的声线从电话那边传来,喊着她的名字:
“枝枝,这里是城中村,没有商家会做营养餐的,也没有外卖小哥。”
“但是旁边有工地,工地上的盒饭便宜量大,一会儿输完液我顺便吃点就好了!”
姜栀枝更羞愧了。
她觉得相比于她坚强乐观的好朋友阿厌,自己好像是矫情又天真的可恶小女孩。
被保护在象牙塔里,根本不知道社会的艰难与险恶。
姜栀枝在家里休息了一周。
陆斯言请假的第十天,半点没有要回来的消息。
姜栀枝甚至怀疑对方的早晚信息都是定时发送,说不定被她包养的阴郁男大陆斯言可能跑路了。
新年的气氛渐近,花园里都已经挂上了小灯。
一点一点璀璨的暖色光影缠绕着悬挂在旺盛的枝条上,像是从天上偷来的一串星星。
姜栀枝百无聊赖坐在窗边,犹豫再三,还是给陆斯言拨通了电话。
她的指甲有点长了,撞在桌面上会有些痛。
如果陆斯言在的话,肯定早就给她做指甲了。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很快被那边的人接通。
陆斯言偏哑的声线从电话那边传来,叫她“大小姐”。
姜栀枝轻轻应了一声,明知故问:
“奶奶的墓还没有修好吗?”
电话那边似乎是有些吵,陆斯言抱着手机远离了人群,低哑的声线从电话那边传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呼吸声都带着急促,
“大小姐想我了?”
看着花园里穿过的身影,姜栀枝弯了弯眼睛:
“是阿梅想你了。”
电话那边的人轻轻的笑了一声,音调带着莫名的缱绻,像是在哄她:
“阿梅姐如果想找我,不是让我给他儿子讲功课,那就肯定又是哪个软件出现什么问题,她玩不转了。”
“但是阿梅姐都知道想我,大小姐不会吗?”
姜栀枝也跟着笑了:
“我为什么要想你?陆小狗,你好自作多情。”
“因为陆小狗在想大小姐,每天都想,每时每刻都想,很想见到大小姐……”
电话那边的人声音有些闷,呼吸都带着急切的渴欲,
“大小姐能打开视频,让我看一眼吗?”
母亲和阿梅不知道在讲什么,隔着窗玻璃都能看到阿梅眉飞色舞,整个人很激动。
母亲的视线看了过来,朝她招手。
姜栀枝抱着手机压低声音,小声拒绝:
“不可以!”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是有些失落,回应的声音都有些黯然。
姜栀枝声音小小,跟他说着悄悄话,
“我还有事,我要挂电话了。”
“如果在外面遇到了困难,可以找我帮忙。”
想着前几天过完合同的粉色迈凯伦和那栋让她胆战心惊的大别墅,姜栀枝有些不自信,但语气还是很硬气:
“大小姐这么有钱,手指缝里随便掉一点就够你花了!”
“好啊,如果需要用钱的话,我一定找大小姐借。”
电话那边的人传来轻笑,声音里都带着某种满足:
“不过,大小姐每个月包养我的1000我还没花完……”
“但是,最近花钱的地方确实很多。”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某种黏稠而渴欲的灼热:
“如果需要更多,那我需要付出什么?毕竟连我的人都是大小姐的了,好像除了灵魂之外,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电话那边传来少女的笑声,尾音微微上扬着,带着某种调弄的雀跃:
“不需要那么珍贵的东西!”
电话那边的青年瞳仁震颤,眼底带着某种茫然。
连握着手机的动作都收紧了。
他听到大小姐好听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钻进他的耳朵,故意逗他:
“小狗只需要乖一点摇摇尾巴,就会有好心的大小姐借给他一大笔钱了~”
陆斯言那边好像有些忙。
姜栀枝挂断电话的时候,陆斯言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听起来他一切如常,应该是还好好活着。
看着那边还在眉飞色舞不知道分享着什么八卦的阿梅,姜栀枝火速穿上鞋子,加入了她们。
阿梅见到她来,分享的更起劲儿了:
“……那霍家人一个个长得三头六臂,威风凛凛,看人的时候目露凶光,把小孩都能吓哭!而且,他们家还喜欢吃生肉!”
姜栀枝瞳孔震惊,抱住了母亲的胳膊:
“妈呀!神话故事!”
姜母被她逗得笑个不停,抚摸着她的头发。
“大小姐,你别不信我!我这些八卦可都是有正经门路的!”
被她质疑,阿梅越发严肃:
“他们早些年是在A市发展的,只是发家史不干净,被仇家寻上了门,听说死了好多人呢……”
“说是权力最大的那一支都死干净了,剩下的人逃到海外,这都多少年了,他们的生意经过洗白,这次又卷土重来……”
“都说叶落归根,人家的根儿在这儿,迟早是要回来的!”
见姜栀枝一脸怀疑,阿梅连忙向夫人求助。
姜母笑着点头:
“大体上是有这么回事儿,这都多少年了,那个时候你才两岁,还什么都不记得……”
“这段时间你养病大概不知道,霍家回国闹出的动静不小,把当年的合作伙伴,生意上的对手,还有现在圈子里的新贵都邀请了一遍,他们家的请柬还在妈妈桌子上放着。”
“你最近总吵着闷在家里难受,明天妈妈就带你去选几件礼服,后天去参加人家的晚宴,时间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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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栀枝借口去看朋友偷偷溜了出来。
漂亮又矜贵的大小姐坐着专车,两只手指搭在窗户上,看着汽车驶过A市最繁华的几个区,沿着街景一路往外,上了高架桥,下了高架桥,在路上弯弯绕绕,开了近一个小时,才驶入了一条破旧的街道。
像是很多年以前的楼房,外面的墙皮破损了,石灰墙面上泛着斑驳的黄,玻璃外的管道铁皮也褪色了,生锈的痕迹在上面堆叠,有推着三轮车的婆婆叫卖经过。
地面上的水沟没排干净,绿色的垃圾桶外一层脏污,泛着油亮的黑。
姜栀枝的白色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偶遇没拴住的大黄狗遇到生人“汪汪”直叫,姜栀枝也只是往旁边躲。
还好大黄狗没有追她,对她只是恐吓。
临近中午,上班下班的人增多,疾驰而过的车扬起灰尘,姜栀枝立刻捂住了鼻尖。
太没有素质了。
被灰尘扬进眼睛的姜栀枝在后面默默吐槽着。
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阿厌发给她的那家诊所——
王晓梅内科诊所。
牌匾是蓝色的牌子,上面是白色加粗的大字,缀着街道办事处的名字。
下面是一条有些褪色的红,写着全科医疗和电话号码。
姜栀枝对照着牌子看着消息上的图片,确定一模一样,这才走了进去。
中午的诊所有些吵。
一边挂水一边看动画片的小孩,左手打针右手写作业的中学生,穿着花袄戴着厚厚帽子的老年人……
姜栀枝的视线一个一个扫过,最后在最里面的不锈钢椅子上,看到了缩起来的阿厌。
位置太小,那双长腿有些委屈的蜷缩着,单薄的冲锋衣拉到最上方,帽子压了下来,遮住大半张脸。
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颚,还有高挺立体的鼻梁。
在冷风呼啸的中午,多夹了一层塑料布的门合上,穿着白色高跟鞋的女孩走了进来,坐到了顾厌旁边。
她没有叫醒对方。
顾厌依旧还在睡着。
小诊所的人进进出出,开始说脏话的小孩被母亲拍了一巴掌,“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帽子遮住半张脸的青年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将帽子推了上去,
“小屁孩,你是不是想挨揍?”
他太凶,刚刚骂完自己爹妈的小屁孩哭的脸上两道泪痕,吓得捂住了嘴。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笑,伴随着淡淡的玫瑰香,像是一场引他沉醉的好梦。
顾厌视线不经意的一扫,瞳仁紧缩。
坐在他旁边的少女笑意盈盈,花瓣一样的唇弯了起来,因为声音低,连揶揄他的调子都显得有些嗲:
“好凶啊,小厌哥……”
顾厌的视线直直地盯着她,喉结迅速滑动着。
像是不敢确认她真的在这儿。
小诊所的门又开了一下,凛冽的寒风灌了进来,穿着黑色冲锋衣的青年终于如梦初醒。
他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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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女的惊呼声中,面容英俊邪肆的青年以最快的速度脱掉了身上的冲锋衣外套,迅速裹在了姜栀枝身上。
“这里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
他有些急的解释着,语气都带着懊恼:
“你怎么来了?来这种地方……”
这么肮脏的地方,见证着他从一个坏小孩变成一个坏蛋的温床,滋生着他的邪恶,见证着他的不堪,冬天冷的能冻死人,夏天到处都是苍蝇乱飞的地方,还有随时会对漂亮女孩吹口哨的飞车党……
她怎么能来这儿?
她这么娇气金贵的小女孩,就应该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站在A市最繁华的高楼上,俯视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在一众人奉承的视线里,骄矜地点评着楼下驶过的豪车还不如她身上的一件首饰的零头。
她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那张带笑的年轻脸庞满是紧张,几乎惴惴不安地拉紧了对方身上的衣裳,他怕自己摸过输液管的手指会把她弄脏,声音都带着莫名的慌,
“枝枝……”
“来看看你呀!”
面前的女孩长睫忽闪忽闪,举起了手里拎着的保温餐盒,
“我跟妈妈说有朋友在生病,她做了最拿手的营养餐,让我带过来,说是好消化又有营养!”
“我没事……”
顾厌声音有些闷,想牵着她的手,又有些不敢。
周围不少人好奇的视线看了过来,有人在夸她漂亮,顾厌脸一黑,轻轻隔着衣服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走——”
“可是你的针还没有打完——”
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黑色的冲锋衣蹭着少女昂贵的羊绒大衣,在“吱呀”响起的开门声中,将那个破旧的小诊所远远甩在了后面,冲进了呼啸的北风里。
阿厌声音有些急,怕冻到了她,又怕她会嫌弃自己,语速飞快:
“我这就找车送你离开,这里太冷了,又破又脏,我——”
“司机把妈妈送回家,很快就会来接我。”
少女轻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弧度圆润的杏眼看着他,瞳仁闪闪发亮:
“但是你不要尝一尝我妈妈做的饭吗?葱烧排骨可是她的拿手好菜,平时我都要靠撒娇才能尝一尝……”
留着黑色碎发的青年有些茫然地看着她,看着她笑眼清澈,看着那张毫无瑕疵的粉白脸庞。
干净昂贵的斗篷套装在午后的日光中闪出粼粼的光泽,背靠着陈旧破败的小巷。
像是偷听来的故事中的小公主一样,静静地站在不属于她的贫民窟,站在他摸爬滚打长大的地方……
披着他的衣服,在璀璨到几乎要让他晕厥的日光中,炙烤着他恶劣卑贱而又极度不甘的欲望。
身上一件薄薄的卫衣被北风贯穿,在背后透出如弓的弧形。
他想说话,可是凛冽的北风灌入口腔,压着他的舌尖,一路沿着肺腑而下,烧得他心脏都在发热发麻。
为什么必须是嫂子呢?
他想。
任何人一旦想到她,都会知道她是他故去大哥的遗孀。
嫂子这样的人,就应该被那些蜷缩在地上的臭虫敛去目光,在战战兢兢的俯跪中立于最高的地方。
他愿意跪在她脚下。
虔诚地亲吻她,沐浴着她的圣光。
就好像她是他的妻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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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有一张年岁久远的大理石桌面的茶几,旁边是木质沙发,藤条凳子,还有一只竹编的摇摇马。
是有人住的房间,饮水机上的茶壶旁放着一只正在使用的透明玻璃杯,里面有半杯开水。
姜栀枝站在客厅里,身旁的青年放下手中的保温饭盒,拿下来搭在她身上的冲锋衣外套叠了叠,垫在了木质沙发上。
“这是你的家吗?”
穿着黑色卫衣的青年轻轻应了一声,眉眼低垂,有些无措,
“是小时候和妈妈一起住的地方。”
看到那只竹编的摇摇马,姜栀枝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妈妈去世以后,房子没能成功租出去,房东也嫌晦气,没有进来整理。”
“后来我有了钱,租下了这里。”
话题有些沉重,姜栀枝坐在沙发上,接过了对方递来的水杯,
“抱歉,枝枝,这里不会来客人,所以就没有准备一次性的杯子。”
“没关系。”
手里捧着透明的玻璃杯,看着上面氤氲的水汽,姜栀枝轻轻问着:
“阿姨她去世的时候,你还很小吗?”
穿着黑色卫衣的青年坐在她对面,轻轻笑了一下,
“是很小,当时在上托班,记忆都不太清楚,只记得那天下了雨,天色很晚,妈妈都没有来接我……”
“后来、后来就记不清了……只知道桌角好多血,妈妈身上还系着围裙,头上一个血洞。”
“她可能是太累了,急着做饭,急着去接儿子,急着去做工,精神恍惚,撞到了脑袋,人就没了。”
“有人在骂死在家里不吉利,有人在说我可怜,餐桌上还放着妈妈给我买的小蛋糕,锅里还热着饭……可是妈妈再也不会醒来了。”
“那你父亲呢?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他没有帮你吗?”
青年又笑:
“或许知道吧。他那样的人,应该是知道的。”
“可是他不会管我,我和母亲的存在,揭开了他管住不住自己欲望的伤疤,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道貌岸然的畜生,是他曾经行差踏错的耻辱。”
他的声音格外平静。
平静到姜栀枝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他奸污了我的母亲,又抛弃了她。”
“母亲怀孕了,当时她马上大学毕业,连工作都没有,就有了我。”
“要一边照顾我,一边工作,做那些没有技术含量但辛苦的工作,这样时间上宽裕一些。”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是我拖累了母亲。”
“她当时打掉我就好了,不要让我出生就好了,说不定她还可以回到自己的人生,重新奔向光明灿烂的前程。”
“可或许当时,她的年纪也太小了,被一个大她许多又有阅历的老男人威胁,所以什么都顾不上,带着肚子里的我就跑了。”
“所以后来才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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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也会没有良心的想,或许死亡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那么年轻的单身母亲,一边做工一边养活孩子,身体的压力,精神的压力,心里的压力,生活的重担扛在她肩上,还要忍受那些恶心的男人的骚扰,甚至夜里都睡不好,会有人借醉酒把门拍得震天响,叫着她的名字,说着不堪入耳的话……”
姜栀枝听得眉心紧紧拧着,眼底带着不忍。
“后来我回来了。”
“我帮母亲报了仇。”
穿着黑色卫衣的青年笑了一下,带着满满的嘲弄:
“可那些恶心的人,只会跪在地上打滚求饶,甚至不记得当年被他们骚扰,被他们借醉酒拍门,吓到抱紧孩子,捂住孩子耳朵的女人是谁了。”
“他们用人性的恶,轻而易举的践踏着别人的人生,让别人本就艰难的生活雪上加霜,甚至在死后还背着恶意构造的桃色新闻。”
“可是他们却好好的活着,忘了自己的罪恶,过着幸福的人生。”
“真该死。”
他语气淡淡地评价着,黝黑的眼睛眨也不眨,
“这样的畜生,死了也是便宜他们了。”
一只水杯递了过来,微烫的温度暖着他的手。
顾厌缓缓抬眼,又笑了一下,露出两只浅浅的梨涡,
“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对面的少女摇了摇头,很坚定很认同地看着他,
“这种人死了也是要下地狱的,千万不要脏了你的手,你可以狠狠揍他们几顿,隔三差五就揍他们几顿,千万要给他们留一口气,让他们还活着。”
对面的青年笑着说“好”。
可是他的手早就脏了。
在第一次被逼到桥洞学会反抗的时候,在第一次被人拳打脚踢扬言要砍了他的手的时候,在被抓着卖血,被拖欠报酬,被卖到黑煤窑里,在为母亲报仇……
在人生的很多的时候。
他的手一点一点染上了血,再也洗不干净了。
甚至后来一路波折,回了顾家,他也觉得可笑——
伪善而道貌岸然的父亲,就连生气也要关上门,才能把昂贵的瓷器和花瓶丢下去。
被当成继承人精心培养的大哥,就连报复他也是带着人光明正大,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什么垃圾。
他们这样高高在上的上等人,就连欺负人都是自矜身份的。
他们没有从泥里摸爬滚打出来。
也没见过社会底层的人互相倾轧时,那种原始的恶。
人和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就像眼前,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纤长浓密的睫羽忽闪忽闪的少女。
金贵而娇气的小公主。
他的小嫂子。
乖乖的坐在他的沙发上,两只手放在腿上,眼底带着惆怅的同情,看向自己。
像是不谙世事又满目悲悯的小天使。
她也不会知道,一本正经的坐在她面前自揭伤疤的男人。
手上沾满了血,连指缝里都是腥的。
是带着肮脏和罪恶,从炼狱中厮杀着爬出来复仇的恶魔。
他们是彻头彻尾,完完全全的两种人。
温暖与血腥。
正义与邪恶。
所以他坐在与她相对的地方,甚至不敢在阳光下,光明正大的碰到她的指尖。
那么干净的人,就算被他娶回家。
他都只敢把人供起来,好好的捧着,哄着。
他的肮脏和罪恶会弄脏了她。
她只需要永远干干净净,纯洁神圣。
衣袖中挥出的那点玫瑰冷香,指尖中洒落的那一点甜水。
就足够吊着他一辈子,虔诚而肮脏的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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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黑色卫衣的青年手里捏着筷子,吃饭的动作很快。
葱烧排骨,海参粥,清炒兰花,手撕包菜。
除了米饭之外,怕他吃不饱,还附赠了三个鼓鼓的牛肉饼。
姜栀枝从沙发上滑了下来,也学着他坐在小凳子上,坐在他对面,两只手托着脸看他吃饭。
最后一口粥收尾,顾厌猛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双笑的弯弯的眼睛。
顾厌有些犹豫,“我是不是吃的太快了?是不是吃饭的样子不太好看,我……”
“你吃饭的样子好香!”
女孩的声音带着赞叹,笑眯眯的看着他:
“如果你在我家的话,我妈妈一定很喜欢你,肯定还会狠狠夸奖你。”
连吃饭香都能被夸奖。
怪不得她的性格会好成这样。
青年的眼睫垂了垂,又很快抬起,声音格外真诚:
“替我谢谢阿姨,我吃的很饱,她做的饭很香。”
“先等我一会儿,枝枝,我去把餐具洗干净。”
穿着黑色卫衣的青年火速起身,端着保温餐盒去了另一个方向。
姜栀枝站起来打量这个房间。
其实也没什么好打量。
房间里的东西很少,只有这么几件东西,全都摆在明面上。
循着水流的声音走去,姜栀枝靠在门边,
“阿厌,你是不是平时不在这边住啊?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厨房里的人应了一声,一边将保温盒擦干净,一边端着东西往外走,
“不在这边,只是大概很久才会回来一趟。”
顾厌语气顿了顿,又继续道:
“我工作的地方不在这个区,所以平时住在父亲的家。”
“那个家很大,很空旷。”
“前几天受伤住院,冷冰冰的白色病房像是一个宽敞的棺材,感觉很不舒服,回来挂了几天消炎药。”
他勾了勾唇角,带着点嘲弄的笑:
“我可能天生命贱,总是享受不了好东西。”
“别这样说自己,喜欢不分高低。”
少女偏软的声线安慰着他:
“只是那个家对你来说没有归属感,等到以后你有了自己的家,肯定就不会这样。”
“不过……这次也是你哥打的吗?”
对面的青年正将保温盒收进去,点了点头。
姜栀枝吐槽:“你哥怎么跟个暴力狂一样。”
青年笑了一下,像是终于找到了知己,附和着她,在背后偷偷说顾聿之的坏话:
“就是,暴力狂!”
“而且他还很小气。”
姜栀枝好奇:“有多小气?”
“说错话会生气,做错事也会生气,这次不过是去了一趟他家,第二天我就挨揍了。”
“他找了一群保镖,我这、这、这——”
青年往自己胸口,肋骨,腿上快速点了几下,
“都快给我踢断了。”
面前的女孩瞠目结舌:“这么小气吗?”
顾厌重重点头:“对啊!”
那双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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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大哥确实的是大哥,长兄如父,大哥又没有对不起我,我很感激他。”
面前的女孩一脸“我努力理解但理解不了”的模样。
“所以我每天都在暗暗祝福他,祝他长命百岁。”
姜栀枝沉默了一下,声音有些磕巴:
“真是没想到,你人还挺大方。”
“也就偶尔大方,一些很看重的东西,也没有办法大方的跟大哥分享。”
“对了枝枝,这几天怎么没有收到你的消息?”
顾厌将装着保温盒的袋子提了起来,抬眼看她。
姜栀枝犹豫了一下,选择实话实说:
“在山上不小心摔下去了,受了点伤。”
青年提着袋子的手一抖,脸色陡然一变:
“什么?从山上掉下去了?”
“很快就被救回来了,什么事也没有。”
姜栀枝大大方方,甚至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走吧。”
身后的青年被她落后半步,一张带着笑意的脸庞骤然紧绷,眼底闪过阴鸷的戾色。
少女的声线从前方传来,顾厌很快跟上。
房门打开的瞬间,那件黑色的冲锋衣外套又披了上来。
姜栀枝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看着他身上薄薄的黑色卫衣,有些不解:
“好像每次见你,你都穿的很薄,阿厌,你不会冷吗?”
青年笑着看她,声音轻快:“我习惯了。”
“对了,那个变态顾聿之还需要我跟踪吗?我现在又闲下来了。”
走在旁边的少女摇头,声音轻轻:
“或许你说的不错,那个人不是他。”
“你现在有新怀疑的人选吗?”
姜栀枝认真想了一下,重重地“嗯”了一声。
顾厌自告奋勇,跃跃欲试:
“太好了!我的身体早就好了,那个人是谁,我去跟踪他!”
姜栀枝犹豫了一下,停下来解锁了手机,展示了一张偷拍的图片:
“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是他开车来接的我,他叫陆斯言,是我们家资助的学生。”
之前的陆斯言多次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这次在彷山,只有他有作案时间,又消失了这么久。
青年漆黑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看着那张侧脸,忽而唇角勾起,很微妙地笑了一下,
“是他。”
姜栀枝的视线转了过来:“你认识他?”
“不认识。”
青年耸肩,脸上梨涡浅浅,笑得纯良无害。
“对了枝枝,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最近没有安排吗?”
“跟妈妈出来逛街,试了几件礼服,明晚要去霍家的晚宴。在家闷了这么几天,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她小声小声的嘟囔着,旁边的青年却在听到某个字眼时,骤然撩起眼皮,
“霍家的晚宴……”
他笑着,狭长的眼睛流过暗光,声音里带着某种兴奋,
“那可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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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好了一天的冬日随着笼罩的暮色晾晒起繁星,璀璨夺目的光影倾斜而下,名流云集的霍家像是另一场颠倒的星空。
排成长龙的豪车,金色的光影照耀着音乐喷泉,莲花烛台,鲜花彩带……
名流如织,衣香鬓影。
姜栀枝穿着一件烟粉色的礼服长裙,V领的缎带处是璀璨的异型玫瑰金钻石,长裙的垂感很好,随着走路的动作荡起涟漪,摇曳生姿。
长发松松挽起,耳际慵懒垂下的发丝做出微卷的弧度,肤白貌美,眉眼生波,衬着一张巴掌大的漂亮脸蛋越发精致。
她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母亲身边。
就不停有人涌了上来,赞叹她出落的越发楚楚动人,感慨姜家和顾家天造地设的好婚事。
姜栀枝没什么表情的听着,视线一点一点扫过宴会厅的人潮,不出意外听到了隐秘的吐槽声:
“邀请了半个S市的名流,结果霍家主事的人连个面都不露,啧……这谱摆的可真阔气……”
“这么多年荣归故里,不摆阔气可不就是锦衣夜行?但愿霍家除了当年那点名头之外,还能拿出来什么新东西。”
“呸,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让一个管家出来应酬……他还真以为他们还是当年的霍家?”
“听说在外面做的也是见不得光的生意,后来搭上了联邦政府国会那边的人,那些乌糟糟的生意在水里滚了一圈,立马洗得干干净净,变得光鲜亮丽……”
“不是说他们那一支都死干净了吗?剩的都是些不顶用的旁支,火速带钱逃往海外,怎么看这个架势,倒还有几分以前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富贵,那些不顶用的旁支这么争气?”
“也算他们好运气,霍家老三活了下来,那家伙倒有几分手腕,带着整个霍家破局,一会儿咱们见到,恐怕还要尊称一声霍三爷……”
有穿着制服的侍应生走过,旁边人的声音收敛了些。
听不到八卦,姜栀枝收回自己支起来的耳朵,捏了捏母亲的手臂。
姜母收到讯号,拍了拍她。
姜栀枝换了个方向,直奔小蛋糕而去。
不知道霍家聘请的哪里的甜点师,甜品做得很精致。
手工熬制的覆盆子果酱厚厚的涂在千层上方,像是一块琉璃,抹茶柚子千层的配色格外清新,树莓甜品切角码得整整齐齐,草莓蓝莓车厘子各种莓果混合的浆果蛋糕切块让人食指大动……
姜栀枝捏着银质的小叉子,因为感觉不管先选哪一款都会亏欠了别的可爱小甜品,所以有些犹犹豫豫。
骨肉均亭的手指悬停在空气中,稍稍停顿片刻,便径直朝着装好了覆盆子千层的白瓷碟伸去。
身后传来几道笑声,带着某种戏谑的不怀好意:
“到底是华国,还有这样的小美人儿!看着是跟part上那些亚裔小漂亮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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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伴随着笑声逼近,姜栀枝闻到了浓重的男士香水味。
随着端覆盆子千层的动作转身,入目是几张陌生的脸。
很年轻,不过20出头的年纪,气质有些张狂。
对面的几个人见到她的正脸,很明显也愣了一下,眼底闪过浓重的兴味。
宴会厅里的人不少,姜栀枝的视线从这几个人的脸上扫过。
不管是小说情节还是社交场合,不明白对方身份就胡乱搭讪,不怕得罪人的做派,不是狐假虎威的炮灰,就是等着被打脸的井底之蛙。
少女冷淡的视线迅速收回,一张精致的脸庞浮现了然,软红如花瓣的唇轻轻勾了勾,漂亮眼眸兴致盎然:
“好啊。”
她答应的很干脆,顺势从小腕包里拿出手机:
“加个微信?”
一群人越发嚣张,互相对视了一下,纷纷掏出手机。
七嘴八舌,像群聒噪的鸭子:
“来来来!看不出来,妹妹你这么大气!”
“就是,大家都是出来玩的,扭扭捏捏干什么,前面那几个就不行!”
“扫完了就别挡着,瞧瞧妹妹这小嫩手——”
赶在男人的手指搭上来之前,姜栀枝收回了自己的动作,唇角的笑意越发清晰。
她本来长得就漂亮,又是这样笑盈盈的看着人,就算带着大小姐高高在上的倨傲,也让人无法生出半点厌意。
“加完了?”她问。
一群人忙不迭的点头,眼神下流:
“霍家的花园很大,漂亮妹妹跟我们去玩一趟?”
“楼上也行啊!楼上有棋牌室,私密的很——”
“别吓到人家。”
为首的人笑着,打断了其他几个人的话,
“还不知道这位漂亮妹妹叫什么名字呢?”
话音落下,站在他们对面的漂亮女孩红唇翘起,黑白分明的眼睛闪过流光。
她笑的眼眸弯弯,一脸柔弱无害的样子,说出来的话清晰的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姓姜,几位早晚会知道我的名字。”
那群人张狂的笑着,火热点评:“欲迎还拒!”
“我未婚夫姓顾,几位站在A市的地界上,就算瞎了眼睛,也该知道顾聿之。”
张狂的笑声在一瞬间收住,几个人面面相觑,放低的声音都带着明显的试探:
“顾聿之?顾家那位太子爷,顾聿之?”
对面穿着烟粉色礼服的漂亮女孩笑得更开心了,她捏着手中薄薄的手机,在几个人面前轻轻晃了晃,
“嗯,各位有幸,加上了我未婚夫的私人联系方式。”
软红唇瓣吐出两个字,像个张牙舞爪的小恶魔,声音甜丝丝的:
“恭喜!”
刚才还在肆意笑着的一群年轻人脸色苍白,纷纷去看自己的手机。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女孩,长按住某个语音键,戏谑视线扫过那几个魂不守舍的人,声音甜甜:
“聿之哥哥,刚才好多人要加我的联系方式,还要带我去没人的地方玩,我好害怕,所以推给了你……”
“嗖”的一声,消息发了出去。
穿着烟粉色礼服的少女收起手机,叹气点评:
“现在的恶毒炮灰欺负人都不做背调吗?真是一茬不如一茬了……”
那道身影袅袅而去,一群神色惊惧的男人才终于回神,往楼上某个方向看去。
二楼的栏杆处,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睫羽半垂,将这场闹剧收于眼底。
凉薄瞳仁带着某种讥嘲:
“废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顾聿之的视频很快打了过来,姜栀枝接通电话,开心的跟对方挥手。
顾聿之似乎是在车里,隔着屏幕仔仔细细的打量她,确定她没有受到委屈之后才终于宽心,
“不用怕,老公来处理。”
“我大概还有半个小时,老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带过去……”
挂断了电话,姜栀枝一边用小叉子吃自己的覆盆子千层,一边挨个回消息。
陆斯言不知所踪,席靳有会议要出席。
裴鹤年发来了上飞机前的最后一条消息,阿厌正给她分享冷笑话。
几个人的消息堆在一起,姜栀枝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逐个回了过去。
白色餐碟上的覆盆子千层消失了一半,姜栀枝回得专心,没看到潮水般的人群,朝着另一个方向涌去。
乐队的声音小了下去,紧接着是一道陌生的男声。
男人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出来,有些微微的失真,姜栀枝回完了最后一条消息,循着人群的方向走去。
男人的致辞已经接近尾声,姜栀枝站在台阶边,一边寻找着妈妈的身影,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宴会厅正中间的位置。
人群的遮挡让眼前的光景分割成一块一块,少女的眼眸眺望过某个方向,却在落到致辞台边的某道身影时愣了一瞬。
西装笔挺的青年收起额发,露出光洁漂亮的额头,没有了过长发丝的遮挡,深黑的眼瞳吸纳了着水晶灯璀璨的光芒,带着无机质的黑,幽邃而冰冷。
对方穿着一套深色西装,很高级的缎纹面料,丝绒质感的领带映衬在灯光下,每一寸布料都透着矜贵。
姜栀枝一直觉得陆斯言比同龄的男性要偏瘦削一些。
可没想到,他穿西装的时候,竟然会格外的合适而贵气。
比往常那个穿着白色衬衫,黑发遮眼的陆斯言要更锐利,更精英。
也更沉静,更不近人情。
带着锋利的陌生,又让她想起来那个坐在迈凯伦里的陆斯言。
原来是这个样子。
径直出现在眼前,比照片上的样子更有冲击力。
陆斯言不再是朝着她摇尾巴的陆小狗。
“……隆重向大家介绍,站在我身边的,我大哥霍行琛的遗孤,我唯一的侄子,霍家未来的继承人——”
男人的声音顿得长长,留足了悬念。
繁复华丽的水晶灯将整个大厅照的格外明亮,每一寸光影都像是格外偏爱那道年轻的身影,为他的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光。
青年的侧脸很明显的转了过来,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越过人群,精准的对上了她的眼睛。
与此同时,男人留足了悬念的声音再次响起:
“——陆斯言!”
穿着烟粉色长裙的少女眨了眨眼睛,隔着层层的人群与陆斯言对视。
站在不规则圆台中间,被所有探究的好奇的意味深长的视线笼罩着的青年,对着人潮的某个方向,动作很轻地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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昳丽而冰冷的脸,浮现出生动的艳丽。
干净透亮的落地窗外,烟花四起。
绚丽的烟花点亮了半个天幕,被笼罩的霍家庄园亮如白昼。
伴随着烟花的爆裂声,一蓬蓬的火花四散开来,在伟大而辽阔的天幕中构出壮丽画卷。
人潮的惊叹,一张张越过他们,看向窗外的脸。
姜栀枝依旧站在原地,纤长浓密的睫羽轻轻翘了翘,很慢很慢地扇动着眼皮。
那道许久不见的高挑身影看着她,忽而弯了弯眼睛。
干脆利索的迈下台阶,拨开拥挤的人潮,带着满身的光影,义无反顾的站到她面前。
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她的手腕,在烟花的爆裂声和忽明忽暗的天幕中,穿越拥挤的人潮,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两道脚步声响在绽满了整个天幕的烟花里,伴随着惊叹声和感慨声,在冬日的夜里匆匆而去。
直到身体被抱住,伴随着灼热的呼吸。
陆斯言偏哑的声线没有任何阻隔,撞进她的耳朵里,
“大小姐……”
他就这样喊着她,与曾经电话里的声线一样痴缠,带着委屈:
“大小姐,我好想你……”
失重感骤然传来,穿着一袭烟粉色长裙的少女被抱到了窗边的高台上。
走廊里的风拂动裙摆,缠绕着青年的深色西裤,像是一簇鲜嫩的粉红雪山玫瑰缠绕着深色藤蔓,摇曳在冬日的风里。
纤细的手臂搭在青年肩膀,伴随着窗外一簇簇亮起又散落的烟花,那张粉粉白白的稠丽脸庞也随着忽明忽暗,长睫微颤,
“陆斯言——”
穿着西装的青年身体前倾,环住了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质感细滑的礼服裙贴着掌心,另一半是少女温热的皮肤。
陆斯言只觉得脑海嗡了一声,眼帘半阖,对着那双肖想许久的柔软唇瓣吻了上去。
“砰——”
窗外的烟花暗了又起,似乎永远不会停息。
后颈被按住,清冽的呼吸伴随着毫无章法的吻,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一丝生机,绝望又沉溺。
姜栀枝愣了一秒,窗外的大片烟花倒映在瞳孔里,又在下一个呼吸中溃散在天际。
微微出汗的掌心下是隆起的肌肉线条,陆斯言呼吸急促,吻她吻得又重又急。
好怪?
不寒暄一下吗?上来就亲。
换了新马甲的陆小狗又变成了没有礼貌的陆小狗。
西装革履,却又格外熟悉。
窗外的烟花尽数暗了下来,外面的人群中传来烟花易冷的唏嘘。
陆斯言轻轻的吻着她的唇,她的脸,嗓音很低:
“第一场烟花,是为了庆祝我回到霍家。”
在一阵惊讶的感慨中,更多、更绚烂、更壮丽的烟花再次冲上天幕,轰然亮起。
陆斯言抵着她的额头,捧着她的脸,声音很轻:
“第二场烟花,是为了庆祝大小姐的到来。”
“陆斯言永远是大小姐最听话的小狗。”
“大小姐在哪里,陆斯言就在哪里。”
“终我一生都将追随大小姐的脚步——”
“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大片大片的烟花盛开在天际,一尘不染的窗玻璃上倒映着两道身影。
少女颤巍巍的睫羽扑散在眼下,随着蝶翼的震颤,眼尾耳际晕染开大片大片粉色的雾气。
像是冬日里纤弱娇艳的蔷薇花,受不了半点风吹雨打。
穿着西装的昳丽青年仰视着她,急促的呼吸带着黏稠的渴欲,小心翼翼的亲吻着她的唇瓣,脸颊。
声音又低又哑,心脏的跳动都回响在耳膜里,一声声缠绵的喊着她,
“大小姐,好想大小姐,我已经快疯掉了……”
他握着少女的手指,热切的亲吻着对方的指尖,又往自己脸上拍了拍,
“大小姐不打我吗?”
坐在石台上的少女脸颊粉粉,背靠着无边夜幕里璀璨的烟花,声音小小,
“想得美。”
“我不会再奖励你了。”
面前的青年格外虔诚的仰视着她,眼底浮现着稠暗的深黑,带着某种被奖励的愉悦,唇角牵起,
“可是大小姐已经奖励过我了。”
“大小姐亲了我,我就彻彻底底、完完全全是大小姐的人了。”
“就算大小姐以后要踹开我,我也会循着味儿粘上大小姐,缠着大小姐……”
对方再次抱住了她,抱的格外紧。
低哑的声线贴着她的颈窝,说出来的话闷闷的,甚至有些委屈,
“毕竟大小姐已经占有我了……”
石台上,那双亮晶晶的缎面高跟鞋踢了他一下,
“陆斯言,你又胡说八道。”
陆斯言也不躲,只是抱着她笑。
窗外的烟花明明灭灭,宴会厅里的音乐声又响起了。
走廊里少有人经过,外面都是笑闹声。
西装革履的青年跪在地上,让那双亮晶晶的高跟鞋踩在他膝盖处,纤长的手指格外灵活地整理着上面的缎带。
坐在台子上的少女神情自若,手臂撑着,耳际的发丝随着动作垂了下来,
“陆斯言,你是霍家人吗?”
跪在地上的青年替她脱掉了鞋子,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又熟练的从口袋里摸出两条硅胶软贴,贴在了踝骨后被硌红的位置。
“是,我也是才知道不久。”
“当年霍家被报复,几乎分崩离析,我父母丧命在化工厂里,二叔一家坠海身亡,祖父母也没撑过去。”
“旁枝的人闹得厉害,肆意抢夺家产仓皇出逃,我小叔侥幸逃了出去……他一直在找我,直到最近才找到了我。”
格外惨淡的经历被他说得平铺直叙,像是与他无关一般,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很熟悉的画面,姜栀枝又想到曾经那个长发遮眼,看起来阴郁,而又体贴入微照顾着她的陆斯言。
存在感不强,又很容易被人忽视的陆斯言。
面容娇美的女孩看着他,声音轻轻:
“你也是被救出去的吗?”
陆斯言替他整理着缎带的动作一顿,摇了摇头,
“当时太小了,我不记得了。”
“但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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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奶奶也不是你的亲奶奶?”
陆斯言很轻地“嗯”了一声,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当年奶奶重病,我拿过她的化验单,就知道跟奶奶没有血缘关系。”
“是奶奶救的你吗?”
“不是,她也不知道我是谁,说是当年进厂打工的同乡捡到了我,奶奶无儿无女,就把我交给了她抚养。”
坐在石台上的少女若有所思,
“所以你要改名字了吗?”
膝盖点在地上的青年笑了一下,仰头看她,沉沉的目光中闪过温柔,
“不改了。这个名字是奶奶攒了一筐鸡蛋,抱着我去找了小学里授课的老先生,请他取的名字。”
“这个名字陪我太久了,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我也并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经历,非要靠改掉名字才能换一种活法,所以不打算改掉。”
姜栀枝想了想:“好听的,你这个名字显得很有文化。”
陆斯言看着她只是笑,“嗯,正好我母亲姓陆,所以也不打算改姓了,跟着母亲的姓氏。”
“祝福你呀,陆斯言!”
少女嗓音清亮,眼眸里泛着粼粼的水光:
“找到了自己的来处,又有了新的家人,你未来的路一定平平安安,开阔坦荡!”
鞋子被重新穿上,之前被硌到微微发痛的地方被贴上了防护性的软垫,缓解了不适。
姜栀枝眉眼弯弯,从台子上跳了下来,扶着陆斯言的手臂站在了地上,
“其实就算霍家的人不来找你,我也相信你一定会有非常光明的未来,你那么聪明,早晚都要在自己擅长的行业里发光发亮。”
身材挺拔的青年眼帘半垂,看着她笑。
深黑的眼眸拂过淡淡暗光,声音一如既往,压住了那些黯然,
“可是这样太久了,大小姐。”
“等到我重新有资格站在大小姐身边,或许要5年10年,又或者20年,或者更久的时光……”
“大小姐身边总是会围着那么多人,各式各样会让人挑花了眼的新鲜男人,缠着大小姐不放。”
“大小姐的目光被他们阻挡,不会再放到我身上。”
“就算我侥幸用最快的速度爬上来,那个时候或许也会成了乏味而陈旧的中年男人,让大小姐提不起来任何多看一眼的兴致,更别提与我共谈过往。”
“我等不了……”
他声音艰涩,字字泣血,一双漂亮的眼睛都闪过清亮的波光,偏偏唇角勾起的弧度是笑着的,
“我不能离开大小姐。”
“所以……”
他喉结下压,默默吞下了没有说出口的话。
所以选了另一条捷径。
那条路上荆棘丛生,虎豹豺狼,像是用鱼尾化出双腿的美人鱼,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上。
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尸毁而亡。
他不能再做躲在大小姐裙子后面的陆斯言。
他要堂堂正正,站在大小姐身边。
在大小姐有任何需要的时候伸出双手——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崎岖的山路上,穿着白色羽绒服的漂亮女孩眉眼弯弯,朝他伸出手指一样。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姜栀枝刚跳下来,又被抱到了那个高台上。
身下垫着陆斯言的西装,外面的烟花表演已经落幕,窗外是点缀着繁星的夜空。
被烟粉色的长裙缠绕的双腿轻轻晃了晃,金光闪闪的鞋尖折射着灯光。
很快,陆斯言去而复返。
他手里拿着个小匣子,手腕处的珐琅袖扣摘了下来,露出一截瘦削流畅的手臂。
姜栀枝好奇:“这是什么?”
陆斯言神色平和的拿到她眼前,掀开盖子,拿出一个小巧的钢铁制品,看起来像是一把枪。
面容精致的少女睁大了眼睛,果断拒绝:
“陆斯言,我可是良民。”
面容昳丽的青年撩起眼皮,看着她笑,灵活的手指拨弄着几个零件,递了过去。
姜栀枝:“耳钉枪?”
青年点头,声音很低地“嗯”了一声。
像是做工很精致的手把件,被青年的大手包裹着,机械程度很高的制品,似乎是不经意的蹭过什么旋钮,就有螺丝弹开,陆斯言捏着匣子里某个单只的耳钉,消毒过后装了进来。
“大小姐给我穿耳洞吧。”
姜栀枝理解不了,但还是捏过酒精棉片给自己消毒,声音小小,
“陆斯言,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癖好……”
她没抬头,自然而然错过了青年眼底一缕晦暗的危险。
那抹情绪来去匆匆,像阵飘渺的白雾。
还没来得及被女孩的眼神捕捉到,就已经逸散在深黑的瞳仁里,再也不见踪影。
姜栀枝仔仔细细给手消了毒,又开始打量被装好的那枚耳钉。
猛的一看像是黑曜石,可是灯光落在上面,质地又更像某种金属,很不打眼的黑色,小小的一点。
“是霍家的信物。”
陆斯言解释。
难不成霍家每一任继承人,都要在耳朵上打个耳钉?
想到一个七老八十,拄着拐杖穿着唐装的男人耳朵上打着一个耳钉,姜栀枝脑袋宕机了一下。
耳畔传来一声低笑,陆斯言又凑过来亲了亲她的脸颊,
“我没见过我爷爷。”
姜栀枝:“啊?”
低沉的声线盘旋在她耳侧,青年炙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垂,带着旖旎的缱绻,
“所以没办法向大小姐解释,他耳朵上是不是也有一个。”
脑袋里想坏事被抓包,姜栀枝面不改色:
“我没想!”
陆斯言笑着握住她的手掌:“嗯,大小姐没想,是我在胡思乱想。”
“你想打哪个位置?”
青年深黑的眼瞳盯着她,视线带着溺人的缠绵。
像是被一条满身花纹而无毒的漂亮小蛇缠上,沿着肌肤的纹理攀爬,嘴巴里的信子收了回去,格外黏人的用脑袋蹭她。
有种惊悚的诡丽。
连声音也格外温柔,格外人畜无害:
“都可以,大小姐想打在什么地方?”
姜栀枝不敢胡说八道,怕他来真的。
坐在高台上的小腿没有再晃,烟粉色的裙摆被风吹拂,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微微倾身,回忆着脑海中零星的片段,捏了捏陆斯言的耳朵。
陆斯言的耳垂很凉。
他的皮肤本来就白,灯光一照,像是质地温润的白玉一样。
姜栀枝捏了捏耳垂,又往上捏了捏耳廓。
陆斯言也不催她,漆黑的眼睛笼罩着她,眼眸中的光影随着她的动作摇晃。
“还是耳垂吧……”
犹豫再三,她终于下定结论,又反过来跟陆斯言商量:
“小的时候有段时间,H国某个团很火,班里也掀起了一阵打耳钉的热潮,好多人偷偷瞒着家长去打——”
大小姐温热柔软的手指往上蹭了蹭,轻轻捏在他耳朵的软骨上,
“好多人打在这里,特别漂亮。”
“可是我的胆子很小,我也想跟他们一样,但是又害怕疼,所以退而求其次,偷偷让席靳带我去穿了耳洞。”
情敌的名字很流畅的从那张冒着热气的湿红唇瓣中吐出,连带着这段时间从没被她提及过的往事。
青年的眼眸幽深了一瞬,盯紧了笼罩在他视线中的人。
“后来跟朋友们交流,又开始庆幸没有打在这里。”
她开着玩笑宽慰他,眼睛亮晶晶:
“要不然,我可能也失去侧躺着睡觉的权利了。”
青年的视线盯着她,声音很轻:
“我不怕疼,大小姐。”
“只要大小姐喜欢,我愿意选择漂亮。”
“你已经够漂亮了陆斯言……”
女孩柔软的调子很轻很轻地叹着气,帮他用酒精棉布消了毒,又举起来那把耳钉枪,来来回回测试着角度,生怕给他打偏。
陆斯言似乎是有些紧张,手臂搭在了她腰上。
姜栀枝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任重而道远。
手指在扳机上动了动,软红的唇瓣抿在一起,被无意识地碾了碾。
“不好意思小陆,我也是第一次,真的有点紧张。”
青年偏低的声音安慰她,格外坦然:
“没关系,错了还可以再来,反正——”
姜栀枝连忙打断了他的乌鸦嘴:“别胡说,肯定一次就能成功。”
她再次举起耳钉枪,捏着耳垂上那个熟悉的位置,屏住呼吸,吐了口气。
“啪”地一下,钢针穿过,那枚类似黑曜石的耳钉稳稳穿过陆斯言红到近乎滴血的耳垂。
姜栀枝满心的紧张终于放开,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检查了自己的作品,又没忘嘱咐对方要忌口别碰水。
陆斯言看着她笑,注视着那双瞳仁里自己的模样。
“但是陆斯言,为什么这个耳洞非要我穿啊,你不知道,刚刚紧张的我的心跳都快停了……”
她小声咕哝着,被青年的大手扶住了肩膀。
那双深黑的眼睛盯着她,瘦削昳丽的脸庞格外郑重,眉眼间含着浅淡笑意,嗓音在空气中回荡:
“因为陆小狗想被大小姐使用。”
“想在身上留下属于大小姐的痕迹。”
“大小姐亲手给我穿的耳洞,是对我的最高奖赏。”
呼吸的距离一寸寸压缩,直到那双弧度优美的唇都快贴到了她的唇瓣上。
光线幽暗的走廊,连接着名流云集的宴会厅。
走廊尽头,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背光而立,盯紧了那个不宜为人察觉的方向。
层层叠叠的烟粉色裙摆缠着青年笔挺的西装裤,像是攀爬而上的蔷薇,孱弱的花朵在夜风中摇晃。
身后,一道肖似他的身影出现,笑起来犬齿尖尖,嗓音幽暗:
“哥,你看——”
“被你小瞧的陆斯言,现在也是强有力的竞争对象。”
“大哥如今腹背受敌,不如考虑我的建议。”
“我和大哥毕竟是一家人,有关嫂子的事,大哥一句话,我说什么都会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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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纤细柔软的指尖搭在他肩膀上,轻轻往外推了推。
陆斯言笑得恶心又幸福,眉眼专注,看着另一道被遮住的身影,不知道又在讲什么。
那么小而狭窄的走廊尽头,明亮的玻璃窗倒映着灯光,只有他们俩。
像是小时候摆在玩具店的上层,那些易碎的玻璃里踮起脚尖亲吻对方的小人,空气中都冒着虚无的粉色泡泡。
嫉妒的想让人一一戳掉。
身后传来顾厌的轻笑。
穿着羊绒大衣的英俊男人神情肃冷,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死死的盯着那个方向,声音里带着嘲弄:
“顾厌,你还真是记吃不记打。”
“挨揍了那么多次,还不长记性?”
身后的青年依旧笑着,半点没有被他激怒,声音里带着玩味的戏谑:
“怎么能说不长记性呢?”
“大哥揍我,嫂子哄我,岳母还做菜给我吃,我记得可清楚了!”
男人锐利的侧脸线条绷得紧紧的,手指都蓦然攥紧:
“你也配。”
低冷的声音带着嘲弄,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像个糊满了油彩的跳梁小丑,用拙劣的技法粉墨登场,骗取她的同情。”
“顾厌,你敢这样站在她面前吗?”
身后的笑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那张带着梨涡的笑颜都僵住,又听到面前男人的声音响起,
“顾厌,你不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很可笑吗?”
“模仿着我的穿衣风格,模仿着我的一举一动,连发型的打理都几乎要复刻我,唆使手下人叫你大少爷……”
男人轻嗤一声,“我真怀疑,你早上醒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对着镜子叫大哥。”
音乐声回荡着欢笑声,喷泉外有儿童拿着气球在跑动。
男人的声音声音冷淡:
“可惜你这种拙劣的冒牌货,费尽了心思想成为我的替身,却也只敢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摆弄。”
“你真可笑,顾厌。”
男人高大的身影缓缓偏转,锐利的眼神落在他脸上,眼底浮现出不屑,
“去见她的时候,怎么不穿上与我同款的西装?”
“不是重金挖了我的造型师,怎么反而把头发放了下来?”
“不是很喜欢学我吗?学的像模像样?”
“冲锋衣?阿厌?穷苦男孩?被大哥揍?酒精消毒?”
“费尽心机把自己伪装成赝品,送到她面前,最后也只是活得跟个见不得光的小丑一样。”
庭院里传来风声,树叶碰撞,哗啦作响。
两道攻击性极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织,恨不得将对方撕个粉碎。
好一会儿,顾厌才勾了勾唇,脸上又浮现那副常见的笑模样。
“别生气啊,大哥。”
“大哥可是名副其实的正品,嫂子的未婚夫,跟我一个学人精计较什么?”
那双染着邪气的眉眼带笑,示意顾聿之看向另一个方向:
“我只是作为家人,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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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年纪轻轻,貌美如花,谁见了都喜欢,都巴着不放。”
“大哥的好兄弟裴鹤年满肚子心眼,嫂子的竹马席靳又要退圈,甚至连向来不打眼陆斯言都摇身一变,成了霍家继承人……”
顾厌笑着,眼底藏着恶意的愉悦:
“大哥可真是四面楚歌,八面埋伏。”
顾聿之牵动唇角,懒得纠正这个文盲。
“大哥最近也会心力交瘁吧?”
“跟老头子斗智斗勇,处理老头子下面的那群老顽固,往核心岗位安插自己人,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终于成功等到上了彷山。”
“可就算敲定了结婚日期,那又怎么样?”
“裴鹤年摆了你一道,结婚的时间长达一年,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
“老头子向大哥示好,但是余威尚在。”
“裴鹤年被大哥报复,刚上市的药企供应链被破坏,谈判破裂,就连在华丰区的特许权也被收回,裴鹤年连开三场会议,当天上了飞机。”
“席家的产业最近被审查频繁,但无奈人家遵纪守法,配合态度又积极。你也只能压着对方不动,伤不了别人分毫。”
“至于席靳本人,演艺事业被打压,人家索性要退圈,拿着竹马的身份证明跟你刚。”
“还有刚冒出头的这位,看起来风头正盛,有很得嫂子宠幸——”
顾厌笑得开怀,一双狭长的眼睛闪过幽光,嗓音里都带着蛊惑,
“大哥,我看着你都觉得累。”
“这段时间,你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吧?”
“大哥本来就比嫂子年长几岁,再这样熬下去,恐怕老的更快了——”
那道压迫性极强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顾厌笑的牙齿尖尖,微眯着眼,
“我能帮你,大哥。”
“我们是一家人,站在一家人的立场上,老头子是我们天然的敌人。”
“至于人面兽心的裴鹤年,空有一张好脸的席靳,以及眼前这个所谓的继承人陆斯言……”
“大哥跟我联手,能将它们一一击穿。”
“毕竟有些事情,大哥没办法做绝,但是我有我的手段,能帮大哥永绝后患。”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介意做小,也可以做大哥的陪嫁丫鬟。”
“当然,如果大哥不满意,到时候我们再公平竞争,嫂子到底喜欢谁,让她自己选。”
宴会厅外,穿着羊绒大衣的男人眼眸锐利,冰冷开口:
“这就是你今天刻意引我过来的目的?”
顾厌挑眉。
面前的高大男人唇角噙着冷笑,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格外寡淡,像是在打量一件毫无价值的赝品:
“顾厌,老头子没教过你吗?”
“连筹码都拿不到的时候,最好离牌桌远一点。”
顾厌也笑:“谁说我没有筹码?”
“大哥,投名状会递到你桌上。”
“大哥到时候再拒绝我,也不是不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斯言是晚宴的主角,有事要忙。
算着未婚夫赶来的时间,姜栀枝怕被撞见,索性找了个机会开溜。
霍家庄园占地面积极大,沿着蜿蜒的楼梯而上,喷泉瀑布,水池造景,兼具着欧式的华丽与法式的优雅,墙壁上悬挂着中世纪新古典主义的油画,执剑的女王、捧花的少女、粼粼的湖水中荡着一艘小船……
姜栀枝的视线匆匆划过,去了趟洗手间。
再出来的时候,看着左右两边的楼梯,提着裙摆的少女有些茫然。
她有点晕头转向。
姜栀枝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打量着墙壁上的油画,又转而勇敢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楼下传来悠扬的音乐声,那支管弦乐队在国际上小有名气,算得上难请。
看霍家今天的晚宴安排,各种细节无疑不彰显其雄厚的财富实力。
陆斯言……
姜栀枝声音小小的叹了口气。
陆斯言以后就是霍家少主,未来的继承人,肯定没有办法再继续给她当小跟班,喂她喝水,给她穿鞋,给她背包,给她当鞍前马后永远靠谱的朋友……
“砰”的一声响起,吓得正在出神的姜栀枝骤然停下脚步。
这一层是给客人休息的房间。
房门紧紧闭着,瓷器碎片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
在打架?
不能吧。
可千万别打到了她。
姜栀枝犹豫着正要开溜,只听“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打开了。
入目是一双包裹着白色西裤的长腿,视线缓缓上移,男人的亚麻色衬衫领口敞开,贝母纽扣只扣了几颗,隐约露出紧实的胸肌线条。
肩宽背直,窄腰长腿,连下颚的弧度都清冷又漂亮。
更别提,对方眼睛上还拢了一层白色的丝绸缎带,细密的飘带遮住了眼睛,沿着黑色发丝收拢于脑后,更添了几分出尘。
门框的顶灯撒下,细腻的暖色光影打在他脸上,有种雌雄莫辨的漂亮。
姜栀枝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正打算继续开溜。
眼睛上遮着白色缎带的男人稍稍偏头,似乎在听着她的动静,湿红唇瓣勾出来一点笑容,
“您好,这位小姐,很抱歉惊扰到您。”
他抬手,修长均匀的指骨暴露在灯光下,泛着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眼上的白色缎带,嗓音温润:
“劳驾,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一下。”
姜栀枝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你能看见?”
能看见的话还故意蒙眼,连衣服纽扣都多打开了几颗,若隐若现的胸膛线条随着呼吸起伏着,半遮半掩。
她有点怀疑对方是男模。
虽然不知道房间里哪位姐姐兴致这么好,但姜栀枝也不是这么爱凑热闹,这种时候都要往上赶。
她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不麻烦,我不爱帮。”
男人唇角的笑容一僵。
她抬腿就走,身后的男人没动,只有低而苦涩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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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的眼疾复发了,确实看不见。”
“刚才打翻了茶盏,开门的时候又闻到了混合着玫瑰与紫罗兰的香气,这才猜测您是一位年轻的女士。”
“完全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希望您能见谅。”
还挺有素质。
姜栀枝停下脚步,又慢吞吞挪了过来:
“你可以从房间里打电话给管家,或者其他工作人员。你只要拿起来电话,甚至不需要拨通号码,就会直接接线给他们。”
眼上蒙着白色缎带的年轻男人有些无奈,笑容都带着莫名的苦涩,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另一只手。
被割破的掌心有血珠溢出,沿着修长的指骨滑下,滴答滴答,在地毯上泅出一块暗红。
淡淡的血腥气氤氲在点着香薰的空气中,伴随着男人的声线,
“我看不到电话的位置,又怕到处乱摸弄的都是血。”
随着他说话的动作,那只漂亮的白玉雕成的手在空气中微微晃动着,淅沥的血珠滚下,染红了大片手掌。
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脸上依旧挂着浅淡的,得体的笑容。
极具破碎感,漂亮又脆弱。
姜栀枝犹犹豫豫,“你让我怎么帮你?”
“您真的愿意帮我吗?那实在是太好了。”
对方的嘴里感慨着,被白色缎带遮住的眼睛看向她的方向,温声道:
“我正在换药,但是药瓶不慎打翻了,您可以帮我找到吗?”
确实是客房。
房间里的窗帘没有拉上,窗外连绵的山体拱卫着月亮。
灯光晕黄,泛着淡淡的,弥漫在空气中的药香。
地毯上一片狼藉,桌子上确实摆放着药箱。
姜栀枝生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视线火速从上面扫过,俯下身起来捡起了滚落的塑料药瓶。
而在她身后,在她专心擦着药瓶上的灰尘而被忽视的方向,眼睛上拢着白色缎带的青年唇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
恍若有了实质一般的视线穿过那几层薄薄缎带,伴随着喉结迅速下滑的动作,带着恶意而兴奋的粘腻。
那只修长漂亮的大手伸了出来,划过胸前流畅清晰的肌肉线条,慢条斯理的解开了几颗纽扣。
“找到了!”
少女的声音响起,随着转身的动作,将药瓶递了过来。
甫一转头,眼底骤然撞入男人被风吹到起伏的衣襟。
那件白色的亚麻衬衫下面,肤色如雪般洁白。
垒块分明的紧实腰腹,结实中蓬勃的力量感。
跟这张柔弱病美人一样的脸毫不相关。
姜栀枝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好怪。
不确定,再看一眼。
“是吗,竟然找到了?真的要谢谢你……”
男人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朝着她的方向伸手。
随着抬起的手臂,最后一颗贝母纽扣也从衣服缝隙中滑开。
单薄的亚麻衬衫随着动作荡开,入目是堪比雕塑的倒三角身材,一截劲瘦的腰,清晰而紧致的肌肉线条。
如雪的冷白皮肤刺着妖异而诡谲的图腾,像是神像,又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攀爬着探出腰腹的,还有一条吐着信子的昂首小蛇。
太涩了。
这样一张清冷脆弱的脸,配上这样靡艳的纹身,有种极强而反差的冲击力。
姜栀枝一脸愕然。
视线掠过一抹浅粉,姜栀枝觉得气氛有点怪。
仗着对方看不见。
她又偷偷看了一眼,顺便把药瓶往男人手中一塞,
“给你。”
男人的指尖蹭过她的掌心,像是没有知觉一般,露出一点感激的笑:
“多谢。”
姜栀枝觉得今天晚上的发展有些怪怪的。
她胡乱地“嗯嗯”了两声,拔腿就走,
“既然你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那我就——”
没说完的话有些仓促的卡在喉咙里,地板上沾了水,姜栀枝趔趄一步,往前趴去。
眼上笼着缎带的男人顺势去接。
下一秒,少女纤细的指尖在空气中划出残影,随着“啪”地一声脆响。
穿过男人散落的衣襟,按在了对方被镀上一层光影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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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按着对方的肩膀,脸颊砸在对方胸膛,姜栀枝松了一口气,撑起来身子:
“抱歉啊。”
“没想到你这么不禁砸。”
她嘴里说着能把人气死的话,偏偏还表现的很有道理。
被她按倒在地毯上的蒙眼男人唇瓣抿得紧紧的,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没事。”
“真的没事吗?”
少女的指尖沿着他肩膀往下按了按,她的手很软,像是剪去了指甲的小猫爪子,在他身上不轻不重的按来按去。
“可是这位有眼疾的先生,”
少女清亮的嗓音带着笑意,打量着他的视线却带着狐疑,
“刚才我摔倒的瞬间,你怎么就这么巧,朝我的方向展开了手臂。”
“难不成……”
她的语气很慢,做过美甲的指尖却动作迅速,直直的朝着男人眼睛的方向戳去。
指尖已经碰到那条白色缎带,可是隔着半开的亚麻色衬衫,对方的心跳却一如刚刚,没有半分加快。
“难不成什么?”
躺在地毯上的男人格外柔弱,连轻咳声都带着病气。
即使被怀疑,温润的语调也没有半分恼怒,甚至像个包容着孩子顽皮的长辈,
“是在怀疑我欺骗你吗?”
姜栀枝收回了自己戳着对方眼睛的手指,大方承认:
“有点儿。”
“不过现在不怀疑了。”
毕竟这个莫名出现的人长着一张漂亮脸蛋,空有一身肌肉,却这么不经砸。
八成是吃的什么蛋白粉,又或者是做的什么美容项目。
可能他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借机钓有钱的漂亮姐姐。
要不然怎么又是丝带蒙眼,又是在小腹纹那么夸张的纹身。
凭借这段时间在网上冲浪的经验,姜栀枝很确定出现在这种位置的纹身,就是网友们都在说的魅魔必备*纹。
皮肤倒是白。
甚至比陆斯言还要白一点。
看来没少花心思用在保养上。
很敬业。
姜栀枝默默点评完,干脆利索的起身,又伸手将人拽了起来。
“地上的茶盏被你摔碎了,一会儿我会叫侍应生过来给你收拾。”
“药瓶也给你找到了,现在总没什么事了吧?”
姜栀枝做完好事就要撤,然而话音刚刚落下,男人又咳嗽到肩膀震颤,脸色绯红。
“抱歉,我的身体不太好……”
“虽然真的很冒昧,但是这位好心的小姐,如果方便的话,我还是想请求您帮我上药……”
“这里的侍应生真的很忙,而且我生病的事,也不方便让别人知道。”
温润的嗓音尾音带着微微的颤抖,逸散在飘着药香的空气里。
昏黄的灯光照着他的侧脸,像是古卷中的美人画。
确实是一副美人落难的样子,连微微抬头的样子都透出某种脆弱。
简直是极品男模。
下一秒,男人受伤的手掌举了起来,血流在手掌处蔓延,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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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中间,还闪烁着一块碎瓷片。
清冷又倔强的脸庞,白色缎带下颤起微微的弧度,似乎是他不安的眼睛。
姜栀枝觉得自己有病,但还是坐了下来:
“可以,但是事先说好,我也没有给人包扎过的经验,最后的结果也不一定能让你满意。”
男人脸上露出恳切笑容,弧度优美的唇弯了弯,
“没关系,我很需要你的帮助,谢谢你。”
姜栀枝折身打开了药箱,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
她找到小镊子和棉签,又用酒精给自己的手消了毒。
目测着对方的伤口,她又翻出来绷带和消毒液,这才拉了个小凳子,坐在男人对面。
而那个身形颇为挺拔的男人,就一直很安静的坐在沙发上面,受伤的手暴露在空气中:
“麻烦了。”
姜栀枝:“也没什么,举手之劳。”
“但是我给你包扎之后,你最好还是去医院看一看。”
对方轻轻地“嗯”了一声,“谢谢你。”
男人的手掌很大,血流面积也广。
但好在划痕不深,也只有那一块整齐的瓷片,姜栀枝小心翼翼的用镊子夹了下来,又用棉签仔仔细细给他消了毒。
对方一直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高挺的鼻梁折射着灯光,在脸侧打出一片阴影。
“你来这里,也是为了见朋友吗?”男人问。
姜栀枝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男人又问:“是什么样的朋友?”
姜栀枝:“人类朋友。”
男人沉默。
“我是来这里借宿,刚到A市,人生地不熟,所以也找不到人来帮忙。”
这句话有种莫名的耳熟,好像之前也听过。
姜栀枝“嗯”了一声,顺着他的话问:
“为什么要借宿呢?”
男人的笑意带着苦涩:
“因为眼疾无法工作,又带着个孩子,生活所迫,没有办法。”
姜栀枝这会儿认真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古怪:
“你们有孩子的也干这一行?”
男人好像不理解:“什么?”
姜栀枝:“没什么。”
她都懂。
好赌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孩子,破碎的他。
不过看他这个年纪,孩子大概也到不了上学的年龄。
姜栀枝努力忍住心底的好奇,可是越忍越好奇,又忍不住嘴贱:
“你都已经有孩子了,还要干这个吗?”
她这样问着,视线又忍不住下移。
对方的亚麻色衬衫所有纽扣都从扣眼中滑出,随着坐在沙发上的动作,衬衫荡开,若隐若现。
还真是白得过分。
反正对方也看不见。
姜栀枝索性肆无忌惮的,一寸一寸观赏着他的胸肌,隐隐约约的人鱼线,还有腰腹下半遮半掩的靡丽纹身。
有这样一张脸,身材又保养的这么敬业。
倒真是天生的小鸭子圣体。
现在的女孩子xp广泛,多的是人喜欢他这一款。
清冷又倔强,一碰就会红。
实在不行就拿孩子威胁他,用手抚摸着遮住他眼睛的丝带,作势要给他扯下来,然后再像个反派一样威胁他,声音阴恻恻的:
“先生,你也不想孩子挨饿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窗玻璃的倒影中,面容娇美的少女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手上的动作重了几分,男人肌肉的线条紧紧绷起,连若隐若现的紧实腰腹都绷出几条青筋。
流转的光影沿着肌肉线条翕动,像是一条游弋的蛇。
姜栀枝恋恋不舍的看了好几眼,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好了。”
男人的手掌被她包成了一团,看起来有些肿。
好在流血的状态已经止住了,手指缝的血痕也被清理过,不再触目惊心。
眼前罩着白色缎带的男人朝她颔首:
“多谢,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害怕自己被敬业的小鸭子黏上,姜栀枝胡说八道:
“哦,我姓商。”
“商小姐,今天的事情多谢您了,不知道方不方便加个联系方式……”
姜栀枝起身:“不方便,我不会玩手机。”
男人也沉默着跟她起身,耳朵微微侧着,好像是听着她的动静。
姜栀枝往外走,对方也跟在他后面往外走。
想着男人衣衫不整的模样,姜栀枝犹豫了一下,脚步骤然停住。
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又转了过来,毫不收敛地扫视着他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寸皮肤。
丝带覆眼的男人声音温和,格外体贴:
“怎么了,商小姐?”
前面的少女犹豫了一下,视线穿过半遮半掩的衣襟,径直开口:
“你还是别送了。”
男人稍稍偏了偏头,似乎是不太理解。
“让别人误会就不好了。”
男人唇角勾起笑意,挺拔的身形往前一步。
衣襟再次荡开,刻意压低的声线都似乎带着某种委屈:
“是吗?”
“商小姐这个样子对我,看起来格外避如蛇蝎。”
线条优美的紧实腰腹若隐若现,姜栀枝格外纠结。
一个念头告诉她看一眼也没什么,反正对方看不清,她也没研究出来眼前这位魅魔纹的什么纹路;
一个念头又告诉她凭借丰富的经验,再不跑就晚了。
迟则生变。
姜栀枝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了,不能再看了。”
男人稍稍侧头,温柔的嗓音听起来格外疑惑:
“商小姐说什么?”
姜栀枝差点捂住自己的嘴,“没什么。”
她脚步匆匆,果断转身:“走了!”
门开了又关上,混合着玫瑰香气与鸢尾花的味道一触即散。
站在房里的青年勾了勾唇,慢条斯理的伸出一根手指,勾掉了围在眼上的缎带。
细而软的丝带顺着高挺鼻梁滑下,扫过弧度优美的菱唇,漂亮的眉眼潋滟生波。
那是一双与陆斯言有几分像的眼睛,只是眼皮的褶皱太窄,眼尾微微上钩,随着眼睫的转动,清冷又勾人。
他垂眸,打量着自己被包成一团的手。
嘴里轻嗤一声,干脆利索的用另一只手绕开了缎带。
鲜血再次涌出,他也面不改色。
将那只染了血的缎带丢的进垃圾桶里,嗓音幽冷,
“还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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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唇勾起的弧度都带着不屑,嗤道:
“仗着点小聪明对谁都不设防的蠢货。”
话音刚落。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穿着深色西装的陆斯言气势汹汹,简直像条疯狗,三两步拽住了他的衣领:
“霍连城,你对她做了什么!”
被握住衣领的男人眼底一片凉薄,没有温度的声音带着规训:
“陆斯言,这就是你的教养,小叔都不叫了?”
“小叔?”
那位向来内敛的青年咬着牙,漆黑的眼眸似乎都在喷火,
“我警告过你霍连城,不要打她的主意。”
“你凭什么找人欺负她!”
“那也叫欺负吗?不过是让家里的小辈儿跟她问个好……”
男人幽邃的声线回荡在空气中,听不出善恶:
“她可是那么恶毒的对你,斯言。”
“你是大哥大嫂唯一的骨肉,我们堂堂霍家的继承人,被她变着法的欺负,殴打、辱骂、羞辱……陆斯言,你不想报复她吗?”
“没关系,你是个念旧的好孩子,小叔可以替你出手。”
攥在他衣领住的手指猛然收紧,几乎要将他活生生勒死:
“霍连城,少替我做主!也别用那些虚无缥缈的亲缘关系绑住我。”
“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许打她的主意。”
阴森恐怖的气场在空气中蔓延,伴随着那双发红的眼睛,语气冰冷:
“不然我会杀了你,霍连城。”
霍连城冷笑一声,染着血气的滑腻骨节掰开了对方的动作。
陆斯言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地面,看到了飘落在地板上的白色丝带。
电光石火之间,那双蹙起的眉心拧得更紧,低哑的嗓音都带着戾气:
“你把她骗来了?”
穿着亚麻衬衫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指,眼底带着嘲弄,一颗一颗扣上了纽扣。
“别说这么难听,她一个大活人,我能骗她什么?”
话音落下,一阵拳风迎面而来。
霍连城的身形流畅躲过,修长手指从腰后轻绕,悄无声息的摸出一把枪,冰冷枪口按在陆斯言太阳穴,
“斯言,你总是这么冲动。”
他叹了口气,相差不了几岁的年轻脸庞露出点作为长辈无奈,只是手上的力度不减,又格外用力的顶着陆斯言的太阳穴。
手指扣动扳机,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男人温润的声线里带着嘲弄:
“一个色胚。”
“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眼睛却直往男人衣襟里钻。”
视线滑动,落到青年耳垂上那个黑点,男人的眉心蹙起,带着不解:
“为了她,你竟然心甘情愿戴上这个。”
“陆斯言,你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陆斯言呼吸急促了几分,一张黑漆漆的眼睛骤然转了过来。
黑洞洞的枪口只抵着他的眉心,陆斯言却浑然不觉,眼底是全然的愤怒与妒忌:
“霍连城,你在炫耀什么?”
霍连城拧眉。
“她看你两眼,你就真以为她喜欢你了?”
“你真以为你这具廉价的身体能让她感兴趣?”
霍连城眉心的弧度更深。
他看着自己多年未见的侄子,看着那个无所不能的大哥的血脉,看着他看好霍家未来的继承人,像条疯狗一样肆意挥洒着妒火:
“霍连城,你再敢勾引她,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他攥着他的衣领,活像是深宫里疯了的妃子,语气湿冷:
“再有下次,我会亲手送你去见你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太子爷所到之处,总是众星捧月。
一群年纪相仿的人围着他,小心翼翼的言辞中带着讨好。
脱掉的羊绒大衣随手交给旁边的人,顾聿之穿着一件暗纹衬衫,随意的解开两颗纽扣,英俊锋利的五官模糊在调低了色温的光影里。
长腿交叠,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
几个人也随着他坐下,只是太子爷坐的那张沙发是没人敢碰的。
霍家大动作搞出来的晚宴,连话题也围绕着他们。
几个人不知道太子爷爱听什么,索性搜肠刮肚,试探着他的态度:
“听说这位霍家现任的掌权人霍三爷背后站着高人,跟参议院的某位称兄道弟,连纽约那边的黑手党首领也是他的忘年交,这次回来,看来势必要搅得A市腥风血雨。”
“什么霍三爷?十几年前逃出A市的丧家之犬,现在又扯上了联邦政府的大旗,不过是回来捞点油水。”
“没错!就算这位霍三爷真有几分能耐,也不过是条小泥鳅,咱们太子爷这位真龙在这里,还能让他翻出花去?”
光线的暗影中,长腿交叠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讲话,眼底没有起伏。
“不过A市的盘子就这么大,这霍家气势汹汹,不知道是想从哪家的碗里分出一杯羹?”
“别说,还真不清楚他们家做的是什么生意……要是裴先生在这里就好了,裴先生人脉广,肯定能给咱们第一手的消息。”
“先别管他们准备干什么,看看霍家这副张狂的姿态,都到这个点儿了,那位霍三爷还没露面,这不是摆明了瞧不起人?”
“咱们也就算了,太子爷纡尊降贵出席,竟然还让他们摆上谱了!”
“一个半路回归的毛头小子,一个管家,还有霍家旁支那一群蠢货,瞧瞧那副样子,头上五颜六色像是顶着鸡毛毽子,鼻孔都快朝天了……”
“啪嗒”一声。
主位上的男人眼帘半阖,修长指骨格外凌厉,把玩着手中玄黑色的打火机。
“嚓”地一声,火焰直上,跳动的光影照着男人锋利下颚,唇角勾着嘲弄。
几道视线齐刷刷转了过来,注意着主位上男人的动作。
对方什么也没说,凌厉的指骨勾着打火机,“啪”地一声合上,盖住了刚刚还跳跃着的焰火。
男人低沉的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喜怒:
“A市风大,看来是要载着霍家扶摇直上了。”
话音落下,几个人瞬间会意。
他们交换着眼神,看向场中那几个显示张狂的霍家旁支,眼底染上明显的不屑,跃跃欲试。
A市确实风大,掌权者呼风唤雨,各显神通。
至于霍家这艘船,撞上暗礁会不会搁浅。
就要看那位霍三爷的本事了。
顾聿之等了十几分钟,他的小未婚妻都没回来。
脑海中不时浮现刚才那一幕,男人唇角的线条绷得又紧了些。
枝枝没让姓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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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感到高兴,而不是在这里疑神疑鬼,拈酸吃醋。
那个不要脸的裴鹤年有句话说的确实不错。
恋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别人的错,是他们蓄意勾引自己的小未婚妻,而他纯洁又可怜的小未婚妻不为所动,坚定地拒绝了对方。
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是心底还是会翻涌起醋意。
可他不能再惹她生气了。
上次吵架她受了委屈,眼里含着泪就要跟她退婚,眼睫都被打湿了。
可怜的要命。
男人半阖的眼皮撩起来一点,心疼的怜惜伴随着阴戾,理智混合着妒忌在撕扯。
“大哥——”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周围的人纷纷起身。
“二少。”
顾厌摆了摆手,长腿迈了过来,俯身对顾聿之说了句什么。
面容英俊的男人脸色骤变,霍然起身。
顾厌也紧随其后。
两道出众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留下的人面面相觑,声音压低:
“太子爷跟二少不是斗的厉害吗?听说前段时间二少还住院了。”
“什么情况?他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一尘不染的皮鞋踩在地毯上,镶嵌在画框中的油画随着脚步声被远远抛在后面。
顾厌语速很快:
“我就知道霍家人从上到下没有好东西,包括那个陆斯言,他们就满肚子坏水,只会打我嫂子的主意!”
“得亏我的人注意到陆斯言溜了。”
“我真是服了,不骚扰嫂子是能死吗?”
两道脚步声停在一扇紧闭的房门门口。
顾厌转了下门把手,正要踹门,一道大力从门内传来,房门骤然被拉开。
门内,陆斯言黑着一张脸,拧眉看他们。
门外,顾厌正要开口。
身后的顾聿之抬腿踹了上去,随着“哐当”一声,房门被震开,暖黄灯光下的休息室一览无余。
室内的藤椅上坐着一个男人,眉眼清逸,正往受伤的手上缠着绷带。
衣服的领口有些散乱,闻声挑眉看了过来。
四双眼睛在空气中交汇,顾厌拨开了陆斯言,闯入房内:
“我嫂子呢?”
正在处理着伤口的男人也站了起来,对方的视线越过他,落到穿着深色暗纹衬衫的男人身上,嗓音清润:
“原来是太子爷,久仰大名。”
“只是我身体不适,正在休息,太子爷带着令弟闯进我的房间来,是否有些不合情理?”
踏入门内的男人俊脸冰冷,那双狭长的狐狸眼一寸寸扫过房间,扫过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霍连城,我未婚妻在哪里?”
“霍连城?”
顾厌瞳孔睁大,他回眸看向陆斯言,对照这两张有些相似的眉眼,再次怒目而视:
“这就是你那位叔叔,霍三爷?”
“长得跟个小白脸一样,还非把我嫂子引来。”
他咬牙,指着陆斯言:
“姓陆的,你要不要脸?”
“自己勾引我嫂子就算了,现在还拖家带口,连带着把你小叔也加上。”
“这算什么?”
咬牙切齿的语气带着恼怒,指着霍连城的方向:
“为了给自己上位加砝码,你偷带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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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聿之都没开口。
什么时候轮到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视线余光中的白色丝带一闪而过。
他又想起来那个色胚给他包扎伤口时,肆无忌惮又火热的眼神。
几乎像是有了实质一般,沿着他肌肉纹理的每一寸细细抚摸,带着某种藏不住的兴奋。
真不知道这群人喜欢她什么。
一个两个,连同他的侄子,齐刷刷发疯。
一个正常人没有,全都跟有什么大病一样。
霍连城眼里的神色冷了冷:
“看来这位就是顾家的二少爷。”
顾家的事藏不住,两位少爷的权力相争,私生子的上位的事也不是新闻。
顾仁康这样的身份,纵使远在海外,霍连城回来的第一时间也了解了他的详细资料,顾家从上到下,被他摸得清清楚楚。
“二少误会了,我不认识您的大嫂,也不了解太子爷的未婚妻。”
他站在光影中,唇角挂着浅笑,
“早就听说顾家两位少爷都是人中龙凤,兄友弟恭,如今一见传言果真非虚。”
他一番客套,成功让顾聿之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不过,我多年未曾归国,倒是不知道如今国内的婚嫁市场有了新变化。”
他微微笑着看向顾厌,像是请教一般:
“现在国内嫁娶,难不成还需要亲友兄弟作为嫁妆?”
“虽然不知道太子爷为什么会误会我跟您的未婚妻在一起,但看二少这副着急的模样,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丢失的是二少爷的未婚妻……”
“抱歉,我久未回乡,或许是表达不够精准。在如今这种时髦的嫁娶风俗下,或许二少正迫不及待,给自己的大哥做嫁妆。”
“毕竟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娥皇女英的故事也是美谈,新时代的社会背景下,两位共侍一妻也可以效仿。”
侃侃而谈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
最后一个字落下,成功让房间里所有男人的脸都黑了。
穿着暗纹衬衫的男人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微眯,嗓音冰冷:
“外界都说霍三爷死里逃生是命大,如今看来,大概是靠这张巧舌如簧的嘴说服歹徒,这才保住一命。”
家族的惨淡往事重提,霍连城勾起的唇角迅速绷直。
“只是如今的A市不比往日,霍三爷只顾着牙尖嘴利,逞口舌之快——”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一旁脸色阴郁的陆斯言,嗤笑一声:
“两位福大命大的霍家血脉,小心全部折在A市哪条阴沟里,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两人你来我往,陆斯言却只是掀了掀眼皮。
站在旁边的顾厌衬衫领口大开,隐约可见胸前伤疤,他舔着尖尖的犬齿,眼底的寒光盯紧了霍连城。
休息室的空间还算宽敞,可四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这里,气场强大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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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言,我留了好茶,你带二少去雅间,劳驾二少赏脸品鉴。”
两道视线落在他脸上。
顾厌心里记挂着嫂子,转身离去。
脚步声先后消失,霍连城手臂上的绷带已经缠完,他又恢复了那副好脾气的模样:
“太子爷,不管你信不信,我无意纠缠您的未婚妻。”
“您和姜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我和霍家早已备好厚礼,只等着二位的婚礼。”
“只是我的小侄子年纪小不懂事,仗着跟姜小姐的那点少时情谊,做出了一些边界感不明的行为,给您造成了困扰。我作为他的小叔,深感抱歉。您放心,我一定会看好他,不再给您添麻烦。”
“当然,顾少能出席这次晚宴就已经让我们蓬荜生辉,我会拿出来自己最大的诚意,让您看到霍家的决心……”
男人娓娓道来的语调弥漫入空气里,直至那道穿着暗纹衬衫的身影再次消失。
好一会儿,霍连城才轻晒。
弧度优美的菱唇吐出三个字,语调怠慢:
“一群昏了头的小东西。”
顾厌找到姜栀枝的时候,那道穿着烟粉色长裙的身影正依靠着二楼的栏杆吹风。
远山是连绵的剪影,黄灿灿的圆月挂在天空,天上坠落着飘带似的繁星。
背靠无边月夜,连吹在她身上的风都温柔,衣袂飘飘,恍若月下仙子。
顾厌停下了脚步。
落后他一步的陆斯言微微挑眉,眼底露出一点讥弄,大步走了过去。
没安好心的陆斯言递过去了一杯酒,两张同样出众的脸庞背靠着夜风,他的小嫂子眼眸亮晶晶,唇角又勾起笑容。
顾厌盯着她看了几秒,神色在犹豫和坚定之中几许变换,果断拍了张照片,给顾聿之发了过去。
手机刚刚锁屏,清晰的脚步声就从身后传来。
顾聿之看都没看他一眼,朝着栏杆的方向大步而去。
“聿之哥哥!”
少女细软的声线伴随着甜蜜,被柔软的夜风吹拂着,钻入几个人耳朵里。
身形高大的男人动作流畅,当着两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将他的小未婚妻揽进怀里。
流转的光影落在他脸上,高铁的眉骨优越而立体。
连那双内勾外翘的眼睛都带着笑意,灼热的呼吸落下,伴随着一个清浅的吻:
“在忙什么?”
那张娇气又漂亮的脸蛋放大在眼前,眼眸弯弯:
“在等你。”
顾聿之呼吸顿了一瞬,指腹轻轻蹭着少女软嫩的面颊。
眼底滚烫着炙热的爱意,在几道存在感极强的窥伺中,环着怀中人的肩膀,挡住了那张漂亮到晃眼的脸庞。
带着极强的占有欲。
既要让别人知道,又不想别人觊觎。
挺拔高大的身影俯下,喉结滑动,对着那双柔软的唇吻了下去。
醉魂酥骨的滋味带着电击般的微麻,连灵魂都在颤栗。
男人修长的手臂青筋起伏,将人深深嵌进自己怀里。
带着压在心底的妒忌,温柔又强势,像是要覆盖掉那些本就不存在的痕迹。
他跟外面那些意图上位的蠢男人不一样。
他们俩合过婚书,定了婚期。
柔情蜜意,心心相许。
他要大度坦荡,不能被外面那些该死的男小三搅得心神不宁,不能对她露出一点儿负面情绪,不能让她察觉到他那些难以宣之于口的阴戾……
他的小未婚妻年纪尚轻,喜欢玩乐,喜欢刺激的东西。
他未尝不可以给她。
只要她喜欢。
那些手术,他也可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几步之遥的地方,西装革履的阴郁青年握紧了手指。
即使知道他永远不会被坚定的选择,即使知道大小姐对他的逗弄只是心血来潮。
可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别的男人圈进怀里,抚着后颈亲吻,陆斯言脑袋里还是“轰”的一声,连天的醋意生出妒忌,浸透了每一根神经。
空气中传来音乐声,楼下的宴会厅传来笑闹。
此起彼伏的晚宴旋律中,陆斯言还是不可抑制地听到了男人的吞咽声。
带着隐忍的暴欲,伴随着吞咽的动作,连西装衬衫下的颈部线条都青筋起伏,身体的线条绷得紧紧的。
很爽吗?
当着所有情敌的面亲大小姐。
是炫耀吗?
抱的那么紧,不怕弄疼大小姐吗?
陆斯言脑袋里乱糟糟一团。
深黑的眼睛却不受控制,沿着那件暗纹衬衫圈起的手臂,视线一寸寸逡巡盘旋。
像是饿疯了的秃鹫,眼底冒着沸腾的火焰,做出捕杀的姿态,理智撕扯神经,连呼吸都身不由己。
他又看到了没被男人完全挡住的小片肌肤。
毫无瑕疵的细嫩肤肉染上粉,像是春日枝头颤巍巍的柔嫩蔷薇,无助而娇弱的被暴雨侵袭。
他怎么能亲的这么用力?
他都不敢亲这么用力。
握紧的手指一寸寸收紧,带着沸腾的喧嚣,荒唐的妒忌,连吃醋都吃的没有立场。
陆斯言恨不得大步向前拨开他们。
就像曾经拨开那个不要脸的席靳。
可席靳只是个倒贴的男小三。
顾聿之却占尽了所有身份上的便宜。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一切发展的如此荒谬?凭什么那个该死的蠢货不早死一些,硬生生折腾到大小姐跟顾聿之订了婚。
就连裴鹤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虚长这么大的年龄,有着好兄弟的便利,却还是硬生生让他们商量好了婚期。
陆斯言呼吸急促,打了耳钉的耳垂殷红如血,鲜艳欲滴。
衬着那双阴郁而深黑的眉眼,黑曜石般的眼眸一动不动,淬着冷冰冰的光泽,有种深深的非人感。
鬼魅而妖异。
时间一分一秒流去,握紧的掌心传来钝痛,陆斯言依旧紧紧的盯着那一块染上薄粉的皮肤,僵在原地。
“咔嚓”一声,很细微的响动。
陆斯言森冷的视线骤然转了过去,对上了收回手机的顾厌。
下一瞬,男人炙热的呼吸声渐渐放缓,他圈着怀里的人,动作格外温柔的拭去了唇迹的水痕。
搂在怀中的人,眼角眉梢都掩不住的秾艳,杂糅着媚气又清纯的漂亮,湿红的眼尾都在勾魂。
脑海中翻腾起汹涌的独占欲,顾聿之几乎是下意识的将那张近乎酡红的漂亮脸蛋按进自己怀里。
胸口传来一阵阵呼出的热气,软绵绵的,像是那张软到不可思议的唇。
顾聿之只觉得心口滚热,连呼出来的热气都烫了几分。
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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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够了吗?”
这副嚣张又理所当然的样子,引得陆斯言额角突突直跳。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掩下所有滚烫如岩浆的妒忌,带着隐隐的炫耀与恶意:
“大小姐不喜欢被这样亲。”
顾聿之眉心微拧。
姜栀枝一动不动。
几步之远的地方,躲在雕塑后的顾厌刚把拍完的照片截图设置成屏保,迎面就是一记重击。
什么叫嫂子不喜欢被这样亲?
他也亲过?
什么时候的事?
凭什么他也亲过?
顾厌下意识偏头看向被顾聿之抱在怀里的人,一张带笑的脸庞唇线绷得直直的。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倒映在灯光的暗影里,深色眼珠缓慢而凝滞的转了半圈,看像被自己圈在怀里的人。
声音不仅不慢,甚至算得上温柔:
“是吗?”
姜栀枝心底将陆斯言骂了一大堆。
果然,漂亮男人都是有毒的。
她还没做什么,就已经感觉到修罗场提前到来的压力了。
“顾少为什么这样看着大小姐?”
陆斯言绯红唇角勾着点笑意,殷红如血的耳垂上,那颗黑色耳钉折射出诡谲光芒,
“是又要拿出未婚夫的姿态,质问大小姐是不是被我亲过吗?”
“顾少的掌控欲,是不是太强了?”
“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的宴会厅里,堂而皇之的亲吻大小姐,顾少好像很不会尊重人,又或者是占有欲在作祟,才故意秀恩爱给我们这些人看……”
那双阴郁又漂亮的眼睛染着凉薄笑意,看像被他圈在怀里的少女,
“真的很心疼大小姐,好像总是所遇非人。”
他的视线缓缓移动,又落到顾聿之脸上,眉毛挑了挑,带着显而易见的挑衅:
“顾少比我们大小姐年长许多岁,竟然也不会疼人。”
“如果是我遇到这种情况,绝对不会责怪大小姐是不是跟别人亲过,我只会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够好,争取下次让大小姐更舒服一些……”
“当然,我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可惜顾少身为大小姐的未婚夫,却半点不知道珍惜。”
他完全不给顾聿之开口的机会,又顺畅的叹了口气,嗓音幽幽:
“大小姐这样好的女孩子,跟哪个男人谈恋爱都是对方祖坟冒青烟,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顾少如果不知道珍惜,反而只会责问大小姐,就别怪我看不过去,横刀夺爱了。”
顾聿之快被他这副白莲花的样子气笑了。
说枝枝不喜欢被这样亲的是他,给自己扣上一顶掌控欲强不会疼人的帽子的人还是他。
好话坏话都让他说尽了。
顾聿之冷笑:“你们霍家的祖坟确实冒青烟,连生两代并蒂白莲花,也不知道是施了什么肥。”
顾聿之攻击霍家,陆斯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还仗着大小姐看不见,露出一点挑衅的笑容,
“顾少总是这么阴阳怪气,咄咄逼人吗?”
顾聿之:“做小三人人喊打,自己还委屈上了?”
陆斯言表情不变,目光幽幽:
“顾少没有抢先订婚的话,到底谁是第三者,还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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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属感爆棚的姜栀枝原本想着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回归,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快乐的活下去。
可是这样顺其自然的活下去也有点吵。
虽然她喜欢热闹,但也不必总是这么热闹。
姜栀枝慢慢动了动自己的脑袋,把软软的脸颊贴进顾聿之的胸肌,吐出一口气。
搂着她的男人身体线条蓦然收紧,大手扶着她的后颈,指腹轻轻蹭了蹭,带着某种安抚。
连心头都跟着软了几分。
无非是个贴上来又被拒之门外的小畜生,一朝得势成为霍家继承人,便底气十足的到他面前来耀武扬威。
可如果枝枝真的对他有情,就凭当年被资助的那么些年,她们也早该在一起。
何必要等到今天,等到他有了继承人的身份再继续?
顾聿之呼吸起伏,睨向自己的情敌,声音不咸不淡:
“霍家刚到A市,还没站稳脚跟就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与小陆少沉不住气的性格倒是相契合。”
“枝枝漂亮可爱,向来招人喜欢,所以总有站上井台的癞蛤蟆臆想着吞一口天鹅肉,甚至使出了这种挑拨离间的诡计。”
“且不说我是枝枝的未婚夫。”
顾聿之剑眉挑起,似笑非笑:
“喜欢枝枝的人那么多,按身份地位,情感牵绊,你能排老几?”
“陆斯言,就算我死了,都轮不到你。”
两个男人正互相呛声,脑海中突然传来“叮”的一声。
熟悉的微波炉到时间的声音,姜栀枝精神一振。
她的笨蛋系统回来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提问,就听见脑袋里传来很细微的“啧”的一声,满是嫌弃。
下一秒,她就听到系统上线的提示音恢复成了默认。
很冷淡的男声,拽得要命:
【宿主你好,我是位面总局002号系统,现在由我接管原[试]72867249号系统与你绑定。望宿主再接再厉,继续完成任务。】
姜栀枝:【???】
【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姜栀枝:【我要换系统,我要我原来的系统!】
【抱歉,原[试]72867249号系统出现重大纰漏,正在系统监狱服刑,服刑期间,它无法与你绑定。】
姜栀枝:【……】
怎么感觉从她掉下彷山之后,整个世界都开始奇怪了。
乔颜没了踪影,她的可爱笨蛋试用系统还换成了编号这么小的拽拽系统。
可她既然回到了自己的身体,身边有爱人有朋友,每一天都幸福的不得了,她为什么还要费劲做任务?
她现在已经有花不完的钱,手上还有裴鹤年给她的房产,早就不缺那个千亿大别墅。
姜栀枝很有底气,果断拒绝:
【我不要跟你绑定。】
那道冷冰冰的男声沉默几秒,似乎是难以置信。
不知道过了几秒,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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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祝贺作为曾经位面之女的你阴差阳错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其次,作为总局002号的元老系统,检测到本位面不稳,存在重大隐患,这才与你绑定。】
【你当然可以选择拒绝。】
他的语气顿了顿,带着某种居高临下,
【拒绝之后,所有人物终将在该隐患和剧情的推动下走向未知人生。】
【我会给你考虑的时间——】
一道无孔不入的视线扫视着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少女,最后定在了那双柔软的,湿润的,被亲到微微肿起的唇瓣,
【三天内,你如果继续拒绝,我会向总局申请,让所有系统与你断联。】
新系统下线格外干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中间拽拽的对她装了一下“我是002你也拒绝”然后就凭空消失了?
肩膀被握住,顾聿之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入目是一张有些迷茫的白玉脸蛋。
乌泱泱的睫羽颤了颤,含着水光的瞳仁湿气迷蒙,瞳仁中的光影一点点聚焦,直到倒映出他的脸。
顾聿之虽然不会自诩正人君子,但好歹一路也是像个正常人一样长大。
可是这会儿对上这双眼睛,湿红的眼尾微微上翘,呼吸黏软,连微翘的唇珠都像是被重重**过一般。
这副样子……
像是整个人被他亲软了,亲懵了。
怪不得他可怜又娇弱的小未婚妻,一个劲的把脸往他怀里贴,还会小口小口的吐着热气。
下压的喉结伴随着心底的恶劣,面容英俊的男人微微俯身,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摩挲过软而湿红的唇瓣:
“怎么连发呆都这么漂亮,老婆?”
缱绻的调子压的低低的,低沉的声线震入耳朵,尾音都带着餍足的轻笑。
可他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揽在少女肩膀处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染过暗色。
他知道自己不该嫉妒,应该表现的大度一些。
毕竟他的小未婚妻年纪尚浅,曾经交过一两个男朋友,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一旦想过那个该死的人面兽心的裴鹤年也曾经这样抱着她亲过,或许亲的更过分,更恶劣的欣赏过她这副模样……
顾聿之又会忍不住更嫉妒。
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酸气,声音压的低低的:
“这么可爱的样子,是不是姓裴的也见过?”
“他也喜欢这么亲你吗?”
“你也会这么乖的张开嘴巴,由着他亲吗?”
“是他亲的你更舒服,还是我亲的更舒服一些?”
那天彷山别墅床前听到的争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姜栀枝只觉得脑袋上方悬的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到底还是落下来了。
这么羞耻的问题。
回过神来的姜栀枝耳尖滚烫,脸颊都开始发热。
眼底的水汽更重了,水雾荡漾,眼神怯生生的,甚至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裴鹤年那个老男人比他表现更好吗?
顾聿之忍着心里的醋意,刚要开口。
可是下一秒,一道骤然拔高的声线从楼下响起,钻进周围人的耳朵里:
“卧槽!你们看新闻了没有?裴鹤年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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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声消失的一瞬,那道惊叫声尤其清晰。
“天!竟然是真的!”
“怎么回事?裴先生昨天不是刚接受了财经杂志的访谈?”
“假新闻吧?我看看——”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宴会厅里都乱作一团。
姜栀枝愣了好几秒,都没有完全消化这条消息。
裴鹤年,遇害。
裴鹤年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跟遇害两个字扯上关系?
她下意识就怀疑这条消息是假的,只是心跳的旋律骤然失序,无端慌乱了起来。
手机嗡嗡震动不停,顾聿之单手环着她,扫了眼上面跳动的名字。
那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着,眉心拧得很紧。
他没有第一时间接通电话,只是轻轻拍着怀中人的后背,声音很轻:
“别怕,老婆。”
“媒体向来喜欢夸大其词,不一定会有生命危险,我联系他的人试试看。”
他环着自己怀中的少女,看着对方明显发白的小脸,心疼又怜惜地将人更紧一点搂进怀里。
几分钟后,将休息室里的小未婚妻跟未来岳母安顿好,穿着西装的男人才面色沉静的出了房间,第一时间拨通了某个电话。
裴鹤年本人的电话已经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
裴家父母联系不上。
就连日常跟着裴鹤年的几位助理,电话也一直处于占线状态。
耳边依旧传来悠扬的音乐声,眼前透明的玻璃窗外,是大片大片连绵起伏的山的剪影。
窗玻璃上倒映着他的影子,成熟,锋利。
笔挺的西装贴合着高大身型,褪去了多年前的青涩,就连面对昔日友人遇害的新闻都能做到处变不惊。
手机里传来一串忙音,顾聿之又换了个号码,打算查一下对方的出入境信息,又或者下榻的酒店。
裴鹤年那只老狐狸,恐怕没有这么容易死。
楼下传来年轻人的欢笑声,他们衣服上的胸针是霍家的标志,顾聿之年少的记忆里,也曾记得那位谈笑风生的霍先生。
只是,曾经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霍家一夕消失,霍家庞大的商业帝国也随之坍塌。
就像多年前没有人相信霍家会忽然覆灭一般,这会儿面对裴鹤年遇害的消息,也会给人一种荒诞的不真实感。
电话还没接通,另一个号码打了过来。
是裴鹤年的助理,对他依旧恭敬,只是声音有忍不住的哽咽:
“顾少。”
顾聿之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不近人情的冰冷:
“什么情况?”
“裴总的出行信息泄露,我们刚下飞机换乘就被人盯上了,对方开着改装车,手里又有武器……我们的车被动过手脚,裴总的私人保镖没能成功带他离开……”
助理的声音通过越洋电话传来,有种微微的变形。
站在窗边的男人轻轻吐出口气,周身的气压压得极低:
“还活着吗?”
“还在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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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窗玻璃倒映着男人线条凌厉的侧脸,顾聿之应了一声,
“医院位置发给我,相关方面的专家会第一时间赶到。”
“有任何需要或消息,都要联系我。”
窗外起了风,馥郁的花香带着微微的呛。
站在窗边的高大男人闭了闭眼睛,紧蹙的眉心无法抹平,连声音都带着肃杀的冷静:
“即使是最糟糕的情况,”
“我会送他最后一程。”
休息室里的灯光,亮的几乎要烫伤人的眼睛。
蜷缩在沙发上的少女披着西装,眼底带着浓浓的不安。
网上的传言说的离谱且笼统,说他遭到了仇家追杀,说他被清算,甚至还有乱七八糟的自称玄学大师的人出场,拿着裴鹤年杂志上的照片分析面相,说他流年不利,命犯太岁,刑克六亲……
那些不时弹出来的消息真真假假,看得坐在沙发上的少女脸庞越来越白。
裴鹤年的电话打不通。
微信上他发出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上午。
当时的姜栀枝正在试戴珠宝,而后吃饭,午休,起床,换礼服,做造型,忙了一下午。
直到晚宴开始闲了下来,她才给对方回过去一条消息。
【裴鹤年:玩得开心/图片】
【裴鹤年:老公不在,不要淘气。】
处在忙碌中的她没有看到。
又过了一个小时,对方又拍了一张登机的照片。
【裴鹤年:等老公回来撑腰。】
【裴鹤年:实在喜欢,淘气也行。】
图片点开又是一套珠宝。
大方又喜欢吃醋的裴先生,从来没有在物质上亏待她半点。
即使知道她口是心非,勾三搭四,总是一边给他画着大饼,一边又继续不改的欺骗他。
他也从来没有真正生过她的气。
几次调色的粉色迈凯伦,丽宫的房子,每次出席宴会都会如约送到的成套珠宝,价格不菲的满钻腕表……
他从来都在认真跟她谈恋爱。
他那么聪明的人,竟然也会相信她为了保命胡说八道的白月光。
为了她做地下情人,跟好友反目。
他甚至知道今天的晚宴,会有别的男人跟她一起出席。
可他依旧告诉她——
等老公回来撑腰,淘气也行。
浓重的雾气积蓄在眼底,模糊了那条很久之后才回复的,带着小尾巴的谢谢老公。
房门被人从里面轻轻关上,母亲的手臂环抱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
坐在沙发上的少女没有讲话,甚至没有抬头。
她只是轻轻的转过脸去,将脸颊埋在妈妈怀里,环住了永远温暖的,妈妈的腰。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叹,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溢出的泪花被轻轻逝去。
母亲的披肩披在她身上,声音又温柔又轻:
“司机的车到了,我们回家。”
厚厚的地毯吞没了脚步声,永远炙热明亮的灯光高悬于头顶。
拐角处,没关严的房门里,传来陆斯言冷静到没有起伏的声音,跟被他遮住的人讲着:
“国外传来的消息,伤势很重。”
“应该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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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再次从彷山滚落,重重砸到湖面,滚入几乎能把人冻僵冻死的湖水中。
连呼吸都无法顺畅。
什么叫应该活不成?
裴鹤年可是这个世界中心思缜密的反派大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拨弄乾坤,意气风发。
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活不成?
荒谬到近乎草率。
姜栀枝在脑海中呼唤系统,可是这次却没有熟悉的“叮”的一声。
宴会厅里传来永不停歇的欢笑声,飘飞的气球彩带,香熏的气息混合着酒香,璀璨华丽的水晶灯自穹顶吊起,照着每一张侃侃而谈的脸庞。
鲜花,喷泉,高脚杯,乐队表演。
姜栀枝几乎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霍家。
高架桥上,窗外的景象迅速向后倒退,那道穿着烟粉色礼服的少女却只是慢慢弯下了纤瘦的身形,捂住了自己的脸。
冷不丁的,刚穿进这个世界时裴鹤年头顶上那几行字再次涌入脑海:
【人物:裴鹤年】
【设定:克己复礼,禁欲自持的反派大佬。】
【为爱黑化跌落神坛,双腿残疾,葬身火海。】
姜栀枝慢吞吞的琢磨着这几个字,又想起来那位拽的要命的002号系统。
位面不稳,重大隐患。
所有人物将在隐患和剧情的推动下走向未知人生。
是双腿残疾的人生?还是葬身火海的人生?
又或者更悲惨一点,因为她没答应,走向一个全新的、直达死亡的人生……
一晚上昏昏沉沉,梦里都不安稳。
她又梦到了裴鹤年。
俊美清贵,抱着她,掐着她的腰,低沉的声线带着微微的叹气,有些无奈,
“你好像总是在骗我,小乖。”
“说我是你的白月光,怎么证明?”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她没有办法证明。
梦境的最后,男人的指腹轻轻的蹭着她的脸颊。
凤眸低垂,格外温柔地,吻了吻她的眼睛。
铃铛被风摇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外面天光已然大亮,房间里的窗帘早早的被佣人拉开了一层,天气晴好。
锦被中伸出一只手,在枕头旁摸索了几次,终于摸到了手机。
手机上密密麻麻的新消息,指腹轻轻滑动着,最后落到依旧空空如也的裴鹤年那条。
退出微信,回到主界面。
未接通话也有两条。
是一条完全陌生的号码。
第1次拨打是在昨天夜里,第2次是在今天早晨。
有之前被短信骚扰的前科在,姜栀枝不会接陌生人的来电,会被自动拦截。
最右边的语音留言中,赫然有个标注着红色的1。
抬手点了进去,空气中传来隐隐有些耳熟的男声。
姜栀枝只是听了一句,就骤然抬起了眼睛。
十几分钟后,洗漱完毕的姜栀枝急匆匆下楼楼,那双漂亮的眼睛还有些微微的肿,精神倒是好了许多,语速也快:
“陆斯言,你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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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撞到空荡荡的大厅,姜栀枝瞬间意识过来,转而跑向一边的小窗,
“阿梅,你帮我收拾东西,我要出一趟远门!”
阿梅的脑袋从花丛里探出来,喊了句“大小姐”,又像是没听懂一般,对她眨了眨眼睛。
姜栀枝再次重复:“我要出国,衣服不用带太多,很快就回来了!”
阿梅嘴里“嗯嗯”,眉心隆起又松开,然后再次对她眨了眨眼睛。
姜栀枝没看懂。
一道呼吸落在她发顶,声音很轻:
“我去收拾。”
姜栀枝转头,骤然对上了穿着白色衬衫的陆斯言。
额发收了上去,漂亮的眉眼映衬着晨光,碎发下,黑曜石的耳钉折射出幽幽光影,冲击力格外强。
姜栀枝愣了一下:“陆斯言,你怎么来了?”
面容昳丽的青年看着她,低哑的嗓音放得很轻:
“我不可以回家了吗?”
“大小姐不要我了吗?”
姜栀枝连忙否认:“我没有这个意思……”
“可是我想大小姐,我想看到大小姐,更想让大小姐睁开眼睛就见到我。”
男人的手掌隔着衣袖,握着她的手腕,眉眼含情,
“只要大小姐叫我的名字,陆斯言就永远都在大小姐身边。”
“是要去纽约吗?我去给大小姐收拾东西。”
他闭口不言关于裴鹤年的一切,指尖轻轻捏了捏姜栀枝的手腕,
“我会很快,大小姐先去吃饭。”
青年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姜栀枝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刚一转头,就对上了正在嗑瓜子的阿梅。
“小陆真的是霍家的继承人啊,大小姐?”
阿梅目光炯炯,一脸八卦:
“简直跟电视里演的一样,我就说陆斯言这孩子脑瓜聪明,长得又漂亮,绝对是有大出息的!”
“大小姐,那你见没见霍家那位霍三爷?听说他皮肤黝黑四肢粗壮,满身匪气像个野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姜栀枝摇了摇头,“昨天晚上他没露面,我也没有见到。”
“见不到才好!”
阿梅松了口气,又在那里阿弥陀佛,
“听说他们还吃生肉喝鲜血,特别粗野,大小姐见到他,恐怕要吓得睡不着了!”
姜栀枝对阿梅笑了一下。
心里压着件大事,连八卦的欲望都没有。
姜栀枝没要阿梅的瓜子,视线又往外看了看,
“妈妈在家吗,阿梅,怎么没有见她?”
“席少爷来了,他说是偶然得到了什么宫廷里的菜谱,正跟夫人两个人在那边看着呢。”
“不过大小姐,你要出国吗?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姜栀枝点头,“等我回来给你带国外的坚果,阿梅,先不说了。”
脚步声消失在大厅,向着阿梅指过的方向赶去。
晨光笼罩的庭院里,大片大片开放的黄色玫瑰,母亲身上披着一件咖色披肩,戴着手套的手指握着放大镜,正在翻动一本厚厚的书籍。
在她对面,穿着蓝色夹克的银发青年遥遥跟她相望,眼眸微弯。
“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母亲没有抬头,正在那里研究着菜谱,
“餐厅里有饭,还在热着,让阿梅给你端。”
穿着蓝色夹克的银发青年悄悄起身,低声跟姜母说了句什么,便大步朝着姜栀枝的方向赶来。
耀眼的日光线下,青年的大手握住她的指尖,带着她穿过玫瑰香气氤氲的庭院。
穿过层层叠叠的花枝,姜栀枝探出脑袋观察母亲,欲言又止,
“席靳,我想跟母亲讲……”
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男人的菱唇上,做出噤声的动作。
立体的眉骨下,那双桃花眼格外深邃,眸光潋滟。
姜栀枝一脸茫然。
忽然,两张错开的纸片飞到眼下。
席靳声音很低,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无数次背着家长纵容她那般,
“枝枝,最近的航班。”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面容精致的少女瞬间睁圆了眼睛。
晨光落在她脸上,照着毫无瑕疵的嫩白皮肤,黑白分明的瞳仁吸纳了清晨的光影,呈现出琥珀般的剔透光泽,倒映着他的身影。
穿着蓝色夹克的青年唇角微勾,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像以前一样,我们偷跑。”
好听的声线压得格外低,以一种说悄悄话的姿态,像是在共同跟她商量什么叛逆的大事,
“我陪你去。”
“别怕,就算回来被家长们批评也有我扛着,他们不舍得骂你。”
眼瞳清润的少女看着他,轻轻抿了抿嘴巴,
“可是,我是要去找裴鹤年……”
“我陪你去找裴鹤年。”
面前的混血青年依旧笑着,甚至朝她眨了眨眼睛,
“无论是裴鹤年,还是裴鹤月,又或者裴鹤天裴鹤时裴鹤分裴鹤秒。”
“只要姜栀枝想去的地方,席靳永远都会陪同。”
修长的指节摩挲着她的头发,掌心蹭了蹭她的脸颊。
眼底翻涌着滚烫的热烈,带着几乎发誓般的虔诚,
“哪怕是天涯海角,天塌地陷,我也会坚定的跟在姜栀枝身边。”
“陪着我的小祖宗。”
“不会再让她一个人离开了。”
姜栀枝一顿早饭吃得兵荒马乱。
她在餐厅吃饭,席靳自告奋勇,替她去收拾东西。
姜栀枝正一边摆弄手机,一边查找裴鹤年助理发来的定位信息,三心两意,很随意地“嗯”了一声。
直到那道脚步声消失,姜栀枝才猛然回过神。
陆斯言不是已经去收拾了吗?
半分钟后,推门而入的席靳跟房间里的陆斯言两两相对,怒目而视。
席靳嗤笑一声,剑眉微凝:
“这不是霍家未来的继承人陆斯言小少爷吗?放着你们好好的霍家不回,来我们枝枝这儿?还没忘记COS清贫男大呢?”
“戏瘾这么大,要不然我介绍你进组算了?陆小少爷这种形象,饰演白莲花绝对是祖师爷级别!”
陆斯言面不改色地扫了他一眼,声音淡淡的:
“大小姐包养了我,姜家就是我的家。席少贵人多忘事,可以去看看脑科。”
席靳脸色微变:
“少拿包养合同说话,谁知道是不是你胡编乱造的。”
陆斯言从抽屉里找出来眼罩,贴心的收纳好。
表情格外认真,偏偏声音阴阳怪气,
“确实是我编的——”
他抬头,对上正怒目而视的席靳,绯红唇瓣弯出弧度:
“可是大小姐信我。”
“大小姐不仅包养了我,还每个月给我1000块。”
偏低的声线在空气中回响,伴随着某种显而易见的炫耀,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钉折射着低调的光芒,说着让人直犯恶心的话,
“不仅如此,大小姐还亲手给我穿了耳洞,说很漂亮,还吻了我。”
席靳一脸愤怒:“陆斯言,瞧瞧你这个样子,你真是男人的耻辱!”
陆斯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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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席少也很想成为男人的耻辱,可惜在自己的地盘上自荐枕席,下了药都没能成功。”
“毫无性张力的竹马人设,自己送上门去,大小姐却连摸都不愿意摸。”
“也不怪席少破防,能理解。”
不咸不淡的声音带着怜悯,听起来更气人了。
席靳挽了挽袖子,很想冲陆斯言那张欠揍的脸上来一拳。
楼下传来姜栀枝的声音,有些鬼鬼祟祟的叫着他们的名字:
“席靳……陆斯言……好了没有啊……”
席靳提起来行李箱,以一种对方能听到又不会太高的声音:
“马上!”
话音落下,席靳迈开长腿就往外走。
即将走到门口的瞬间,席靳忽然急刹,转身看向陆斯言,
“又是包养合同,又是打耳洞,陆少的狐媚子手段空前绝后,怎么枝枝不带着你出国?”
“总不能是耳朵上穿了个洞影响起飞?”
“哦,我忘了,不管签什么合同都掩盖不了陆少给人做小三的事实,登机箱都收拾好了,又被心上人毫不留情的丢下。”
席靳说着话,修长手臂提着行李箱,碧蓝眼眸流露出某种讥讽:
“瞧瞧我这张嘴,第三者正躺在国外的病床上不知死活,陆少作为小四,怕是已经做好更进一名的准备了。”
“感谢你这么贴心,为我们枝枝收拾的行李箱……”
席靳嗓音清越,一双桃花眼笑得弯弯:
“辛苦了,上不了位的小四哥。”
姜栀枝鬼鬼祟祟,一边掩护提着行李箱席靳往外走,一边偷偷溜。
妈妈所处的位置是他们外出的必经之路,她依旧在认真的研究那本宫廷菜谱,手里举着放大镜,不时用笔记记录着什么。
姜栀枝悄悄挥手,暗示席靳先走。
席靳闲庭信步,大步跨过姜母视线范围内的区域,成功抵达对面花枝的掩映处。
另一边的姜栀枝探了探脑袋,也学着他的样子迈出去。
三步并作两步,然而刚刚走到视野中间,姜母就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镜,偏头看了过来:
“要出去玩?”
姜栀枝点了点头。
“聿之那孩子刚刚来了电话,问你心情怎么样,说是联系不上你,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站在玫瑰花海中的少女乖乖点头,“没问题!”
母亲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嗓音温柔:
“出去散散心也好,快过年了,去买些自己喜欢的,早点回家。”
姜栀枝生怕被识破,丢下一连串保证就跑了。
直到那道纤细的身影消失,正在低头研究着宫廷菜谱的女人才叹了口气。
嘴里念叨了句什么,不知道是在求哪路神仙保佑。
别墅外渐渐停泊着一辆等她的车,姜栀枝拉开车门坐好,果然看到了来自顾聿之的未接电话。
背着未婚夫去看他决裂的好友,姜栀枝无端觉得心里有些心虚。
尤其是看着这些通话,还有有些隐隐的愧疚。
她两只手抱着手机,在键盘上点来点去,删删减减,最后只发过去一个打哈欠倒地的小人表情。
没过多大会儿,顾聿之的电话打了过来。
抱着手机的女孩精神一震,慢慢点开了接听键。
电话那边传来男人的声音,
“睡醒了吗,老婆?”
姜栀枝小小地“嗯”了一声,“刚刚睡醒。”
主驾驶位上的混血青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启动汽车发出的引擎声,伴随着滚动的轮胎,瞬间将灰尘扬在车后。
几十米远的地方,一辆低调的黑色揽胜里,穿着西装的男人透过车窗,看向那道扬尘而去的身影,声音格外温柔:
“昨天的晚宴上好像喝了点酒,睡醒之后脑袋疼不疼,还难不难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顾聿之人越好,姜栀枝就越有种欺负老实人的愧疚。
她两只手抱着手机,因为那些心虚的愧疚,连声音都小小的,
“有一点不舒服的……”
“所以想好好在家休息几天,不想被打扰。”
电话那边传来男人的呼吸声,连低沉的声线都带着体贴的纵容,
“好。”
姜栀枝松了口气。
还好。
虽然不用做任务,但是还有一团乱糟糟的感情关系,一时半会儿理都理不明白。
不去找她就好。
电话那边传来顾聿之的声音,好在对方没有体贴的问她关于裴鹤年的问题,而是转开了话题:
“我们的小野兔还乖不乖,宝宝?”
“今天不小心看到了助理的锁屏,是他跟女朋友一起养的小刺猬,看起来很可爱,忽然就想到了我们的小兔子。”
磁性的声线透过话筒传来,落在她耳朵里,
“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做爸爸的不够合格,除了前两次买过的兔草和玩具,后面就没有再给它买过什么。”
“老婆家里那么热闹,岳母将它照顾的又好,也不知道它还记不记得我……”
低沉的语调带着怅惘,声音缓缓:
“或许,它早把我给忘了。”
“怎么会呢聿之哥哥?”
姜栀枝握着手机贴在脸上,“要不然这样……等找个时间,我们俩一起去公园溜它好不好?”
“好啊。”
电话那边传来男人的声线,似乎是在笑,
“正好这几天我也有事情要忙,可能没办法陪着你,老婆。”
“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们一起去约会好不好?”
姜栀枝重重地“嗯”了一声。
“先不说了,老婆,又有新文件要处理。”
姜栀枝松了口气:“那再见,聿之哥哥。”
电话那边的男人轻轻笑着,低冽的嗓音格外柔和:
“再见,老婆。”
电话挂断的瞬间,那抹勾起的牵强笑意也消失了。
英俊锋利的脸庞带着让人心生寒意的平静,一双狭长的狐狸眼色调沉沉。
薄光浮过,幽暗诡谲。
直到旁边的位置传来笑声,年轻的语调上扬着,带着某种调侃:
“好大度啊,大哥!”
“嫂子要见旧情人,跟多年竹马偷溜出国,大哥也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甚至连阻拦都不敢——”
“真不愧有正室的自觉。”
窗玻璃上倒映着男人冷厉的侧脸,车窗外一眼望不到边的柏油马路,那辆超跑的影子已经化成了一个小点,消失在马路尽头。
顾聿之扫了眼主驾驶的位置,“开车。”
汽车缓缓启动,顾厌喋喋不休:
“真的,我真的很佩服你,大哥,我对你刮目相看!”
“你就跟那种电视剧里演的皇后娘娘一样——”
一道视线扫了过来,冷的像是结了霜:
“闭嘴。”
顾厌眉峰上挑:“好的。”
“嗡嗡”两声,手机里传来震动。
最置顶的聊天联系人备注着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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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子爸爸,它很乖的!」
「/图片」
「/图片」
那只野生的小黑兔被养的很好,皮毛散发着光泽,滑溜溜软乎乎,捧着一片黄色的玫瑰花瓣。
面容冷峻的男人眼帘半垂,唇角的弧度和缓许多。
“这就是你跟嫂子爱的结晶吗,大哥?”
顾厌探过脑袋,红唇扯开笑意,露出尖尖犬齿。
连声音都带着赞叹,带着十足十的诚意:
“真像!”
对着那只通体漆黑的小兔子,顾厌斩钉截铁:
“长得真像你,哥!”
“完完全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亲生的!”
顾聿之的视线猛然扫过来,眼底透着锐利的凉薄。
顾厌却不以为意,甚至扯开一个更灿烂的笑容,语气里溢出没藏住的敌意:
“你跟嫂子一家三口太幸福了。”
“我真嫉妒,大哥。”
两道目光在空气中碰撞,连眉眼都带着几分相似。
车内的温度陡然降低,空气闷滞,像是被灌了水泥。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半眯,声音森寒: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顾厌。”
“想要坐山观虎斗,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笑,顾厌长腿一抬,架在西装长裤弯折处的膝头,端正的西装三件套被他穿得领口敞开,混不吝的往后靠着,
“我听不懂大哥在说什么。”
那道锐利的视线依旧落在他身上,带着某种几乎能看透人性的审视,语调格外平静:
“裴鹤年的事,是你做的。”
靠在后排的顾厌脸色不变,染着邪气的眉眼弯弯,笑得更开心了:
“你说裴鹤年?我早看不惯他了。”
“半年多前大哥你和姓裴的两人联手做局,摆了我一道的仇,我心里一直记着。”
“大哥也知道,我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别人踩我一脚,我就是死也要把他拽进地狱的……尤其是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天龙人。”
“看在嫂子的份上,我可以原谅大哥,但姓裴的毕竟是个外人,这个仇我迟早要跟他清算。”
他依旧笑着,手指轻轻掸了掸笔挺长裤上不存在的褶皱,
“不过,是不是我动的手并不重要,大哥也没必要像审犯人一样审我。”
“他死了,对我们不是都好吗?”
“嫂子那么喜欢他,大哥又耿耿于怀。这下裴鹤年出了意外,大哥最强有力的对手又少了一个。”
陆斯言眼里的笑容越来越淡,褐色瞳仁慢慢缩小,直至嘴巴里溢出闷闷的笑:
“不过我也很好奇,多年挚友反目,裴鹤年生死不明。”
“大哥在刚刚审判我的时候——究竟是在惋惜旧日的友谊,还是在庆幸自己能够独占嫂子,盼着他死得利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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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提前半个小时到达,不过是晚上8:00,如墨般的黑色夹杂着飞雪,就已经覆盖了整座天空。
头等舱里的金融精英男推了推眼镜,侃侃而谈着东海岸的冬日,又约同行的金发女士共赏曼岛夜景。
浓郁的黑色衬出窗玻璃上的人影,五官深邃的青年俯下身来,动作轻柔的摘掉了挂在女孩头上的降噪耳机。
宽体机的屏幕发出微弱的光,照着光亮莹莹的银发,连高挺的眉骨都被柔和,声音很轻,
“枝枝,我们到了。”
碧蓝的桃花眼潋滟出波光,笼罩着掀起眼罩的小青梅。
白生生的漂亮脸蛋,微微凌乱的发丝黏在脸侧,唇瓣湿红。
过分修长的手指格外温柔地帮对方整理着耳边的碎发。
就好像,这次行程的目的地不是情敌的病房。
而是他和他的心上人恋爱过后,最普通又甜蜜不过的一次旅程。
12月底的纽约下了场大雪,一望无际的纯白覆盖了整座钢筋铁骨的城市,放眼望去只有星星点点的亮色霓虹。
纷纷扬扬的雪花自天空落下,稀疏的树枝挂着厚厚的白,疾驰的汽车驶过暖色路灯,在雪花融化的马路上疾驰而行,顶着飞雪,驶入上东区最顶级的私立医院。
穿着棕色羊绒大衣的少女垂着眼睛,收紧的指尖带着不安,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机。
旁边的青年握着她的肩膀,宽广的怀抱带着温暖,轻声道:
“虽然我很讨厌裴鹤年,不过现在,我也会跟枝枝一起祈祷,希望他能度过这次难关。”
“需要我跟着你一起上去吗?”
被他搂着的小青梅摇了摇头,扑散在眼下的长睫密匝匝的,随着说话的动作轻颤,
“我可以的。”
青年的手指握着她的肩膀,拍了拍她,
“确实,我也担心陪着枝枝上去,本来情况就不好的裴先生再被气得情况更糟了。”
“我在楼下等着你,枝枝,有任何问题随时打给我。”
车门打开又关上,干净整洁的地面踩过一双小短靴,随着鞋跟走在地面上的清脆声响,一点一点消失在视野尽头。
车内,席靳长腿交叠,修长的手指落在真皮包裹的氛围灯灯带处,冷光照过,指腹微抬。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条新消息:
「裴鹤年的车祸,你做的?」
病房的走廊很安静,人不多。
身边是裴鹤年的助理,丽宫和迈凯伦的合同都是经着他的手,两人算得上熟悉,一前一后的走着。
灯带上泛着冷光,每一步都格外漫长。
姜栀枝听到了自己频率不正常的心跳声,连呼吸的频率都乱了,
“赵助理,他的情况怎么样?”
戴着银边眼镜的青年神色如常,朝她做出指引的动作,
“已经到了。”
“姜小姐,您推开门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他已经主动站到了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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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棕色大衣的少女攥了攥自己的手指,短靴往前迈了一步,搭在门把手上。
密匝匝的睫羽颤了又颤,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将脸上的表情调整的更轻松一些,手腕下压,推开了门。
很宽敞的病房,甚至完全没有病房的感觉,如果不是多出来的仪器设备,简直跟酒店套房差不多。
关门声响起,少女的步子没有停留,往前走去。
室内的灯光开的不亮,泛着冷调的光影照亮了大部分房间,宽敞透亮的落地窗,外面呼呼的飘着雪。
落地窗前的轮椅上坐着熟悉的背影,一截毯子落了下来,堆在地面上。
姜栀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一点。
裴鹤年没有回头,又好像没有听到开门声。
迎面而来的风雪砸在玻璃上,配合着无边际的漆黑夜色,和远处零星的霓虹灯火,有种苍茫的寥落。
姜栀枝觉得鼻腔有些酸。
短靴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弯腰的动作,将那一截堆在地上的毯子捡了起来。
她状若无事地往前走了一步,扬起笑脸:
“裴鹤年,我来了,是不是有点意外?”
入目是那张依旧俊美的脸,剑眉凤目,清贵斯文,就算这样用俯视的角度看他,骨相皮肉也没有一处不优越。
只是,他好像有点瘦了。
没有跟往常一样穿着合体的衬衫西装,偏软的灰色布料勾勒着肩膀处的线条,腿部以下的位置盖在毛毯下。
姜栀枝的视线匆匆扫过,再次对上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这次,那双清雅的凤眸终于有了点笑意,看过来的视线很温和,甚至算得上宠溺,
“是有些意外……”
低沉的嗓音在空气中回荡着,很缱绻的语调,像是午夜情人的私语,却偏偏用了最陌生的称呼,
“姜小姐。”
姜栀枝愣了一下。
窗户的密闭性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好像还是听到了窗外的风声。
弧度圆润的眼睛眨了眨,伴随着身体前倾的动作,纤细柔白的手指伸了出来,迅速堵住了对方的嘴。
轻而淡的玫瑰冷香沁入肺腑,掌心都是软的。
就好像那些无止境的梦里,她也是这样扑上来,扑进他怀里,含着水光的瞳仁对上了他的眼睛,长睫轻轻颤着。
看起来乖得要命,缠着他哼哼唧唧的小声撒娇,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哭笑不得,
“裴鹤年,给我看看,我只看过你的……”
只是和梦境里不一样的是,眼前捂住他嘴的漂亮女孩儿要凶许多,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又甜又软的声线义正词严:
“裴鹤年,你是不是让什么妖怪给附体了?”
“不管你是谁,快从我老公身上下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被捂住的掌心溢出一声闷笑,指缝里的呼吸都一片湿热。
带着麻酥酥的痒,姜栀枝忍不住指尖都蜷了蜷,弧度圆润的指尖按住男人的侧脸。
反正按都按住了,姜栀枝索性捏了一下裴鹤年那张整天都很严肃的脸,威胁:
“裴鹤年,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被她堵住嘴巴的男人眼底带着笑意,微不可察地朝她点了点头。
姜栀枝收回自己的手指,问他:
“那个可恶的妖魔鬼怪从你身上下来了吗?”
裴鹤年脾气很好地配合她,“下来了。”
“那你现在又是我老公了?”
男人的大手摸着她的发丝,低低地“嗯”了一声,
“是了。”
过分漂亮的精致脸蛋对着他,红润的唇瓣微微抿着,巴掌大的小脸摆出有些臭屁的表情,像是在审犯人:
“裴鹤年,那你应该叫我什么?”
落在发顶的大手下滑,捧住了她的脸颊。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骤然放大在眼前,温热的呼吸落在她唇瓣上,连鼻尖都蹭在一起:
“我很想你,小乖。”
“每个小时,每分每秒,都想知道你会不会担心,会不会害怕,有没有吃饱饭,又或者在做什么。”
纤长卷翘的睫羽颤了颤,少女的指尖顶着他的胸口,没敢太用力气,小心地戳了戳:
“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而且也没有主动找我。”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男人低沉的声线带着叹息,瞳孔里满盛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泛着冷调的灯光落在他发丝上,却无法照亮那双幽深如海的眼眸,连捧着她脸颊的动作都带着爱怜,声音轻的要命,
“而且也会害怕——”
眉眼清隽的男人唇角挂着自嘲的笑,低沉的语调都浸满了苦涩:
“害怕你太聪明,在审时度势之下借着这个机会远离,藏到另一个男人身后,干脆利索的跟我分手。”
“又怕你不够聪明,在知道我遭遇车祸,在那么多双盯着的眼睛里毅然决然的出国,过来找我。”
男人的薄唇勾了勾,似乎是在笑。
可深色的瞳仁却覆上水光,眼眶都泛着微微的红,在风雪摇曳的夜色中倒映出她的眼睛:
“可是你好像,并没有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带着凉意的吻落在她额头上,男人的手掌捧着她的脸颊,清冷的雪松香气被消毒水的味道包裹。
裴鹤年这么强势的人,很少会露出这副模样。
苍白而病气的肤色,眼底雾色沉沉,唇色寡淡,像是一副褪了色的画作。
带着仓皇的脆弱,泛红的眼眶是唯一的颜色,凄艳到让人心折。
少女的手指勾着他的衣领,纤细的下颚抬了起来,问他:
“那我要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跟你分手吗?趁着你生病了,出了车祸,果断用冷暴力的方式跟你分手,假装不知道这么一回事,然后慢慢疏远你?”
“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
裴鹤年声音很轻,带着凉意的唇瓣啄吻着她的脸颊,视线一路流连往下,定定地落在那双红润饱满的唇瓣上,
“对方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我出手,那就意味着绝对不是只有这一招,后面必然有更充分的准备。”
“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且对方能这么准确的得知我的行程,以极短的时间策划好这一切,说明裴氏高层不仅有内鬼跟对方勾结,那人还来头很大,早有筹谋。”
“我生死不明,裴氏集团动荡,集团股价下跌,坏消息一条接一条,小乖,这个时候你确实不应该来找我。”
“你跟我在一起过,大概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最起码没有外界传闻的那样稳重得体,我言辞放荡,占有欲强,喜欢吃醋,掌控欲也比同龄人旺盛得多……”
“我很爱你,所以我不能容忍有其他人像我一样站在你身侧。”
“只要我们还在相爱,我就会用尽所有力气把你圈在我的怀里,除掉那些恶心的男人、那些围着你打转的小畜生,把你困在我身边。”
“我无法容忍你的视线落在别人身上,我会平等的嫉妒所有接近你的人,会像发疯一样把他们碾死,那些触碰过你的手指,那些嗅闻过你的气味的器官,那些恶心的眼睛……我恨不得把他们挫骨扬灰。”
“爱情是排他的,小乖。”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分走你的眼神,你的注意,我恨不得把你关起来,锁在床上……然后再哄着你要乖一些。”
“我没办法分享你的爱,我只想独占你。”
“所以我们的爱情走到最后,你大概会厌恶,排斥我,恨不得逃离我……”
泛着凉意的声线回荡在空气中,男人一路而下的吻落到她的唇瓣上。
细碎的吻着她,又往后拉开一点距离,望着她的眼睛:
“甚至我知道,在我和顾聿之中间,你一时半会儿都做不了抉择。”
“同样作为丈夫的人选,他比我要大度的多。”
“小乖,你确实在人生的岔路口上,做出了不太正确的选择——”
裴鹤年晒黑的瞳仁倒映着她的眼睛,鼻尖上那点小痣在灯光下微微晃动着,伴随着轻笑的动作:
“你应该心狠一些,趁着这个机会跟我分手,删掉我所有的联系方式,跟我划清距离,转身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寻求他的庇佑。”
“你不该来找我。”
他轻轻笑着,深黑的瞳仁亮起,泛起偏执而疯狂的涟漪,跟这张斯文清贵的脸全然不符,甚至有些割裂,
“可是你选择了我。”
灼热的呼吸伴随着占有欲极强的吻落了下来,身体被禁锢,后脑勺都被紧紧按着。
无孔不入的雪松香气伴随着消毒水的气息席卷而来,交织成一张细密的大网,缠绕着被他按在怀中的少女,一寸寸将其包裹。
急促的呼吸,吞咽的动作。
爱意扭曲,心跳失控。
男人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次次跟她拉开距离。
存在感极强的视线扫过她的神情,又一次次吻了上去。
伴随着低哑的呢喃,赤红的瞳仁比呼吸灼热,
“可是你选择了我……”
向来精明理智的裴先生重复着这句话,薄薄的水光从瞳仁滑过,莽撞而炙热,
“我的小乖,怎么可能不爱我……”
一次次被侵占的呼吸,晕红了少女白皙如玉的脸颊。
窗外大雪飘飘,点染着无边夜色。
最后一次被放开的时候,她又很快被男人拥进怀里。
修长结实的手臂抱她很紧,似乎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里。
低哑的语调响在发丝上方,透着毫不收敛的偏执:
“姜栀枝,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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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拍打在窗玻璃上,在窗沿堆出厚厚的一层。
被他搂着抱着按入怀中的少女好半天没有动静。
直到大腿上传来很细微的痒,像是有人在小心翼翼的试探着,纤细的指尖轻轻滑过毯子,带着微弱的痒意游动。
裴鹤年眼帘半垂,掩下了眼底的暗光。
趴在他怀里的少女小心翼翼的收回自己的手指,悄悄的把指尖藏在身后,复又抬起来一张漂亮到惊艳的脸庞,眼眸弯弯:
“我不走呀,裴鹤年。”
弧度圆润的眼眸闪闪发光,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我会陪着你把病看好,裴鹤年。”
“你什么都不要怕。”
很软的声调,半点没有威慑力的表情,白皙的肤肉在灯光下镀上一层冷光,长睫忽闪忽闪,纯洁又漂亮。
灯影下的男人牵了牵唇角,玉雕般的手指伸了出来,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
喉管带着干涩的渴,心脏都软的不像话。
过了好一会儿,裴鹤年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哑得厉害,
“好啊。”
被他半抱在怀里的漂亮女孩也学着他的样子,伸出手指抚了抚他的头发。
裴鹤年的发丝有些硬,摸起来有些微微的扎。
连脸侧都被轻轻蹭了蹭,像是那日清晨里,从掌心流连而过,带着痒意的小猫尾巴。
连问他的调子都很轻,现实怕伤害到了他:
“裴鹤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伤究竟怎么样呢?”
男人薄薄的眼皮垂下,半遮的视线落到自己的双腿。
薄薄的毯子下,被遮盖的双腿静静地蛰伏着,没有半点动静。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腿,看了好大一会儿,才忽然自嘲地牵动唇角。
薄薄的眼皮再次掀起时,那双清贵的凤眼已经通红一片,细微的水光在瞳仁滑动,带着无尽的苍凉。
他什么都没说。
但是又什么都说了。
从来都高大强势,无所不能,任何问题都能帮她摆平的裴鹤年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
连苦涩都隐忍着,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庞,长直睫羽垂了下去,在眼下打出密密的阴翳。
肆虐的风雪漫天飞扬,冷色的灯光落下,在深邃的眉骨处打下照射不到的暗影。
像是一座玉雕的佛像,被狂风席卷裹挟,毫不留情的从高处狠狠掷下,跌落到红尘中。
碎出一道一道的暗纹,凄楚而冰冷。
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姜栀枝还是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的揪了一把。
没有人能够接受,健健康康的自己忽然失去了独立行走的能力,连尊严都被打碎,余生只能静静的坐在轮椅上,连愤怒是快步跑开的权利都没有。
如果现在坐在轮椅上的人是她……
眼皮猛地跳了一下,面容娇美的少女眉头蹙得紧紧的,很轻很轻的伸出手指,隔着被子轻轻碰了碰男人的腿部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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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裴鹤年,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发达。”
她抬起眼睛,认认真真的跟男人对视:
“你只是生病了。”
“生病了就要治疗,就要打针,吃药,我们一定会好的,对吗?”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温和而包容的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发。
只是眼眶太红,从眸底划过的水痕又太轻。
姜栀枝心里酸酸的,连眼眶都跟着他变红。
直到男人的手臂伸了过来,将她再次揽入怀中。
永远可靠的宽广怀抱,滚烫的呼吸落在颈侧,连心跳的频率都不够从容。
裴鹤年这副样子实在好可怜。
她慢慢的想着,一点一点把脸颊贴进了男人的颈窝中。
不知道谁的手机声突兀响起,姜栀枝循着声音从桌面上拿到,看到屏幕上跳动着“父亲”两个字。
她坐在裴鹤年身边,被对方握着手,看到裴鹤年接听了电话,
“爸。”
他们俩离得很近,这么一点点的距离,姜栀枝连电话那边男人的呼吸声都听得很清楚:
“身体怎么样?”
裴鹤年声音客套:“还好。”
裴父中气十足地“嗯”了一声:“集团那边出了点状况,你记得处理。”
裴鹤年表情平静:“知道。”
裴父:“早点休息。”
电话挂断,姜栀枝睁圆了眼睛。
裴鹤年的手机随意的放在旁边的圆台上,朝他看了过来:
“怎么了,小乖?”
姜栀枝犹豫再三,“是亲爹吗?”
裴鹤年想了想,“是,5岁那年,我用我爸的样本偷偷提交了亲子鉴定。”
刚才还眼眶红红的女孩瞬间坐直了身体,圆圆的眼睛看着他,嘴巴里发出一点疑惑的气音。
这副样子实在太可爱。
面容俊美的男人忍不住抬手蹭了蹭她的脸颊,解释:
“鉴定结果送到了我爸那里,然后我就被揍了一顿。”
姜栀枝:“……”
连脑子都卡顿了一下,这样的剧情出现在永远游刃有余的裴鹤年身上,有种怪异的好笑。
但是对方病成这个样子她还笑,确实有点太没有良心。
面容漂亮的少女抿了抿嘴巴,声音轻轻:“为什么要做这个呢?”
裴鹤年眼底的红意一点点消失了,脸色格外平静:
“因为父亲从小对我就很严厉,但是年幼无法理解,只能寄希望于我的亲生父亲或许是不小心把我给弄丢了,幻想着自己还另有一位和蔼可亲的父亲。”
姜栀枝:“你爸爸……对你不好吗?”
裴鹤年也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最后笑了笑,
“我不知道,应该是好的吧。”
“像我父亲这种身家的人,离异后没有选择再婚,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而是用心栽培我,也算得上在整个A市的富豪圈里都罕见了。”
姜栀枝愣了一下:“离异?”
从再次回到这个世界中,做了那么多任务,认识并骚扰裴鹤年这么久,她竟然半点儿都不清楚对方的情况。
男人的指腹轻轻蹭过她脸颊上的软肉,
“我父亲母亲是自由恋爱,婚后不久就有了我。当时的母亲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全球巡回画展的计划也中断了,他们俩发生了一些矛盾,但是好在没有打掉我。”
“母亲向往更自由的生活,她有着艺术家浪漫而天真的灵魂,她热爱她的事业,更想在自己热爱的历史画卷上留下一隅之地。”
“他们俩很相爱,也很理智。在我出生后不久,他们就选择和平离婚,母亲奔赴了热爱的事业,父亲留在A市,继续执掌裴家。”
那双弧度圆润的杏眼望着他,眼神里带着心疼,
“你会怨她吗?”
裴鹤年却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脸,
“小时候会,后来我更为她骄傲。”
“她知道自己要什么,没有迷失在人生的岔路口,而是坚定的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她很勇敢。”
那双狭长的凤眸闪过暗色,灯光照不清的深色瞳仁笼罩着少女的白皙面颊,偏执而危险。
只可惜,理智的父亲和勇敢的母亲生出了混账的儿子。
他做不到像父亲那么大度,能放心爱的人离开。
他注定一辈子缠着她,让她心软,让她沦陷,用那些不堪的手段哄骗她。
他的爱是深渊。
但他只想要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姜栀枝对裴鹤年的所有印象中,对方是在A市呼风唤雨的裴先生,有求必应。
好像什么事情交给他都不用担心,又好像有他在的地方,永远能让人安定。
只是今夜的裴鹤年坐在轮椅上,俊美的脸庞带着不自然的苍白,就这样目光缱绻的看着她,说着很多年前那个幼稚又淘气的小男孩。
像是厚厚的窗帘被拉开了一角,让她无意中在某个巍峨的坚不可摧的高山面前,窥到一点儿旧时光影。
很多年前那个她没有见过的小孩版裴鹤年,也并不会像现在这样从容。
挂在墙上的钟表时针滴答滴答的转着,助理进来几次,给姜栀枝送了夜宵。
姜栀枝并没有太饿,她慢吞吞的喝着果汁,听着裴鹤年跟助理说“辛苦”,让对方去休息。
她的视线忍不住落在裴鹤年腿上,脑海中又开始回想002系统。
【所有人物将在隐患和剧情的推动下走向未知人生。】
她不太能确定那个重大隐患是什么。
裴鹤年的人生拐点应该确实有双腿残疾这一项,可刚刚过去彷山的剧情,没有系统提醒,她根本不知道按照那个bug丛生的原剧情,裴鹤年的腿是不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出意外。
如果不是。
那是否意味着,裴鹤年的伤情是002对她的警告,又或者是胁迫她绑定的手段。
裴鹤年视线扫过来的时候,正好看着他的小女朋友半垂眼睛,落在他腿上若有所思的情形。
好像她对他的腿总是很在意。
腿控?
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被迅速摒弃,裴鹤年表情从容,
“是不合胃口吗,小乖?”
姜栀枝摇了摇头。
裴鹤年人没事就好。
只是她的脑袋有些乱,有些事情确实还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裴鹤年人没事——
可在别人看来,他不是伤势很重,应该活不成吗?
脑袋“嗡”了一声。
坐在沙发上的少女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起眼睛。
面容俊美的男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苍白的脸色格外惹人心疼,那双狭长的凤眼有些诧异,看着放下果汁,突然起身朝他走过来的女孩。
纤细的人影带着香气朝他袭来,纤细均匀的手指暴露在空气中,速度有些快的落在他纽扣上。
裴鹤年眼底的诧异迅速闪过,他几乎在刹那间意识到对方在想什么,唇角的弧度都忍不住跟着弯起。
他没有阻止对方,甚至为了方便对方的动作。
身体后仰,下颚微抬。
修长的脖颈暴露在灯光下,喉结滚动,半眯的凤眸带着微妙的纵容,丝丝入扣地笼罩在她脸上。
柔软病号服上的一排纽扣被迅速打开,露出光洁漂亮的胸膛,清晰分明的肌肉线条镀上一层冷光。
没有伤口。
少女清亮的瞳仁猛然放大,两只手按在男人肩膀上,跟他对视:
“裴鹤年?”
男人的声音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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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声音都带着微微的哑,格外坦诚,也格外蛊惑:
“车祸和意外是真的,并不是我在策划。”
“但上半身确实没有受伤。你还要继续检查吗,小乖?”
那张脸上的苍白不似作伪,只是稠黑的眼底却带着隐隐的兴奋,兴致盎然。
姜栀枝视线下移,扫视着他的腿。
嘴里的话犹犹豫豫:“你的腿断了?”
男人的大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了她腰上,隔着一件薄薄的羊绒衫,掌心的温度似乎都在烫人。
低沉的声线带着微妙的哑,像是面对不礼貌的小孩,依旧耐心解惑一般,很好脾气:
“你问哪条?”
昨晚听到的陆斯言口中“活不下来”的话一闪而过,姜栀枝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抬手,扯掉了那条从她进来时一直盖在对方身上的毯子。
黑色波普风的毯子抽掉空气,软软的落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面容漂亮的少女只是低头扫了一眼,脸颊迅速红了起来,亮晶晶的眼眸都像是染上了一层水汽,恼羞成怒的喊他的名字:
“裴鹤年!”
靠在轮椅上的男人看着她笑,很坦然的认错,语气里却毫不悔改,
“抱歉,小乖,有些兴奋。”
握在腰肢上的大手被一寸寸收紧,男人火舌一般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带着能吞噬一切的火热,
“你故意按倒我的模样真的好辣。”
姜栀枝红着脸否认:“我没有!”
男人的大手贴着她的腰身,狭长的眼眸带着玩味,仰视着她,
“不是一直在关心我的腿有没有断吗?这就是个很好的机会,宝宝。”
“我已经坐在轮椅上,被你按着检查伤情,那场车祸确实存在,我也并不如往日一样强壮有力。”
“所以你要检查我的伤势,我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哪怕你做的更过分一点儿,我也挣脱不开。”
低沉的声线荡入耳朵,像是情人般的呢喃,带着显而易见的蛊惑:
“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小乖。”
“你知道的,我会骗人,偶尔也会不诚实,没有办法完完全全对你坦诚的交代。”
“你想知道的答案,结果都要靠你自己掀开。”
清贵无尘的面孔半明半暗,带着真诚而礼貌的邀请:
“要不要摸一下,小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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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极简的黑与白的映衬下,眉目清隽的男人微微偏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漂亮女孩。
泛红的脸颊带着羞恼。
但害羞的样子也很可爱。
姜栀枝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受了伤,自然也不敢莽撞的去抓他的腿。
可是真要检查——
姜栀枝眼皮跳了跳,火速把视线挪开,绯红的耳垂在灯光下像是一块薄薄的玉,冶艳得厉害:
“你这副样子,看起来也没有伤到哪里……”
她小声的嘟囔着,又懊恼轻信了陆斯言的假消息。
“是没有伤到那里。”
男人低沉的声音接过来她的话,尾音里跳动着愉悦的浅笑,带着逗弄的意味:
“被流弹击中的时候我还在庆幸,毕竟刚刚做完手术,已经恢复到了最完美的状态,还没来得及给我的小乖细细品鉴……”
他笑了一下,继续做出邀请的姿态:
“真的不要看看吗?”
“我腿上确实受了伤,但伤情不重。只要不是太激烈的动作,应该不至于让伤口崩开。”
被扣住腰身的动作被男人轻而易举的收紧,姜栀枝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坐到了裴鹤年腿上。
坐在轮椅上的,受过伤的腿上。
姜栀枝一脸慌乱,下意识的撑着轮椅扶手就要起来,
“裴鹤年,你是不是疯了?”
握在她腰肢处的大手收紧,男人的轻笑落在耳边,带着叹息的语气钻入耳朵,有点可怜:
“小乖,你这样挣扎,我的伤口真的可能会崩开。”
姜栀枝不敢乱动,坐在他腿上也小心翼翼,手臂圈着他,当着他的面骂他,
“那也活该。”
“是活该。”
轻而浅的吻落在她面颊上,声音极低:
“只要你喜欢,我愿意活该。”
窗外是黑沉沉的夜,玻璃上倒映着两个相拥的身影,男人的大手抚摸着少女的发丝,带着旖旎的缱绻:
“如果半年以前有人告诉我,说我会为了一个可爱小女孩做地下情人,为了她神魂颠倒,动手术,做刺青,甚至还要纹上她的名字……我大概也会觉得对方疯了。”
低垂的凤眸半敛着,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可事实就是如此,在遇到你之后,有很多事情都开始脱离我的掌控,我甚至无法约束自己的行为……”
“你的名字好像成了什么带着魔法的符号,你的声音,你的眼睛……结成一层又一层的茧,把我越来越深的包裹起来。”
“更恐怖的是,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沦陷,甚至没有半点挣扎。我看着自己爱上旧时挚友的未婚妻,带着可耻的占有欲,抛弃所有礼义,以一种寡廉鲜耻的姿态,横刀夺爱。”
“我开始嫉妒、怨怼、贪婪、私心旺盛,爱欲炽火。即使父母为我做了最好的表率,我也没有办法将他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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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手指下滑,握着那截纤细的手腕,收在自己掌心里,
“第一次被你捆在床上的姜家晚宴,你赤脚站在地上,哭的妆都花了,可我还是觉得你是最乖巧的小孩儿。”
“可是后来你很不乖。”
“你总是喊完我老公,又游走在别人身边。”
“即使被我碰见,你也只是骗着我哭一哭,哄着我发发誓,眼里含着可怜的泪光,给我一点甜头吊着,可是一切做完之后,你又将自己说过的话抛到九霄云外。”
“我甚至无数次都阴暗的想着,既然你那么不乖,不如就把那个总是哄骗我的可恶小孩带回家里,锁起来。”
他的声音很轻,唇角还挂着淡淡的笑。
明明说出来的话很恐怖,可姜栀枝看着他的表情,却第一次没有了后背发凉的感觉。
裴鹤年在笑。
笑得很悲哀。
“我的父亲凭借匮乏的书中经验把我教育的一团糟。”
“而我比他要好。”
男人的眼睫颤了颤,望着她,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
“我会努力一些,把那个总是不乖的坏孩子,从头到脚,灌输着我的认知,把她教成只喜欢我的乖小孩。”
坐在他怀里的人静悄悄的,只是慢慢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的脸,
“所以你还是要把我关起来吗,裴鹤年?”
被她抚摸着脸颊的男人牵了牵唇角,深邃的眼睛笼罩着她,带着无尽苦涩,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可是这一次,你主动来到了我身边。”
“我想,比起你的眼泪和恐惧,我还是更渴望得到你的爱……”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灼热的吻伴随着滚热的泪珠一起落了下来。
这一次,搭在他肩膀处的手臂主动收紧。
连回应的吻都带着悲悯和依赖。
交缠的呼吸中,扶着少女后颈的男人眼皮缓缓撩起。
被雪花拍打的玻璃上倒映着他的半张脸。
棱角分明的五官,隐匿在黑暗中,连光影都照不透的眉眼。
他就这样爱怜而痴迷的吻着怀中的人,眼底交织着清醒和沦陷,闪过让人心生寒意的幽光——
她怕他的腿受伤残疾。
而这次的车祸和子弹,明显是冲着他的双腿打来。
他剖白心迹说着把她锁起来。
她竟然也毫不意外。
好像总是藏着许多秘密。
他的小女朋友,他的妻子,他的小乖……
不知道是幸运到未卜先知,还是被什么恶心的脏东西缠上。
不过没关系。
只要有他在,他会送那个该死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鬼东西滚开。
眼底的那抹清明随着怀中人细微的喘息尽数荡开。
薄薄的眼皮垂了下来,他呼吸滚热,抱紧了蜷缩在他怀里的可怜小孩,向来沉稳的声线不太得体,哄着她,
“小乖,我的胸口撞到扶手箱上了,你有没有看到?”
“嗯……好疼……”
“你能不能给我吹一吹,小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姜栀枝下楼的时候,细软的指尖都在轻颤。
她晕头转向,抬手按下电梯,又忍不住在电梯的倒影中摸了摸自己的脸。
被亲到滚烫,红到不可思议的脸。
手机振动几次,脸颊一片酡红的女孩不过是扫了几眼,又很快锁掉屏幕。
她今天就不该来看裴鹤年。
裴鹤年很坏。
骗她看,让她碰,问她喜不喜欢的样子也很坏。
随着电梯的声响,冰冷的电梯门缓缓拉开。
几米远的地方,靠近窗台的位置,穿着皮衣的高大身影正靠在那里摆弄手机。
听到声音,那张带着笑意的混血脸庞转了过来:
“枝枝——”
姜栀枝朝他挥手。
席靳对视线很明显僵滞了一秒,直直的落在她脸上,盯着她的唇,好一会儿才恢复如常。
他依旧笑着,不动声色地将人揽进自己怀里,若有若无的视线扫过大厅里几个隐蔽的位置,
“走了,枝枝。”
黑色的车驶出医院,比来的时候速度更快。
车厢里没有开灯,只有外面路灯的暖色光影流转,落在男人线条优越的侧脸,
“裴先生的伤情怎么样,他人还好吗?”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姜栀枝脸更红了。
还好车里黑,席靳看不到她的表情,姜栀枝红着脸声音轻轻,
“他还在昏迷。”
裴鹤年要捉内鬼,打对手,将计就计折腾出来这么一场大戏,她总得配合他。
话音落下,车厢里的空气都似乎停滞了。
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嗓音里带着笑意,偏偏又听得出来怀疑,
“是吗?”
“枝枝的嘴巴好像有些肿,我还以为裴先生重病的时候,也要缠着枝枝亲吻呢。”
姜栀枝把裴鹤年骂了180遍。
跟发疯了一样要亲她,亲完又让她撒这种不靠谱的谎。
还好坐在她旁边的是席靳。
席靳永远可靠,她永远可以信任他。
就连没有底气的,磕磕绊绊的撒谎都要硬着头皮说完:
“嗯……裴鹤年、裴鹤年生病的样子太像病美人了……”
姜栀枝羞耻的手指头都蜷起来了,可是话都说到这里,只能硬着头皮说完,
“我一时淫心大起,忍不住偷偷亲了他……”
刚上线的002:【……】
坐在旁边的席靳:“……”
两道沉默震耳欲聋。
姜栀枝无声装死。
“亲个躺在床上的木头有什么意思。”
不知道过了几秒,席靳好听的声音带着笑,抬手搂着她的肩膀,
“枝枝,就凭我们俩的关系,你想亲嘴我还能不配合吗?”
系统:【……】
姜栀枝:“……”
有种被陌生人围观调情的尴尬。
可偏偏靠着他的竹马丝毫没有察觉,正用那双“明明很嫉妒可是努力装作大度”的碧蓝眼眸看她。
姜栀枝嘴里的话更磕绊了:
“下、下次吧……”
“如果我还想的话……”
耳边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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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那我就等着啦!”
席靳订的酒店车程很快。
快到尴尬的热度还没从脸上退下来,汽车已经稳稳停下。
姜栀枝一路被她的竹马牵着手,跟在他身边,看着他用流畅的英文办了入住,也很大方的给了小费。
两张房卡被他捏在手中,推着行李箱的工作人员跟在他们身后。
两人的房间就在隔壁,姜栀枝匆匆忙忙的拒绝了席靳帮她收拾行李箱的邀请,耳尖红红的关上了门。
套房很大,姜栀枝却没有走动。
她推着自己的行李箱,很凶地质问冒出来不久的002:
【是不是你做的?】
002沉默了一秒:【我又怎么了?】
姜栀枝:【你是不是非要逼着我绑定,所以利用裴鹤年的遇害来威胁我?】
002言简意赅:【理由。】
姜栀枝想了想她之前的笨蛋系统:
【我不绑定你,你就完不成任务交不了差,会被惩罚。】
耳边传来一声嗤笑,002两个字被特效加大,在她脑海中颤了一下:
【姜女士,我为什么叫002,你猜一下呢?】
【001是主脑,我是002,你猜我完不成任务,祂罚我吗?】
姜栀枝故作无事,也不跟他讲话,收拾自己的行李箱去了。
将明天要穿的衣服挂好,又找到了自己香喷喷的睡衣。
姜栀枝忙来忙去,忙了好大一会儿。
002的声音再次响起:【要跟我绑定吗?】
蹲在地上拉行李箱的女孩拍了拍手,学着他刚刚的样子:
【理由。】
赶在对方开口之前,姜栀枝又补充上一句:
【如果不能告诉我重大隐患是什么,就不要再说这种很流程化的废话。】
002没有实体,姜栀枝甚至看不到他的数据块。
好一会儿,直到姜栀枝觉得对方大概恼羞成怒溜走了,那道很装的冷冰冰的声线才再次响起:
【你也不想他们死,对吗?】
【你的母亲,竹马,朋友,恋人,你都很在乎,不是吗?】
【作为这个世界的位面之女,你并非在这个世界中平稳长大,你的人生走向已经改变,剧情线也发展的乱七八糟,无法预测。】
【而根据乔颜的性格特征所推导的剧情中,除了顾聿之之外,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
【反派大佬裴鹤年为爱黑化,双腿残疾,葬身火海;】
【陆斯言后期黑化囚禁女主,坠海而亡;】
【混血影帝,你的竹马席靳被构陷,黯然退圈,抑郁终老;】
【还有你的母亲商秀兰,带着绝望埋葬在毫无生机的姜家,郁郁而终。】
【这是他们原本的结局,在你的作用下或许会被被改写,但最终结果谁也不敢保证。】
【更何况,有那个隐患在,或许结局会比这个更糟糕,会是更惨淡的,你不愿看到的局面。】
将身上的外套挂了起来,姜栀枝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那你呢?高贵的002号元老系统,跟我绑定,你能得到什么呢?】
系统再次沉默不言。
他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进了浴室,简单洗了脸,又顶着一张白到发光的湿漉漉的脸蛋,凑近镜子,眨来眨去,不知道在观察什么。
好一会儿,镜子里的少女微微抬起下巴,摸着粉嘟嘟的唇瓣中间那一点微弱的红痕,猛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骂了句什么,湿湿热热的水汽从那双唇瓣中溢出,绯红舌尖一闪而过。
系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对方丝滑抬手,解开了两颗纽扣。
胸前露出小片小片泛着粉的雪白皮肤,香薰的气息缭绕而过,浴室里蒸腾出的水雾往四面八方侵袭,最后扑在她身后,半透明的玻璃上。
赶在第3颗纽扣解开之前,系统的声音猛然开口:
【穿好。】
镜子中的少女花容失色,瞳孔震惊:
【你没走?】
【我每次洗澡系统从来都不会看,我一进浴室它就会走!】
【你是变态吗002?你偷看我脱衣服!】
系统的视线猛然别开,眼前却挥不开那片泛着粉的软嫩皮肤。
声音都硬邦邦的:
【你再继续,就不止是我能看见你脱衣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姜栀枝一脸惊恐的扫视浴室。
可是她要继续问,系统却不回答了,直接摆出暂停营业的状态下了线。
姜栀枝满头雾水,又老老实实的把纽扣系到最上面一颗。
无非是酒店里最常见的浴室装潢,法式简约的风格,长长的洗手台,装着灯带的镜子,摆出来给客人的洗漱用品。
一切都正常的不得了。
可为什么002会说,再脱下去,就不只是他能看见她脱衣服?
这间房子里还有别人?
藏了别人?
姜栀枝毛骨耸立,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冷汗蹿了起来。
她几乎飞速推门而出,又将那间浴室的门紧紧拍上,可即使这样,她也仍旧觉得有一道黏腻的视线落在她背后,跟着她大步往前走。
如同附骨之疽,跑得再快也丢不开。
凶杀案偷窥狂衣柜里藏着的尸骨各种奇形怪状的恐怖剧片段在脑袋中炸开。
姜栀枝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门,她甚至不敢确认房门是不是被她完全关上,就一路小跑,拍响了隔壁的门。
一边拍门一边按门铃,颤抖的声线喊着席靳的名字。
走廊里静悄悄的,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每一处。
可她依旧觉得后颈都一阵一阵发凉,额头上薄薄的一层汗,惊悚的像是恐怖片。
过了十几秒钟,里面才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熟悉的声音带着雀跃,
“枝枝——”
锁舌弹动的瞬间,房门拉开。
一团香气扑进怀里,伴随着少女微微颤抖的手臂。
那双桃花眼骤然放大,却下意识的将人搂进自己怀里,视线闪过寒芒,扫过她身后空荡荡的走廊。
然后熟练的弯腰俯身,将他的小青梅打横抱进自己怀里,这才关上了房门。
连带着关上了明亮灯光下,无所遁形的每一处空气。
席靳房间的顶灯关了,一圈柔和的射灯照亮了房间,浴室的门还没来得及关上,有氤氲的热气在往外散。
姜栀枝坐在沙发上,身上披着一件毯子。
身形高大的青年坐在她身边,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端着杯子哄着她喝水,
“怎么回事?脑袋上都出了这么多汗。”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枝枝?”
姜栀枝惊魂未定,只是摇了摇头。
她总是觉得哪里隐隐有点不对,可大概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又在路上浪费了太多时间,骤然的紧张又放松,导致她的神经都有些疲惫,脑袋都不太转圈。
作为元老系统,002的权限明显比她原来的笨蛋可爱系统要知道的多得多。
他说她会被看见。
可是又不解释,她会被什么人看见?
在陌生浴室里听到这句话的第一秒,她下意识就以为是有人藏在了房间里面。
可就算没有人,只是一个小小的摄像头,她也能被看见。
偏热的水涌进口腔,有些微微的烫。
热水被囫囵个儿咽下,微肿软红的唇瓣张开,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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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视线不受控制的定定落在上面,好半天才艰难挪开。
——又是那个变态。
姜栀枝脑中下意识钻出这个念头,对上了席靳的眼睛。
“怎么了?枝枝?”
男人的大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姜栀枝想了想,然后又慢慢摇了摇头。
不可能是席靳。
上次在彷山跌落悬崖那次,席靳一大早迅速赶来,头天晚上还有应酬,并没有时间。
抛去这些理智的东西不谈,哪怕是从感情上,她也坚定的认为不会是席靳。
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背着书包的少年言笑晏晏,为她提粥,为她撑伞,背着她走在月光下面。夏天里的冰果汁打湿了白色t恤的下摆,冬天里的烤红薯贴在羽绒服最里层的衣服里,烫红了他的指尖……
席靳永远赤诚,永远大大方方的站在阳光里面。
他做不出来偷拍尾随这种事,也不可能在她的房间里放监听器,放摄像头。
难道是查了她的出境信息,又查了她要入住的酒店?
脑袋里又开始乱糟糟的一团,她试图在这一团麻绳里找到那根线头,可眼前注视着她的目光太殷切,姜栀枝只能分出心来,小声安慰对方:
“我没事,就是突然想到在网上刷到的凶杀案,好恐怖……”
她从席靳手里接过了杯子,暖着自己的掌心,声线因为紧张而细颤,小声小声的讲着:
“好可怕,那个陌生的房间……”
“对不起,房间订的很匆忙,在网上看到说这一层的景色最好,可以俯瞰整个曼城夜景,但是装修确实冷冰冰的,不喜欢我们再换一间。”
青年的手指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着气,
“我们现在换一间酒店,去订新的,好不好?”
坐在沙发上的少女眼睫翘起,声音里带着愧疚,
“不是你的问题,席靳,你不要总是怪自己。”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是我的问题……”
赶在席靳开口之前,她抬手攥住了对方的手臂,有些犹豫的慢慢开口,
“今天晚上,我可以跟你睡吗,席靳?”
那双含情的桃花眼愣了一下,碧蓝眼眸骤然放大。
“我真的有点害怕,哥哥……”
软而轻的声线慢吞吞的吐出那两个字,坐在他身边五官深邃的青年却听到脑海中“嗡”的一声,心跳都开始失控。
密密麻麻的,千万只蝴蝶飞扑过心脏,撞击着胸口,连带着血管里都起了细微的痒,连着哽咽的喉管。
他想这个称呼,想了很多年。
像是年少时段的一场旖梦,他的小青梅挽着他的手臂,扎起来的麻花辫蹭过来是有些微微的痒,只会在求助时才拖着长长的调子叫他哥哥。
一声接一声,非喊得他放弃原则退步才行。
房间里悄然无声。
好一会儿,面容英俊的混血青年才扬起唇角,红了眼睛。
像是年久失修又迟缓的机器,他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将他的小青梅抱进入怀中,声音闷的厉害,偷偷吻过她的发丝,
“别怕,哥哥永远在这儿。”
“当然可以,什么都可以。”
“只要你喜欢,哥哥可以做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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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不是很多年前,对谁都会嗲着调子撒娇的小女孩。
可在席靳眼里,好像又永远把她当成了那个长不大的,需要他保护的小女孩。
水杯中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眉眼,那张英俊而惹眼的脸庞对着她,微潮的银色发丝被全部往后推倒,连眼神都带着眷恋。
面容娇美的少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什么,视线下移。
嘴里的话磕绊了一下,又迅速别开眼,
“你怎么在洗澡啊,席靳……”
衣服也穿的马马虎虎,浅色睡裤还带着潮气,贴在身上。
简直没眼看。
她别过脸去假装喝水,另一道声线也跟着磕绊了起来,有些不自然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我、听到你声音的时候,我还没有洗完……”
面容英俊的混血男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发丝,散落的发丝下,耳垂红的像是某种熟透的浆果,
“当时刚打完沐浴露,刚冲了一半。”
“我怕你出事,只好抓紧时间穿上衣服——”
他似乎也有些窘迫,有时候怕她误会,纯情的简直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
“你还是先去洗完吧!”
一根纤细均匀的手指伸了出来,抵着他的肩膀戳了戳,
“席靳,你好香,全是沐浴露的味道。”
“还有、那个……”
女孩的声线似乎是有些纠结,说起话来慢吞吞的,似乎是犹豫着要不要说。
席靳动作停下,一脸认真:“怎么了?”
姜栀枝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要乱飘,跟他眼睛对着眼睛,小小声道:
“席靳,你又没拉拉链。”
一阵椅子碰倒的声音,那张英俊的混血脸庞红了个彻彻底底,几乎同手同脚的跟她道歉,
“没、抱歉、不好意思……”
坐在沙发上的女孩红着脸摆手,格外有礼貌:
“没关系,是我占了你的便宜,是我抱歉……”
“去洗吧,继续吧,水好像没关!”
细软的声线逸散在空气中,那道高大的身影几乎落荒而逃。
红着脸颊的女孩捧着水杯,一边慢吞吞的喝着水,一边看着不远处的玻璃上,倒映出的她的身影。
纤长浓密的睫羽颤动几次,不知道在想什么。
似乎是有些纠结,水杯递到唇边,又很快再次放下。
重复几次之后,她的视线不自觉的飘向浴室的方向,又做贼心虚一样,偷偷掏出了她的手机。
还好手机就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出门的时候很顺手。
人脸识别解锁,她慢慢点开了短信,手指在屏幕上移动,找到了某条来自电话号码的信息。
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姜栀枝脸更红了。
她安慰着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然后勇敢伸手,点开了某条视频。
不知道什么时候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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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的水声依旧没停,磨砂玻璃上只有影影绰绰的身影,没人会知道。
姜栀枝开了静音,再次点开了那条视频,细细观看。
柔和的灯光笼罩着房间里的每一处,光影落在少女耳垂,照着她绯红的脸颊。
屏幕上的进度条缓慢过半,纤细的手指伸了过来,抓紧时间点了暂停。
两分钟后。
姜栀枝顶着一张红透的脸,万分谴责自己。
真是邪了门了,难道人长大了就会自动成为变态?
她到底是怎么说服的自己,在进度条儿的那一小块儿上反复观看?
完了。
都怪讨厌的陆斯言乌鸦嘴。
她现在真的要成为鉴赏大师了。
脑海中的画面挥都挥不开,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再次举起水杯,一点一点抿着慢慢喝。
现在能确定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那个一直尾随她的变态也不是裴鹤年。
不管是之前的裴鹤年,还是现在的裴鹤年。
颤巍巍的睫羽随着转头的动作看向浴室的方向,喝水的动作停了停。
可惜,刚才她只顾着跟席靳互相抱歉,没有看太清楚。
她又开始后悔,早知道之前在医院那次,她就不要那么坚定,也可以偷偷看一眼。
虽然她坚信尾随她的人不会是席靳。
但如果有物证在,她还可以更坚定一点。
挂在墙上的时钟走得很慢。
分针缓缓的转动了几格,吹风机的声音消失,随着紧闭又打开的门,一双长迈了出来。
席靳换上了一套新睡衣。
深蓝色的睡衣上点缀着金黄的小月亮,真丝的质感在灯光下呈现出粼粼光泽,衬的那张比例完美脸庞都越发招眼。
银发被那只大手捋着后倒,露出优越而锋利的眉眼,席靳鼻梁很高,在脸侧隔出灯光的阴影,被热水蒸腾过的唇红得过分。
姜栀枝把电视剧的声音调小了一些,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席靳也跟着她坐下,湿漉漉的桃花眼盯着她看。
刚办完坏事的姜栀枝有点心虚,慢慢转过脸去,
“怎么啦?”
席靳包裹的很严实,姜栀枝摇了摇头,
“没事,想喊你一起看电视。”
那张年轻的英俊脸庞露出灿烂笑容,动作利落的给她接了水递过去。
姜栀枝被电视里扮演着霸道总裁的青年人吸引了注意,嘴上答应着,只是抬手来接。
很造作的配音,席靳的视线也跟着睨了过去。
手指相接的瞬间,只听见“哗啦”一声,湿滑的杯子从掌中滚落,姜栀枝惊愕回头,看到席靳裤腿上正泅出来一大片打湿的痕迹。
水痕沿着布料往四周蔓延,湿哒哒的黏在大腿上面,勾勒出紧实有力的腿部线条。
一颗一颗,连绵不断的水珠顺着被拉长的布料滚落,跌入地毯里,悄无声息。
只有席靳被她浇过的腿,还隐约的冒着绵绵的热气。
姜栀枝倒抽了一口凉气,随手扯过来纸巾,手忙脚乱的给他擦,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小心给你弄湿了,但是我真的没有故意……”
天杀的!
她只是想了一下可以找个机会瞄一眼而已!
手指下的腿部线条绷得紧紧的,席靳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表情有些怪异。
不过半秒钟的时间,那张英俊的脸庞恢复了自然。
他轻轻笑着,接过姜栀枝手中的纸巾,另一只手又揉了揉她的脑袋,
“没关系,我不疼,只是有些热。”
他一边扯起来那块被打湿的布料,含情的眼眸看向眼前的少女,眼尾轻扬: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被你弄湿,我跟枝枝之间,哪里需要这么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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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靳澡洗了三次,衣服换了两回。
怕自己再作妖,姜栀枝索性关掉了电视,跟自己被拿回来的行李箱面面相觑。
她要洗澡,席靳正好要出去接电话。
姜栀枝一个澡洗得飞快,等到打完电话的席靳再度折回,她已经穿好了软绵绵的睡衣,坐在床上准备打游戏。
不得不说,电子产品确实很容易让人着迷。
刚回来的时候,她还只是偶尔玩一玩手机。
随着越来越融入这个世界,她已经学会了更多的恶习,比如晚上不睡觉抱着手机刷视频刷到半夜,再比如建了个小号偷偷玩游戏,偶尔破防的时候还会发出来一串被屏蔽的字。
席靳回来,姜栀枝若无其事地锁掉屏幕。
看着对方手里提回来的夜宵,姜栀枝才突然意识到从下飞机之后,席靳大概根本没有来得及吃饭。
她满心愧疚的下了床,顶着吹到有些凌乱的小脑袋蹭在席靳身边,差点又要小声小声的说对不起。
“伯母那边我打了电话,她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并没说什么,只是嘱咐我要照顾好你。”
姜栀枝瞳孔发亮:“席靳,有你真好!”
身材高大的男人揽着她的肩膀,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但是我也很怀疑,伯母已经猜出来你出国了,只是因为你跟顾少的订婚关系,她不好开口点明这一点。”
纵容着已经订婚的女儿飞出国外去找另一个男人,说出去毕竟没有道理。
姜栀枝也跟着小小声的叹了口气:
“是的,妈妈好,我坏。”
落在她肩膀处的大手紧了紧,席靳的声线从上方传来,
“伯母可能也在犹豫,女孩子的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你现在年纪太小,她可能也会怕你的性子定不下来,早早的订婚结婚,以后会后悔。”
席靳笑了一下,低沉的声线带着苦涩的余韵:
“其实我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比我小两岁枝枝妹妹,竟然会早我一步订婚。”
姜栀枝也想不到。
身体被占了,灵魂被拘禁,做任务又穿了回来。
这么奇妙的闭环,说出去都像天方夜谭。
她也只是小声小声的叹了口气,声音慢吞吞:
“我也没想到……”
男人的脚步骤然定住,环着她的肩膀转了过来,一脸认真:
“我也觉得太仓促了,你年纪这么小,甚至都没有大学毕业。在顾少的角度看来,他单身了这么多年,年纪大了是要结婚,可是枝枝还年轻,没必要提前踏入婚姻的坟墓。”
“你要不要再想一想,枝枝?”
“你还这么年轻,还没有来得及看过这个世界,享受过精彩的青春,就早早的跟另一个男人绑定,与他履行夫妻的义务……像他那种家庭,甚至还需要早早的生孩子。”
“枝枝……”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对着她,手指轻轻的捏着她的肩膀,
“我知道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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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去什么地方,我会陪着你。”
“哪怕等多年以后你想结婚,要选的人不是我,甚至排斥我抛弃我,我也没有怨言。”
“枝枝,我不想让你承担别人留下的后果,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做什么都可以……”
好听的声线压得格外低,荡入光线都不够明亮的房间里。
那双碧蓝的眼眸映衬着灯光,倒映着她有些迷茫的脸庞。
席靳的眼睛好像有些难过。
跟记忆中的截然不同。
那双爱笑的,会发亮的眼睛,在这次相遇之后总像是笼盖着一层极薄极薄的雾气,似乎连他的喜怒哀乐都身不由己。
姜栀枝觉得心口有些酸,抬起一张漂亮脸蛋,红润的唇抿了又抿,
“席靳……”
男人的肩膀微微下垂,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指尖轻轻的托着她的脸,声调带着某种委屈,
“枝枝,怎么会突然这样了呢?”
“当初明明说过,要永远跟我在一起……”
胸口闷闷的,说不出话来。
面容娇美的少女只是垂了垂眼睫,然后慢慢伸出手臂,一点一点把脑袋埋进席靳怀里,声音又小又轻,
“席靳,别这样,我会心疼你……”
扑通扑通强有力的心跳震动着,沿着耳廓震着鼓膜。
青年的手臂环着她,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姜栀枝的手机“嗡嗡”响起,她才一点一点松开了对方。
身形高大的青年眼帘半垂,默然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像只被丢弃的大狗。
姜栀枝走了两步,没忍住又折返回来抱紧了他。
在“嗡嗡”的震动声,花瓣一样的唇呼出小口小口的湿热气体,扑在席靳颈侧,燃烧着那只线条简单的玫瑰花。
她的声音也很轻,软绵绵的语调钻入他耳朵里,胜过剧本中听过最缠绵的话语:
“席靳,我没有抛弃你。”
“席靳,姜栀枝永远不会抛弃你。”
震动声消失又再次响起。
被哄好的席靳俯下身来,正将他们的夜宵进行摆盘。
几步远的地方,姜栀枝接通了视频通话的邀请,对面是西装革履的陆斯言。
华国阳光大好,灿烂的日光照着他的眉眼,连那双总是黑漆漆的眼睛都荡入暖意,
“大小姐,准备睡觉了吗?”
“还没有,打算吃点夜宵,陆斯言,到底有什么事,你的电话打的好急……”
他的大小姐正一边熟练的挽头发,一边凑过来跟他讲话。
微暗的灯光落在她眼角眉梢,柔柔的勾勒着她的身影,连小小声的抱怨都像是责怪丈夫不体贴的新婚妻子。
陆斯言推开办公室的门,眼底晕出笑意,
“是很急,今天买了大小姐喜欢的那枚指环,打算偷偷给大小姐看一看——”
视线扫到办公室里那个不该出现的人影,陆斯言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电话那边传来大小姐的声音:
“真的?不会又是用你兼职赚的钱买的吧,还是说陆斯言,你那个传言中茹毛饮血的三叔大发慈悲,打了一大笔钱给你……”
陆斯言眼底的笑意放大,很乖巧地“嗯”了一声。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再次开口,电话那边就出现一只大手。
屏幕晃动,紧接着是席靳那张讨人嫌的脸。
穿着睡衣,很挑衅的扫了他一眼,
“枝枝,快凉了,你先去洗手。”
大小姐的脚步声消失,染着银发的青年朝他挑眉,似笑非笑:
“姓陆的,你好像很急。”
少女的脚步声消失在房间里,洗手间的水池有声音响起。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浮现更深笑意,翻转摄像头对准了房间里唯一一张大床,声线清晰:
“对了,今天晚上,我们俩会睡在一起。”
没有半点征兆,屏幕上的人影骤然消失。
陆斯言眼底的温度骤然变冷,修长的指尖紧紧攥着手机,指节用力的泛白。
前面不远处的方向,正翘着二郎腿看报纸的霍连城薄唇微勾,带着嘲弄:
“你那位心肝儿要睡男人了。”
“不是忠诚小狗吗?陆斯言,去给人送*啊!”
“你抓紧一点,说不定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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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他们还有共同的回忆。
旧时往事翻过滚滚红尘,像是泛黄的扉页,有些已经记不清晰。
而眼前陪着她长大的竹马,这是现实意义上的一架小小的时光机。
跟他在一起,总能想起来以前那些美好而天真的东西。
姜栀枝不爱吃米饭,只吃寿司上面的那一点东西。
席靳很自然的接过她啃过的寿司,塞进嘴里,就是她喝剩下的果汁,咽进胃里。
气氛刚刚好,姜栀枝甚至还让服务生送上来了一瓶果酒。
多种浆果混合的味道,木质的塞子拔开,甚至还能闻到车厘子混合着桑葚的香气。
两个人坐在巨幅落地窗前,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亮起霓虹色灯光的曼哈顿尽数收于眼前。
姜栀枝抿了一口果酒,小小声的叹气,
“只是我也没有想到,仅仅是6年的时间,父亲和母亲就可以走到这一步……我甚至无法认同他就是我记忆中的爸爸。”
少女卷翘的睫羽垂了下去,眼里的神色有些黯然,
“小时候我总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妈妈,而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负责任的爸爸。”
“他会在下班的时候给妈妈买一支新鲜的玫瑰花,会让我坐在他脖子上骑大马,他总是说我是他最心爱的女儿,他说有我和妈妈,他这一辈子就足够了……”
她轻轻的抿了一口果酒,眼底闪过迷茫,
“只是我不理解,为什么仅仅6年时间,一切就都变了呢?”
坐在她对面的青年跟她碰杯,碧蓝眼眸闪过心疼,声音很轻,
“有没有可能,不是一切都变了,只是他装不下去了呢?”
那双含着水汽的眼睛转了过来,席靳摸了摸她的脑袋,
“商伯母年轻的时候是校花,家境优渥,很多人追,而彼时的姜伯耀从小城市考入A大,说着有些蹩脚的普通话,连英文都说不流畅。”
“枝枝,如果你是他的话,在面临如此优秀如此耀眼的同龄人,会怎么办呢?”
唇红齿白的少女静静想了想:“我可能会偷偷仰慕她。”
“可根据我从爸爸那里听到的故事,姜叔叔格外勇敢,他勇敢的追求远超他那个阶层的商秀兰,表白,送花,写情诗,游湖……”
“能够仅仅凭借文化成绩考入A大,姜伯耀很聪明,又长了一张标准的学霸帅脸,被女孩子青睐也很正常。”
“如果这个故事停留在校园,那确实算得上是一段佳话。”
“毕业之后果然等来了棒打鸳鸯,可伯母很坚持,姜伯耀依旧穷追不舍,外界的压力总是容易激起年轻人的叛逆心,他们以为凭借爱情就可以对抗整个世界的法则,所以外界的压力越大,他们就越是坚定……”
席靳的声音顿了顿,看向眼瞳逐渐增大的少女,牵了牵唇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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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岳父家的背景和钱财,姜伯耀可以说是少走了20年弯路,他不必进大公司,不必从小职员做起,他唯一的付出就是那场酣畅淋漓的追求,而学习的对象是富家校花,他怎么都不亏。”
“或许,从第一面的初见开始,姜伯耀就存了借着女孩子晚上爬的心思呢?”
姜栀枝完全愣住了。
在童年的故事版本中,她的父母一见倾心,两两钟情,最后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厮守终身。
而在长大后的版本里,简直就像是一场恐怖的猎杀。
对面的男人看着她笑,灯光自身后打来,落不进他的眼睛。
那双碧蓝的眼眸暗沉沉的,连声音都带着低哑,
“不要太相信男人,枝枝。”
“他们都会骗人,总会说很多谎话。”
面容白皙的女孩握着手中的酒杯,只觉得嘴巴里有些发苦。
过了好一会儿,那双含着水汽的眼睛盯着他,轻声问道:
“席靳,那你呢?你也会骗我吗?”
肩膀宽阔的青年慢慢俯身过来,高大的影子完完全全笼罩了她,带着某种迫近的危险。
记忆中的少年褪去稚嫩,已经长成一个完完全全,成熟又英俊的成年男性。
深邃优越的五官隐在黑暗中,隐约的清酒香气幽幽传来,扫过她的脸颊。
可姜栀枝只能看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盯紧了她,笼罩着她,直至贴近她。
晦暗又冷静的情绪在那双眼底交织,伴随着滚烫与迷离,逾越与触犯。
记忆中阳光开朗的竹马眼眸半眯,带着酒气逼近她,过分修长的指骨一寸一寸,轻轻落在她的脖颈上。
像是四面八方传来丝丝缕缕的线,缠绕着她,束紧了她。
带着铺天盖地的侵犯性,迈出了属于朋友的禁区。
直至生着薄茧的指腹在她脖颈游移,缓慢而危险,抵着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
离得太近,恍惚间连呼吸都融为一体。
他的唇紧挨着她的唇,滚烫的吐息伴随着呢喃。
声音明明低得过分,却让姜栀枝大脑中的警报都在拉响,手指都激起一阵阵的颤栗。
“我也是坏蛋,宝贝。”
他用这样完全陌生的称呼喊着她,低而热的呼吸扑在她唇上,若有若无的蹭过她的唇瓣。
“别信我。”
“我都在脑袋里欺负过你一万遍了。”
他的声调格外哑,低下头来轻轻吻着她,
“幻想你,弄哭你,哄着你,**你,逼迫你……”
他这样说,又拉开距离,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问她:
“宝贝,你连这也看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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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紧迫而陌生的危险,姜栀枝只觉得脑袋里某根弦像是被狠狠的拨了一下,连头皮都开始发麻。
脑海中的少年抽条拔节般的长大,在她没见过的6年光阴里褪去青涩,变成了眼前的模样。
他依旧是席靳,依旧会是永远都惯着她的竹马。
可是这一刻,他说想欺负她。
灼热的呼吸扑在唇上,几乎战栗的神经撕扯着身体,距离玻璃太近,连后颈都一阵阵的发凉。
冷与热的双重对比,少女清亮的瞳仁闪过茫然,很慢很慢的眨了眨。
直到带着酒气的滚热呼吸几乎要落到她的唇上,她才像是猛然惊醒一般。
杯子撞击发出一声脆响,她推着对面青年的肩膀,仓皇的别过头去,
“席靳……”
她小声小声的喊着他的名字,说着因为心脏剧烈跳动而不安的话,
“我困了。”
他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逃也似地离开,紧闭的洗手间传来流水声,门关了又开,像只被追赶着的小兔子,忙忙碌碌的滚到了床上,把自己塞到了被子里。
坐在窗边的人眼帘半垂,久久没有讲话。
肆虐的风雪从窗前掠过,倒映着那张堪称完美的五官。
不知道过了多久,坐在窗边的男人才勾了勾唇。
眼底一片冰雪未融的凉,似有似无地笑了一下。
果然是没有丝毫性张力的竹马人设。
她会风尘仆仆的从另一个国度赶来,会被裴鹤年抱在怀里亲,亲到嘴巴都破皮,唇瓣都肿着。
她也不会要他。
无论是席家晚宴从他怀里醒来那次,又或者眼前几近剖白心迹的这次。
她都不会要他。
晚风拍打着窗户,面容英俊的混血男人半跪在地上,收拾着被碰到的酒杯。
浆果酿制的酒液红得过分,泼在瓷白的桌面上,碰碎的酒杯四分五裂,折射着窗外的冷光。
像是心脏碎裂后喷出的血。
星星点点,如缕如注。
一滴一滴,滚落进地毯,悄无声息。
“席靳……”
软绵绵的声音从某个方向传来,像是某种因为渴望而生出的幻觉。
幻听过无数次,他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妄了。
席靳捏着湿巾的动作紧了紧,按到桌面那一滩鲜红的酒渍上。
“哥哥……”
又低又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隔着被子有些闷闷的,让人听不清楚。
她小声小声的重复着他的名字,似乎是有些鼻音,
“我害怕,你哄哄我吧……”
倒映在玻璃上的身影骤然僵住。
像是难以置信一般,足足停滞了两三秒,他才反应过来,大步朝着另一扇没关的门走去。
床上堆起来鼓鼓的一团,柔软的亚麻色发丝散落在枕头上,她就这样两只手扯着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只留给他一个隐约的背影。
就像小时候一样,生气了,委屈了,又或者要赖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也会这样不讲道理的躲在被子里面,盖住自己的脸颊。
站在床边的高大身影眼睫垂下,潋滟的眸底都带着某种遮不住的柔和。
他小心翼翼的跪在床上,慢慢将那个把自己包起来的女孩收进自己怀里,隔着一层薄薄的被子,抱着她躺下。
没有人说话,只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响起,震得他胸腔都在发麻。
像是很多年前一样,他隔着被子摸了摸她的头发,完全展开的大手修长凌厉,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她。
床头的小灯亮度一寸一寸暗了下来,直到席靳哄着她睡觉的动作都在放缓,打算拉开被子,将睡熟的人解救出来。
可是他的动作还没有来得及停下,就听到被子里传来一道很轻的声音,
“席靳,我有点害怕。”
青年手臂的线条猛然收紧,声音有些哑,
“怕什么?”
被子被轻轻扯了扯,一只小手探了出来,拉住了他的衣襟。
声音也委屈,慢吞吞的,带着迷茫和低落,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席靳,你别那样对我呀……”
“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不想失去你,我没有办法接受你离开我,我不想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
“你跟别人不一样,我没有办法随便对待你……”
她就这样小声咕哝着,说了一大串。
直到最后的最后,调子渐渐放轻,连慢吞吞的声线都带着隐约哭腔,让人听不清楚,
“席靳,做一辈子的朋友不好吗?”
“这样你不会背叛我,我也不会背叛你,我们永远的关系最紧密,永远不会面临爱情上分手的矛盾,永远不会分分合合,我们永远都做最好的朋友,永远是最亲密的青梅竹马,不行吗……”
她一口气说了好几个永远,却换来被子外的青年更紧的抱住她。
“为什么要变成恋人呢?”
她自顾自的问着,又自己给出了回答,
“变成恋人之后,你也要讨厌我了……”
被子外面,那双碧蓝的眼眸含着水光,却亮的过分,
“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拒绝我吗?”
“可是我怎么会背叛你呢,枝枝?”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们再了解彼此了。”
“小时候你总是很爱哭,睡醒见不到伯母要哭,麻花辫被别人扯松也要掉金豆豆,看见我跟别人打架会哭,摸着我的伤口也会哭……还会把眼泪抹在我最干净的白衬衫。那个时候的你这么麻烦,我都不会讨厌你……我怎么会背叛你呢?”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包的紧紧的被子突然被人从里面扯开。
一张发丝有些凌乱的漂亮脸蛋探了出来,眼圈红红的,额头上泛着微微的潮湿,委屈又谴责的盯着他:
“你觉得我很麻烦吗?”
面容英俊的混血青年被她盯得有点心虚,
“是、是有点儿……”
不许他跟别的小朋友玩纸牌,说脏兮兮。
不许他玩鞭炮,不许他去网吧打游戏,不许他去河里摸鱼,连出去打篮球也要带着她。
人又小,事又多。
偏偏长得跟个洋娃娃一样,伪装性十足。
谁见了都要夸一句可爱,顺便捏捏她的脸颊。
可一旦回去她就会告状,告给伯母,告给伯父,告给妈妈,告给爸爸,能看见的大人都要被她告一圈。
告得席靳头大。
话音落下,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更红了。
她气鼓鼓的瞪着他,伸手推了他一把,语气忿忿:
“快走开,席靳。”
“你好讨厌,谁不麻烦你找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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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瞬,修长结实的手臂伸了过来,飞速环住了她。
抱紧她,哄着她:
“不麻烦,很可爱,麻烦我也喜欢。”
“只是嘴上说麻烦,你知道的,那个年纪的小男孩都会装装的,就连嫌弃都是炫耀……”
带着酒气的呼吸落在少女发丝,声音着急,
“姜栀枝,没有人比你更可爱了……”
被他抱在怀里的人很安静。
席靳心底不安,低头去看。
他的小青梅软软的脸颊抵着他的胸膛,正小口小口的喘着气,一言不发。
看来是生气了。
席靳胸口起伏,呼吸骤然停住,放软了调子:
“枝枝,对不起,我从来没有讨厌你。”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可爱,没有人比你更好了……”
呼吸落下,手臂收的更紧了些。
墙上倒影着两道相拥的人影,肩膀宽阔的青年有些委屈,
“小时候,因为我长得跟大家不一样,他们总骂我,当着我的面骂我鬼佬、黄毛、洋鬼子,还编成歌谣围着我唱……那么一大伙的人,别人都怕,都孤立我,只有你不怕。”
“你那么小的一点儿,比我还矮一头,还没到他们肩膀的位置,可是比谁都勇敢。”
“你大声制止他,对方不听要打人,你抱着他的胳膊咬他,让我揍他……”
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捏了捏她右边的肩膀,声音低落:
“最后老师赶到的时候,你被甩在地上,肩膀都肿了。”
胸口传来的声音闷闷的,却很骄傲:
“你记得就好。”
“不过我当时就是不理解,他们都欺负你,你平时那么厉害,怎么不反抗呢?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只好站出来替天行道了。”
替天行道的结果就是肩膀拉伤,休了一周的假。
“不是不反抗,是因为要送你回家。”
青年好听的声线带着犹豫,抱她抱的格外紧,
“担心误伤了你,又担心你会哭鼻子,谁让你总是那么娇气……”
他说着话,眼底一片柔和,连心里都有些酸酸的,
“只是没想到你会为我出头,那么小的一点,竟然也不知道害怕。”
“伯父伯母疼你,我爸妈没有女儿,大家都把你当成瓷娃娃,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小时候我甚至觉得,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要不然怎么解释他们总是那么双标,对你的时候就是乖宝宝怎么都可以,对我的时候就是臭小子你又想挨打……哪怕我们俩一起犯了错,挨骂但也只有我。”
“小时候我最喜欢看宫廷剧,电视剧里太子犯了错,他的伴读就会挨打,我觉得我的处境跟电视里挨打的伴读没差……”
面容英俊的混血青年自己说着,自己倒先笑了笑,眼底波光粼粼,
“从来没有人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跟个奶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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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必须一辈子都保护好你了。”
“即使你娇气又喜欢告状,总是管着我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但是没有办法,你已经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所以在后来的茫茫岁月里,他失去了她。
却也会心存侥幸,自欺欺人一般安慰自己——
他最勇敢的小青梅,或许有一日也会跨过重重阻碍,重新回到他身边呢。
“席靳永远不会背叛他的小青梅。”
“不管姜栀枝做了什么,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站在原地等她。”
“站在她身后,让她不要害怕。”
搭在少女后背的大手紧了紧,声音很轻,
“只是有的时候,我也会很贪心。”
“从小到大,任何重要场合,站在她身边的人都有我。”
“为什么突然之间,可以名正言顺站在她身边的人,怎么就变成别人了呢?”
青年的声线荡入空气中,伴随着窗外泼泼洒洒的雪花,晃晃悠悠的消失了。
像是无数个叩问自己却永远得不到回应的深夜。
只是这一次,握在他衣襟处的手指紧了紧,最后一点一点松开,抱紧了他的腰。
毛绒绒的脑袋抬了起来,发丝扫过的地方带着细微的痒,像是春日拂过湖水的细嫩枝芽。
面容英俊的混血青年垂眸看她,对方贴过来,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
那双含情的桃花眼骤然撩起,眼眸骤缩。
“这是小青梅关于友情的吻。”
带着湿热的呼吸落在他脸上,一点一点移动着,落在那双弧度优美的唇瓣。
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盯得席靳喉结迅速滚动,手臂的线条都绷紧了。
对方又一点一点凑过来,格外纯情地用红润的唇瓣,贴了贴他的嘴巴,
声音又软又甜,讲起来有些慢,像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但这个不是。”
她推开他,跟他四目相对:
“席靳,你要选哪个呢?”
席靳只觉得脑袋里“嗡”了一声,神经都在震颤,表情冻结在脸上,只有不停颤抖的手指昭示着他的内心。
像是控制不住一般,他下意识倾身逼近,想要吻她。
骤然抬起的手指挡住了他的唇,浓密睫羽忽闪忽闪,认真问他:
“就算我永远承诺不了结果,也要选吗?”
纤细的手腕被大掌握住,按在头顶。
那张深邃的混血脸庞骤然逼近,隔着咫尺的距离,呼吸滚烫:
“死也要选。”
“更何况,我的承诺过了。”
铺天盖地的吻伴随着沐浴过后的清冽薄荷香气落下,银色发丝模糊了光影,墙壁上倒映着纠缠的影子。
窗外风雪绵绵,浓郁的夜色笼罩整座曼城。
他忘情的吻着他的怀中人,他觊觎已久,失而复得的小青梅。
他的承诺永远作数。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已经承诺过千千次,万万次。
他会用余生等着她。
作为她的未亡人,作为她的丈夫,作为几十年后她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痕迹。
墓碑上会刻着他们的名字,陵墓前会摆满鲜花。
某个在人世间盘桓多年的灵魂,最终会带着爱人的痕迹消失。
影史的书卷上或许也会荡开一笔,某个年代终身未娶的影帝,一直在等着某位从不现身的小青梅。
他们或许会猜他是疯子,或许又说他入戏太深,精神出现了问题。
但没关系,谁都知道席靳和他的小青梅姜栀枝天造地设。
他们的灵魂永远纠葛,再也不会分开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席靳很急,接吻都没有章法。
姜栀枝只觉得嘴巴发酸,都快被他亲麻了。
冷不丁的,纠缠在一起的呼吸骤然一松。
青年的大手忽然抬起,遮住了她的眼睛。
在姜栀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光齐刷刷的暗掉了。
捂着她眼睛的大手热得烫人,即使被松开也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席靳压抑的呼吸声。
“抱歉、我……”
他的声音有些不稳,说起话来都断断续续。
“枝枝……”
他叫着她的名字,又凑过来亲了她一口。
偏硬的发丝落在她颈窝里,不连续的呼吸,急速起伏的胸膛。
“对不起……”
他有些慌张的把她抱起来,重新为她盖好被子,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先睡觉。”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那道急匆匆的身影在黑暗中,瞬间消失了个没影。
洗手间里的灯光亮起,在灯光全部熄灭的套房里,散发出暖烘烘的唯一光源。
但很快,洗手间里的光影也消失了。
只剩下隐约的,窸窸窣窣的响动。
和着外面飘扬的飞雪一起,落在终年未开的冻土上,像是有什么顶起石块的种子在生根发芽。
黑暗中的姜栀枝长睫扇动,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她脸颊红红,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顺便盖住了那些隐约的响动。
风雪声正好,沙沙的响声像是最完美的白噪音,哄着她那颗落到实处的心摇摇晃晃,一路摇来摇去,晃进了梦乡……
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
日头升的高高的,超过拉开一点缝隙的窗帘,斜斜的在地板上打出小块光斑。
薄被里伸出来一只手,纤细均匀的手指,连弧度圆润的指尖都泛着薄薄的粉,轻轻地搭在歪掉的枕头上面。
下一瞬,阴影投下。
男人修长的大手伸了出来,托着她的手指,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泛着薄粉的指尖颤了颤,像是春日里被暖风吹到颤巍巍的粉色花瓣,指尖轻抬,晨光落在上面。
没有完全睡醒的声音从被子下面传来,带着小声的咕哝,连闹脾气的样子都像是在撒娇,完全没办法让人生出半点反感:
“席靳,你好烦……”
空气中传来一声低笑。
青年的手臂隔着被子去抱她,也学着她的调子,甚至更夸张,
“席靳,你好烦~”
被子里的人被他惹恼了,顶着一张粉粉白白的漂亮脸蛋,扒开被子坐了起来。
坐在床边的青年连头发都抓得一丝不苟,他难得穿了一件颜色简单的翻领短款羊绒外套,腰间的袢带松松的,良好的剪裁衬的人越发神采奕奕。
他就这样看着她笑,故意伸出有些凉的指尖碰了碰那张睡到微红的脸,逗她:
“那这样呢?”
“这样还烦不烦?”
他的小青梅眉眼弯弯,一脸嫌弃的推开他,
“好烦,更烦,特别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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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高大的青年收回了自己的指尖,格外熟练的蹲下来给她穿鞋子,好听的声音带着某种散漫,
“看来很烦的席靳先生必须得更主动,才能讨姜栀枝小姐的欢心,让她更开心一点!”
少女的指尖伸了过来,摸了摸他的脸,
“大早上去哪儿了?脸怎么这么凉?”
“怕酒店里的饭菜你不爱吃,又出去打包了一点。”
“万一照顾不好你,让你瘦一点儿憔悴一点,恐怕下了飞机还没进家门,要面临几位家长的风霜刀剑严相逼了!”
“你好夸张啊席靳!”
坐在旁边的漂亮女孩“嘁”了一声,踩着鞋子去洗漱。
身形高大的青年就跟在她后面,肩宽背直,手长腿长,抱臂靠墙的动作都带着某种赏心悦目的慵懒。
牙膏已经被提前挤好,放在杯子上面。
姜栀枝洗漱,席靳就笑着在旁边看。
即使房间已经清理过,又经过了一夜的通风,香薰的味道充满着鼻腔,冷不丁的想起来昨天晚上那一幕,姜栀枝耳朵又开始泛红。
她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又借着换衣服去了衣帽间。
衣服是陆斯言成套搭配好的,分门别类的装好,换起来都很快。
镜子里的头发有些凌乱,头发之前被染烫过多次,她的发质有些软,睡一觉之后总需要在发尾抹点护发精油。
装护发精油的小瓶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姜栀枝蹲在地上在行李箱里翻来翻去,可惜一无所获。
视线的余光中扫到席靳的那一套护肤用品,又想起了他每根发丝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的模样,姜栀枝伸出了自己罪恶的手。
不出所料,席靳的装备果然齐全。
姜栀枝毫不见外的翻翻找找,成功找到了一瓶发霜,在手指揉开又涂到了发尾。
窗外的太阳缓缓上升,台面的光影呈现出轨迹。
视线的余光中有一个亮点,正打算出门的姜栀枝索性好心,又重新帮对方整理了化妆包。
夹层的拉链没有拉到尾端,“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滑了出来,掉到了台面。
姜栀枝的视线不经意的转了过去,伸手去捡的动作却骤然僵住——
一只用来打磨指甲的金属指甲锉,靠近边缘的位置有半圈粉色弧形图案。
跟那个穿越者用来剪陆斯言的指甲剪是同一套。
而这一只……
在那个傍晚的小巷子里,曾被她举起,狠狠扎向那个尾随者的脖颈。
只是没有成功,那只指甲锉掉在了深黑的小巷子里,裴鹤年派人去找过,但是却没有找到。
而如今,这只熟悉的指甲锉再次出现。
出现在她的竹马,她信赖的好朋友,席靳的收纳盒夹层里面。
冰冷的阳光移动到脸上,姜栀枝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掌心都出了汗。
门外传来脚步声,席靳的手指叩了叩门,好听的声音格外阳光,
“换好了吗小祖宗?”
“鲜榨玉米汁温度刚刚好,要不要出来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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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她沉默了太久,外面的席靳也意识到不对,压下手腕推开了门。
站在化妆镜前的少女动作迟缓,一点一点转过身来,朝他伸出了手。
掌心里,金属的指甲锉泛着冷光。
推开房门的青年动作如常,大步朝她走来,嗓音温柔:
“是指甲又长长了吗?要不要剪一点,吃完饭我来好不好?”
潋滟着喜悦的桃花眼,碧蓝眼眸澄澈如常。
唇角扬起弧度,很自然的去拿她手里的东西。
背靠着化妆镜的少女指尖骤然收紧,眼底的神色几许变幻,
“席靳,这是什么?”
对面的青年有些疑惑,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从她的脸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脸上的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怎么了?”
他一边问着,一边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声音很温柔。:
“小兔贝妮的联名款,你小时候最喜欢的ip,就是那只粉色的小兔子。他们的大电影是春节档,里面新增了大魔王的角色,邀请我配的音。”
“这也是他们送的——”
席靳去翻自己那个小的收纳盒,又翻出来一只同款唇膏,上面印着一只正在钓乌龟的粉色小兔子。
“我想着你喜欢,就全都留下来了,里面的东西挺多的……”
他一边问着一边递到姜栀枝手里:“怎么了?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背靠着化妆镜的女孩没有讲话,只是来回的翻看着那只指甲锉和润唇膏。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那个神秘的尾随男让她有些过激,又不知所措。
她来回看着手里的东西,移动的阳光照射到脖颈,染的那一个小块皮肤都开始滚烫,就像是滚到彷山下的湖中又被救起,大滴大滴灼人的眼里滚进被湖水风雪冻到冰冷僵硬的颈窝。
不是席靳也好。
她还没做好跟对方面对面的准备。
红润的唇瓣溢出一点叹息,少女纤长浓密的睫羽颤了颤,将那些东西收进掌心,脸上又浮现起生动的笑意:
“玉米汁在哪里?”
“席靳,我好饿,我要吃东西!”
系统悄无声息的上线,将暂停营业的牌子翻成了正在营业。
姜栀枝坐在椅子上喝玉米汁,跟脑袋里的002面面相觑。
【你昨天的话是什么意思?】
002叹气。
经纪人的电话接二连三的打来,席靳接通了电话,男人高亢的调子隐约传来,怕打扰到她,席靳转而去了阳台。
外面阳光正好,大亮的天光将一切都照得无所遁形,姜栀枝想了想,偷偷溜了出去。
刷开了自己那间套房的门。
房间里静悄悄的,灯光依旧亮着,浴室的门关得紧紧的,早就没有了昨天晚上缭绕的水汽。
反正系统也可以算半个人,有人陪伴,姜栀枝给自己鼓了鼓气,摸索着走到了昨天晚上的位置,开始对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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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她。
少女的指尖一点点翻过香薰,绕过摆件,连金属质感的灯带都被她摸了摸,直到直接摸出一点凸起,成功揪出来一粒吸附着的微型监控器。
可是从这个角度,只能照到完整的地面,甚至连她的小腿都照不全。
面容娇美的少女眉毛拧得紧紧的,骂了句“他好有病”。
手机嗡嗡两声,又是那条一长串的陌生号码,发来的新消息。
[呜呜老婆老婆老婆老婆好想你老婆……]
紧接着又是一段视频,还发过来一个害羞的表情。
姜栀枝如临大敌,指尖迅速从屏幕上弹开,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老婆求求你看我一眼老婆……]
[我很用心在保养,还做了毛发管理……]
[枝枝枝枝枝枝枝枝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姜栀枝没有点开,火速按灭了屏幕。
昨天晚上她已经细细鉴赏过了。
现在根本不用打开看,她就知道对面是个什么东西。
枝枝无奈。
枝枝叹气。
一直没有开口的002突然出声:【可以看。】
姜栀枝脸颊爆红:【我不看!】
002沉默。
身量纤细的少女闷头往外走,刚出了浴室,突然意识到什么。
她再度解锁点开了那段视频,脸颊越看越红。
最后什么多余的敌情都没看出来,只是忿忿的关掉了手机,对002横眉冷对:
【你骗我,我恨你。】
002:【……】
【所以你还要不要跟我绑定?】
002的声音响起,较以前几次要平稳许多:
【你也看到,我的权限远高于你之前的试用系统,况且跟我绑定,对你完全有益。】
【你当然可以继续拒绝与我绑定,你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位面之女,有机会过上属于你的人生。但我已经多次提醒,本位面存在重大隐患,所有人的人生走向都不可控。】
姜栀枝开门的动作一顿,【你的权限很高?那你能给我什么帮助?比如告诉我一直尾随我的人是谁?】
002:【作为之前试用系统失误的补偿,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但是你确定要把这个要求,用在明确尾随者是谁这件事上吗?】
姜栀枝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系统多次提到位面存在重大隐患,会影响所有人的生命走向,但是继续问,对方又语焉不详。
她大概猜得出来系统指的重大隐患,到底是什么。
握着手机的指尖紧了紧,她很快抬头,声音笃定:
【我可以与你绑定。但是我原先的系统只是笨了点,并没有太大的过错。就算小有失误,也是你们互相推诿,让一个小试用系统出来顶包的结果,我需要你为它辩护,提交减刑申请】
【此外,我希望你明白,我和你之间只是友好合作,我并不是你的下属,你也不能强迫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
【当然,我也愿意承担自己行为的后果,你只需要在一些重要节点上对我予以提醒。】
002沉默了片刻,【可以。】
两个人僵持着,又继续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小宿主嘴里的话磕绊了一下,颐指气使:
【你现在可以提醒我了。】
002再次沉默。
和愚蠢但阴险狡诈的人类太久没沟通,没想到经过进化,弱小的人类竟然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指使他。
002扫了一眼关键剧情节点,声音冷冰冰:
【现在,立刻,马上回国。】
她的宿主眼睛圆圆:【这么着急?】
【人也安慰完了,衷情也诉过了,现在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等着他们亲完你还不满意,再更变本加厉一些,哄骗着你弄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刚刚绑定完成的系统和宿主不欢而散。
002被他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宿主气得七窍生烟。
他不过是实话实说,可对方却对他实行了言语攻击。
——【我跟他们睡不睡,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又不参与,你怎么这么着急?】
——【002,你做系统做变态了你!】
002怒火中烧,气到冷冰冰的冷笑一声,火速下线,跟她断了联系。
姜栀枝一脸无所谓。
她跟席靳去看了时装秀,又去吃了空中餐厅。
算好时间去医院看了裴鹤年,又差点故景重温。
眉目清俊的男人坐在轮椅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胸口,伴随着闷闷的咳嗽,眉眼都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微微松散的衣领,长长的毛毯从轮椅上垂落,顺着咳嗽的动作抖动。
裴鹤年这张脸确实很顶。
难得做出来这么一副西子捧心的姿态,破碎感直接飙上高峰。
更何况还真的为她做了手术,在不被暴露在天光下的隐秘位置,刻上她的名。
无所不能的反派大佬在对待爱人上,有种莫名的纯情。
姜栀枝觉得自己有点畜牲。
停留了两天,确认裴鹤年没有大碍,姜栀枝再次坐飞机回了国。
只是国内的传闻依旧喧嚣扰嚷。
在他们口中,裴鹤年已经满身插着管子躺在了病床上,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而无数双眼睛盯着的裴氏集团,果不其然迎来了沉不住气的响动。
腊月二十三,春节的氛围渐浓。
正值小年,家里也忙得不得了。
母亲穿着一身暗红旗袍,正在查看着今年祭拜灶王爷的贡品,在一堆猪头鸡鸭鱼酒糟中间,一碟子糖果格外瞩目。
姜栀枝盯着糖纸包装看了好几秒。
阿梅如临大敌,一边偷看着夫人,一边凑过来压低声音:
“这是给灶王爷的,大小姐,现在可不能吃!”
姜栀枝也学着她压低声音,两个人鬼鬼祟祟:
“灶王爷也爱吃国外的糖果吗?”
“但是这个系列的可可含量超高,吃起来会比较苦……”
穿着红色毛衣的少女若有所思,大胆开口:
“嗯……可能灶王爷也爱吃——唔——”
嘴巴被一只塞进来的糖瞬间堵住,带着凉意的甜在舌尖蔓延,硬硬的糖壳咬开,里面会流出微苦的抹茶流心。
穿着暗红色旗袍的姜母拍了拍阿梅的肩膀,示意她换了一批糖。
姜栀枝一脸乖巧。
母亲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嗔道:“长这么大了,怎么还总是胡说八道!”
姜栀枝举手抗议,“没有长大,我还是妈妈的乖宝宝!”
姜母笑着把她拥进怀中,眼里温柔的能流出蜜来,说着最近几天的安排。
要去哪家送年礼,要和谁一起吃饭,她常穿牌子又上了新款,还有从网上收藏的现在的小女孩喜欢的包包类型,现在的流行又变了,新年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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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正聊得开心,刚换完糖果的阿梅去而复返,嗓门很高:
“夫人,大小姐!有客人来了!”
似乎怕人听到,她压低声音在母亲耳边说了句什么。
姜母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
“看来去选衣服的事,又要推迟一天了。”
母亲有事离开,阿梅凑过来:
“大小姐的大姨商秀芝女士,带着乔颜来了。”
正在吃糖的姜栀枝“嘎吱”一声将嘴巴里的糖果嚼碎,目光如炬,朝着姜母离开的方向就去了。
在姜栀枝的印象里,她的大姨商秀芝很要强。
大姨比妈妈大两岁,一路名校毕业,最后嫁给了门当户对的二代,对方家里做灯具生意,当时也是数得上名的。
大姨很大方,小时候给她买新衣服,给她买洋娃娃,姜栀枝印象中还有一个超级大的做饭过家家的玩具套装,也是大姨买的。
只是大姨一家不在A市发展,她和乔颜虽然年龄相仿,但也并不能常在一起玩,只是偶尔逢年过节才能见见。
当时的大姨夫家富裕,印象中的表姐乔颜也没这么讨厌。
会客厅里传来老旧的唱片机的声音,大姨的声音也不如记忆中高亢,听起来有些疲倦,正在跟妈妈道歉:
“……你是什么为人我知道,你从小心肠好负责任待人真诚,这孩子一声不吭带了伤回家,一定是她自己做了错事不敢说出来,也不知道是给你惹了多大麻烦……”
“这些年家里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我当年生她伤了根本,一直没办法再孕。她爸养在外面的为他生了男孩,让他们乔家能够传宗接代,上面的老爷子老太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女人直接找上门来住进乔家,家里的佣人当着我的面都叫她太太……”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叹了口气,脸颊被花枝模糊,身形已然较记忆中更富态:
“乔家做事不讲究,正室和外室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只是咱们爸妈早就没了,我又成了这个样子,也盼不了谁能为我做主。当时我就想着,那样混乱的家庭,颜颜一个小孩整日看着,恐怕长大后也要出心理问题,这才托付给了你……”
“秀兰,我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这乔家上上下下的态度我看得明白,除了一点嫁妆,颜颜什么都带不走。”
“你是她的姨妈,这些年你看顾着她,比我这个做亲妈的都要负责任,当年没出阁的时候,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帮你多少,没想到往后这么多年,又一直在麻烦你……”
“只是乔家不是人过的日子,这些年家里的生意不景气,他爸又染上了赌,家里的那几座宅子都被他赔了出去。偏偏这两个月不知道被吹了什么枕头风,又或是哪个狐朋狗友给他出的主意,说是要开始做餐饮,做大,做成连锁,需要搭上门路……颜颜一回家,他们就打上了她的主意。”
“非要跟对方联姻,让她嫁过去。”
“要是对方是个正经人我也不说什么,也能让孩子接触接触,偏偏那家的二少爷整日的花天酒地,又是捧主播,又是交往明星,到处都是他的花边新闻,还没结婚就已经有了私生子。我这个做母亲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嫁过去……”
女人的声音已经哽咽,花枝的掩映中,她扶着沙发扶手的动作一变,身体滑下去跪在了地上,
“秀兰,我求求你……”
“你帮帮颜颜,你帮帮姐姐……”
“我就这一个女儿,只要她能好,我就是死了也没关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姜栀枝没有进去。
隔着这几米远的距离,她看到母亲喝茶的动作微不可察的顿了顿。
只是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扶跪下来的姐姐,更没有放下手中的杯子,声音很淡:
“你想让我怎么帮?”
乔颜强忍着脸上的愤怒与丢人,她觉得自己的尊严被按到了地板上摩擦,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作势去拉自己的母亲。
“秀兰,我们俩是亲姐妹,你是颜颜最亲的小姨,除了你,没有人能帮她了。能不能还是让她住在你们家,就让你照看,她的生活开销我——”
“她的生活开销一直是我在管。”
姜母的茶盏终于落下,碰撞着木质桌面,发出一声脆响。
“应季的衣服,喜欢的首饰,学校的费用,日常的零花,和朋友社交的支出……乔颜在这里住了5年,她所有的生活开销都是我在管。”
面容秀丽的女人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视线一点点偏转,落到乔颜身上,
“这孩子可怜,我知道她以后会难,所以总在尽力对她好一点。”
“秀兰,你的为人姐姐都知道,你是真心对颜颜好,但小孩子犯了点错总得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对不对?”
“改过自新?”
女人骤然拔高的声音惊起了飞鸟,翅膀的抖动发来扑簌簌的响声,伴随着姜母恨极了的声线:
“你怎么不问问她,她究竟办了什么好事,怎么还有脸找上门来做梦改过自新?”
乔颜被她凄厉的嗓音喊得身体一颤,连忙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跪在地上的女人不明所以,有些怔愣地看着从来温柔,不会跟外人红脸的妹妹。
那道纤细的身影骤然起身,指着乔颜的鼻子:
“数九寒天,气温零下!那么高的彷山,她怎么忍心把自己的亲表妹推到山下去?”
“我真是后悔自己瞎了眼,才收留你这个白眼狼在身边,才让你有机会对着我的孩子下手!”
“你没有良心吗乔颜?我们姜家哪里对不起你?供你吃,供你喝,供你穿,供你戴,我费心为你择校为你请家教为你选的专业,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
“现在我不找你算账,你还敢找上门来?没脸没皮的东西!”
“砰”一声,碎瓷片炸开,溅在乔颜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滚烫的茶水泼在她手上,烫红了一片,躲都躲不开。
乔颜难以置信的看着姜母,看着那位永远好说话好哄骗的小姨。
对方眼含怒火,如同火山般迸发开来,恨不得上来掌掴她的脸:
“滚!滚出去!”
“我商秀兰,再也没有你们这样的亲戚!!”
乔颜搀扶着久未回神的商秀芝出了门,迎面撞上了神情平静的姜栀枝。
对方穿着迪奥的红色毛衣,胸前别着小鹿刺绣的胸针,短裙短靴,漂亮又有活力。
当初从彷山被丢了下去,伤到了腿,没有及时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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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方比她掉下去的更早,却依旧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站在这里。
上天真的很不公平。
他偏心的给了姜栀枝一切,富裕的家境,能赚钱的父亲,出手大方的母亲,即使叛逆过几年天怒人怨,回过神来再装好人也能得到所有的原谅,甚至还有了地位超然的未婚夫,就连霍家那位新找回来的继承人也为她鞍前马后。
反观自己。
她已经那么努力,努力给商秀兰提供情绪价值,她努力装点自己,努力把自己打造成名媛,努力结交圈子里的好友,努力在优秀的异性面前展示自己,努力上综艺增加光环,努力给落魄时的陆斯言关怀……
可最后还是一败涂地。
乔颜窘迫的拖着自己的腿,放慢了脚步。
她对着姜栀枝怒目而视,语气讥讽:
“现在你满意了?你是不是很幸灾乐祸?”
对面的女孩表情平静,琉璃色的眼珠倒映着日光,连声音都没有什么起伏:
“我满意什么?”
“你瘸腿,我住院。乔颜,你活该,害人害己。”
乔颜愤怒:
“你懂什么!你从小就拥有一切,顺风顺水长大,一丁点苦都没吃过!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你的生活有什么压力?你需要为什么忧愁?你每天只知道吃吃喝喝玩乐作妖,你从来没有付出过一点努力!
女孩清亮的瞳仁看着她,随手扯过花匠的小铁桶,朝着她的方向泼了过来。
乔颜惊叫一声,猛然捂住了自己的脸。
冰冷的触感再次传来,瞬间把她拉回到那晚宁静而无助的彷山,她一路滚落,一路山石荆棘,暴雪覆盖身体,她整个人几乎要冻僵在那些没有尽头的大雪里。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她只能抱紧身体躲在雪窝里,深山又冷又恐怖,她高烧失温,醒来的时候身上血肉模糊,伤口混合着冻疮,又疼又痒。
几次结痂,又几次被她抓破了皮。
乔颜脸白如纸,再次向大雪的那晚一样,瑟缩着蹲下,努力抱紧自己。
女人的惊呼,乔颜的哀嚎。
提着红漆水桶的少女轻轻扯了扯唇角,
“我现在才是真的幸灾乐祸,乔颜。”
“看来那晚的彷山给你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你这辈子都逃不出去……”
她明眸善睐,笑得天真,
“这个结果,我很满意。”
话音落下,她再没看这边的人,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
乔颜红着眼睛,被母亲拽着往外走。
姜家的佣人在窃窃私语,似乎是在看她的笑话。
乔颜气得整个人都要发狂,石板路的尽头传来脚步声,乔颜的视线看了过去,整个人身体僵硬,后颈一阵阵的发寒。
那个魔鬼一样,面不改色把她丢下彷山的男人,穿着量身定制的大衣,手里抱着一束花,身后的两位助理手里满满当当,提的全是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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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利而精明的狐狸眼落到她身上,眉心都开始厌恶拧起。
可明明他曾经,并不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向自己!
他甚至还出手帮过自己!
那么踩低拜高的娱乐圈,她连个门路都没有喝了多少没用的酒局,那些制片人导演也一个个鼻孔朝天,拽得不得了。
要不是顾聿之打了招呼,那档高高在上的恋综怎么会接受自己?
他早就对自己有意,是姜栀枝迷惑了他,抢走了属于自己的一切!
乔颜恨的牙痒,终于在男人的身影几乎要越过她时,抬手拦住了对方。
彷山雪夜里刺骨的冷,针扎一样的痛感钻进骨头里。
乔颜身体几乎都在颤抖,可还是咬紧了牙关拦住对方,
“顾聿之,为什么?你曾经明明帮了我?为什么又对我这么狠心?是不是姜栀枝蛊惑了你?”
那张英俊的脸庞在日光的照耀下带着肃杀的锋利,连看过来的视线都不近人情,
“疯了就找医生。”
身边的母亲一边道歉,一边拉着她。
可乔颜却充耳不闻:
“你不敢承认吗?你忘了吗?姜伯耀回来那晚,我在门口拦下了你的车,你听完我的痛苦,去恋综那边打了招呼,为我疏通了关系,你都忘了吗?”
顾聿之眉心的痕迹更深了些,有些不耐烦:
“我什么时候听过你的诉苦?”
助理弱弱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顾总……那晚您坐了公司的车先行离开,是我和司机把您的座驾开了回去……当晚确实有人拦车,但是我们连后排的车窗都没有降下来……”
助理尴尬又窘迫,看向乔颜:
“抱歉,乔小姐,当时车里的人是我,顾少不知道这件事……”
对着表妹的未婚夫诉衷情这种事,着实有些突破下限,没必要脏了顾总的耳朵。
乔颜脸色苍白,几乎跌在原地。
看着顾总冷冰冰的侧脸,助理补充:
“您上恋综的事,顾总并不知情,也并没有出手。”
“乔小姐上恋综,靠的是您自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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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暗红的旗袍的女人抹掉了自己的泪水,将她几次失而复得的女儿搂进怀里。
面容白皙的少女垂着眼睫,想着记忆中干练利索的大姨,眼前又浮现刚刚跪在地上,被折磨到苍白臃肿的女人,睫羽颤了又颤。
“妈妈……”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春日阳光中浮动的柳絮,
“好像对女孩子来说,婚姻是一场很难折返的冒险,鼓起勇气踏进去,却往往十赌九输。”
“妈妈是这样,大姨是这样,很多女孩子都是这样,一点点埋藏在婚姻的坟墓里,即使再想回头,也没了当初的勇气。”
“孩子束缚住了她们的翅膀,失望困住了她们的灵魂,她们只能无助挣扎,却只能让勒住她们的绳索越陷越深。”
“所以最后只能像个活死人,在茫茫岁月里等待最后的解脱……”
她把脸颊贴进妈妈怀里,昔日如神仙眷侣般的父母被猛然震碎,父亲慈爱的形象化作豺狼,利爪深深扎进母亲的灵魂,
“妈妈,当年结婚的时候,你也想过最糟糕的结果吗?”
母亲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带着黯然:
“年轻时总是有很多勇气,相信自己的爱人,相信有朝一日真的要离婚,也能潇洒离开。”
可惜后来投入了太多爱,直到爱意消失,看着丈夫在外面有了别人,那个时候再想洒脱离婚,可是怀里已经有了孩子。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姜伯耀有弱精症,子嗣困难。
作为他唯一的女儿,就算要离婚,姜伯耀这么好面子的人,也不会让她把女儿带走。
而彼时父母年迈去世,她没有工作,叛逆期的女儿更倾向于父亲,多方结果的融合,律师笃定就算要离婚,她的女儿也会被判给姜伯耀。
她没有办法离婚。
只能捂上眼睛装看不见,堵住耳朵装听不清,守着那个视她如废物的所谓女儿,做那个懦弱没用的姜夫人。
穿着暗红色旗袍的女人将怀里的女孩抱得更紧了一些,手指小心翼翼的拂过她的鬓发。
好在上天垂爱,她终于等回了她的掌上明珠。
等到了维系着她生命的宝贝。
趴在她怀里的小脑袋动了动,紧接着是一张唇红齿白的脸蛋,目光清澈:
“妈妈,你可以潇洒离开!”
“他真的很坏,如果你愿意,我愿意陪着妈妈离婚。”
女人脸上的表情有片刻凝滞,她似乎有些茫然,像是在厚重雾霾里走了太久的人,阳光驱散雾霾的一刻,刺眼到让她晃神。
“让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
姜母慢慢扶着沙发坐下,眼底闪过别样的复杂。
这么多年的磋磨,她对那个男人早就没有了爱情。
但是养成的习惯太久,财产的分割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完成,再加上明年底枝枝就要结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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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要好好合计一下,怎么才能给女儿更多的保障……
姜栀枝没有催她,也挨着她坐下。
碎瓷片的光影照射到眼睛,姜母像是突然缓过神来一般,看向自己的女儿,有些不安:
“妈妈是不是影响到了你?爸爸妈妈婚姻的失败是不是给你树立了不好的榜样?”
“你可以相信爱情,乖乖。”
“就像你席伯伯刘阿姨那样,无论是语言的不同还是家庭的阻碍,他们都坚定的要在一起,这么多年恩恩爱爱,谁也离不开谁。”
姜栀枝愣了一下:“他们不是也要离婚?”
姜母没明白,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席伯伯年轻的时候就是恋爱脑,他爱你刘阿姨爱的要命,当年在展销会上惊鸿一瞥,他连人家有没有男朋友都不知道就开始展开追求,为了她出国留学,为了她继承家业……当年从学校里分开的时候你刘阿姨要说分手,你席伯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冒着风雪站在你刘阿姨门外,足足跪了一下午。”
“刘阿姨爸妈没有办法,让他进了家门。”
“他听话的要命,又会哄人,非要吵着闹着跟国内断绝关系,要做人家的上门女婿,要跟着你刘阿姨的姓氏,跟个橡皮糖一样。”
“就看现在,你席伯伯在外面那么强势的一个人,回到家里对着妻子就装委屈,数落外面这个欺负他,外面那个欺负他,说的全世界都是坏人,非让你刘阿姨哄哄他……”
“他离了你刘阿姨活不了,你刘阿姨被他哄的服服帖帖,他们两个整日蜜里调油,怎么可能离婚?”
姜栀枝:“……”
“所以乖乖,就算妈妈的婚姻失败,妈妈也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爱。”
“只是遇见真爱的概率有些小,大家可能遇到了陷阱和欺骗,又或许在人生的岔路口上来不及分辨,就被推着匆忙走入了婚姻。”
“乖乖,妈妈希望你阳光开朗,希望你对未来充满自信。你可以大步往前走,如果发现迈出了错误的一步回不了头,妈妈也可以把你拽出来。”
姜母越说越犹豫,握紧了她的手:
“枝枝,你是不是后悔订婚了?”
她斟酌着自己的说辞,尽量能让对方敞开心扉:
“你是不是跟聿之这孩子相处的时候,觉得有哪里不合适……”
“又或者是发现了更喜欢的,更想在一起的人?”
一道长长的身影落在门口,抬手敲门的动作僵在了空中。
房间里少女的声线响起,调子很轻:
“妈妈,对不起,我其实没有想过结婚。”
她的年纪太小了。
13岁的时候骤然被迫从母亲身边离开,灵魂被拘禁了6年,一转眼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却又在不知情的时候,因为任务而继续走向婚姻。
她想起那双深邃的,对着她时总是带着溺爱和纵容的眼睛,浓密睫羽垂了下来:
“聿之哥哥是很好的人。”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对我很温柔,他从来不会说伤害我的话,总是会溺爱的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女孩,他对我很用心……”
男人修长的指节深深攥入掌心。
重逢的喜悦未退,一把闪着森然寒意的利刃就已经高高悬起,对着他的眉心。
“我不想伤害聿之哥哥。”
她的调子很轻,带着少女心事的迷茫和柔软,
“可是妈妈,我好像暂时也接受不了自己进入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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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姜家的停车区一路走过来,柔软的羊绒大衣隔绝了寒气,伴随着相见的喜悦,顾聿之只觉得心脏一片滚热,后背都似乎冒出了汗。
可那道细而软的声音轻飘飘的落了过来,像是一道开了光的利刃,直直的穿过他的命门,戳进他的心脏。
卷起的锋利刀刃在血肉和心脏中搅弄,连起血淋淋的疼,让他几乎要站不稳。
心如刀绞,呼吸艰涩。
猎猎寒风扫过后颈,脊背一片冰凉。
比那一夜被风雪侵袭的彷山,还要慌张几分。
最起码那晚,他知道自己总能找回他的爱人。
可如今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出国一趟,裴鹤年重伤,就迅速让她改变了主意。
她说他是好人。
可她并不想跟他进入婚姻。
灿烂的日光笼罩着男人的眉眼,却照不清他眼底的阴翳。
漆黑而沉的狐狸眼,闪过锐利的精明与茫然,他就那样定定的站在门口,正在被风雪侵袭的庭院,听着心脏一寸一寸裂开的声音。
他习惯性的去拨弄拇指处的扳指,可是那处早已空空如也。
恍惚间又置身顾家老宅的深夜,四面八方的蟋蟀声聒噪蔓延,像是混着他的骨血一起生长,缠绕着他的灵魂快速坠往暴吝和恶劣。
他厌恶永远掌控一切的父亲。
他轻视卑贱低劣的顾厌。
他无法理解紧缠着父亲不放,渴望得到爱的母亲。
可到头来,
他身上流着顾家的血。
他和他们一样卑劣。
甚至比他们更卑劣。
日光的照耀中,长身玉立的男人悄无声息地闭了闭眼睛,掩下眸底痛苦的暗色。
冰冷的寒风吹在手背,像是那夜黏腻的鲜血,在空气中一点一点干涸凝结。
老头子这一生做了很多错事,但他耳提面命的教育里,有一句话或许没错。
权力,支撑着顾家人的骨骼。
拥有了权力,就能拥有一切。
他可怜又单纯的小未婚妻,只是被别人骗了。
那些煞费苦心的畜生,努力织出一张迷惑她的大网,骗着他懵懂又无助的小未婚妻,从他身边离开。
该死的是他们。
是他心软手软,所以才一次次给人可乘之机。
全都死了就好了。
他可怜又无助的心肝儿,只能摆着一张哭花的小脸困在他身边。
他会待她比现在更好。
她会再次爱上他的。
会客厅里的话题换了一个又一个。
从祭完灶王爷之后的安排聊到下午要逛的品牌,又从年夜饭的创意菜聊到年后去哪里度假……
站在门口的男人久久伫立着,顺着这个时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打开的那扇门上轻轻叩击,
“妈,枝枝。”
“聿之来了!”
姜母连忙起身。
丈母娘看女婿,总是越看越满意的。
更何况顾聿之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办事妥贴,对自己的女儿又好,时不时就往这边跑,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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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前人后,没有人说未来的姑爷不好。
姜栀枝也跟着起身,“聿之哥哥。”
助理已经很熟练的将礼物放下,脸上带着得体的笑,语气也很熟稔,
“我们顾总最近出差去了一趟S市,他心里记挂着夫人跟大小姐,来回跑了几趟买的礼物。这批京绣的制作工艺是规格最高的,用的金丝银线孔雀羽毛,前些年咱们送出去的国礼刺绣,也是这位绣娘做的……”
姜母笑容亲和,保养得宜的手指拂过上面的纹样,
“让你费心了,出差一趟这么辛苦还记挂着我。”
面容英俊的男人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单手环着怀中少女的肩膀,表情真挚:
“是枝枝苦恼今年过年不知道该送妈什么礼物好,我思来想去替她拿了主意,绣娘说这个料子和纹样是最吉利的,寓意也好,很适合母亲。”
布料是流光溢彩的漂亮,姜母的眼底带着欣赏,又忍不住摸了摸,感慨:
“太贵重了。”
顾聿之嗓音清润,眼底带笑:
“它能做成衣服穿在妈身上,才算是物尽其用了。”
姜栀枝抬头看他,越发觉得有点愧疚了。
顾聿之送来的礼物很多,贵重一些的都被母亲收了起来,专门保管着。
如果有一天要退婚,这些都可以一件不少的退回去。
但就算要退婚,也只能退回去这些物件本身。
顾聿之花在上面的心血,是永远都没有人能为他弥补的。
姜栀枝心底有些怅然,抬着一张漂亮脸蛋看人,眼睛都没有眨。
顾聿之似有所感的低下头来,抬手蹭了蹭她的脸蛋。
“正好,祭拜灶王爷的事马上就忙完了,我让阿姨把食材处理好,中午给你们做个研究出来的新菜品!”
“你们俩也好几天没见了,先去院子里转一转。对了,我听着聿之的嗓子有些哑,一会儿先给你炖上雪梨汤,半个小时之后你们俩来喝。”
顾聿之笑着答应,被姜栀枝牵手出了门。
一段时间不见,那只受过伤的小黑兔被养的更好了。
不光是皮毛油光发亮,整只兔也圆润了。
它自己就占据了花房里的一只小隔间,角落里还有一张大大的兔窝,圆滚滚的黑色兔身上穿着一件嫩黄色的小衣服。
胆子也大了,看到他们就装成没看到,在那里两眼放空。
两只爪很松弛地搭着,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兔草。
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狂野。
姜栀枝拉着顾聿之蹲了下来,又给它递了一根兔草,拉着他的手腕,往小兔子面前晃了晃。
“煤球,你爹来了!”
面容英俊的男人依旧静静的注视着她,听到这句话,僵硬的眼神有片刻柔和。
她好像总是这样。
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的,左右他所有喜怒哀乐。
“聿之哥哥——”
少女的发丝在空气中转出弧度,水光盈盈的眼睛对上了他。
眉眼弯弯,红唇扬起,
“怎么办呀,它好像不认识你了?”
顾聿之握着兔草的手指有些僵硬,一双幽深的眼睛定定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唇角牵了牵,
“确实,她好像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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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对方的情绪调整的很快,不过片刻的功夫,男人微微粗糙的指腹就落在她脸上,轻轻蹭着她脸颊上的软肉,
“不过没关系,枝枝在就好了。”
“但是枝枝会变心吗?”
男人的大手在她脸上流连,一双幽邃的眼眸笼罩着她,声音放得极轻,
“会不会也跟这只小兔子一样,变心变得飞快,一转眼也会讨厌我,然后恨不得离开我?”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茫然的无措。
姜栀枝本来就觉得心虚,又愧对顾聿之。
对上这双眼睛,她又觉得自己不做人了。
好像从回到这个世界做任务开始,她一直就在亏欠别人,愧对别人。
无论是陆斯言,又或者席靳。
又或者是他的未婚夫顾聿之,再或是被他欺骗感情的姜栀枝。
她为了做任务,总是花言巧语的哄骗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最后又想拍拍屁股把人丢掉。
纤细的指尖握在男人手腕,又很快紧了紧,
“不会的,不会讨厌你的。”
她凑过去一张漂亮的脸蛋,跟顾聿之眼睛对着眼睛,
“你很优秀,聿之哥哥。”
“大家都很敬佩你,大家都会喜欢你的。”
男人的唇角似有似无的勾起一点弧度,笑意依旧温和,
“是吗?”
“可是相对于别人的喜欢,我更期待是枝枝喜欢我。”
“最好爱我爱的要死要活,这辈子都非我不可。”
姜栀枝嘴里的话磕绊了一下。
“差点忘了,刚才的客厅里还有小兔子的玩具,我去拿。”
话音落下的瞬间,男人的指腹已经落在少女唇角。
殷红饱满的唇瓣,摸上去花瓣一样的软,连呼吸的样子都带着某种蛊惑。
顾聿之眼眸深了一瞬,并没有吻上去。
他的小未婚妻眼眸弯弯,手里捏着那根兔草,轻轻蹭了蹭顾聿之的脸颊,
“那趁着这个机会,我帮顾少说几句好话,说不定等你回来的时候,煤球就又会认爸爸了!”
顾聿之跟着她笑,声音温和,“好啊,那就拜托小煤球妈妈了。”
姜栀枝耳朵又开始热。
男人的脚步声消失,纤尘不染的皮鞋踩在石板路上,眼底的笑意寸寸冰冷,一双薄唇紧紧抿着。
手机又震动两声。
这个时候收到的消息,恐怕不会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
顾聿之单手解锁,是许久没有动态的裴鹤年。
[裴鹤年:医生的事,多谢。]
[裴鹤年:但很抱歉,你或许也知道了,她很爱我。]
顾聿之有些烦,瞬间拨了电话过去。
铃声接通的瞬间,顾聿之冰冷的声音带着低气压顺着电话蔓延过去,
“姓裴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电话那边的男人笑了一声:
“顾聿之,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破防了。”
顾聿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阴沉沉的声音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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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挑拨我跟我妻子的感情,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还有,裴鹤年,年初你们的新产品要上市,如果不想在这个时候栽个跟头,你最好别惹我。”
“我不惹你,你就能让我顺顺利利了?”
电话那边的裴鹤年声音淡淡的,尾音带着某种愉悦,
“想给我添麻烦的人那么多,我也不介意多你一个。”
“但是,聿之,你给赵助打的那通电话,确实出乎我的预料,我裴鹤年在生意场上多年,也曾经只交过你一个朋友。”
他的声音顿了顿,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才轻轻笑了声,
“聿之,你是好人。”
“但是好人往往被规则束缚,你护不住你的未婚妻。”
“不过看在多年好友,你又在我车祸时施以援手的份上,我确实有意与你谈和——”
“这段时间你跟我对打的动静太大,顾伯父的老对手施文安联系了我,他费了大功夫得来了几本账本,想要与我联手,把顾伯父拉下马。”
“当然,我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聿之,你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是被众星捧月的顾家太子爷,你的人生很少经历失败,所以恐怕很难理解跌落到泥潭中的感觉。”
“作为多年至交,我也不忍心看你失去一切。聿之,只要你答应放开枝枝,我会把原始账本亲手奉上,顺便帮你处理掉施文安那个老东西。”
“你这么年轻,前程似锦,又身居高位,这么重要的事,是该好好想一想的。”
电话中传来一声冷笑。
花园里快步走过的青年眉眼阴鸷,勾起的唇角带着森冷笑意:
“裴鹤年,你以为我是吓大的?”
“这么多年你跟我狼狈为奸,顾家不干净,你以为你就能跑得了?”
“你太张狂,裴鹤年,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算无遗策?”
“看来这场车祸也没让你长长记性,整个A市,多的是人想要你的命,姓裴的。”
远处有佣人走动,顾聿之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还有,这种拿着正宫的姿态威逼利诱打小三的戏码我已经使过,少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她刚到家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怕成这个样子也要装腔作势——”
赶在裴鹤年开口之前,他又冷冷出声,
“恭喜你,不管你怕什么,那件糟糕的事情都会实现的。”
“威胁我,你有命回国再说。”
电话挂断,男人的皮鞋踩上台阶。
又是“嗡嗡”一声震动,一条音频发了过来。
顾聿之大概猜得出是什么,可是他不想点开。
给小野兔买的玩具装了满满两个礼盒,但隧道玩具需要提前组装,男人的大手在空气中划过,握住了另一个礼盒。
骨节分明的大手握得紧紧的,翻飞的外套划过冷空气。
花园几次转弯,那道高大身影骤然停住。
顾聿之骂了句脏话,点开了那条未读的语音。
熟悉的轻软语调传来,荡进他耳朵里:
“你真的做手术了,老公?”
一点零碎的噪音传来,紧接着是少女浸满羞涩的调子,
“……漂亮……喜欢……”
“你好烦裴鹤年,别问了……”
语音消失,又是一条新消息。
[裴鹤年:她很喜欢,爱不释手。]
[裴鹤年:你们家医院手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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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聿之唇角勾着冷笑,发了条语音过去,
“多谢裴先生的认可。有您这样的活招牌,我们医院的生意会越来越好的。”
“不过枝枝年纪小性子活,再喜欢的玩具玩几次也腻了,建议裴总办个仁康医院的VIP,多做几次手术换换花样,我们枝枝说不定还会愿意多玩你一次。”
语音发出去,顾聿之那张俊脸也沉了下来。
他之前的判断还是有错。
席靳顶多是个没脑子的白莲花,哪怕灌了酒跟枝枝躺在一张床上,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裴鹤年才是那个勾引他的小未婚妻的,下贱的荡货。
日光照着男人狭长的眼眸,漆黑的瞳仁却如古井寒潭。
过了好一会儿,那双眼睛才轻轻闭上,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调整好情绪,他拎起手里的礼盒,迅速往着日光升起的方向折返。
花房的隔壁,小野兔的单人间里,赫然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位霍家炙手可热的继承人,大冷的天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面是没有logo的低调浅色针织衫,跟顾厌那个蠢货玩着一样的套路,不知道又在那里cosplay什么。
顾聿之抬腿进去,正好听到对方做作的要死的声音,
“没关系,我不疼。”
“可能我三叔这些年一个人承受的压力太大了,所以情绪才这么不稳定,误伤了我。”
光影投下,隐约看见陆斯言脸侧的伤痕。
他皮肤很白,淤青落在上面显得触目惊心,连说话的样子都带着做作的黯然,
“但是我下意识回击了,小叔很生气,把我赶出来了。”
“大小姐……”
他一条长腿膝盖点地,轻声道:
“我又无家可归了。”
“陆同学遇到了麻烦?”
顾聿之的声线冷不丁响起,打断了对方的做法:
“这么巧,我倒是能为陆少出个主意。”
他的小未婚妻眼眸发亮,兴致盎然:“什么主意?”
“听说陆少还是陆同学的时候学业一直很好,正巧我家里有个弟弟,文化素质堪忧,大字不识几个。我倒是可以聘请陆同学做家教,每天为他指导两个小时功课。”
“报酬不用担心,暂住的地方我也可以一并安排。”
“我那位弟弟自己住天府路的望江大平层,陆少如果不介意,也可以在那里暂住一段时间。”
“离你们霍家的距离不算远,万一你那位精神有问题的叔叔出了什么要紧的事,陆同学这个做侄儿的,还能第一时间赶去帮忙。”
那双锐利的狐狸眼似笑非笑的扫过陆斯言,最后弯下腰来,摸了摸未婚妻的发丝,
“枝枝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瞳仁亮晶晶的少女看着他,一脸崇拜:
“聿之哥哥,你好厉害!所有人都考虑到了!”
旁边的陆斯言咬着后牙,硬生生挤出来一个笑容。
大白天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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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聿之是不是脑袋撞墙上了?
他今天可没惹他。
可姓顾的上来就扫射。
贬低弟弟没文化,暗讽他小叔精神病,还顺势要把他从大小姐身边踢开。
他不是最喜欢装大度,整天以正宫自居,谁也看不上吗?
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受的刺激,全一股脑倒他头上了。
“顾总费心了,但霍氏事情繁多,我也抽不开身,确实没时间给顾总那位弟弟辅导功课。”
“只不过我跟大小姐一直朝夕相处,生活中遇到了困难,难免会忍不住向大小姐倾诉。”
青年偏哑的声线有些低,精致的眉眼转了过去,看向穿着红色毛衣的少女,
“大小姐会觉得我烦吗?”
从这个角度,他脸上的伤口正好被窗户中投射过来的阳光照到,看起来一览无余。
不规则的红伴随着淤青,落在冷白的皮肤上。
眉眼低垂,浓密纤长的睫羽细微抖动着,眼圈都带着微微的红,委屈得要命。
姜栀枝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未婚夫,又看向面前的可怜小狗。
她顺势抓住顾聿之的大手,又转过去安慰陆斯言,
“没有,不觉得讨厌。”
“我们一直是好朋友,你有什么麻烦都可以向我讲。”
陆斯言一脸感动,“谢谢大小姐。”
装货。
顾聿之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回握住了他的小未婚妻的手指,
“给它准备的隧道需要组装,但是这里的空间太小,不太方便,所以只带来了其他玩具。”
“小陆看起来好像很闲——”
顾聿之声音淡淡的,狭长的狐狸眼睨了过去:
“如果实在很闲的话,可以去给我儿子组装隧道玩具。”
陆斯言:“?”
姜栀枝正往外拿着草球。
她一手抱着小兔子,一只手逗对方。
肩膀被人揽住,顾聿之表情淡淡的,像是在开玩笑,
“小陆在姜家住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吗?”
“我跟枝枝,确实有一个孩子。”
陆斯言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又看了被他搂在怀里的大小姐,和被大小姐抱着的小黑兔。
然后又沉默了一下。
一道清软的声线响起,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般,勇敢开口:
“对了,小陆确实不知道!”
姜栀枝抱着自己怀里的小黑兔往上托了托,声音清脆:
“前段时间小陆照顾它的时候,一直叫它煤球弟弟!”
顾聿之沉默了一下。
陆斯言也没有说话。
姜栀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终于反应过来,理了他们三人一兔的关系。
隔间里静得可怕。
直到外面阿梅的声音响起,格外响亮:
“大小姐,姑爷的雪梨汤已经好了,您记得带着姑爷趁热来喝!”
姜栀枝应了一声,趁着这个机会火速起身,把小黑兔往顾聿之怀里一塞,
“妈妈叫我,我先出去!”
她耳尖红红,消失在门口。
面容英俊的男人不动声色,抚摸着怀中小兔的脊背,极轻极轻地嗤笑一声。
微凉的声线在空气中飘荡,存在感格外强。
陆斯言立刻就要起身。
顾聿之动作比他更快,顺势将那只小兔塞进陆斯言手里,
“小陆,照顾好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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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按部就班的工作,上班下班见客户。
唯一的例外就是某天去了商场,出来的时候提着一个大大的礼物袋,上面的logo跟她喜欢的指环是同一家。
一身极简的黑,西装革履。
额发全部梳起,打理的整整齐齐,一张昳丽的眉眼闪烁在阳光下,像是开过锋的利刃。
所到之处,引来无数路人的侧目。
阴郁的眉眼带着某种柔和,他侧目看着手中的礼物袋,唇角微微勾起,带着某种期待。
但是当天下午的照片再次出现的时候,陆斯言脸上就已经带伤了。
一张俊脸沉着,再次回复了肃冷与阴郁。
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真的因为给她买礼物,所以才受伤的?
总不能是陆斯言脑袋一热挪用公款,然后被他那位凶神恶煞的野人三叔发现了。
视线落在照片上青年的伤口,姜栀枝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蹙。
她谢过阿厌,又编辑了一条新消息过去。
[今天家里很热闹,我未婚夫也在,妈妈又做了拿手好菜,还有你爱吃的牛肉饼,让我邀请你来家里吃饭。]
对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好半天,对方的消息才发了过来,是一个跳舞的小兔子表情包。
[枝枝,我也很想去!但是大哥给我安排了很多工作,完不成的话,他不会饶了我的/委屈]
姜栀枝只好作罢。
未婚夫正在厨房给妈妈帮忙,这次带来的礼物中好像有什么香料,他们俩正在那里讨论着,姜栀枝听也听不懂。
趁两人不注意,她慢慢吞吞的往外走,打算问一问陆斯言那个指环的事。
如果真是因为买指环的钱挨的打,她可以全部补上。
陆斯言受了那么多苦,找到家人并不容易,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他们两个的感情。
抱过小兔子,陆斯言去洗手换了衣服。
姜栀枝等在他回来的必经之路上,顺便还回了几条消息。
日光一点一点升起,透过窗玻璃打了下来,照得脸上有些微微的热。
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手指在屏幕上拨弄几下,转身回了房间。
几分钟后,房间门被敲响,那道熟悉的瘦削身影推门而入。
陆斯言穿着往日常见的白t黑裤,碎发从额前落下两缕,看起来少年感十足。
对方冲她笑,偏哑的声线带着某种雀跃:
“大小姐!”
姜栀枝熟练的拧开了药瓶,示意对方坐在自己前面。
陆斯言很听话。
坐在那张矮矮的凳子上,一双长腿有些委屈的蜷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就这样望着她,
“大小姐心疼我了吗?”
用棉签蘸了蘸药水,面容娇美的少女单手捏着他的下巴,语气里有些嫌弃:
“你自己都不会处理受伤的地方吗,陆斯言?”
怕弄疼了对方,她的动作很轻,
“为什么可以把我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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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稠暗的视线盯紧了她,信赖的将下巴放在她手上,呼吸落下,又轻又痒。
声音也委屈的不像话:
“因为想故意留着给大小姐看一眼。”
“好像从大小姐出国之后,所有人都会欺负我,但是会心疼我的大小姐却不在我身边,甚至没办法看我一眼。”
他嘴里说着被欺负,灼热的呼吸却越来越近的撒在她手背上。
连指尖都被叼住,湿热触感一闪而过。
姜栀枝连忙捏住他的脸,指尖收了收:
“陆小狗,你怎么真的跟只小狗一样?”
“我宁愿真的变成一只小狗,这样可以一直陪在大小姐身边,被大小姐抱在怀里,钻进大小姐的被子里,大小姐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这样可以永远陪着大小姐,也不用面对席少的挑衅排挤,却什么也做不了,更没办法保护大小姐。”
他的调子有些萎靡,姜栀枝明显听到了一个有些意外的名字。
“席靳,他怎么你了?”
“那天晚上的电话里,他炫耀一般的跟我说当天晚上,他会跟大小姐睡同一张床……”
明明只是很正常的一人一半,各自睡在自己的半张床上。
可是被陆斯言这双眼睛盯着,甚至还说出那么幽怨的话,难免不让人想入非非。
“是真的这样吗?大小姐?”
“不是你想的那样……”
“大小姐当然不会主动做什么,但席少可不一定。”
“他可是主动做过给我下药的人,为了能让大小姐多看一眼,他什么事做不出来?”
“如今出国这么好的机会,孤男寡女,又是同一张床,他心里不知道想了多少恶心的东西。”
“当着大小姐的面他人模人样,是阳光开朗的竹马,等到大小姐睡着之后,他说不定还会偷亲大小姐,甚至看着大小姐的脸做一些更恶心的事。”
“说不定他还会兴奋到一夜都睡不着,几次躲进洗手间里……”
姜栀枝耳朵一热,连忙又拿了一根棉签。
青年稠暗幽深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仅仅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心虚:
“他真做了?当着你的面?”
姜栀枝手指一抖,深色药水滴了下来,在陆斯言的t恤上泅出一片深咖色。
姜栀枝反驳:“没有!”
青年深不见底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愤怒又委屈,
“你玩他了?”
姜栀枝脸上的温度更烫了。
被药水浸满的棉签额外鼓涨,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连起细微的声响,落在陆斯言衣摆上。
可对方却恍若未觉,漆黑的视线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眶都红了。
姜栀枝又羞又恼:
“根本就没有的事,你不要总是胡说八道,席靳才不是这样的人。”
她想了想,又补充上一句:
“我也不是这样的人!”
药水打湿了棉签尾部,姜栀枝下意识就要收回自己的手。
可陆斯言动作比她更快,迅速握紧了那截纤细的手腕,挺拔的身影微微前倾,骤然拉近了与她的距离。
声音很低,泛红的眼眶含着泪光,更显昳丽:
“他比我的漂亮吗?”
“大小姐更喜欢他了吗?”
“他是不是也会跟我一样,求着大小姐看一眼,渴望被大小姐玩弄,跪下来给大小姐做狗也愿意?”
姜栀枝恨不得堵上他的嘴,“陆斯言,你又胡说八道。”
“那大小姐亲他了吗?”
那张过分精致的脸庞再次逼近,冲击力极强的映入她的眼眸中,带着委屈和嫉妒,妒火连天:
“也跟亲我的时候一样吗?”
颤抖的指尖触上少女唇瓣,又轻轻往下碾压,
“他亲过这里吗?”
“大小姐也会觉得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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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击力极强的眉眼对着她,散落的发丝带着随性,黑沉沉的眼睛却一转不转的盯着她。
泛红的眼眶,视线里里带着湿冷的粘腻。
像是一条花纹美丽的毒蛇,一点一点吐着信子绞紧了她。
瘦削的下颚抬着,湿漉漉的眼睛翻涌着渴欲。
明明是跪在地上的动作,连看着她的眼神都是仰视,可姜栀枝分明感觉到了微妙的侵犯性,伴随着陆斯言几乎标志性的偏哑声调,
“我可以学,什么都可以学……”
他声音很轻,跪在地上捧着姜栀枝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然后轻轻蹭了蹭。
“别不要我,大小姐。”
“我只有大小姐了……”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我不能没有你。”
指尖蹭到一点微凉的触感,是她亲手为他戴上的黑曜石耳钉。
也是那夜亲吻时留下的印记。
看着眼前的陆斯言,姜栀枝到底狠不下心来,手指轻轻蹭了蹭对方的脸,
“陆斯言,你吃起醋来,总是会那样乱七八糟的生气。”
肩背挺直的青年眼帘垂了垂,绷紧的唇线带着倔强的委屈,
“我恨席靳。”
更恨裴鹤年那个快死了还不安稳的老男人,还有自己往头上扣绿帽子的顾聿之。
他恨所有人。
恨所有觊觎大小姐,哄骗大小姐,试图把大小姐从他身边骗走的蠢东西。
衣领散落,隐约可见往昔的伤口。
陆斯言的指腹有些粗,手指修长,可是关节处因为冻伤和受伤有些宽大,手背上还有经年留下的伤疤。
新伤叠着旧伤,一道夹着一道。
贯穿了他从懂事以后的6年时间,在每一个睁开眼睛的清晨和无法入睡的黄昏里,陪伴他的只有痛苦的回忆。
姜栀枝心脏软了一瞬。
好像从13岁被夺走身体那年开始,不只是她自己,很多人的人生走向都变了。
如果没有那个可恶的人占据了她的身体,她或许会一直资助陆斯言进入华国最高等学府。
就算他的奶奶病重,要把他接进姜家,那么姜家上上下下,也绝对不会这么苛待他。
他这么聪明可靠,用功勤奋,成绩优异,大家一定都会喜欢他。
他会是姜家的骄傲。
会在赞许和肯定中,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或许会跟席靳同样外向,开朗,或许还会成为好兄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阴郁的病态,配得感很低,像是总怕被抛弃一样,用这样可怜又让人狠不下心来的眼睛看着她,祈祷得到一点可怜的爱。
他应该在成年之后,风风光光的回到霍家,做霍家唯一的继承人。
魅力四射,坦荡从容,让所有人都喜欢他。
可是陆斯言好像被教坏了。
又或者在他最重要的几年里,他人生的信条已经被完全摧毁,变得执拗、固执、阴郁、病态……
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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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的青年心头动了一下,“大小姐讨厌我了吗?”
姜栀枝摇了摇头,“我在想……如果当年,你没有被带到姜家就好了。”
那双黑漆漆的瞳仁骤然放大,连被握住的手指都在猛然收紧,面容昳丽的青年慌了神,握着她的手臂,
“大小姐后悔认识我了吗?”
脸颊被轻轻的蹭了蹭,大小姐的手指很软,落在脸上像是柔软的玫瑰花瓣,伴随着熟悉的香气。
“陆斯言,你好像因为我受了很多苦。”
“所以我在想,如果当初你没有被带到姜家就好了,又或者,我只是去当年那个小山村里资助你就好了——”
“那我也会爱上大小姐。”
“不管相遇在什么时间,不管是在那条泥泞的山间小路,又或者其他任何地点,大小姐只需要投过来轻飘飘的一眼,我就会再次为大小姐发狂,被迷的晕头转向。”
“但是我又很庆幸,早点遇上了大小姐……”
那双稠黑的眼眸带着病态的迷恋,肩膀挺直,由下而上,试图亲吻她的脸,
“是大小姐资助了我,是大小姐亲手牵了那条属于我们的红线。”
“是那个蠢货顶着大小姐的脸,占据着大小姐的光环,才把我骗到了姜家,所以大小姐需要为我负责。”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侧的细嫩皮肤,跪在地上的青年微微俯身,恶劣的叼着那块雪白柔嫩的肌肤,狎昵地摩挲着。
从那个泥泞的山间小路上,从那座摇摇欲坠的草房子前,从年幼的大小姐伸出手指的那一瞬——
他早就是大小姐的人了。
一蹶不振而迷茫的精神世界里闯入一束皎皎月光,被所有人践踏谩骂的污泥也会生出信仰。
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这么大。
不只是有面前的大山,打不完的猪草,泥泞的羊圈。
几近坍圮的房屋前,那位小天使一样的大小姐站在阳光里,比阳光还要耀眼。
她的调子很软,说不出那些会肆意伤害他的语言;
她的手指很轻,挥不出那些砸在他身上的石子和泥块;
她那么小心翼翼的为他涂着冻疮膏,他也没说他这些冻疮,在日夜的劳作和辛苦中永远也不会好。
他只是静静的享受着那一秒。
皎皎月光落在他身上,只照耀他的那一秒。
后来他义无反顾的跟她离开,又在茫然和怀疑中度过6年。
他怀疑那只是一场臆想的梦,梦里的月光会在白日挥散,变成狠辣的抽下来的皮鞭。
好在他终于等回了他的小月亮。
可惜月亮公允无私,照在每个人身上。
可他是阴沟里的老鼠,墙皮缝的蟑螂。
他嫉妒那些被月光照到的人,一如他想私有月亮。
灼热的呼吸带着几乎能烫化的温度,修长结实的大手握着少女肩膀,声音发颤: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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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告白的话语,狎昵而虔诚的亲吻。
姜栀枝单手捂住他的脸,往外推了推。
一张粉雕玉琢的漂亮脸蛋红的过分,小小声的警告对方,
“别亲这里,会被发现。”
跪在地上的青年不依不饶,看着她:
“那大小姐不许说后悔遇见我,也不许说后悔资助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滚热的偏执,连呼吸都像是失控一般:
“是上帝亲手把大小姐送到我身边。”
“我会诚挚的祈祷上帝,祈求大小姐看我能多一眼,再看一眼……”
他说的话太肉麻,姜栀枝耳朵红红,捏了捏他的耳垂,
“知道了。”
视线扫过陆斯言被药水打湿,乱糟糟的一团颜色,那双花瓣一样的唇吐出几个字,
“小脏狗。”
陆斯言又要凑过来亲她,声音闷闷的,
“我不脏。”
“来见大小姐之前,我澡都洗了两遍。”
“每一处都洗得很干净,很仔细,连指甲都打磨了两遍,我想让大小姐喜欢。”
大小姐的视线定定的落在他脸上,不知道想了什么。
陆斯言抬着眼睛跟她对视,片刻的犹豫过后,偏哑的嗓音都微微上扬:
“大小姐想看?”
他有种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惊喜,干脆利索地撩起t恤,露出紧实漂亮的腹肌和线条优越的人鱼线。
他拉着那只纤细柔软的手,按在自己垒块分明的腰腹上,眼神认真:
“大小姐喜不喜欢?”
那双含着水汽的杏眼转了转,犹豫再三,
“陆斯言,别的能不能也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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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刚一上线,眼前一黑。
他语速极快,几乎没有什么起伏:
【整理好,顾聿之马上赶来捉奸,不要被他发现端倪,不然后果严重,你无法承担。】
姜栀枝半信半疑,但还是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刚准备给她深入看一眼的陆斯言有些不知所措,修长的手指搭在腰腹,眼底闪过茫然。
大小姐正襟危坐,视线迅速扫向门口。
陆斯言反应过来,一双稠黑眼底闪过某种被打断的不悦,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几秒钟过后,房门被从外面敲响。
指节敲打在门板上的动作传来,跪在地上的青年眉峰微不可察地挑起一点弧度,看向姜栀枝。
“请进——聿之哥哥!”
西装长裤包裹的双腿迈进门内的瞬间,连金色的尘埃都在空气中浮动。
卧室里的窗帘全部拉开了,阳光朗照,光线明亮。
坐在沙发上的少女声音轻快,手里捏着棉签,朝他打招呼。
唇红齿白,笑容坦荡。
半跪在她身前的青年微微侧头,视线看向自己的方向,态度算得上恭敬,嘴里的话却很阴阳:
“大小姐不过是给我上个药,太子爷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好像我跟大小姐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真的很难想象大小姐跟顾少结婚之后会被管多严。”
男人冰冷的视线从他脸上扫过,似乎懒得跟他讲话。
羊绒外套已经脱下,里面的衬衫马甲勾勒出优越身形,配着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熟男感极强。
“刚刚和妈聊天,聊到了年后的度假计划。”
男人的长腿很自然的在她身边弯下,占据了陆斯言斜前方的位置,手臂搭在少女腰侧,声音温和:
“枝枝有想去的地方吗?”
姜栀枝顺着他的话认真想了想:“A市的冬天好冷,想去个暖和一点的地方,最好还能去海边玩水。”
她这样说,坐在旁边的男人笑了笑,长腿优雅的交叠着,眉眼都被光影柔和,
“看来我的新年礼物选对了。”
“本来还想留着充当惊喜,不过现在看来,必须要提前送出去。”
陆斯言默默坐了起来。
姜栀枝好奇:“还有礼物?”
男人狭长的眼眸落在她脸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撩起她散落在耳边的鬓发,轻轻地“嗯”了一声,
“前几次跟你聊天的时候,你说想起来小时候跟爸妈出国吃的椰浆饭很喜欢,是你记忆里唯一爱吃的米饭,但是让妈复刻了好几遍都跟记忆里的不一样,又说家里只有你喜欢,大家都不太适应这种又甜又辣的奇怪口感。”
“上周三的时候,你邀请我陪你去吃那家新开的马来西亚菜大排档,但是对方因为消防问题暂时闭店,又没有吃成……”
他的小未婚妻兴致冲冲:“你该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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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弯了弯,顺势捏了捏女孩软嫩的小脸,
“我在马来西亚有座度假山庄,是半开放的,风景很漂亮,出门就是私域沙滩,还可以去潜水或者玩沙滩排球……是打算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那双花瓣一样的唇微微张开,眼底带着诧异:
“送给我?度假山庄?”
坐在他身边的男人像是被她逗到了,又忍不住用指腹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脸颊,
“因为之前给你的卡,你总是不刷。”
“所以我就在想,今年过年必须要换一个更有意义的礼物给你了。”
“度假山庄就很实用,自己玩的时候可以封闭海滩,等到不去的时候又可以营业创收,我已经聘请了专业的团队去管理,到时候老婆只需要等着收钱。”
他的声音很温柔,茶色的狐狸眼倒映在阳光中,格外宠溺:
“这次换成刷自己的卡,自给自足,老婆应该能更自在一点。”
搭在针织长裤上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一下,指尖划过掌心,泛起微微的麻。
顾聿之好像对她一直很好。
不会嫌她笨,永远哄着她,永远包容她。
作为权柄煊赫的A市太子爷,即使知道自己被绿了,也从来没有责怪过她。
他从来只怪外面的男人引诱了她,滚落彷山他连衣服鞋子都来不及换,只身沿着湿滑的山路下了山,从山洞中抱起了她。
甚至连塞给她钱,他也考虑的很细心。
上次那张不限额的卡,她只象征性的刷过几次吃了饭,买了手链。
他怕她放不开,不敢用。
所以直接换了种方式,要送一座会自己生钱的度假山庄给她。
少女纤长浓密的睫羽颤了颤,声音轻轻: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她不能这样一边绿着顾聿之,收着他昂贵的礼物,玩弄他的感情,又一边伺机与对方解除婚约。
顾聿之对她的耐心和包容,已经足够让她愧疚。
她不能再把顾聿之当成老实人蒙在鼓里欺负。
“可是你本来就是我认定的妻子。”
男人磁性的声音钻入耳朵,粗粝的指腹轻轻的蹭着她的脸颊,狭长的眼底带着爱怜:
“不过是提前拿出来婚后的产业哄妻子开心。”
“这点东西,甚至比不上我的心肝儿一个吻贵重。”
“就这么说定了,宝宝。”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扫过姜栀枝手中的棉签,眼里的温柔在落到陆斯言脸上时,已经尽数恢复了冰冷,
“我们夫妻说悄悄话,小陆少还没听够吗?”
陆斯言皮笑肉不笑,像朵刻意找茬的白莲花:
“太子爷总是这么斤斤计较吗?”
“我在姜家的时候,甚至可以睡在大小姐的房间。”
“太子爷和大小姐还没结婚,家里的人一直称呼您姑爷,您就自以为是的没把自己当外人,甚至对着我和大小姐指指点点。”
“没有人告诉你吗,顾少?”
容貌精致的青年唇角扯出一点笑意,耳垂的黑曜石耳钉折射着冷光,穿着一件简单无害的白t长裤,像是一朵长烂了的白莲花,
“我可以出现在姜家任何地方,都没有人阻拦。”
“因为,我是大小姐的私人财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顾聿之觉得陆斯言很麻烦。
像是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口香糖。
对全局影响不大,但是存在感强,又恶心。
确实是霍家一脉相承的白莲花,整天矫情的要死,矫揉造作,在枝枝面前一味的卖忠心和可怜,看在情敌的眼里却全是挑衅。
姜栀枝生怕他俩吵起来,连忙伸出两只手起身,
“妈妈的饭应该做好了,走,吃饭。”
长腿交叠的顾聿之收回自己的视线,随着起身。
陆斯言也没再开口,紧急闭麦。
姜栀枝松了口气,正想嘲讽系统大惊小怪。
可冷不丁的,搭在她腰肢处的手臂猛然收紧。
姜栀枝顺着对方的视线,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瞬间反应过来。
顾聿之那双狭长的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姜栀枝努力维持镇定,面不改色地在另一边用手指捏了捏。
雪白细腻的脖颈迅速升起一抹粉,中间泛着深红,可怜巴巴的落在上面。
姜栀枝拿出提前想好的解释:
“最近花园里开了新品种,我花粉过敏了。”
顾聿之面色稍霁,轻轻“嗯”了一声,
“知道是对什么过敏吗?一会儿我去把它铲掉。”
“也不太确定,毕竟我还抱了小兔子,老公,你也会对花粉过敏吗?”
看着在那里硬撑的顾聿之,陆斯言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唇角。
他没有跟着离开,动作熟练的俯身下来,开始收拾那些废掉的棉签和桌面上的药瓶。
侧面的镜子照着他的身影,阳光洒落在他身上,随着蹲下的动作,长裤的口袋中半敞开,露出一点隐约的白。
柔软的蕾丝布料,很可怜的一小点儿。
顾聿之哄着他的小未婚妻,往外走的脚步顿了一下。
姜栀枝有些不明所以。
顾聿之神色如常,甚至还看着她笑了笑,
“老婆,你先去楼下。”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点事关于霍家的事没来得及跟小陆少交代。”
他的脸上没有半点端倪,姜栀枝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乖乖点了点脑袋。
脚步声消失在旋转楼梯的瞬间,面容英俊的男人眼底的笑意骤然冰冷。
眉宇间染上戾气,带着终年不见的阴鸷,极低的气场在房间中蔓延开来。
他动作流畅的锁上了门,线条凌厉的手指灵活的摘下了腕表,往沙发上一丢。
几米远的地方,那个该死又恶心的白莲花笑的挑衅,甚至还冲他弯了弯眼睛,
“怎么不装了,太子爷?”
原本半敞的口袋处已经空空如也,陆斯言手指微屈,隐约露出一点软白。
顾聿之动作迅猛,一记直拳朝着陆斯言脸上砸来。
极快的速度带起拳风,早有准备的陆斯言连连后退,顺势躲开,那双黑沉阴郁的眼睛带着玩味,故意激怒他:
“太子爷这就气了?”
“大小姐一直是我在伺候,太子爷不是很清楚吗?”
伺候两个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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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聿之脚步一错,狠狠一击踢向陆斯言大腿。
陆斯言反应更快,一拳砸向对方下颚,空气中是两道令人牙酸的闷响。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眯了眯,指腹蹭过唇角的血迹,声音森冷:
“陆斯言,你找死。”
被他喊出名字的青年笑了笑,黑曜石耳钉折射着阳光,凌乱的碎发遮住额前,像条疯狗一样,
“怎么,这就急了?”
“大小姐在跟你订婚后,被你追求的每一天,都是我在照顾。”
“你以为大小姐很爱你吗?”
“她跟你互道晚安的每一晚,都是我睡在她的房间,满足她的一切需求。”
“她的每件衣服都是我在洗,每一点布料都沾上我的痕迹,我跟大小姐不分彼此,连气息都纠缠在一起。”
顾聿之脸色线条紧紧绷着,狠狠掐着对方脖颈,看着那张苍白的脸逐渐涨红,
“我让你闭嘴!”
“怎么,不信吗?”
陆斯言声音低哑,一直紧扣的拳头伸了出来,隐约露出一点柔软的白。
“那你去问大小姐啊?问她我是不是在撒谎!”
“顾聿之,你敢吗?”
“你敢不敢跟她对峙?敢不敢问她是不是真的愿意嫁给你?顺便再问她爱不爱你——”
“顾聿之,别怂啊!”
又是一拳砸下,眉眼染尽阴鸷的顾聿之将对方砸倒在地,声音低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小杂碎,你以为她就爱你吗?”
“送上门来倒贴的蠢货,白天洗衣做饭当跟班,晚上被她喊进房间逗几句,还真以为自己是真爱了?”
“商务包厢的男模都没你下贱,起码人家收钱,而你纯纯白给,还敢大模大样的挑衅她的未婚夫!”
“未婚夫又怎么样,她碰过你吗?”
空气中荡出冷笑,陆斯言偏哑的嗓音因为染了血而越发嘶哑,声音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
“大小姐很喜欢我。”
“大小姐夸过我皮肤白,颜色粉。”
眉眼阴鸷的男人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陆斯言喉咙里的笑意更深,死死地盯着他:
“她喜欢玩我,我也喜欢被她玩。”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两情相悦?”
“顾聿之,看你这副嫉妒的样子,不得宠的未婚夫只能自矜身份安慰自己,跟古代得不到宠幸偏偏夸耀自己被敬重有什么区别?”
“识相一点就早点滚蛋,解除你们那个该死的婚约。”
颈上的力度骤然一松。
顾聿之一张俊脸黑沉沉的,染血的唇角却勾出某种嘲弄的笑,默念着对方刚刚提到的三个字,
“怪不得。”
这种情况还能笑出来。
陆斯言嗤笑一声。
下一瞬,他就听到顾聿之的声音响起,带着某种居高临下的漫不经心,明明恨的要死,却还要故作镇定:
“关系这么好,她没告诉你吗?”
“裴鹤年做了手术,你现在的唯一优势……”
那道带着嘲弄的声音很微妙的停了停,一脚踹在他身上,
“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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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脚步声进入厨房的瞬间,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某种不解:
【你不去看看吗?】
姜栀枝很记仇地拒绝:【不了,他俩上次在A大就打起来了,差点误伤我。】
【而且妈妈在,他们俩不会太过分的。】
话音刚落,系着围裙的姜母刚踏出门来,迎面就看到了她,
“乖乖,你来尝尝这次的——”
视线落到颈间,姜母嘴里的话磕绊了一下,脸上是全然的震惊。
姜栀枝兴冲冲走过来:“妈妈,快让我来尝尝!”
大小适中的黑椒牛肉粒塞入口中,姜栀枝正在那里嚼嚼嚼,冷不丁就对上了表情格外精彩的母亲。
姜母的世界观像是受到了冲击,颤抖的指尖抬了上来,在她颈间碰了一下。
手指下滑,又碰了碰另一处,
“两道?”
姜母被自己的脑补补得眼前一黑,嘴里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和聿之,还有小陆……你们——”
姜栀枝后知后觉,终于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不是!这是我自己掐的!”
“我们只是聊了聊天!我们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真的,妈妈,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明明知道是被误会了,可姜栀枝还是觉得脸上有点热。
她干脆利索的伸手,又在另一边捏了捏,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捏一捏就有了!”
惹眼的红色落在肤白如雪的颈侧,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姜栀枝第一次发现原来妈妈脸上也会五颜六色。
她不知道是信了,又或者说没信。
一双温柔的眼睛比平日要大一圈,嘴里的话也有一些不利索,
“哦、好、好的……”
“那个……乖乖……”
“晚上你来找妈妈……妈妈有话跟你讲……”
商秀兰女士几乎同手同脚的回了厨房。
姜栀枝忍着脸上发燥的热度,耳尖红红的往外走。
一顿饭吃得格外奇怪。
顾聿之从容镇静,只是受伤的唇角染着血丝;
陆斯言面不改色,脖颈上的指痕深且淤青;
姜母有些走神,吃起来心不在焉。
只有姜栀枝偶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几次欲言又止。
大家很默契的没有提这一茬,各自吃各自的饭。
吃过午饭,姜栀枝顺路搭乘顾聿之的车。
车窗外,陆斯言依依不舍,几次欲言又止,
“大小姐什么时候逛完?到时候发位置给我,我开车去接。”
姜栀枝要跟好朋友面基,随便说了个时间。
陆斯言瞥了眼车窗内的顾聿之,手指搭在车窗上,微微抬头,脖颈上的伤痕一览无余,
“顾少性格总是很暴躁,大小姐跟他相处,平时要小心一点……”
车厢内的顾聿之眼皮一撩,手指按下某个按钮。
车窗缓缓升起,陆斯言被迫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那辆黑色揽胜扬起尘埃,消失在道路尽头。
陆斯言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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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上面备注着霍连城的名字。
[事办成了?照片和音频给我。]
陆斯言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次,一条新消息发了出去,
[记住你答应我的条件。]
在家里吃饭的时候,人多大家都不提,可以假装看不见。
可是车里静悄悄的,除了在前面坐的板板正正,但是连喇叭都不按的司机之外,只剩下她跟顾聿之两个大活人。
她就是眼睛再瞎,也不能假装看不见。
少女的指尖轻轻抬起,蜻蜓点水一般落在顾聿之唇角,
“疼不疼?”
坐在她身边的男人目光温柔,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了抚她的发丝,
“很疼。”
男人低沉的声线放得格外轻,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笼罩着她,倾身过来,
“老婆,好疼。”
声音轻,调子也缓。
偏偏那双狭长的眼睛褶皱很深,内勾外翘,看人的样子又深情得要命。
姜栀枝耳朵又开始泛红,细软的指尖落在男人线条优越的下颚,指尖都忍不住颤了颤。
她犹豫了一下,“那一会儿找个药店停一下,我去买点药,然后给你上药好不好?”
放大在面前的那张俊脸轻轻笑了笑,薄唇微勾。
结实的手臂微微用力,轻而易举的将她托起来,收进了自己怀里。
顾聿之体温偏高,坐在他腿上,能清晰的感觉到滚热的温度透过布料传了上来。
顾聿之一米九几的个子,单手环着她抱在怀里,宽阔的肩膀几乎都能笼罩着她。
声音也低,苏得要命:
“吹一吹,宝宝。”
“顾聿之,你好幼稚,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我8岁的时候就不玩了……”
坐在他怀里的漂亮女生小声嘟囔着,但还是乖乖抬起头来,微凉的手掌捧着他的脸,倾身过来。
花瓣一样的唇微微分开,吐出软而勾人的玫瑰香气,很容易让人想起志怪小说中的妖精,在午夜时分分花拂柳,把进京赶考的书生房门敲开。
顾聿之喉结滚了滚,大手按着少女后腰贴近自己,磁性的声线都带着克制的哑:
“最近几天没有见面,有没有想我?”
姜栀枝毫不心虚:“想的。”
她每天都怕露馅,总怕顾聿之给她开视频电话,就连躲在被子里视频这个招数都想过。
可是顾聿之好像太忙了,除了短信之外,最多只是打打电话,并没有跟他开视频过。
她这样说,面容英俊的男人又忍不住勾了勾唇,俯身下来吻了吻她的额头,
“哪里想了?”
低沉的声线荡进耳朵,连那个不含情欲的吻都带着撩拨。
姜栀枝一只手抓着他的衬衫,拨弄着上面的纽扣,耳尖红的过分,
“那肯定是你怎么想我,我就怎么想你的!”
她这样说,顾聿之剑眉微挑,似笑非笑。
姜栀枝生怕向来正经的顾聿之也会被传染的胡说八道,连忙抬手堵住了他的嘴,讨饶一般:
“聿之哥哥……”
眉眼英俊的男人笑着将她抱进怀里,骨节分明的大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往下滑着顺了顺。
顾聿之没有放开她,修长有力的手臂禁锢着她,呼吸滚热。
贴在男人胸膛的女少女也没有挣扎。
在那一堆喜欢吃醋又占有欲超强的男人里,顾聿之已经是难得最大方稳重的一个。
她也慢吞吞张开手臂,环住了男人肩膀的腰。
两颗心脏贴在一起,没有人讲话,带着让人安定的宁静。
车里的香薰浓淡刚好,大西洋冷杉的清冽伴随着细微的苦艾香气,有种在雪后无人行走的静谧森林中焚香的味道。
少女毛茸茸的脑袋轻轻抬了抬,又在顾聿之衣领处偷偷闻了一口。
她没有回头,自然看不到男人黑沉的眼睛。
半垂的眼帘遮住了摄人的幽光,汹涌着未能平息的嫉妒,理智和冲动撕扯燃烧,拉拽着他的神经。
他也只是一点一点,嗅闻着怀中人的香气,收紧的手臂更紧一点把人勒进自己怀里。
带着想要藏起来的渴欲,贪婪的呼吸。
恨不得把她拆吞入腹,一点一点融入骨血里。
好像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表面乖巧。
她才不会总是想要跟他退婚。
不会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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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的方向盘打了一圈,顺利走上弯道。
道路两侧长青的树木洒下绿荫,金色的阳光穿过树叶的影子,在地上打出大片碎金般的斑驳。
男人的大手轻轻抚着少女柔软的发丝,享受着这一刻的静好。
腕骨处的表盘折射着的阳光,时针又缓缓向前挺进一格。
午后休息的时间,这条路上的车辆不多。
油门下踩,车速提了上来。
又是那条熟悉的隧道,这次的电路没有检修,灯火通明。
光影笼罩整座车身,隐约间只有熟悉的大西洋冷杉的香气,顾聿之身上的贝母纽发着幽幽的光,姜栀枝抱紧了对方。
却听上方一道声音响起,语气很平静:
“上次他非要上车,你们是不是就在恋爱了?”
姜栀枝身体一僵。
顾聿之平时表现的这么大度,她差点以为对方不会提了。
可谁知道情景再现,顾聿之就这么没有丝毫预兆,突然开口。
姜栀枝没有心理准备,嘴里的话磕绊了一下,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男人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后颈,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笑意中带着寥落,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自己问完,又似乎意识到这个问题问出来也没有意义,索性问了新问题,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枝枝心里更喜欢的人,究竟是他,还是我?”
前面过隧道的司机,汗珠都快掉下来了。
他伸手擦了擦自己的汗,半个车身越出隧道,灿烂的阳光照在脸上,有一瞬的白光。
道路上传来急刹车的声音,距离很近,司机暗道不好,迅速踩下刹车。
碰撞声响起的瞬间,转动的方向盘随着车身偏转,刺耳的“嘎吱”声传来,姜栀枝的身体都随着惯性要飞出去。
下一瞬,男人的大手迅速抱紧了她,下意识护住她的脑袋,将她按到了自己怀里。
气囊弹出的瞬间,更剧烈的碰撞声传来,司机惊恐的声音伴随着脏话,充斥了整个车厢。
透过碎成蜘蛛网的前挡风玻璃和变形的A柱,外面赫然是一辆不该出现在这条路段上的水泥搅拌车。
主驾驶车窗的位置戳进来一截钢管,没有刹停的水泥搅拌车挤压的车辆,传来闷闷的骨骼挤压声。
散落的汽油味伴随着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带着心脏猛然跳动,无法预知的危险。
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滴在额头,顺着滚入眼睛。
姜栀枝什么都看不清,抬手去摸顾聿之的脸。
那道向来稳重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紧紧护着她的脑袋,哄着她,
“别动,宝宝,别动……”
“没事了,没事……”
车身刚刚停止晃动,又是猛烈的“嘎吱”一声。
姜栀枝的尖叫声闷在嗓子里,刺鼻的血腥气伴随着黏腻腻的鲜血,滴落在她唇上,滚入脖颈。
车厢已然变形,耀眼的日光落在窗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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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栀枝一边喊着顾聿之的名字,一边试图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机。
顾聿之紧紧禁锢着她,低闷的声音有些吃力,
“别碰,有碎玻璃。”
“车辆遇险后会自动报警,地址已经发了过去,我的腕表中也有芯片,会同时发送状态信息……”
“枝枝……”
他就这样极轻极轻的叫着她的名字,沾着鲜血的薄唇轻轻的触碰着她的发丝,
“这是第一次,你这么关心我。”
司机没了声音。
那辆肇事的水泥搅拌车终于刹停,有穿着工装的中年男人跳了下来,先是看了眼他们的车牌号,又伸出半张脸,往车内探了探脑袋。
但很快,还没等姜栀枝喊他第二遍,对方就迅速缩了回去,连滚带爬的上了那辆水泥搅拌车,滑动挡把。
伴随着“轰隆”一声,没有了支撑,被挤压到变形的车身从道路上滚落。
失重感和颠倒感同时传来,男人修长结实的手臂抱紧了她,紧紧的将她的脑袋按到自己怀中。
碰撞声和破裂声,以及那道无法控制的,带着痛苦的闷哼。
姜栀枝吓得心脏都快骤停,她一边努力喊着系统,系统上线冷眼旁观,却没有半点反应。
她只能更紧一点抱住顾聿之:
“顾聿之,你还好不好?顾聿之,你受伤严不严重?”
对方咳嗽了一声,斑驳的热意落在头顶,后颈。
“我没事,”
那低沉的声线听起来很吃力,从他头顶的方向响起,
“老婆,你出国找了他,我知道。”
姜栀枝又紧张又急,被他这么骤然一提,心跳差点暂停。
“那天我开车去找你,看到了你上了席靳的车。”
顾聿之的声音顿了顿,又似乎低低的笑了一声。
闷笑随着咳嗽,温热的水滴落在她脸上,又咸又腥,
“你信任席靳。”
“你爱裴鹤年。”
“甚至就连陆斯言也伴你多年。”
“可是宝宝,你好像总是对我那么无情……”
鲜血混合着泪珠滚落,顾聿之的声音回荡在静谧而变形的车身里,在她猛然加快的心跳,和急速飙升的肾上腺素中,带着无尽的凄冷,
“好像总是这样,全世界都有爱他的人,无论贫穷还是富有,他们都能在珍贵的爱中得到新生。”
“就连我那个总被诟病的私生子弟弟,也有全身心爱他的母亲为他证明。”
“但好像从我开始,却得到了某种无法被爱的诅咒,父母兄弟,挚友亲朋,包括后来我捧在手心上的爱人,全都背弃了我……”
“我是天生就不配被爱的吗,老婆?”
他就这样轻轻的叫着她,呼吸伴随着声音微弱,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是我很差劲吗?”
“还是我命里就是有天煞孤星,注定付出真心也得不到回报,只能换来一张好人卡,和要跟我退婚的邀请。”
“所以你也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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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滞顿,字字泣血。
汽车不知道颠倒了几次,又轰然一声砸到了巨石上。
姜栀枝被男人按着脑袋紧紧握在胸口,被浓郁而粘稠的鲜血包裹。
却毫发无伤。
顾聿之呼吸的很艰难,像是破旧的风箱。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高踞云端之上,永远进退知礼,温柔恣意的顾聿之,主动了拨开那层永远得体厚厚的茧,露出内里脆弱的凄惶。
好像他不是那个被众星捧月的顾家太子爷。
他只是一只被早早抛弃的小兽。
退化到无助而茫然的幼年时光。
大颗眼泪从眼眶滚落,姜栀枝环着男人的腰,调子很急,
“没有,没有,顾聿之。”
粘腻的鲜血滚入指缝,姜栀枝努力寻找着方向,纤细漂亮的手指蹭过碎玻璃和锋利铁皮,捂住了顾聿之受伤的肩膀,压住了那些不断往外滚的血液: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很优秀,你是我见过最合适的老公人选!”
“聿之哥哥,你对我很包容,永远在温柔又大度的对待我,你那么英俊,聪明,遇到事情不会慌乱,永远那么镇定,又讲义气,你的优点说都说不清……”
“就连妈妈也经常夸你情商高,说你的家教很好,又说你总是看起来很辛苦,所以每次你来家里,她都会变着花样做你爱吃的菜……你一直是她赞不绝口的女婿人选……”
“你很优秀,你很出众,大家都很喜欢你,大家都很关心你。”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过,无论是作为儿子,还是作为未婚夫,又或者作为朋友,作为女婿……你每一处都很优秀,没有人能挑出来错误。”
“真的吗?”
男人混着嘶哑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冰冷的唇蹭过她的耳尖,
“心肝儿,那你为什么不肯要我?”
姜栀枝脑袋里“嗡”了一声,终于意识到对方听到了什么。
她第一时间没有给出答案,顾聿之反倒轻声笑了。
“我不怪你。”
男人按在她后颈处的的大手动了动,粗粝指腹插入发丝,轻轻摩挲,
“我爱你,姜栀枝。”
“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单纯,善良,热忱,勇敢……好像就连这个世界对你吐露恶意,你也能自己消化,然后继续拥抱这个世界。”
“岳母将你照顾得很好,她很用心,把你养成了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永远兴冲冲的面对整个世界。”
“在爱中被浇灌长大的小女孩,或许会天然吸引像我这样匮乏贫瘠的男人,你只是站在那里,连眼睛都不用抬,所有的阳光就全都落在你身上了。”
“好像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连这个操蛋的世界都没有那么可恶。”
他难得在她面前说了句脏话,滚热的水痕也跟着落下来了。
“我无数次幻想过跟你结婚,共同组建一个小而温馨的家庭。”
“我不知道该怎么扮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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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很轻松的不用假装就会对你温柔,你那么天真可爱,就算我有行差踏错我也不舍得苛责,我只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你,所以才让你被别人骗了。”
“那么多人围着你,我只能一次次咬牙装作宽容,装作大度体贴,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恨不得把他们都杀了。”
“可是我也会吃醋,我也会妒忌,我也会痛苦……”
“宝宝,我的心也是肉做的。”
大颗大颗的泪水混合着鲜血滚落,顾聿之抱她抱得很紧,连声音都哑得过分,
“姜栀枝,我也想得到你的爱,得到你所有的爱。”
“可是好像不管我怎么努力,你都不会爱我……”
男人的声音静静的消弥在血腥气愈重的车厢里,紧紧抱着她力度都在变小。
姜栀枝心脏疼得厉害,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揪紧了。
又像是胸口浸了一团湿棉花,连呼吸都困难。
她接受了顾聿之太多的温柔和体贴。
可是她又亏欠他最多。
“没有、没有,顾聿之,我喜欢你的……”
她紧紧抱住对方,脸颊贴着男人的胸口,听着那道不如往日有力的心跳声,慌得厉害:
“我喜欢你,顾聿之。”
“你知道的,我那么久之前就说过,顾聿之最疼爱我。”
少女慌乱的声线带着茫然,
“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是对异性的爱。”
“顾聿之,你教教我。”
她抬头,胡乱地吻着顾聿之的侧脸,学着平时男人吻她的模样,眼底闪过慌乱,连说话都颠三倒四:
“你说过的顾聿之,你会给我想要的一切。”
“你别这样,医生很快就会来了,一定会好的……”
“有什么话等康复了再说好不好,聿之哥哥,医生马上就到了……”
男人的大手抱她紧紧的,带着苦涩的笑意回荡在车厢里,轻飘飘的,似乎连生命都在跟着坠落,
“可是我的妻子不会回来了。”
“枝枝,有的时候,我也很迷茫……好像自己一直很忙,又不知道在为谁忙着。”
“很虚无的人生,这次连握住幸福的机会也没了。”
对方轻轻吻着她的发丝,带着某种小心翼翼。
连语气也像是交代后事一般,全然为她着想着:
“陆斯言太年轻,席靳太蠢,他们两个玩玩就算了。”
“老婆,如果非要选一个人结婚,裴鹤年会是最好的选择,他阴险狠辣,手腕强硬,整个裴家服服帖帖,婚后整个A市,没有人敢欺负你。当然,他控制欲强,独断专行,也可能会让你觉得委屈……”
顾聿之声音顿了顿,滑腻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脸上拍了拍,
“你不高兴了,可以直接扇他脸。”
“他很爱你,不会舍得你难过。”
一句终结,他自己倒又笑了。
狭长而深的眼睛,额角的鲜血滚落,宛如神秘的献祭仪式,在锐利脸庞划出猩红的诡谲。
声音闷闷的,像是索命的艳鬼。
一边把他的小妻子搂进怀里,一边哄着她轻声:
“他敢对不起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鲜血混合着眼泪滚落,渐弱的呼吸声中,男人修长有力的手臂却一直紧紧抱着她。
在狭小逼仄、到处是碎玻璃,早就因为挤撞碾压翻滚变形的车厢里,用身体给她撑出一块绝对安全的区域。
被他护在怀里的少女脸色苍白,大颗大颗的眼泪甚至脸颊滚落,却只能更紧一点捂住顾聿之流血的伤口,
“你不要出事,顾聿之……”
“我不跟你退婚,我不会离开你了……”
“我只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结婚,也没有做好步入婚姻的准备,我只是觉得总在对不起你,又在感情上对你有那么多愧疚……”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顾聿之?”
“我见到你的第一眼,那么困难的时刻,我努力装作没事发生,可是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但你连句重话都没跟我说过。”
“你大方的接受了我的一切,看向我的眼神没有半点厌恶,你陪着我整场晚宴,为我遮挡住那些看好戏的视线,坦坦荡荡的介绍我是你的未婚妻,还会把西装披在我肩膀上……”
“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可是第一次见面,你就决定对我好了。”
“流水一样送进姜家的礼物,上上下下你都打点着。我提一句喜欢什么,睡醒觉就会有人送到枕边,妈妈大惊小怪说我身体虚弱,不重样的药膳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餐桌,对方说,每次按照药方炖煮出来,顾少总是要先尝过符合我的胃口,才会让他们次日去做……”
“可是这些事情,你从来没有对我讲过。”
“你明明比我大那么几岁,阅历丰富,人又聪明,可是你从来不因为这一点就看轻我,哪怕是姜伯耀受伤那么严重的时刻,你也第一时间安排好医院,给我自己发挥的空间,然后在我迷茫的时候教给我要怎么做……”
“甚至就连彷山坠崖,你下去找我,小腿被山石割破的事情也没有对我讲过,还是上次我去复查,医生说漏了嘴我才知道的。”
“可是就算这样,就算为了救我受伤,又发现我脚踏两只船,跟你的多年好友不清不楚,在感情上背叛了你,你也从来没有对我冷脸过……”
眼泪顺着尖俏的下巴滚落,砸在男人衬衫上。
“顾聿之,你是满分的未婚夫。”
“只是我在你的未婚妻这条身份上,从来都不合格。”
空气中静悄悄的,血腥气弥漫,滴落在脸上的血液开始干涸。
顾聿之没有再讲话。
他依旧紧紧抱着她,高大的身体撑出一块绝对安全的区域,护着她安全无虞。
可是她的声音。
再也不会有回应了。
而后的一切像是开了倍速一般,乱糟糟的。
警笛声,鸟叫声,呼喊声,哭泣声。
刺眼的阳光,大片黏腻的鲜血在脸上绷紧,一张张焦急的脸,有条不紊的身影,疾驰而过的救护车……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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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的墙壁苍白冰冷,永远滴滴不停的仪器设备,脚步匆匆的医生。
她的未婚夫被推入急救室。
有穿着高跟鞋的脚步声匆匆而来,对着助理问了几句什么。
下一瞬,穿着大衣的女人转了过来,伴随着逐渐逼近的高跟鞋声,站在她面前:
“同样出车祸,为什么你没事?”
“害人精!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女人没安好心!从订婚开始,你就给我的儿子下套,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蛊惑了他?让他连自己亲妈的话也不听了?”
“说话啊——”
那双保养得宜的手带着硕大的祖母绿翡翠,朝着失魂落魄站在原地的女孩伸了过来。
下一瞬,一道挺拔身影骤然出现,挡在了两人之间。
“顾夫人,顾少出车祸实属意外,没人会想到发生这种不测,您不应该迁怒姜小姐。”
顾母一巴掌扇了过去:“你又是什么东西!”
女人的手腕扬在空中,被陆斯言一把攥住。
“顾夫人,您的儿子还在手术台上生死不明,您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大闹一场,让他在急救的时候都不得安宁?”
顾母甩开了他。
她就这样冷眼看着脸上血迹未干的少女,带着挑剔:
“聿儿没事之后,你们就退婚。”
“在他抢救没有结束之前,你就跪在急诊室门口,替他祈祷。”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陆斯言阴郁的脸庞闪过狠厉,可是这次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只手就握住了他的衣襟,然后拽着他往旁边拉了拉。
随着陆斯言的动作,那张溅上殷红鲜血的雪白脸庞出现在顾母的视野。
几乎要发光的脸庞,猩红血液落在她脸上,像是点点红梅。
带着血腥的漂亮,比当日彷山上乖巧可怜的样子还要惹眼。
过分稠丽的脸蛋,黑白分明的瞳仁,水痕未干的眼瞳看着她,折射着太阳的冷光,
“伯母,我真好奇,你今天过来的目的,究竟是为自己出了意外的儿子,还是为了借机折辱我?”
顾母脸上的表情一僵。
跟她面对面的少女表情冷然,有些哑的声音没有什么波折:
“聿之哥哥说,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父母的爱。”
“我本来理解不了,但是如今您站在这里,我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顾母脸上的表情骤变,像是接受不了这个评价一般,那张美丽优雅的脸庞变幻着神情,带着温柔与冷漠的割裂。
她胸前的翡翠玉佛隐匿在衣襟的阴影里,能工巧匠精心雕刻出的悲悯微笑都带着看破一切的嘲讽,静静的停泊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处。
拐角处传来脚步声,西装革履的顾仁康身后跟着七八个人,大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顾母对着她时的高高在上,在听到那道脚步时流畅的换成了低眉顺眼的服从。
她穿着昂贵的大衣,戴着价格不菲的首饰,优雅的站在那里,堆金叠玉,目光柔和,像是为顾仁康量身打造的假人。
直到顾仁康在她面前站定,阴影笼罩住了她。
两夫妻的视线看了过来,强大而高高在上的气场,冷漠而目中无人。
处在两人视线中心的少女没有半点退缩,就这样坦坦荡荡的与两人对视,声音平静:
“聿之哥哥,好像比我了解的更要可怜。”
“我不会退婚,也不需要跪下为他祈祷。”
“我是他的未婚妻,他很爱我,他需要我在这儿。”
“我会跟两位长辈一样站在这里等他,等他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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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格外亮。
坚定真挚,镶嵌在柔弱娇气的漂亮脸蛋上,比宝石还要明亮。
顾母有一瞬间的晃神。
顾仁康上下扫视她,总觉得眼前侃侃而谈的女孩儿,跟被调查时资料印在薄薄几页纸上的形象大不一样。
众目睽睽之下,他一个身居高位的中年男人,总不好跟小辈儿计较。
顾仁康点了点头,大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早早的站在急救室门口的医院高层见到他,一个个毕恭毕敬的跟上朝一样,为首的院长痛心疾首,微微躬身,引导他们两位去旁边的休息室。
顾仁康表情从容:
“什么情况?”
乌泱泱的一群人来了。
乌泱泱的一群人又离开。
姜栀枝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任由陆斯言弯下身子,仔细的给她清理着脸上的血痕。
她很健康。
甚至算是不自然的健康。
明明在车厢里,她努力摸到顾聿之流血的后脑勺时,手指蹭到过玻璃碎片,可是如今应该受伤的位置,完全没有伤。
系统给她处理了。
可是再问顾聿之的情况,系统又挂上了歇业的牌子闭口不言。
上午时系统交代的话在脑海中反复闪过,他说不能让顾聿之捉奸成功。
还说如果对方发现端倪,就会产生他无法承担的严重后果。
什么后果?这场车祸?
坐在椅子上的少女眼珠有些迟缓的转了转,轻轻落在陆斯言身上。
对方正用湿巾仔仔细细地帮她擦拭着溅在下颚处的血污,精致的眉心蹙成了一个疙瘩,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
落在椅子上的指尖动了动,握住了青年瘦削的手腕。
下一瞬,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了过来,对上了她的视线,声音很低:
“疼了吗?”
“我再轻一点,好不好?”
大小姐静静的看着他,忽然出口:
“是你吗?”
毕竟午饭之前,他们俩才刚刚打了一架。
陆斯言愣了一下。
几乎是立刻的功夫,面容娇美的少女就反应了过来,自己给出了答案,
“不对,你知道我在车上。”
就算真要报复,陆斯言也不会拿着她冒险。
“对不起,小陆。”
少女轻软的声线承认着自己的错误,又忍不住蹙了蹙细细的眉。
那种天翻地转,在逼着血腥的狭小空间里与死神会面的场景冲击力太强。
她现在闭一闭眼睛,甚至都会觉得有大滴的鲜血落在她脖颈上。
午饭时还谈笑风生的顾聿之,如今被送进了急救室。
他依旧是身份矜贵的顾家太子爷。
可整个急救室外,二十几号人。
除了她之外,竟然没有半个人为顾聿之掉一滴眼泪。
像是顾聿之从小到大的缩影,20余年的时光被拉得很窄,急救室外的小小场景,足以窥见伴随他长大的巍巍时光。
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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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如常,格外冷静地分析在眼前的情况:
“顾聿之最近的行事风格格外嚣张。”
“他先是跟多年合作的裴氏割席断交,又借着身份上的优势,摆了对方几道。”
“裴氏是大集团,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少小公司仰仗着他们活着,裴氏被打压,很明显挡了他们的活路。”
“此外,不只是裴鹤年,席家这段时间也很被动,但席家人做事佛系,跟裴氏的产业结构也不一样,应该逼不到这样背水一战的地步。”
“另一个方面,顾家在那种位置上,顾仁康的政敌不会少。作为顾仁康当成继承人培养的顾聿之,明显会是被打击报复的重点对象。”
陆斯言说完,又握住了少女的指尖。
他似乎是有些犹豫,好半天才开口:
“裴先生的事,霍家得到了一点儿内部消息,裴鹤年国外的行程被暴露,有顾家人的手笔……”
所以顾聿之的车祸,也不排除是裴家的报复。
他没说完,但姜栀枝已然明白过来,脱口而出,
“不可能是裴鹤年。”
“裴先生会顾忌大小姐,但裴家人不会。”
“裴鹤年车祸事件后,裴家动荡,几拨人马站队夺权,轮番刷存在感,乌烟瘴气,所以也不能排除有人浑水摸鱼,借机泄愤,又或者有人故意为之,引起两家的争端。”
坐在长椅上的少女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眉眼精致的青年垂眸看了眼手机,又不动声色地收回。
姜栀枝霍然起身,“我去洗把脸。”
“对了,我手机坏了没办法联系家里,你给妈妈打个电话,就说我没事。”
那道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陆斯言缓缓起身,不动声色地扫过走廊里的监控,转身下了楼。
消防走廊一片寂静,瘦削挺拔的青年垂眸下楼,修长指节很自然地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
楼道里的灯光暗掉,监控器屏幕一闪。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那双阴郁的眉眼遍布戾气,骤然降低的气场,飞速拨出去某个号码:
“霍连城,你想死?”
电话那边的男人咳嗽了一声,语调温润:
“怎么,你那位大小姐去了医院也要睡男人,又碰巧被你撞见,所以你又大呼小叫对长辈发疯?”
陆斯言薄唇紧抿,声音极低,
“别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那天宴会上的几个蠢货被他丢进射击场戏弄,打狗没有看主人,驳了你风头正盛的霍家家主的面子,你有动机。”
霍连城声音淡淡的:“接着说。”
“霍家的审批程序一直被卡,对方是顾仁康的亲信,你怀疑对方拿你难看,杀鸡儆猴。”
电话那边的人笑了一声。
“你想要疏通关系,却连顾家的门都进不去,你自然会恼羞成怒。”
电话那边传来响动,霍连城的声音传过来,似笑非笑:
“我跟顾家无冤无仇,人家却连门都不让我进,斯言,你猜猜是为什么呢?”
“要不是你为了一个女人背刺亲叔叔,挑衅顾聿之,顾家会跟我为难?”
“作为长辈,我已经被你连累,霍家上下几十口人也跟着你被动,你确定要自知理亏,仍要对我大呼小叫?”
漆黑的消防通道里,立在窗边的青年眉目森冷,
“霍连城,我早说过,我不管你是谁。”
“你敢动她,我就要你的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霍连城冷笑:“好好好,大情种,你最好现在就来要我的命。不然等你回了霍家,我拽着你去大哥坟前,抽的你皮开肉绽。”
电话那边的人咬牙切齿。
仿佛自己不是他的亲叔叔,而是什么对他磨牙吮血的豺狼虎豹。
电脑上的视频静音播放着,是一段被全网屏蔽的车祸监控。
身负重伤的青年,苍白无助的少女。
蓬发血污不掩国色,长得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漂亮。
也怪不得他那个小侄子跟疯了一样。
霍连城唇角勾着,手指在键盘上轻轻一点,赫然又是一段音频。
拳拳到肉的声音,疾言厉色的男人,为爱出手,打得很精彩。
真是可惜,顾家太子爷仗势欺人,恶意殴打霍家小辈的证据还没派上用场,对方就先出了车祸。
霍连城有些惋惜,唇角勾着嘲弄,
“动动你那个只会谈恋爱的猪脑子想一想,你刚跟顾聿之打了一架,对方就出了车祸,到底是谁会在第一时间被怀疑?”
“我真好奇大嫂怀孕的时候是不是吃了药导致胎儿畸形,才生出来你这个蠢东西。”
“还有你那位大小姐,我根本不想说。”
霍连城脸上带着薄薄的嘲弄,干脆利索的挂断了通话。
半分钟后,陆斯言的手机再度响起,不要命一般的震动,闪烁着熟悉的号码。
黑暗中倒映着青年冰冷的侧脸,对方静悄悄的看着跳动的号码,看着那通电话挂断又重复拨出,反复几次。
过了好一会儿,陆斯言的手指在屏幕上拨了一下,霍连城向来清润的声音气急败坏,从话筒中响起:
“陆斯言!你给我滚回来!”
“你**当舔狗当的脑子进水了?入侵自家机密系统的数据库,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电话那边传来陆斯言没有起伏的声音:
“你跟大小姐道歉。”
对着屏幕上中病毒一般弹出来的图片,霍连城用力按着鼠标点了又点,电脑就跟卡住了一般,怎么都不动。
照片上的少女坐在窗台上,背靠窗外灿烂的烟花,看着俯身框住她的青年,言笑晏晏。
烟粉一样缭绕的裙摆,在夜色中缠着少年的西裤,情意绵绵。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俩的婚纱照。
霍连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我道个屁的歉!你做梦!”
电话那边的人笑了一声,索性挂断手机。
霍连城气得踹了一脚桌子,又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找个懂行的算一算,祖坟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大哥大嫂那么优秀的基因生出来这个陆斯言这个混账东西。
简直是神经病。
顾聿之的情况不算太好。
内脏多处挫伤,后脑遭到撞击,失血过多。
即使手术顺利,也要在重症监护室待一段时间。
手术室内传出了最新情况,姜栀枝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顾仁康好像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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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母端坐在VIP室里,等着手术的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直到母亲匆匆赶到,急诊室的灯依旧亮着。
母亲什么也没问,只是往她身上披了件衣服,就继续陪她等着。
不多会儿,胸前别着铭牌的男人走了过来。
对方是顾聿之的秘书,姓娄,性格很沉稳。
“姜小姐,劳驾您移步。”
姜栀枝看了眼母亲,姜母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臂,
“没事,妈妈在这里,妈妈在这里帮你等着聿之。”
走廊里的灯光明亮到惨白。
会议厅里很安静,那位办事井井有条的娄秘书打开随身的公文包,掏出来几份文件,声线平和:
“姜小姐,这里是一些顾少对您的安排。他说有一天如果他发生意外,就将这些告知您。”
少女搭在桌面上的指尖蜷了蜷,眼眶泛着微微的红,落在了对面的男人脸上。
对方有条不紊地递过来一份文件,
“这是顾总在丽江湾的房子,是一套大平层,那里商业发达,网红打卡点很多,是女孩子经常去玩的地方,里面已经装修齐全,姜小姐可以随时拎包入住。”
“这是马来西亚那座度假山庄的合同,已经公证过,未来度假山庄的经营和管理已经找了专业团队,如果您没有异议的话,还是由我来向对方对接。”
“此外,顾总在两个月前还为您买了海外信托产品,从明年1月份开始生效,您每月可定额领取100万,为期99年。”
娄秘书的声音很平静,看过来的目光格外温和:
“在顾总的要求下,如果姜小姐有再婚的打算,婚后育有子女,您的孩子每人每月也有20万的额度。”
坐在对面的女孩眼皮颤了颤,含着水光的瞳仁闪过怔忪。
娄秘书露出一点得体的笑,顺势将纸巾推了过来,
“姜小姐,顾总很爱重您。”
“他说如果有一天他出了意外,希望您不要为他伤怀。外面天地广阔,您的翅膀是自由的。”
一滴热泪滚下眼眶,鼻腔瞬间酸了。
姜栀枝有些失态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任由大颗大颗的眼泪砸进掌心,落在微凉的皮肤上,砸出深而重的漩涡。
顾聿之为她考虑好了一切。
甚至就算她跟别人步入婚姻,生下孩子,他也一并养着。
爱屋及乌到这种地步。
精心筹谋的这种地步。
顾聿之对她的付出,她已经再也还不清了。
紧闭的会议室静悄悄的,只有肩膀低垂的少女,指缝中溢出痛苦的呜咽。
阳光斜照窗户,打在冷白地板上的阴影一寸寸消失,连房间里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冷得像是冰窖。
指缝中滴落的泪水砸在地板上,打出一块亮晶晶的小水汪。
恍惚间是身形高大的男人俯下身来,粗粝的指腹静静蹭过她的脸颊,磁性的声音格外温柔。
他说:
“心肝儿,等着。”
“老公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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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跃下山岭,又在另一个清晨里弹到天空。
可顾聿之一直昏迷着,半点没有要苏醒的痕迹。
顾父在医院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顾母劝慰着,又去庙里进了香。
姜母熬了他喜欢吃的粥,不间断的让人送来,就连姜栀枝都几乎长在了医院里。
可顾聿之依旧昏迷着。
姜栀枝推测是因为伤到了后脑勺,问医生要不要再检查一下。
医生几次欲言又止,说出来的话很委婉:
“顾总劳神伤身,或许也想歇一歇。等他休息够了,就能醒过来了。”
所以他不想醒过来,只是因为下意识的回避这个世界。
他没有珍贵的,可以让他新生的爱。
他被所有人背弃。
父母兄弟,挚友亲朋,甚至他的爱人。
他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
他更不想睁开眼睛就被抛弃另一次。
所以索性沉溺在了另一个世界,不要再睁开眼睛看她了。
顾家太子爷出意外的消息不胫而走,多的是人怀着各种心思想要上门探望,顾家封锁了整个楼层,可姜栀枝下楼回家换洗衣服的时候,还是看到了医院里许多明显不是患者家属的身影。
打扮的很用心的男男女女,踩着摩登的长靴,又或者是西装夹克,怀里抱着鲜花,手里提着礼盒。
男士对着玻璃的倒影练着脸上的戚哀,女士将口红擦的很淡,又将手上的饰品往衣袖里藏了又藏。
电梯不通,对方熟练的上了楼梯,嘴里还念叨着麻烦死了。
又或者是另一部分穿着便装的人,即使没有拿着长枪短炮,也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大概是哪家报社的记者。
好像受伤住院的顾聿之是什么可以牟利的巨大奇观,又或者一条上升的捷径,走关系的小道。
无数人挤挤挨挨,仰视着他,憧憬着他,又想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他只是某种具象化的权利的符号,是利益的代名词,是顾家炙手可热的太子爷。
除了不是活生生的顾聿之。
少女长而卷翘的睫羽颤动几次,从心底弥生出某种无助的疲惫。
她好像终于明白了顾聿之偶尔会露出的,那种倦怠而乏味的眼神。
以及在那个狭小血腥的车厢里,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他说他很迷茫。
好像自己一直在忙,又不知道在为谁忙着。
他说人生虚无,连握住幸福的机会也没了。
那颗沉闷的心脏又持续往下坠了几次,面容苍白的少女眼帘半垂,掩下了眼底的泪痕。
天色又暗了。
姜栀枝前脚刚走。
另一条懒洋洋的身影就出了电梯。
对方穿着西装,梳着干脆利索的背头,衬衫的领口混不吝的敞开着,露出胸前的疤。
楼道里的保镖向他问好,他也只是微微点头目不斜视,一边唇角勾着笑给手机上的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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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静悄悄的,半点声音也没有。
夕阳的日光落在窗帘上,映出一道橙红色的光影。
身材高大的青年随手扯过椅子,又从床头的水果篮里拎了个橘子。
翘起二郎腿,在病床前剥了起来。
病床上的男人长着一张跟他有五分相似的脸,只是面色苍白的过分,泛白的唇角带着病气,跟往日大步流星的样子截然不同,看起来甚至有点陌生。
橘子皮被一块一块抠了下来,又被顺手丢进垃圾桶里。
他很仔细的撕着上面的白色丝络,说起话来的时候脸颊的梨涡深了几分,
“其实我是来拔氧气管的,大哥。”
顾聿之脸上并没有氧气罩,顾厌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
“可惜,失算了。”
掰开一块的橘子塞进嘴里,顾厌那张英俊中带着邪气的五官几乎扭曲到变形。
但他还是将那一块橘子咽下,没正形的坐着,看着病床上静静躺着的男人,
“其实以前的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父母陪在身边,吃穿不愁,不用靠跟人打架才能抢到可以睡的桥洞,不会被人欺负,不会被骗到角落里揍,不会在北风里冻得瑟瑟发抖,也不会被骂小杂种。”
“明明我们流着一样的血,可是你从小就高高在上,被一群人捧着簇拥着,优雅又有风度,永远不用为了明天发愁。”
“甚至你还有了嫂子。”
“嫂子那么可爱,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可是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喝一杯酒,就可以跟嫂子订婚了。”
顾厌唇角扯开笑容,把玩着手中的橘子,
“你的命真好,大哥。”
“我嫉妒你嫉妒的晚上睡不着觉,都要诅咒一遍你跟老头最好死的早一些。”
他就看着静静躺在病床上的人,唇角的弧度又扯开了几分,露出尖尖犬齿,
“可是大哥,你好像也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样令人羡慕。”
“你知道你出车祸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你那位父亲在做什么吗?”
“父亲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要我立刻回家。”
“得知你重伤,他直接把你的权限给了我。”
“甚至在我面前,他毫不避讳的吩咐手下的人,如果施文安继续发难,就把一切都推到你头上。”
“大哥,真可怜,你要被放弃了。”
他转动着手中饱满圆润的橘子,看着对方在橙红色的光影中流转,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光。
半透明的果皮下果肉格外丰盈,看着让人很有食欲。
可尝过的人就知道,对方酸的要命,难以下咽,只有外表是漂亮的。
就像那个迂腐陈旧的顾家,外表光鲜亮丽,内里早就腐朽不堪,欲望和算计吞噬着每一个人,到处都是腥臭难闻的。
“听医生说你不想醒——”
顾厌笑了一下,
“不醒也挺好的,毕竟等你再次醒来,进去的人就要换成你了。”
“顾仁康高风亮节大义灭亲,人人称赞的顾家太子爷锒铛入狱,肯定是一场出彩的好戏!”
“当然,这个画面我也很期待,所以不会对大哥施以援手。”
“不过——”
顾厌的声音顿了顿,戏谑地俯下身来,眼底闪过玩味,
“最后结算老头的时候,我会记着大哥的仇,帮你报复他的。”
手中的橘子转动几次,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反手将其丢入口中。
迸溅开的橘子汁在口腔中发出让人牙酸的滋味,顾厌却但不改色,笑盈盈的将其一口吞下,
“我会继承大哥的一切,包括嫂子。”
“祝福我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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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嗡嗡”两声,传来了新消息。
翘着二郎腿的青年瞬间坐直了身体,两只手捧着手机,眼底涌出真切笑意。
他反复看着那几条消息,又斟酌着给对方回了过去。
像是分享自己的喜悦一般,他对着床上的人笑得满意:
“嫂子给我回消息了。”
“她说很抱歉那天没能成功赴约,家里出了点问题,过段时间再一起吃东西。”
“嫂子人可真好!”
他由衷的感叹着,声音里带着某种变态的执着:
“哥,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嫂子了!”
带着笑意的声线在空气中回荡,很快就变成了某种惋惜,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伴随着某种恶意:
“你为什么不能干脆一点,直接死在那场车祸里呢,大哥?”
“嫂子这么心软又重情义的人,你躺在病床上她要担心,你进了局子她也会难过……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房门开了又闭合。
除了垃圾桶里多出来的几片橘子皮,一切安静的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空荡荡的病房里,连接着线管的仪器发出滴滴声,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床边,夹着血氧夹的指尖微不可察地往上抬了抬。
带着挣扎的不甘,艰难地挺立着。
片刻后,血氧夹撞击着床单,打出一点凹痕。
手指重重坠落。
姜栀枝到家的时候,席靳已经在了。
对方一身工装套着长靴,正坐在沙发上剥蚕豆。
听到她的脚步声,坐在沙发上的青年霍然起身,大步朝她走来,
“枝枝,痛不痛?”
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一双碧蓝的桃花眼带着关切,要不是顾及着刚刚的手碰过食物,他估计会直接上手摸一摸。
“伤到哪里了?”
比他矮一头的漂亮女孩摇了摇头,昳丽的眉眼带着倦容,白生生的小脸上挂着憔悴又让人心疼的笑,
“我没事,一点都没有受伤。”
“已经让医生检查过了,医生说是个奇迹。”
席靳有些于心不忍地看着她,手臂轻轻环着她的肩膀,
“你看起来很累,枝枝,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儿?”
“晚饭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到时候我再喊你下来吃饭。”
站在面前的少女摇了摇头,“不了,一会儿就回医院。”
顾聿之受了那么重的伤,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他太可怜,可怜到姜栀枝忍不住心软。
“但是你看起来太累了。”
席靳眉心拧得紧紧的,似乎想摸一摸她的脑袋,但是又好不容易忍住了,
“他是病人,你就不需要休息了吗?”
他的小青梅想了想,“其实医院那边不累,什么都有医生和护士,还有专业的护理人员,我在那里能做的很少……”
除了那点陪伴之外,她好像什么忙都帮不到。
似乎是看透了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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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只有体力上的劳动才会疲惫。”
“面对着重症病人,耗费的心力和精神极度紧张之下的压力也会透支健康,你已经累了,枝枝。”
“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再去医院。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帮你去盯着,你先在家里休息。”
他的小青梅抬起眼睛,对他笑了笑。
又骤然倾身过来,给了他一个安抚的拥抱,
“谢谢你,席靳哥哥,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是为了我好。”
“但是他为了护着我差点连命都丢了,我亏欠他太多,总不能薄情寡义到将他一个人丢在冷冰冰的病房里,我做不到。”
姜栀枝没来得及在家休息。
提前收拾好的换洗衣物被送到了车上,姜栀枝只是在家简简单单吃了个饭,又再次折回医院。
她总觉得顾聿之的受伤不简单。
又觉得顾家人有些奇怪。
事务繁忙又在医院里大发雷霆的父亲,刻意为难她又端坐着喝茶的母亲,还有从没露面的那位弟弟。
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面对病人的态度。
疾驰的汽车驶入夜幕,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驶过A市的一栋栋标志性建筑。
再次回到医院楼下时,已经晚上9点。
从专用电梯上了楼,两边的私人保镖依旧笔直的站立着,对她视若无睹。
姜栀枝推开了病房的门,进了套间。
少女的脚步声响在地板上,却在看到病床上堆叠起的被子时愣了愣。
床上空空如也,半个人影也没有。
她茫然转头,试探着叫了句“聿之哥哥”。
洗手间里的水流声消失。
半掩的房门处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像是点了慢动作一般,拉开了房门。
客厅里的明亮光影在那张过分锐利的脸庞上一寸寸流转,顾聿之骨相立体,又是眉压眼的长相,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隐匿在光影中,幽深莫测。
对方咳了一下。
苍白如纸的脸庞,病态的唇瓣染上靡艳的绯红,黑发黑眸,置身在泛着冷光的金属门框里,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艳鬼。
“老婆。”
他喊着她,没有血色的苍白手指伸入到明亮的光影中,手背上青色的脉络起伏着,像是一只蛰伏的巨型蝴蝶筋络。
这副样子,跟平日里对他温柔小意的模样大相径庭。
带着艳丽的危险。
鬼魅又矜贵。
很难形容这会的感受,姜栀枝指尖蜷了蜷,却下意识朝对方的方向走了几步,
“聿之哥哥——”
穿着病号服的长腿暴露在灯光下,男人永远坚实可靠的怀抱伴随着冷淡的消毒水味道,紧紧将她包裹。
像是在那个狭小血腥的车厢里一样,男人的大手紧紧按着她的后脑勺,呼吸落在她发丝上。
指腹一寸寸沿着肩颈游移,滑过脊背,落在那截不堪一握的细软腰肢。
声音也低,像是砂纸打磨过,荡进她的耳朵,
“心肝儿,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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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白皙的少女紧紧环着男人的腰,有一些不安地扶了扶他的肩膀。
下一瞬,一道大力传来,对方结实有力的手臂直接将她提了起来,带入水流声消散的洗手间里。
光线再次隐匿,随着关门的动作,整座房间再次陷入黑暗。
少女带着担心的声线响起,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脸颊,
“你受伤了,聿之哥哥。”
那道高大的身影欺身上来,抱紧了她,低头吻住了她。
带着久旱未有甘霖的渴,几乎要把她拆吞入腹一般,吞咽清晰。
他受了伤,被男人圈在怀里,可可怜怜的少女甚至不舍得推他。
又担心着她的伤口,只好更方便对方一点扬起细嫩的脖颈,承受着对方铺天盖地的吻。
跟之前每一次带着克制的温柔不一样。
今天晚上刚刚苏醒的顾聿之要凶很多。
侵占性极强的气势,抚摸着脊椎的动作,姜栀枝只觉得耳朵里传来嗡鸣,脸红腿软。
指尖抵着男人的心口,感受着对方过快的心跳声。
漆黑的房间里入目满是不可窥探的暗色,像是一张铺天盖地的网,伴随着浓郁的荷尔蒙气息,一层一层将她包裹。
她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似乎是伤口挣开了。
她更不敢挣扎,像是引颈就戮的天鹅,环着男人的脖颈,努力回应着对方,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
恍惚间又想起熟悉的某个夜晚,她的房间里。
被她怀疑的陆斯言被关在洗手间,礼貌赶来的顾聿之也是这样。
吻她吻得很用力,最后又舍不得动她。
只是按着她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一遍遍的重复着说可以了。
只是今夜的顾聿之不够有礼貌。
像是私下伪装的野兽,露出嗜血的本能,利爪按着自己的猎物,尖锐的犬牙咬上脖颈。
带着几乎战栗的反差,是大自然生物链中相克的危险。
她几乎要软倒在对方怀里。
还好洗手台的台面足够结实,顾聿之高大的身体又能带来支撑,给了她可以依靠的安抚。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男人修长的手臂揽着她,动作轻柔的给她顺着气。
漆黑的夜色中,坐在洗手台上的少女忍着脸上发烫的温度,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扯了扯男人的衣角。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伴随着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伴随着浅淡的血腥气,声音极哑:
“叫老公。”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坐在台面上的少女脸颊红了红,连攥着对方衣襟的细软手指都忍不住跟着蜷了蜷。
轻软的声音都似乎浸满了水汽,调子颤巍巍的,
“老公……”
男人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后颈,指腹有些微微的粗糙。
无孔不入的黑暗侵袭着她,像是无数带着窥伺的视线。
她忍不住有些害怕,慢慢把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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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到男人的声音响起,捏住了她的下颚,
“说,最喜欢老公。”
明明更能忽悠人的甜言蜜语她也说过,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会儿被顾聿之引导着去说,羞耻感更足了。
纤细的指尖几乎完全蜷缩在一起,细软的调子都像是融化了一半的棉花糖,带着黏糊糊的甜,又在危险中磕磕绊绊:
“最、最喜欢老公了……”
“谁最喜欢?”
“我……”
他很恶劣。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继续要求她:
“连起来说。”
脸颊滚热,像是烧着的火。
断断续续的声音都不流畅,带着清浅的玫瑰香,随着仰头的动作,扫在他下颚的位置上,
“枝枝最喜欢老公了……”
清晰的吞咽声回荡在房间里,带着某种被强调的错觉。
渐进的危险,陌生的动作。
直到男人有力的怀抱再次将她包裹。
像是被围在茧里的蚕,用眼神和气息织成的细密丝线,将她一圈一圈围绕起来,慢慢吞没。
“好了……”
极低而嘶哑的语调,就这样轻轻的重复着上次的话。
不知道是说给他自己听,又或者是讲给她听。
视线被剥夺,她听到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的男人呼吸声逐渐平稳,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动作轻柔地亲了亲她的脸颊。
脑海中某人浮现娄秘书说过的话。
——“顾总很爱重您。”
像是每一个融入日常的瞬间,又像是早早为她考虑好的后路。
顾聿之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
然后为她布置好一切。
连将她抱在怀里的动作带着珍视的爱怜,语音缱绻,
“我听到了昏迷时你说过的话,老婆。”
他就这样轻轻的,一点一点地吻着她,低哑的语调趁着似乎能淌出来的甜蜜,像是发誓一般重复着,
“你说让我教会你爱。”
“说这辈子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趴在他怀里的少女没有讲话,只是更紧一点抱住了他。
纤细的手臂环着他的腰,软软的脸颊嵌入他怀里。
好像他们生来就该这样。
合为一体,永不分割。
光亮洒满了病房的每一处。
面容苍白的顾聿之再次回到灯光下的时候,又恢复了往日温柔的正常模样。
姜栀枝扶着他坐到床上,又给他倒了水,眼巴巴的看着他,
“你现在还疼不疼?医生知道吗?我现在就叫医生!”
那道纤细的身影还没来得及完全站起,男人的大手就骤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动作很轻地捏了捏。
坐在旁边的少女瞬间反应过来,机警的视线扫向门外。
房间里只有他们俩,静悄悄的。
“这一层都是我的人,但不排除老头子安插了眼线。”
顾聿之握着她的手把玩,很云淡风轻一般,说出来的话却石破天惊,
“他准备对我动手了。”
猛然蹦出来的“他”,没让姜栀枝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我父亲,他的惯用手段就是弃卒保帅,断尾求生。”
“半年前遇到危机,推出去了自己的小儿子顶包。”
“如今遇到了大危机,所以他选择牺牲我。”
他的小未婚妻骤然睁圆了眼睛。
“所以这里有点危险,老婆。”
男人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的手,狭长的狐狸眼积蓄着温柔,
“我已经没事了,这两天多亏了有你。虽然当时没办法醒过来,但是意识还在,我总能感觉到你握住我的手,又或者在我旁边绕来绕去。”
像只焦躁的小猫,竖着尾巴转来转去,明明已经没有发出声响,可是存在感依旧格外高。
“老头子心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趁他现在还不知道,你先回家,乖乖等我。好不好,宝宝?”
他的小未婚妻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他,纤长浓密的长睫盈起水波,很干脆利索的起身,然后朝着房门的方向走去。
顾聿之唇角勾起笑,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到了门口,手指搭上门把手。
然后“啪嗒”一声,锁上了门。
顾聿之剑眉微抬。
他的小未婚妻蹑手蹑脚地走了回来,再次坐回到他身边,一本正经:
“老公,这次到我保护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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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病床上,眉目英俊的男人瞳仁微微放大,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凝滞了一刻。
因为受伤而苍白的脸庞映衬在灯光下,连眼皮轻颤的动作都是迟缓的。
他似乎理解不了那句简单的话。
又或者这样的话,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像是从来没有人对他讲过。
挨着他的女孩伸出手指,捏了捏他的指节。
弧度圆润的眼睛忽闪忽闪,浓密睫羽形成自然的阴影,随着眼尾的弧度上翘,带着骄纵的义愤填膺:
“虎毒尚且还不食子,顾仁康确实太过分了。”
“他既然要对你下手,你当然也是可以反击的……”
他的小未婚妻拖长了调子,凑近他,神神秘秘:
“我有办法。”
顾聿之已经从刚才的怔愣中回过神来了。
那支药剂打过之后,他从昏迷中苏醒,只是觉得骨头缝里都弥漫着刺骨的冷。
冰冷的房间,惨白的颜色,暗自谋划的父亲,置若罔闻的母亲,还有不怕把事情闹大的异母兄弟……
纵使他早就对顾家不抱希望,知道那是个焚烧温情的屠宰场,可是依旧感到心凉。
父非父,子非子。
可笑到荒唐。
可这一刻,看那些残余的冷意伴随着迫近的玫瑰冷香,荡然无存。
看着那双眼睛,他只觉得心口起了一团火,包裹着燎原一般的热,几乎要将他的心口烫化。
那些灼人的热沿着血管进入四肢百骸,他的喉结都忍不住下压,又终于抬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对方的发丝,
“怎么说?”
嘶哑的嗓音算得上循循善诱,可是他自己心里也明白。
他的小未婚妻年纪尚幼,被保护在家里,养的好好的,似乎除了他那位出轨的父亲和作妖的表姐之外,她还没有见过人心险恶。
她的那些办法,或许也只是可爱小女孩口中的戏言。
而年长她许多,又作为丈夫的他,只需要摸着对方的脑袋稍作鼓励,哄着她回家。
回到她那个香香软软的房间,睡到她那张柔软的床上,做一场好梦就够了。
顾仁康的冷血不是一两天。
他也并非全然没有做过准备。
那些不太光彩的戏码,他闭着眼睛也知道该怎么做。
即使如此,顾聿之还是微微俯身,做出聆听的姿态,却听到他的小未婚妻声音响起,钻入他的耳朵,
“聿之哥哥,你有一位舅舅。”
顾聿之骤然抬起眼睛,又听到对方的声音响起,
“我在网上百度了他跟顾仁康会面的照片,他们俩握手,但你舅舅没有弯腰……”
少女的声线带着某种感慨,
“他应该挺厉害的!”
病床上,面容英俊的青年眉目深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凑过来的那张漂亮脸蛋,忽而轻轻笑了笑。
修长的指节蹭了蹭少女发丝,也学着她的样子,神神秘秘:
“是挺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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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的灯光亮到晃眼。
姜栀枝没有去休息。
她看着面容苍白的顾聿之披着大衣,站在窗边拨出某通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应该不是他舅舅,但姜栀枝也猜不出来是谁。
灯光落在他脸上,那张线条优越的侧脸倒映在灯光下,就连带着病态苍白的皮肤都没有折损对方的锐气。
他依旧带着一身手术过后的病弱,可是唇角的笑容却锋芒毕现。
一通又一通电话,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对方什么,万分流畅,毫不慌张。
似乎这种刀悬头上的危险对他来说已是常态,所以就连危险近在眼前,他也能面不改色,从而冷静地安排着。
姜栀枝慢慢踱了踱步子,摸了个橘子。
酸得过分,她又打算偷偷丢掉。
垃圾桶被打开的瞬间,一道冷白的银光闪过。
她忍不住弯下腰,对上了注射器的针头。
完好的药瓶包装被撕毁了,露出上面的英文字母和一串序列码,按编码查来自纽约。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打电话的男人,又想着自己下午离开时对方静静躺在床上的样子。
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她没有问,只是伸出手指,用橘子皮上的汁液将那一串编码完全涂烂,涂到谁也看不清楚,才再度盖上。
然后去洗了手。
十几分钟后,一道敲门声从病房外响起。
姜栀枝去开了门,对方很谨慎。
穿着一条摇曳的紫色紧身长裙,外面是短款的黑色大衣,长而卷翘的头发披了下来,不仅戴着口罩,还戴着帽子。
姜栀枝摸不着头脑,但是也没乱问。
她看见娄秘书朝她笑了笑,“姜小姐,我来关门就好。”
进了房间,穿着紫色紧身长裙的女人走路有些僵硬,或许又是紧张。
她跟顾聿之隔了三五步的距离,背对着姜栀枝摘掉了口罩,细细的口罩带子挂在手上,手掌大而粗。
下一秒,略带蹩脚的华国腔调响起,带着某种拘谨:
“您找我,顾少。”
粗嘎的像个男人。
姜栀枝懵了一下,也顾不得礼不礼貌,抬腿往前走了几步。
穿着紫色紧身连衣裙的“女人”冲她露出某种拘谨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可姜栀枝分明看到了他的喉结。
很熟悉的一张脸,分明是之前那条新闻里看到的女人:
妆很浓,豹纹低胸装,苍蝇腿睫毛,烈焰红唇。
还会对着顾仁康喊老公老公!
姜栀枝瞳孔地震——
他们顾家的长辈,平时玩这么花哨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凉而薄的月光洒落在地面。
因为欢度新年,顾家老宅已经装点上了节日氛围强烈的彩灯,蔓延至远处连着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
顾厌长腿交叠,靠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用叉子吃着切好块的苹果。
这种姿态对他来说太优雅了。
换成三年前任何一天的他来说,洗干净的苹果是连皮都没必要削的。
他向来讨厌事事繁琐,连苹果都要雕花摆盘放上雕龙刻凤的金质叉子的顾家做派,是他从来都不屑一顾的。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像嫂子那种在蜜罐子里养大的小公主,肯定不会喜欢以前的自己那样的粗人,他还是有必要优雅一点的。
面容英俊邪肆的青年似乎给自己逗乐了,唇角都忍不住翘起,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天真又邪恶。
恰逢顾母踏进书房,正好看见这一幕。
她不动声色的掩下眼底的鄙夷,对着书房深处,光影幽暗的地方走去,
“仁康,医院里来信儿了,说是聿儿情况不好,又送去抢救了……”
光影幽微的地方,穿着规整的男人放下了老花镜,顺便盖上了手中的文件,
“很紧急?”
“是……”
女人有些犹豫,“我们是不是要过去看一看……聿儿从小就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他都没有生过病,更别说这次这么严重……”
“病了才长记性。”
顾仁康威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带着某种不容置喙,
“你就是太惯着他了,才让他这么没大没小,不知轻重!”
“是要长个教训的,长了教训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才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暗影中的女人低垂着一张脸,沉默的站在他的书桌旁,像是一幅泛黄卷边的美人画,连他的话都没有反驳。
顾仁康很满意她这副样子,索性拉过来她的手,放在手里拍了拍,
“我是他父亲,自然会对他好。”
“只是聿儿的心太野,又太不服管教。给他换个环境磨磨性子,过上一年半载事情消停了再接出来,你这个做母亲的体贴体贴,还怕他不听话?”
“到时候他要开公司,又或者要做点什么,我一定全力支持,然后再给他相看个名门闺秀,让他们结婚生子,安安稳稳的过上一辈子,这不都是我们做父母的愿意看到的?”
被他拉住手的女人点了点头,脸上泛起少女的羞涩。
她的丈夫是巍峨的高山,她只是山上的一条小溪。
她自然什么都听他的。
聿儿这两年确实没有以前听话,她这个做母亲的也看出来了,是磨一磨他的性子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顾仁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悦:
“他最近的事情做得太出格,都是那个女人害的,这门婚事必须得退了!”
顾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道略带兴奋的年轻男声响起,带着赞同:
“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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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脚步声响起,皮鞋踩在地面上三两声逼近,直至两张大手撑在了书桌上,
“什么时候让他们退婚,爸?”
站在旁边的女人拧了拧细细的眉,很不赞同他这种没有教养又轻浮的举止。
顾仁康倒是和颜悦色,露出一副难得的父亲模样:
“你有什么想法?”
对面,那张年轻的脸庞露出几分与他年轻时有些相似的神情,只是眉眼间的邪气太盛,连说出来的话都格外不中听:
“我早就觉得大哥配不上嫂子了!”
顾母瞬间抬头。
那个从外面带回来的野种目光炯炯,连笑容都带着嗜血的意味,露出一双小虎牙:
“嫂子人善良又漂亮,大哥这种俗人给她提鞋都不配,要不是那个乱七八糟的订婚宴,大哥能跟嫂子订婚?”
“他之前的时候就不配,更别说现在犯了错要顶包,更没资格站在嫂子身边了!”
顾厌语速很快,音调高亢。
书桌对面的顾仁康却眉头越皱越深,那双幽深难测的眼睛就这样直直的盯着对方,似乎想从那张年轻的兴奋脸庞上,看出来对方到底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是真的别有用心。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张年轻的脸庞收敛了笑意,表情格外郑重:
“我要跟嫂子订婚,爸!”
顾仁康眉心深拧,闷咳一声。
被气的呼吸都急了几分。
站在旁边的女人更是惊叫出声:“这怎么能行!”
或许是觉得事关重大,对面的年轻人索性扯过来一张椅子,在书桌的对面坐下,二郎腿翘起,
“我也觉得我配不上嫂子!”
“爸,这样,你多给我点钱,我跟嫂子的订婚宴给我们办的大一点,华丽一点!”
“你在S市不是有个私家园林吗?把这个也作为我跟嫂子的订婚礼物,还有城北华府那块地皮,丰汇那个商场,A市最高端的那个马术俱乐部,还有穹毓那边的会所……”
顾厌一口气点了5个名字,完全不管顾仁康的脸黑不黑。
“爸这些年贪了这么多,如今我这个小儿子要订婚,爸说什么也是要吐出一点的。”
顾厌笑眯眯的,仿佛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说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话,甚至还好整以暇地弯了弯眼睛,
“毕竟爸也知道,半年前我一人扛下了那么大的一件事,顺便让爸和大哥的父子关系缓和,出的力也不少。”
“更别说这么多年我流落在外,连学都没上过几天,学历不高,岳母也是要嫌弃的。”
“不过好在我清清白白,洁身自好,不是大哥这种被退了婚的二手货,还算是有一些优点的。”
他平时嘴里就不着调,说出来的话能把人气死。
如今当着两位老人的面胡说八道,除了顾母气得脸更白了,顾仁康倒接受良好。
他甚至还伸手摸过来茶盏,慢慢的啜饮了一口茶水。
烘焙过的顶级金骏眉温和醇厚,顾仁康眉尾的弧度松弛,大概明白了对方是什么意思。
得益于他的教导,他这位疯狗一样的小儿子对大哥的一切都包含着破坏性的恶意。
包括对方曾经拥有过的女人。
只要能让顾聿之不好过,顾厌就舒服了。
一个女人而已。
让他们两兄弟的争端再大一些。
越是争到不可开交,就越需要父亲的权威去调和。
毕竟他已经老了,不管是对下面人的震慑,还是父亲的余威。
随着儿子的长大,总是免不了衰减的。
只有让他们一直斗下去。
他才可以永远云淡风轻地站在最高处。
投下一颗不值钱的鱼饵,水塘里就能涌出厮杀的血腥。
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幽微的灯光下,顾仁康放下茶盏,威严的脸上露出一点笑,
“当然,厌儿。”
“你难得喜欢点什么,父亲是该满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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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仁康拨出去了一通电话,跟对方确认了消息。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张老迈精明的脸上明显阴沉了许多,黑而诡谲的眼睛幽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电话挂断,顾仁康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我去医院一趟,你在家里休息。”
看着男人脸上的肃穆,隐在光影中的女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是聿儿吗?我也去。”
那双精明的眼睛落在她脸上,沉吟片刻,破天荒的收回了自己的命令,没有拒绝。
顾厌踩在地面上的鞋尖点了点,错身的瞬间,他那位精明无情的父亲给了他一个眼色。
顾厌懒洋洋起身,扯开唇瓣勾出一点嘲弄笑容,随即拨出去了某通电话。
当成继承人培养多年的大儿子性命垂危。
亲生父亲送去的临终关怀却是众目睽睽见证下的身败名裂。
好一场父子相亲相爱的戏码。
青年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些,悠远的目光落在整个顾家老宅,穿过那一道道树枝掩映的花丛,看着黑色夜幕下的假山,闻到了多年华贵而陈旧的腐朽香气。
檀香混合着沉香,木质香混合着花香。
熏得人昏昏沉沉,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暗红的剪纸在月光下幽幽,沉重的黑映衬着鲜艳的红。
皮鞋踩在地上的每一步路都被拉长,露气浸染过的台阶有些潮湿,像是洒落在地面上的,黏腻而未干的血。
母亲的血。
大哥的血。
一步一步,黏在他的鞋底上,扫着他的裤腿。
他从鲜血中蹚过,闻到了无法消赎的罪恶。
果然高门无父子。
老头和大哥给他做了最好的证明,他亲眼见证着,必将有样学样,投桃报李。
父亲的身影一点点隐匿在黑暗中。
顾厌眼底的那点笑也消失了。
好烦,顾家总是那么讨厌。
如果嫂子在就好了。
并发症引起的心脏衰竭,急诊室外面的灯光常亮着。
顾仁康再次出现在那间急诊室门口的时候,身后依旧跟了人,阵仗比前次只多不少。
那几人穿着夹克,手里提着公文包,面上的表情很严肃,半点没有对病人的同情。
甚至还有一位的胸口别着记录仪,偶尔有红光闪过。
病人还没出来,一群人很是沉默。
披着大衣的贵妇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眼底带着紧张和茫然,看向自己的丈夫。
顾仁康拍了拍她,“放心,不会有事。”
有事也不能在今晚有事。
他顾仁康的儿子,死也要死得有价值。
而不能因为一场小小的车祸,不明不白的死在手术室里。
男人精明的脸庞有焦躁一闪而过。
施文安那个老东西抓到了他的把柄,咬着他不放,明摆着是要把他弄下台。
他本来没想做这么绝,大不了就让聿儿跟顾厌一样,进去待一段时间,出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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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料他这么不争气,一场车祸就能要他的命。
所以也不能怪他这个做父亲的心狠。
名声都是生前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算带着骂名离开,也算是偿还父恩,并不为过。
顾仁康很快说服了自己,直到手机上嗡嗡两声,发来了新消息。
顾仁康不动声色的掏出手机,却在看到发过来的视频时狠狠眯了眯眼睛。
他没有点开,从封面就知道这段视频是什么。
可惜上次他阴沟里翻船,人还没找到,对方就敢亲自送上门来。
顾仁康脸色阴沉,盯着手机屏幕。
果不其然,那个陌生号码再次传来了新消息。
[顾先生,你们中国有句古话,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跟顾先生也同床共枕过,不知道顾先生还记不记得我?]
[只是我最近手头有些紧,想拿一些东西换点钱,顾先生那么大方的人,应该不会拒绝。]
下一秒,又有新的照片发了过来。
好几个角度偷拍的照片,完全能照清他的脸和身体,这张从镜子里照了几十年的脸在这种轻浮的镜头里有些陌生,顾仁康握着手机的手指都猛然攥紧。
[听说顾先生的儿子重病住院,您和夫人都很痛心,我也不想拿这件事一直打扰您,不如我们都痛快一点。]
[顾先生,1000万买断我们的夫妻情分,很划算的。]
对方发过来一个地址。
泰康医院对过的酒店里,附上了房间号。
[我知道顾先生地位很高,碾死我这种人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只是兔子急了也咬人,多条朋友多条路,我只求财,顾先生,您一定不要辜负我。]
乱七八糟的短信,摆明了是要抢钱。
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妖,还敢要1,000万?
他以为他的屁股是金子做的?
顾仁康脸更黑了。
可是看着照片上的自己,他又不得不咬牙认栽,关掉了手机屏幕。
他体贴的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低声嘱咐了句什么,带着两位保镖下了楼。
A市的冬天很冷。
一条马路的距离,顾仁康没有开车。
不远处的便利店里正在播放着新年好,欢庆的节日氛围中,他捏着自己的手指,阴鸷的眼底闪过戾色,精准的定位到酒店某层的几秒里,连灭口的方式都想了不止一个。
又是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打得很不是时候。
看着上面的人名,顾仁康眼底依旧阴沉沉的,说话的声音倒是要温和许多:
“津南,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我?”
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句什么,顾仁康面容平静,只有声音带着惊喜:
“聿之出来了,他的情况怎么样?”
“好,好,没事就好。”
他的脚步踏入电梯,保镖跟了进去。
亮起的电梯楼层逐个叠加,顾仁康声音慈爱:
“工作上的事,我接个电话。”
“让他等着我,我马上就回去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误诊了?只是心脏里的一根血管堵了他们就判断心脏衰竭?连病危通知书都下了两道?折腾了大半夜,这群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有没有医德?”
“看给孩子可怜的……”
病房里,面色苍白的顾聿之身边围了一圈人。
高挺的眉骨遮住了光影,一双狭长的眼睛泛着幽色,锋利的脸庞衬着一张病容,看起来比往日雷厉风行的样子要孱弱许多。
尤其是勉强笑起来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舅妈,我没事。”
主任和院长噤若寒蝉,连连道歉。
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坐在了床边,又继续开口:
“你爸也是,孩子都下病危通知了,他人竟然不在外面等着?到底是多忙的工作,才能让他把孩子撇下?”
“工作永远什么时候都可以做,这个世界也不是少了他就不转了,但是家庭里的父亲只有一个,孩子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女人说着话,话音一转,
“姐,你觉得呢?”
被点名的顾母抹了抹眼泪,伸手去碰顾聿之的胳膊,
“我们聿儿受苦了……”
病床上的男人不动声色地躲开她的动作。
那个名为心疼儿子的表演下,眼眶都是干的。
这个关于母慈子孝的表演让他失望至极,已经提不起来半点兴趣,再配合她出演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顾母的动作一僵。
恰逢开门声传来,几道视线看了过去。
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有些诧异:
“津南,姐夫人呢?”
儒雅沉稳的男人大步走来,平静的脸庞带着隐隐的不悦,
“在忙工作,一会儿来。”
围在病床边的一群人自动给他让出位置,就连穿着夹克的那几位都要沉默许多,互相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并没有说什么。
“几天不见,怎么搞成了这样?”
许津南刚刚回国,风尘仆仆,一张沉稳的脸庞却没有倦容,眉心紧紧拧着:
“老太太要知道,又要心疼的吃不下饭了。”
顾聿之靠在床头,呼吸都带着滞顿的困难,
“我没事,舅舅。”
他说着话,又轻轻捏了捏旁边女孩的手,带着哑的嗓音听得出温柔,
“枝枝,这是舅舅和舅妈,上次订婚的时候,他们俩在国外,没来得及见上面。”
站在旁边的女孩乖乖向他们问了好。
许津南朝她点头,语气温和:
“这些天的事我听说了,你一直在医院里照顾他,辛苦了。”
他身边的女人也笑着开口:
“等聿儿出院之后,你们一起来舅舅舅妈家吃饭,咱们一家人还没有团聚过。”
两个人这样说,顾母有些不满意了。
她几次看向门口,却等不到那道身影。
寒暄了几句,许津南的视线扫向那几道突兀的身影,眉头又拧了拧:
“这是什么情况?”
顾聿之表情平静:“不知道,父亲带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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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眼里的不满愈重,许津南朝着那几人的方向走去。
人群再次合拢,遮住了顾聿之的视线。
那张苍白的脸庞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很好脾气的回应着长辈的什么。
只是笑意并不达眼底,落在被子上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敲击了几下,似乎是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一道咳嗽声响起,紧接着是脚步声。
病房里静了一瞬,几道目光齐刷刷的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许津南一张脸黑成了锅底。
穿着夹克的一群人中,为首的那位看起来30多岁,不卑不亢,朝顾聿之举起了证件,
“顾聿之,接到举报,需要你配合我们。”
像是一颗石子丢进了平静的湖面,房间里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许津南的视线望向自己毫不意外的亲姐姐,瞬间意识到什么,眉心的弧度拧得更深了一些。
病床上面容苍白的男人脾气很好,很冷静的朝他们点了点头,示意着自己手上的留置针,
“可以,请稍等一下,需要让护士拔掉针。”
母亲依旧冷静的站在床边,反倒是另一道穿着职业套装的身影挡了过来,站在他面前,隔开了跟对方的视线:
“孩子刚从急诊室出来,连消炎药都没有打完,就要跟你们走?一点人性也不讲吗?他病成这个样子,这几天接连动了两道手术,他是能跑还是什么逃?对病人的关怀也没有吗?还是说他出了意外,感染死了你们能负责?”
他们家身份特殊。
对面那群人有些为难。
病床上传来一道闷闷的咳嗽声。
顾聿之低哑的声音传来,苍白的脸庞露出感激,看向自己的舅妈,声音带着术后的虚弱和沙哑,
“舅妈,我知道您关心我。”
“他们也是按规则办事,我没事,我跟他们走一趟。”
他有些艰难的起身,身后的小未婚妻为他披上了外套,又贴心地给他穿好衣服。
病房里的气氛有些怪异。
舅妈压到很低的声音隐约传来:“怎么这么着急?”
许津南低声说了句什么。
女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看向顾母的眼神更古怪了。
顾聿之伤势未愈,但是动作很快。
表情也格外坦然,冷峻的眉眼映衬在灯光下,看不出半分忐忑。
沉静自若,泰然处之。
直到嗡嗡的手机声响起,打断了室内的平静。
面容苍白的男人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一双剑眉猛然抬起,修长的手指缓缓点开了扩音键。
保镖粗犷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像是一记惊雷:
“对方绑架了先生并进行勒索,顾少,我们现在已经联系不上先生了!”
对方报了位置,面容苍白的男人挂断了电话。
那双镇静从容的脸庞露出藏不住的焦急,看向对面的几个人:
“抱歉,事出紧急,父亲年迈经不起折腾,我必须先去处理。”
“几位不放心的话,可以陪同我一起。”
他一脸正色,不假思索。
脸上全然是儿子对于父亲的关心。
对面几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视线落到许津南身上,索性卖他们顾家一个人情:
“顾少孝顺,反正路也不远,我们都一起跟着去看看。”
“还是先报警吧,这么严重的问题,万一那群歹徒手里有武器怎么办!”
“胆子可真大,顾先生这样的人都敢绑架勒索?!”
嘈杂声中,顾聿之拨通了报警电话。
他披着长而垂坠的深色羊绒大衣,锋利的五官经过光影折射,带着某种肃杀的诡谲。
他望向马路对面的某座酒店,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再次转过来的时候,又是那副熟悉的忧心模样,迈出的长腿都带着匆忙,
“爸可能撑不住了,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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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叔叔正在来的路上,酒店的安保人员全部跟上。
大厅里的行人,酒店前台的工作人员,穿着夹克的中年人,顾家的私人保镖……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跟在为首的年轻男人后面,场面格外引人注目。
戴着玉佛的贵夫人急红了眼,一个劲儿的催促着保镖快一点。
许津南的视线看向自己亲姐,又看了一眼一脸孝顺的外甥,眼皮垂了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批人马分拨上了电梯,灯光明亮的走廊里乌泱泱的,甚至还有围观的好奇群众。
酒店经理弯着腰,早早准备好了万能房卡,一个劲的鞠躬道歉。
面容英俊男人眉眼深黑,过分苍白的脸庞病容未消,可周身的气场依然强大到不容忽视。
玉雕般的指骨落到唇边,伴随着闷咳,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幽光闪过。
身旁的娄秘书接过房卡,
“顾总,我让人撞门。”
“这怎么能行?”
顾母的声音骤然响起,格外紧张:
“那种歹人可是不长眼的!他们穷凶极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们这样猛然撞门,让他起了杀心可怎么办?”
“聿儿,那可是你父亲,你父亲从小怎么对你你是知道的,你可不能害了他!”
站在前方的男人眉眼冷峻,眼眸半阖着,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他就这样闷闷的咳嗽着,声音低哑,
“父亲对我的教育,做儿子的自然是不会忘的。”
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身后的女人,就这样淡淡地讲着:
“母亲大可以放心,父亲遇险,别说我是刚动完手术,就算是动不了只能被人抬着,我也会亲自到场,把父亲救出来。”
酒店还没来得及拉上隔离带,栏杆处围观的人又多了些,甚至还有人掏出了手机,在那里窃窃私语。
——“干什么呢这是?是不是拍短剧的?”
——“这得是男主角吧?这么帅!一会儿问问是哪部剧,我老婆最爱的追短剧了!”
——“现在的短剧演员台词功底比科班都好,这吐字清晰的,隔这么老远听的够清楚的!”
——“男主角生病了?别说,他人还怪孝顺的!”
男人锋利的唇角勾了勾,从助理手中接过那张房卡。
修长的指节捏着黑色房卡,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中,有种锋利的凌冽。
指节轻轻勾了勾,身材强壮的私人保镖闻声而上,埋伏在了门口。
目光的中心再次落到顾聿之身上。
人群中,那道高大的身影投在门板上,伴随着手腕下压的动作,刷开了房卡。
随着“滴”的一声响起,保镖迅速撞开了房门。
顾聿之大步上前,留出门口的视线。
伴随着一道不知道谁发出来的尖叫声,还有此起彼伏的“卧槽”,远处拿着视频录像的人惊叫一声:
“操!三级片!”
室内乱糟糟的一团,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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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具身体什么也没穿,骤然暴露在一群人的视线中。
被绑架的顾仁康本人似乎是没反应过来,正跟这群闯进来的人大眼瞪小眼。
反倒是他旁边光溜溜的“女人”第一个反应过来,苍蝇腿一样的睫毛抖得飞快,烈焰红唇消失了一半。
一边扯过衣服往自己身上挡,一边捏着怪声怪调的腔调喊着:
“老公,人怎么进来了呀老公!”
“老公,这样是要加钱的!”
那群赶来营救的人没想到是这么一遭,全懵了。
顾聿之俊脸平静,只有漆黑的眉峰微不可察的挑起一点弧度,似笑非笑。
身后的母亲惊叫出声,眼前一黑,跌倒在了地上。
许津南眉心拧成了个疙瘩,眼里带着浓浓的厌恶。
舅妈飞速转身捂住了姜栀枝的眼睛,握着她的手臂往外走——
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姜栀枝正在那里浑水摸鱼,本来也没打算看。
几位穿着行政夹克的中年男人更是瞳孔震惊,下巴都几乎掉在了地上。
酒店的安保伸头往里看,就连保洁阿姨也踮起了脚尖。
最直接的是栏杆那边的几位客人。
声音最高的那位踩着箱子,手机镜头放到最大,一边惊呼,一边随时给旁边那些看不到的讲解:
“卧槽!还连着呢!”
“这老头玩人妖!真不怕腰折了!”
他声音粗调子高,不知道传了拱形穹顶下的几个楼层。
顾仁康终于反应过来,一边气急败坏的捂着自己的脸,一边怒吼着让这群人滚开。
越发清晰的警笛声从外面传来,人群中窃窃私语的调子响起,在那里嘟囔着:
“不是!你们觉不觉得……老头这张脸还怪熟悉的……”
房间里的昏黄光影和走廊里的明亮灯光泾渭分明,在门口靠里的位置打下一条线。
穿着制服的公务人员赶上来时,为首的高大男人正剧烈咳嗽着,在洁白的地毯上喷出来一口血。
那张英俊的脸庞痛心疾首,线条锋利的五官白的像纸,嘶哑的声音格外难以置信:
“爸,我在手术室里被抢救,生死未卜。”
“你说自己忙工作,结果是在医院百米外的酒店里玩人妖?”
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谴责性的目光伴随着窃窃私语。
顾仁康衬衫都穿不上,一张老脸精彩纷呈。
手机快门声,闪着红光的记录仪。
人群中的小舅子狠狠压了压眉毛,匆匆而来的公务人员跟他问了好,正低声说着什么。
顾仁康瞠目结舌,心中不妙,正要开口辩解,
“津——”
视线的余光中,他作为继承人精心培养的长子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似乎是明白了他要说什么。
线条凛冽的薄唇带着不近人情的意味,连幽深而狭长的狐狸眼都透着愉悦。
醉玉颓山一般,随着喷出的鲜血,轰然坠地。
顾仁康瞳孔骤缩。
许津南咬牙切齿:“救人!”
站在他旁边的人抬手,“带走!”
穿着制服的人影闪了过来,入目是一张张几乎模糊掉的憎恶脸庞。
完了!
被按倒在床上的瞬间,顾仁康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嫖娼被抓。
逼死儿子。
他的好形象,这回真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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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一直不放心,可顾聿之还是派娄秘书送她回了家,让她好好休息。
顾仁康嫖娼的事多方共同见证,还被人偷拍了视频流出去。
半个月前那场引发广泛吃瓜的视频余热仍在,如今新的视频再次席卷而来,迅速引发了热议。
更何况偷拍镜头的最后,余光一扫是手术过后的高大男人唇角染血,轰然倒地。
结合这几天前顾聿之出车祸那场新闻,各种揣测喧嚣扰攘,甚至“连顾仁康故意幕后指使别人撞自己亲儿子,就是为了给私生子腾位置”这样不靠谱的说法都悄悄流传开了。
美强惨,有孝心,被逼到吐血的儿子;
多次出轨,连亲儿子动手术都要见缝插针招嫖的父亲。
更何况还是顾家这样的身份。
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顾仁康被拘留了15天,在舆论上的影响尤其恶劣,又引发了广泛关注,社会形象极其受损。
撤职的消息传来时,顾仁康正穿着所里统一发放的马甲,发脾气的狠狠踹了一脚墙面。
他这种身份,就算进去了也是最好的单人间,生活上受不了苦,但精神上却是极致的摧残。
从小到大,从顾家唯一的继承人到掌权者,这条路他顺顺利利的走了50余年,连跟头都没栽过。
可如今,他那个该死的逆子胆大包天,竟然狠狠算计了他一把。
到头来,顾聿之没能给他背锅。
他反而被对方拉下了马。
清清白白了一辈子,最后阴沟里翻了船。
现在想想,他甚至想不起来那天推开房门之后,他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才跟那个不男不女的下贱东西滚在一起。
对方算计了他两次。
他却连那人背后站着的是谁都没找出来。
施文安!
一定是施文安那个老东西!
一定是对方得到了消息,知道他找好了替死鬼,所以又故意摆了他一道!
说不定他那个好儿子也参与其中,跟顾聿之狼狈为奸!
顾仁康气得牙痒痒,又是哐哐一顿乱砸。
直到穿着制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说有人想见他。
这期间,除了他的妻子来看过他两次,曾经的下属也都不见了踪影,更别提那两个逆子。
还好这个家里,有一位永远顺从他的妻子。
顾仁康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衣服整理的板板正正,连鬓角散落的头发都蹭了上去,这才跟着对方出了门。
顾仁康有专门的会客室,不用透过那层透明的屏障玻璃。
即使穿着拘留所里统一的制服,他也满脸威严,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他只是过来巡查。
好一会儿,外面才有脚步声响起。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顾仁康的视线望了过去。
上次跟妻子见面,他已经教会了对方这次回去,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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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天的这次会面,顾仁康信心满满,甚至还好整以暇地端起了那个不锈钢的廉价茶杯。
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入目是黑色羊绒外套的一角。
顾仁康眉心猛跳一下,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那张熟悉的年轻脸庞出现在门后。
对方的脸色较前几日苍白的模样要好许多,英俊的眉眼带着肃穆的贵气,唇角勾起的笑意都带着嘲弄的淡然。
他的视线定定的在自己身上落了一瞬,传出来的声音带着恭敬:
“父亲。”
顾仁康被他这副样子气得额角猛跳。
修长的手指关上了门,随着“啪嗒”一声,房门上了锁。
面前的年轻男人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依旧是得体而恭敬的表情,向他问好,
“父亲最近过得怎么样?”
顾仁康气得“哐当”一声撂下了杯子:
“你还有脸——”
下一瞬,他猛然闭上了眼。
这里厚重廉价的不锈钢茶杯茶水太满,完全不是家里精致的小茶盏,就连狠狠撂下时都会有茶水往外溅。
偌大的茶叶飞到衣襟,模样格外狼狈。
顾仁康迅速起身,去掸自己衣服上的水珠。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递过来了纸巾。
那张肖似他年轻时的脸庞格外平和,动作语气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只是脸上淡淡的表情带着嘲弄,分明是个不肖子。
“父亲有脸玩男人,身处高位一辈子,老了名节不保进了这种地方,尚且还能厚着脸皮教唆母亲走动关系,打压儿子。”
“我怎么会没脸问?”
顾仁康狠狠擦掉了上面的茶叶,却擦不掉上面的深色茶渍,表情也不免烦躁:
“你母亲怎么没来?”
对面的年轻男人勾了勾唇。
他坐在光线的暗影里,长腿交叠,心情很好的拨弄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黑沉沉的眼睛都染着某种漫不经心,
“父亲的暗线那么多,竟然还不知道吗?”
“还是说树倒猢狲散,那群人眼看着父亲没了指望,纷纷临阵倒戈,连条消息也不给父亲传了。”
顾仁康表情一僵:“你把你母亲怎么了?”
对方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光线照不透的眼睛紧盯着他,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深,
“父亲说的是哪里的话?”
“母亲年纪大了,又恰好遇到丈夫出轨,内心一时经受不住,罹患了心理疾病。”
“我做儿子的目不忍视,心如刀绞,为母亲组建了最好的医疗团队,并亲手将母亲送去了祢云山庄。”
顾仁康手指骤然收紧。
“外祖父和外祖母一直在那边休养身心,见到母亲也能共享天伦,那边山清水秀,民风淳朴,一定可以帮着母亲疗养身心。”
顾仁康一拳砸在桌子上:“你故意的!”
故意把清娉支走,阻断他跟许津南示好,斩断他所有的退路。
顾仁康五官的几乎狰狞,他就这样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儿子,又像是在盯着什么仇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笑出声,又再次慢悠悠的坐好:
“聿儿,你还是太年轻。”
“你以为我出了事,你作为我儿子,能有什么好处吗?”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你跟施文安那个老东西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等到这件事情一过,他手里的东西还是会拿出来,然后继续向你发难。”
“到时候没有我在上面顶着,你以为你的顾家太子爷能做多久,你还有多少的好日子能过?”
他声色俱厉,对面的男人却再次勾起唇角。
他两条手臂撑在桌面上,缓缓起身,身体前倾。
凛冽的眉眼暴露在日光中,黑漆漆的眼睛被阳光照过,流淌着肃冷的诡谲:
“果然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这么几天过去,父亲经常没有得到半点消息吗?”
顾仁康眉心蹙起。
对面的男人微微笑着,眼底流淌的讥弄愈深:
“施文安被情妇实名举报收受贿赂,急火攻心,不小心瘫了。”
“你说巧不巧,爸?”
“他的事跟你的同天发生,前后不超过两个小时。”
“但是他比你惨,爸,他伤到了神经,有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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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星的飘雪中,顾聿之终于出院。
顾仁康还没放出来,许清娉被送出去度假疗养,向来喜欢在年关时大操大办的顾家寥落了许多,半点没有过年的氛围。
飘雪划过浓稠夜色,庄严巍峨的顾家老宅越发厚重,穿过一道道拱形的门,越过花池水台,亭台水榭,昏黄的灯光照着每一步的视野里出现全新的景色,雪粒从伞沿上划过。
穿着短款羽绒服的少女轻轻哈出一口气,看着缭绕的水雾氤氲在空气中,又忍不住问顾聿之:
“你今年真的不去我家过年吗,老公?”
一把黑色大伞撑在她头上,伞沿朝着她的方向倾斜。
身材高大的男人半边肩膀堆了薄薄一层雪,环在女孩肩膀的大手动了动。
骨节分明的手指映着灯光,无名指的位置处赫然是一只极简的戒指,正正好好的卡在指腹中间的位置,衬着修长的手指越发漂亮。
低沉的声线在空气中响起,溢出的尾音幸福又无奈,
“今年爸妈不在,顾家担子都落到我身上了。过年的时候要更忙一些,今年不只是产业上的问题,父亲的事也要处理,再加上顾家那些赶来祝贺的旁枝,里里外外都是姻亲关系,总不好把人拒之门外。”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内勾外翘的狐狸眼落在少女侧脸,眼底都忍不住荡起细碎的喜悦,
“三十晚上我忙完这边,就去找你好不好?”
他的小未婚妻转过脸来,笑盈盈地看着他。
顾聿之自然而然地把话接上了:
“送礼物,发红包,然后再一起喂兔子,放烟花。”
“等哄着你睡了觉,然后我再回来。”
他一通保证,他的小未婚妻终于满意。
作为奖励,将那张软软的漂亮脸颊贴过来,蹭进了他怀里。
面容英俊的男人唇角勾起,眼底流淌着化不开的柔情蜜意,轻轻吻了吻怀中人的发丝。
倾斜的黑伞遮住了外面的风雪,他的心上人,他命定的妻子被他搂在怀里,一起听着风里簌簌的落雪声。
带着能让人安定下来的静谧。
柔和的花香伴随着凛冽寒气在空气中氤氲。
向来沉闷压抑,让他厌恶至极的顾家老宅,竟然也会在肆虐的风雪中生出甜蜜。
伞沿微微倾斜了一点,顾聿之正跟他的小未婚妻说着悄悄话,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窥探视线从某个方向传来,男人薄薄的眼皮撩起,抬手遮住了怀中人的脸。
视线的余光中,某个穿着灰色西装的身影一闪而过。
“可是老公,我现在都还没见过你那位私生子弟弟……”
怀中人嘟囔着,说着为他打抱不平的话,
“你出车祸又住院,这么几天里他竟然没来看你。”
“真没人情味,好过分,你们好歹还是兄弟。”
那顶黑色的大伞再次撑起,随着手腕的动作,碎雪从上面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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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动作在对着她时永远温柔,环着她往前走去。
四季常青的灌木后,眼影的绿色树枝透出一点隐约的灰。
顾聿之声线平静,用三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问着:
“他今天应该也在老宅里,老婆想见见他吗?”
“哗啦”一声,有人踩到了树枝。
地上的落雪早就被佣人打扫干净,可是这一会儿又落了薄薄的一层,踩起来会有些微微的滑。
姜栀枝专心走着路,回答的有些敷衍:
“无所谓,我对他不感兴趣。”
顾聿之笑了一声。
似有似无的视线扫过黑伞,落向某个方向,
“确实,可有可无的人,不见也没关系。”
两道身影沿着蜿蜒的小路走远。
树枝后的青年抬腿迈出,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眉眼微垂。
粼粼白雪,落了满地。
几秒后,他勾了勾唇。
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顾家的祠堂很庄严。
点燃的香烛,深黑的牌位,纱质帷幔被风吹拂,红光在风中摇曳,香烟袅袅。
大厅里的柱子都是金丝楠木,雕龙刻凤的图案,浸染着古朴而陈旧的繁华。
从小到大,姜栀枝在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小的时候她跟父亲回过老家,姜伯耀家境普通,自然也不可能有祠堂,她只是在那个破旧的小村落里撵过狗。
席家也没有祠堂,不然按照幼时她跟席靳的调皮程度,连祠堂都能掀个天翻地覆。
这么庄严的场合,姜栀枝难得老实得不得了。
她看着长身玉立的男人动作流畅的点了线香,眼帘低垂处有跳跃的灯火,映得半张脸橙红一片,英俊中带着暖意。
空气中传来檀香的气息。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眉目被烟雾氤氲的男人侧过头来,朝她伸手。
线条凌厉的手指暴露在空气中,指节修长而漂亮。
姜栀枝伸手搭了上去,又小小声神神秘秘的问他:
“需要跪吗?”
握着她的男人轻轻笑了笑,“不用。”
他已经大逆不道到构陷父亲,又何必当着顾家列祖列宗的面,讲究这些虚礼。
纵使姜栀枝没真正在祠堂上过香,也觉得这会儿的气氛有点怪异。
他的未婚夫握着她的手,当着肃穆而一排排拉远的灵位,就这样云淡风轻的站着,将点燃的线香插进了祭坛里。
没有跪拜,没有祷告。
只有漫不经心垂下的眼皮,甚至连头都没低。
带着轻慢的放肆,唇角噙着冷笑,又或者在公然挑衅顾家腐朽而陈旧的礼仪。
灯光幽幽,香雾袅袅。
外面是簌簌的落雪声,肩膀被男人的大手握住。
眉目英俊的男人就这样看着她,薄唇微勾。
被他的视线笼罩的少女弯了弯眼睛。
顾聿之喉结下压,捏过线香的手指还残留着檀香的气息,捧着那张漂亮到发光的脸,吻了上去。
舌尖吞吐着湿热,连呼吸都黏在一起。
他就这样环着怀中的人,当着一排排肃穆的灵位,当着外面那道窥探的视线,在佣人震惊低垂的目光里。
黏腻又热切,恣意又不敬的,跟她吻在一起。
顾家祠堂里不进女人。
哪怕家里的一应事物是女人操持,而每年进入祠堂跪拜的庸俗男人,无一不是生于被他们鄙薄的女人裙底。
腐朽的顾家养出一代代畸形的产物,他们强势,独断专行,潜移默化的打压改造着自己的妻子,直到成为一位合格的顾家容器。
而他的枝枝,永远不需要做这一切。
修长的手臂环住少女,在对方急促的惊呼中,扫掉了高台上堆叠的祭品。
他亲吻着她,仰视着她。
弄乱了她的发丝,从脖颈亲吻到指尖。
又带着这个肮脏腐朽的顾家一起,跪在她裙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姜栀枝觉得顾聿之有点怪。
好像从车祸醒来之后,他整个人跟以前都有些不一样。
虽然对着她的时候还是很温柔,可是后来的温柔里带着锋芒,带着攻击性,即使这些攻击性并不是针对于她,可她还是感觉到了隐隐的危险。
伴随着危险而行的,是心跳骤然加快的频率。
危险与刺激并存,连呼吸都身不由己。
顾聿之好像变坏了。
细软手指颤着蔷薇一般的薄粉,连推开对方的动作都在轻颤。
纤长卷翘的睫羽密密地抖动着,软红的唇瓣都磕磕巴巴,湿热的气息混合着玫瑰香,扫过俯在她身前的俊脸,
“可、可以了……”
她红着脸补充上一句“老公”,换来男人一声轻笑。
骨节分明的大手帮她理好了凌乱的衣领,又凑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说了句“好”。
“对不起,老婆。”
好听的声音逸散在空气中,听起来像是在道歉,却没有半点道歉的诚意。
深黑的眸底光影跳跃着,黏稠的视线落在她脸上,调子很低,
“我不该欺负你。”
他说完,又俯下身来,手臂撑在她身侧,注视她的眼睛:
“老婆,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他这样认真的看着她,盯得那张粉粉白白的脸庞都快红透了。
含着水雾的眼眸,细密睫羽一扫一扫,声音软的都像是能浸出水来,
“没、不会……”
这副样子,看起来更好欺负。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闪过病态的愉悦,细碎的吻落在她脸侧。
漆黑的眼眸燃起星火,恨不得把她欺负个彻彻底底。
可惜,门外还站着个见不得光的蠢东西。
男人的大手动作轻柔的蹭掉了她唇瓣上的湿痕,连衣领都整理的整整齐齐,掩下了那些让人眼热的痕迹。
祠堂里空荡荡的,原先的佣人早就退了出去。
如今突兀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对方的声音,
“少爷,赏心园那边电线短路,不小心起火了,管家邀请您去看一眼。”
顾聿之冷淡的声音飘了出去,没有什么起伏,
“起火了就去打119,我的眼睛能灭火?”
对方没声了。
衣服被轻轻拽了拽,他的小未婚妻没听明白,眼里带着关切,
“真的不需要去看看吗?万一烧严重了怎么办?”
顾聿之笑着碰了碰她的脸,
“没事,我们家的火跟别人家不一样,人为可控。”
果然没上学的人脑子笨。
顾厌究竟是什么智商,才会认为他会在同一个问题上连续栽两次?
祠堂里面没了响动。
顾厌又开始着急。
他靠在窗边,长腿踩着台阶,忍不住又回眸往里看。
顾聿之在身影正好遮住了嫂子,什么都看不见。
他肯定就是故意的。
顾厌有些烦,再次点亮了手机屏幕,入目是嫂子被亲吻的侧脸。
饱满红润的唇瓣,看起来软得过分。
可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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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聿之根本配不上嫂子。
他竟然还敢这样亲她?
顾厌有些烦躁地按灭了屏幕,垂下了眼。
嫂子人是很好。
可是嫂子从来都只是把他当做朋友,根本就不想跟他亲嘴。
他从顾聿之这里入手,顾聿之又严防死守,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他又开始后悔。
或许他一开始选择的路线就有错误,他温柔大方天真善良的嫂子只会给贫穷受伤的男生一点怜悯,而并非会给他一个吻。
可他不想只是做嫂子的朋友。
他也想被她亲,得到她带着爱意的可怜。
看来下次再见面。
他必须要淫荡一点了。
顾家很大。
层层叠叠的建筑,别说亭台水榭,就连一扇门一扇窗都有讲究。
要不是被顾聿之牵着手,姜栀枝甚至会怀疑自己会迷路。
她在顾家吃了晚饭,又去顾聿之的书房玩了会儿跳棋。
可奇怪的是不管她在哪里,总感觉有一道视线在盯着她。
顾家老宅本就年岁久远,姜栀枝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越脑补越可怕。
她往顾聿之怀里越贴越近。
可她越是往顾聿之怀里贴,那道视线就越明显。
顾聿之毫无察觉,最后只是一边随手签着几个文件,一边揽着她的腰,让她坐到了自己怀里。
医院里的消毒水气息已经很淡,包裹着她的是熟悉的木质冷香。
坐在男人怀里的少女终于安定下来,一边扯过便利贴在上面写写画画,一边跟对方聊着年后度假的安排。
顾聿之时不时提醒她一两句,气氛格外融洽。
最后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签下,顾聿之终于加完班,又忍不住垂眸看着她的侧脸。
坐在他怀里的少女比他要小一大圈。
灯光的影子在地上拖长,柔软的卷发搭在他肩膀上,鼻尖挺翘,说话的样子也乖得要命,
“……可是我还不会游泳,其实我有点怕水,但是我又觉得不能因为害怕就一直退缩,还是要找个时间学一学的。”
顾聿之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我教你。”
“好啊!”
那双弧度圆润的杏眼亮晶晶的,又像是很可惜一般叹了口气,连叹气的样子都可爱得要命,
“可惜学的太晚,已经来不及了。”
“那家度假酒店有好大一片私域沙滩,如果我会游泳的话,还可以在海边游一游,而不是只能套着游泳圈。”
“不过我还买了一套美人鱼的衣服!”
她话题一转,自己又把自己哄好了,又开心了起来,
“后天我要把头发染成红色!”
顾聿之又笑,“红色也很漂亮,看起来就更美人鱼小公主了。”
坐在他怀里的女孩又笑,语气带着点儿苦恼,
“度假完就要染回来,不然回校上课,被点名的几率就更大了。”
男人的手指轻轻蹭了蹭她的脸,“枝枝也会怕点名吗?”
“当然!”
姜栀枝理直气壮,“我们学渣都怕被老师点名的!”
顾聿之想了想,“那度假回来之后,我请位教授单独辅导你学业?”
姜栀枝飞速去捂他的嘴,“算了算了,这个想法千万不要再提,被妈妈听到我就完了——”
他们俩闹成一团,门口却传来突兀的敲门声。
房门没有上锁。
下一秒,随着“啪嗒”一声,房门被推开。
穿着暗色格纹大衣的男人凤眸含情,鼻尖那点小痣随着光线越发清晰,随着走路的姿势摇曳。
朝她伸手,嗓音温润:“老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对着骤然出现的裴鹤年,姜栀枝眼睛亮了一下。
他在电话里是说过已经康复,裴家的事也处理明白,打算回国。
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下一瞬,搭在她腰间的手臂蓦然收紧,姜栀枝迅速扫了一眼自己和顾聿之的姿态,脸开始热了起来。
擦到一尘不染的玻璃倒映着他们的身影,顾聿之比她高出一大截,几乎要完全把她圈在怀里。
然而面对这种紧密依偎的姿态,裴鹤年却像是没看见一般,视线紧紧粘在她脸上,直至站到她面前,弯下腰来跟她对视:
“有没有想我,小乖?”
两道身影投下的巨大影子,同时遮住了她,姜栀枝心脏都颤了一下。
前有狼,后有虎。
这种场面太刺激了。
刺激的她想当场变成哑巴。
好在她暂时不用变成哑巴,就有未婚夫率先替她讲话,声音平静:
“裴鹤年,你不开口,没人拿你当哑巴。”
那双清雅的凤目抬了抬,像是终于在房间里发现还有别人一般,眼底的温柔也迅速散开,双眼皮的褶皱都带着锋利,
“聿之,你才真的应该做哑巴。”
“我跟枝枝一周没见,正打算叙叙旧,你就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吗?”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俊脸沉着,单手环着怀中人的腰肢,声音低的像是结了霜,
“裴鹤年,你们裴家人的脸皮,看来是全糊在你脸上了。”
“要不然怎么能脸皮厚成这样,当着别人的未婚夫,公然说着让人闭嘴,跟对方妻子叙旧的话。”
裴鹤年似有似无的笑了一下。
他没有生气,一双含情的眼睛就这样静静的盯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庞,刻意压低的声线都带着缱绻,
“小乖,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他伸手过去,想要碰一碰少女的脸颊。
另一只大手就骤然伸了出来,铁钳一般捏向他的手腕。
可裴鹤年确定是早有防备一般,手腕灵活地换了个角度,落在姜栀枝肩膀上,又动作轻柔地蹭了蹭她的头发。
声音清润,带着心疼:
“瘦了。”
顾聿之悬在空中的手臂僵了一下。
一直在装哑巴的姜栀枝长睫忽闪忽闪,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坐在顾聿之腿上,被对方环着腰。
面前是裴鹤年,摸着她的头发。
这是什么天杀的让人社死的场面?
放在刚回到这具身体的时候,她想都不敢想。
现在竟然一整个成真了!
冷不丁的,脑海中骤然传来系统的声音。
002:【走。】
难得002说了句人话。
姜栀枝跃跃欲试。
毕竟她是真的有点害怕,怕这两个人吃起醋来,会轮流亲她的嘴巴。
“是瘦了一点,但是过年肯定会胖回来!”
姜栀枝声音迅速,很端水地看了眼裴鹤年,又端水地拍了拍顾聿之落在她腰上的手腕,
“老公,不要担心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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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熟悉的称呼,俊美清贵的男人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顾聿之的声音骤然响起,轻轻“嗯”了一声。
裴鹤年:“?”
那道刀子刮肉一样的视线再次落到旧时好友脸上,声音冷冰冰的:
“她喊我,你应什么?”
一段时间没见,顾聿之沉稳了许多。
没跟以前一样容易破防,大房的姿态摆得更足了,表情淡淡的:
“你不知道吗?枝枝也这样叫我。”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若有若无的下滑,落到怀中人脸颊上细嫩的软肉,薄唇微勾,
“有些黏上来的前男友,还是早点划清界限的好,免着对方总是腆着一张脸找上门,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老婆,你说呢?”
姜栀枝:“……”
她的眼皮颤了颤,忍不住落在裴鹤年身上。
对方没有说话,扯过一条椅子,堂而皇之的在她面前坐下,长腿优雅交叠,静静地看着她。
手工定制的深色西服套装,顶级羊绒的质感在灯光下散发着光泽。
想到那条规整古板的西装裤下,隐秘的小腹往下的位置纹着她的名字,姜栀枝就有些害臊,连嘴里的话都有一些不利索。
她单手撑在桌面上,装作听不见这两人说了什么,嘴里小声咕哝着,
“哎呀,好想去洗手间,抱歉抱歉……”
她从顾聿之腿上滑下来,裴鹤年甚至还抬手扶了她一把。
干燥灼热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指尖,当着她的未婚夫的面。
在她手心的位置细细地搔刮了一下。
带着细微的痒,像是从湖面上游过的小鱼尾巴。
一周没见,裴鹤年更狐狸精了。
姜栀枝匆匆忙忙松开他的手,跟后面有狼追一样,忙不迭地逃出了书房的门。
裙摆荡起的风泛着玫瑰花香,像是午夜时分一场旖旎的美梦。
当着顾聿之的面,裴鹤年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感受着上面残存的温度,轻轻碾了一下。
顾聿之很想揍他。
又好不容易忍下,
“那支药感谢你,正好我之前也帮过你,我们扯平了。”
“但是枝枝的事你想也别想,她是我的爱人,更是我的妻子,我不可能把她拱手让人。”
那道纤细的身影离开,裴鹤年也顺势站了起来。
他们俩没有聊天叙旧的必要,凤眼半阖的男人顺手撕掉了那张乱画的便签,塞进自己口袋里。
又在顾聿之变脸色之前,缓缓开口:
“是不是你的妻子,结果还两说。”
“太子爷,带着我女朋友出车祸的事还没查明白,我还没有跟你算账,你怎么有资格在我面前摆未婚夫的架子?”
顾聿之表情微滞,“我的人正在查。”
“你应该庆幸枝枝没有受伤——”
站起身来的裴鹤年眼眸半垂,冰冷阴鸷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要不然,那支注射进你身体的药,就不一定是什么东西了。”
想着那天车祸的场景,顾聿之心头紧了一下。
裴鹤年大步往外走去,只是走到门口之前,他却忽然停下,
“撞你的司机不是A市人,他儿子在国外读研究生,账户里进了一笔钱。”
风雪在深夜中凛冽,裴鹤年没有起伏的声线传来,
“支付方权限很高,在系统里查不出具体信息。但是根据前几位的编码,大概是冯通要求,3年前内部特批的那几个账号。”
“冯通被你父亲提拔,一直在他麾下。”
“枝枝出车祸的事,跟你们顾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道高大的身影缓缓转了过来,逼迫性极强的视线锋芒毕露,定定地注视着他,
“不管对方的目标是不是你,不管幕后的人是谁,枝枝因你受惊,你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斩草除根,杀鸡儆猴。”
“顾聿之,你必须弄死他。”
凤眸微眯,寒光毕露:
“不然,我连你一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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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过了佣人的指引,姜栀枝转了两个弯去了洗手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后颈凉飕飕的,像谁有什么奇怪的人在盯着她。
这种百年老宅本来逸闻就多,姜栀枝越是不敢乱想就越会多想,窗玻璃外面风声呼啸,夜色黑漆漆的,只有昏黄的光影模糊了树枝,伸出张牙舞爪的枝桠。
她战战兢兢的进了洗手间,又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很轻。
像是踩到什么响了一下,随即就消失了。
姜栀枝这会儿心真的有点慌了。
她害怕那些奇怪的传闻,越脑补就越是毛骨悚然。
她犹犹豫豫,拿出来手机戳戳点点,正纠结着选一个过来接她。
只是还没犹豫出来结果,系统的声音就骤然响起。
【走了。】
很冷淡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
什么走了?
真有人尾随着她,那个人走了?
还是自己可以走了?
她再问,系统就又闭嘴了。
洗手间的门推开一条缝,明亮的光线照着一尘不染的地板,干干净净。
半个人影也没有。
姜栀枝松了口气。
看来是这座宅子太华丽又太大,让她有点敏感了。
脚步轻快起来,她抬手打开水龙头。
视线不经意的一扫,却在泛着温润光泽的玉石台面上,看到了一支新折的玫瑰花。
明艳的黄,细嫩的叶子,花蕊是奶油色的白。
花开得正盛,枝叶舒展,边缘点缀着一两粒还未完全消融的雪花。
镜子里面容娇美的少女愣了一下。
她分明记得,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有这支花。
而且就顾家的精致程度,就算新折了花,也要经过修剪,装在某朝某代的古董花瓶里,而不是就这样随意的摆放着,放到她眼下。
之前被盯住的感觉不是错觉。
真的有人在看她。
明亮的光线倒映在镜子里,少女的唇瓣轻轻抿了抿,抬手拿起了那支花。
花刺被摘了个干干净净,并不会扎手。
折断处还很新鲜,像是临时起意。
却又没有恶意。
顾家的人。
她的未婚夫顾聿之的私生子弟弟吗?
不敢见人的小屁孩?
好奇的看到嫂子,然后为她送上一支黄玫瑰?
姜栀枝想不明白,只是捻着这枝花,在眼下转了一圈。
然后小心的将其竖起来靠着旁边的黄铜摆件,转身离开了。
姜栀枝刚出来洗手间,就迎面撞见不远处的两道人影。
簌簌风雪,茫茫天幕。
两道挺拔的高大身影站在栏杆处,听到她的动静,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她没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突然追出来了,但还是很谨慎地没敢喊老公,上来就直呼大名。
她这点小心思实在是太明显。
顾聿之眼眸温柔,看着她勾唇。
裴鹤年似笑非笑,猎猎大衣在风中作响,朝她伸手,
“走了小乖,送你回家。”
姜栀枝很谨慎地看了一眼顾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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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竟然没有生气。
害怕他们俩打起来,姜栀枝自告奋勇:
“我可以自己回家!”
“太危险。”
“我送你。”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姜栀枝还没来得及拒绝,裴鹤年从管家手里接过了伞,大大方方的将她揽进了怀里。
然后看都没看身后的人一眼,带着怀中人闯入漫漫风雪里。
目送着那道身影消失,顾聿之眼底的笑意霎时冰冷。
凛冽的五官映衬在冷色灯光下,带着杀伐果断的狠厉,
“人呢?”
身后管家的声音响起,回答着他的话:
“对方有通行证,按照时间来看,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线条锋利的唇角勾出冷笑,眼底却是全然的凉薄。
人为的车祸,账户信息还有顾家的手笔。
这一切跟顾仁康那个老东西脱不了关系。
顾厌这个蠢蛋费尽心机,就算要他这个做大哥的死,也不会连累他的未婚妻。
几个念头从脑海划过,顾聿之手臂蓦然收紧。
恰逢管家的声音响起:
“少爷,娄秘书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娄秘书的声音传来。
娄秘书跟他多年,做事很妥当,如今开口说话的语气却有些微妙的怪,
“顾总,我给您送文件,刚到门口。”
“外面来了一辆车,港城牌照,坐着一位女士……”
娄秘书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有些犹豫,
“她自称是您的妹妹,要见您。”
顾聿之冷冷扯动唇角,眼底毫无波澜。
旁边的管家眼底闪过震动。
倒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顾厌骤然出声:
“什么妹妹?你从哪里变出来的好妹妹?”
“我告诉你顾聿之,做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守男德,你在外面乱七八糟的找妹妹,还被别人找上门来,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嫂子!”
“你等着,我让嫂子甩了你!”
炽白的灯光下,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暗光幽邃。
平淡的语气趁着刺骨的冷,淡声吩咐:
“让她进来。”
“你还敢放她进来?”
顾厌恼怒的声音传来,似乎是觉得他很不可理喻:
“你当我死了?”
“当着我的面绿嫂子,顾聿之,我真是看错了你!”
面容冷峻的男人侧过脸来,棱角分明的五官带着阴鸷的锐利,别人说出来的话都硬邦邦的:
“没上过学,连话都听不懂?”
那张英俊的脸庞带着淡淡的嘲弄,听起来似乎是事不关己,只有手臂纵横凸起的青色脉络透露出他的愤怒,
“你的好爹顾仁康,在除了你这个小杂种之外,还造出来一个私生女。”
顾厌眉心微蹙。
“怪不得他一直捧着你跟我斗,原来是后手太多,外面野种遍地。”
前脚他遭遇车祸生死未卜,后脚顾厌被推了上去,成为众矢之的。
合着除了顾仁康之外,还有一位藏在后面从中得利。
顾仁康人还没出来,这位私生女就敢找上门。
胆子还真是不容小觑。
顾聿之冷嗤一声,抬腿朝外走去,
“愣着干什么?”
“会会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顾家老宅笼罩在风雪中,巍峨而苍茫。
风雪未尽,飘零漫天。
雪下得更大了一些,车厢里,唇红齿白的少女笑得眉眼弯弯,故意把冰凉的手指塞进男人领子里,还坏心眼地问他热不热。
吵闹的车厢外,另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擦肩而过。
姜栀枝没有回头,自然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而风雪弥漫的车窗外,那辆霸道凶悍的黑色越野车里,帽檐遮脸的短发女孩推掉帽子,抬起眼来。
透过做了隐私防护的车玻璃,带着探究,直直地看了过来。
隐私玻璃阻隔了对方的视线。
可唇角微翘的俊美男人还是骤然撩起眼皮,淬着冷意的视线撞了过去。
半眯的凤眸汹涌着危险。
汽车打了半圈走上车道,姜栀枝才后知后觉,半个身子被男人揽进怀里,有些茫然地顺着对方的视线往外看。
风雪茫茫,冷杉伫立。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她问。
男人落在她后背处的大手紧了紧,不动声色:
“没什么。”
男人的大手托着她的脸颊,嗓音微沉,带着心疼:
“让我看看,怎么瘦的这么厉害了……”
顾家的会客厅里,冰冷的红木桌椅倒映着冷光。
穿着西装的顾聿之眉眼半敛,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张隐隐有些熟悉的五官。
顾厌抱臂站着,眯眼打量着那张脸,轻嗤一声,
“还真是像我。”
“不过你这衣服是什么风格?非主流?”
站在大厅里的女孩唇角抽了抽,语出惊人:
“这是废土风,傻逼。”
顾厌:“……”
顾厌冷笑,手臂拉过椅子,长腿一抬坐下了,为她喝彩:
“好得很!”
站在两人目光里的女孩装作没听见,抬眼看向主位的顾聿之,眸光冷然:
“大哥,父亲说过,我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您。”
顾聿之眼皮都没抬:“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大哥?”
“顾家不是蟑螂窝,什么脏的臭的都能繁殖在这儿。”
漆黑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危险的审视,有又很快轻飘飘落下,吩咐道:
“给她点钱,打发了。”
那双交叠的长腿落到地下,对方目不斜视,转身上了楼。
只有顾厌弯了弯眼睛,露出一双小虎牙。
他就这样笑眯眯的看着对方,从管家手里接过行李箱,抬手一抛丢了过去,
“小杂碎,顾家的大门,可不是这么好进的。”
穿着长靴的女孩稳稳接住,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面容阴沉邪美的青年就这样笑盈盈的盯着她的背影,打了个响指,
“跟上,摸清她的底细。”
一道脚步声很快离开。
顾厌转身上了长廊,又不忘去洗手间里拿回来那支黄色玫瑰花,小心翼翼地别在胸前口袋的位置。
暗沉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拖得极长。
顾厌转了几个弯,在书房门板上像模像样的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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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秘书拿着文件离开,房门再次合上。
顾厌长腿翘起,脸上的戏谑消失了,看着书桌后面的大哥,沉声道:
“有点奇怪。”
“对方看起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一双手白的像死人,连点茧子都没有。可是我连行李箱带钱丢过去,十公斤的重量,对方一步没动,轻轻松松地就接住了。”
主位上的男人眼皮撩起:“她练过?”
顾厌摇头,“不好说,感觉不像。”
顾聿之一脸平静的点了点头,抬眼扫向门口的方向。
意思是你可以滚了。
天色愈发暗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前挡风玻璃上,又被雨刮器迅速刮走。
面容娇美的少女坐在男人腿上,被对方把玩着手指。
一点亮光闪过,姜栀枝开始心虚。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男人的大手就捏住了她的戒指,声音淡淡的:
“这是什么?”
玉雕般的手指捻着她的戒指,一点一点的从她手指上旋了下来。
姜栀枝又开始心虚。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在裴鹤年面前心虚,连说话都没有底气,
“婚戒。”
她说完,又偷偷看裴鹤年的表情。
对方没有生气,只是声音没有起伏,很平静的重复着她的话:
“哦,婚戒。”
姜栀枝:“……”
那只戒指在男人的大手中转了几圈。
姜栀枝很担心对方会打开车窗,然后当成垃圾丢下去。
这还是昨天顾聿之给她戴上的,找的是专门为国外皇室做戒指的设计师,做了临时加急的处理。
可就算这样,也花了足足两个月才到她手上。
干净透亮的方形白钻,在极致的切割工艺下闪着耀眼光泽,主石外拱卫着一圈小钻石,搭配扭臂造型,看起来华贵又轻盈。
好在那只钻戒在裴鹤年掌心里转了几圈,对方并没有打开车窗将它丢下去的意思,反而又握起了她的手,帮她推了上去。
“挺一般的。”
裴鹤年面不改色的评价,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我让助理跑了几次拍卖会,马上给你攒齐十只,以后戴我送的。”
姜栀枝藏起来自己的手,“好的!”
“除了送你钻戒,他还做什么了?”
男人的大手再次落到了她腰上,语气里漫不经心,仿佛很坦然,可姜栀枝分明听出了吃醋的意味,
“你以前只会喊他未婚夫,又或者喊他聿之哥哥。”
“几天没见,连老公都喊上了?”
那道存在感极强的幽深视线落在她脸上,像是有了实质一般,一蹭蹭舔舐过少女白皙的脸颊,
“他怎么哄的你?”
“他亲你了?”
姜栀枝嘴里的话磕绊了一下,开始胡说八道,
“怎么会?他还是病人,他又不会跟你一样生了病还色欲熏心,非要勾引我!”
“人家顾聿之很正经的,他——”
男人的大手蹭过她的脸颊,手指灵活的拨开被卷发遮住的脖颈。
姜栀枝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她的男朋友又吃醋了,燥热的指腹蹭过她脖颈的痕迹,线条优越的侧脸绷得紧紧的:
“他很正经?他又能是什么正经货色?”
“连这里都亲了?”
面容俊美的男人闭了闭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
“上次见我的时候,还说最喜欢我,会跟顾聿之退婚。”
“小乖,你每次都在哄骗我。”
那双清雅的凤眸跟她对视,醋得牙都快咬碎了,还不忘追问她:
“舒服吗?他亲的。”
灼热的呼吸骤然逼近,男人嗓音低哑,呼吸洒在那块被过度亲吻过的皮肤,
“被他亲的时候,我的小乖是在愧对飘零异国的我,还是抱着他的脑袋,求他亲得更重一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姜栀枝一张脸“腾”得烧红了。
脸也热,心跳的速度也快。
她就这样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是什么奇怪问题?
她回答被他亲的时候在想你,会显得她是个朝三暮四的小女孩;
她回答被亲的时候抱着顾聿之的脑袋用力,会显得她很急。
好怪。
根本就不是人能回答的问题。
宽敞的车厢因为刻意拉近的距离而显得逼仄,裴鹤年高大的身影阻隔了光线,车窗外的灯光不时在他脸上流转。
高挺的鼻梁上点缀着一颗茶色小痣,软红的唇瓣抿得紧紧的,这样眼皮半撩看她的样子,带着感官都被刺激的暴欲。
姜栀枝心跳如擂鼓,最终在权衡之后,慢吞吞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选了个对刚刚痊愈的病人稍微友好些的答案:
“想你。”
花瓣一样的唇吐出湿热气体,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清亮的眼珠像是水浸过的琉璃,会在看着他时慢慢的转来转去。
像只抬起爪子试探的可恶小猫。
明明知道她又在胡说八道,又在哄骗他,可凤眸半抬的男人只是紧紧盯着她,声音压得极低,
“小骗子。”
少女的指尖环住他的脖颈,温温热热的吐息落在他脸上,一本正经:
“可是你一个人在国外,又伤了腿,我不放心。”
“老公,当时我真的在想你。”
极窄的眼皮轻轻颤了颤,男人俯下的身体伴几乎遮住了所有光线,将她圈在怀里。
高挺的鼻梁蹭在她颈窝,遮住微红的眼眶,声音低哑,
“下次不许这样了。”
姜栀枝连忙抱住了对方,嘴里胡乱地“嗯嗯”着,
“不这样了不这样了我只被你亲老公……”
环在她后背的手臂骤然收紧,灼热的呼吸伴随着混乱的吻落了上来,从耳垂到唇瓣,又顺着颈侧惹眼的粉色一路蜿蜒……
车前的挡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下来。
面容稠丽的少女有些可怜的被挤在角落里,眼圈纷纷,睫羽乱颤。
在扭曲而控制欲极强的爱意中,承受着对方过重的爱欲。
心跳声已然失序,少女粉白的脸颊染成了浓郁的玫瑰色。
只有外面风雪潇潇,翻飞的雪粒不时拍打在车窗上,又在狂风中被尽数席卷而去。
良久。
她俯在男人肩头,手指拨弄着对方的发丝。
一周多没见,裴鹤年的头发长长了一点,摸起来会有点扎人。
对方轻轻抚着她的脊背,将那件沾染清冷雪松香气的西装披在了她身上。
直到将人包裹的严严实实,才再次环着她,抱进自己怀里。
汽车下了高架,稳稳向前驶去。
静谧的风雪中,身形高大的男人紧紧圈着她,又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
“你是我见过最可恶的小骗子,姜栀枝。”
清贵俊美的脸庞隐匿在黑暗里,伴随着压迫感极强的侵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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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在A市呼风唤雨,挟势弄权的反派大佬眼眶泛红。
声音却极低,带着不易为人察觉的委屈:
“你一直在欺负我,姜栀枝。”
“可是我爱你。”
汽车稳稳驶入独栋别墅区。
身形高大的男人撑着伞,大衣披在她身上,送她进了门。
姜栀枝刚一进门,就对上了正在对她挤眉弄眼的阿梅。
披着男人大衣的少女瞬间如临大敌,下意识前后左右看了一圈,确保没有出现任何男人之后,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阿梅接过来她的外套,“大小姐,我都看到了,是裴先生送的你!”
“大小姐,你跟裴先生的关系好像很好……但咱姑爷和裴先生的关系也很好……”
他们仨的关系似乎是让阿梅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姜栀枝瞬间止住了对方的话题,“阿梅,会客厅里的那几包话梅好像过期了!”
阿梅震惊:“什么?这可是夫人刚买的!谁敢卖夫人过期话梅?我找他去!”
阿梅的身影匆匆忙忙离开,弯着眼睛的少女甫一回头,楼上穿着睡衣的母亲朝她招了招手。
片刻钟后,姜母的卧室里。
缩在藤椅里的少女吃着母亲剥好的坚果,明显有些心虚。
母亲几次看着她,欲言又止。
姜栀枝努力不跟她对视,在坦白和摆烂之间犹豫。
“啪嗒”一声,纸巾不小心扫到地上。
姜栀枝弯腰捡起,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又重新摆好。
下一秒,她就看到母亲的视线落在她散落的领口,瞳孔震惊。
耳朵“唰”得一下红了,握住纸巾的动作都带着不自在。
母亲嘴里的话转了几圈,终于犹犹豫豫的开口:
“宝宝,妈妈想跟你谈一谈你感情上的事。”
悬着的刀终于还是落下来了。
姜栀枝格外老实,“好的!”
姜母踌躇再三:“妈妈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的想法,妈妈的恋爱经验并不成功,或许也没有办法给你经验,所以你不要有压力。”
“乖乖,你是在跟裴先生恋爱吗?”
她的小女儿轻轻点头。
姜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没关系。
脚踏两只船而已。
年轻的小姑娘在恋爱的选择上总是会犹豫,也不是不能理解。
姜母又问:“小靳最近也来得频繁,昨天你吃过早饭后去洗手,小靳也跟着你,当时有半堵墙隔着,我没有看太清楚,不过你们好像很亲密?”
他的小女儿又点了点头,一脸坦诚:
“嗯,他当时在抱我!”
姜母心理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那句话刚刚说完,又很快补充了一句:
“我跟席靳在交往!”
姜母睁大了眼睛:“!!!”
片刻后,她再次深呼吸,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又忍不住感慨,“还好,还好小陆已经走了……”
她的小女儿蹭了过来,毛绒绒的发丝扫在她膝头,神神秘秘,
“小陆我也亲过。”
姜母喝水的动作一停,迅速用手帕捂住了唇,差点咳出来。
“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吧?”
姜母心存侥幸,“是不是都分手了?”
他的小女儿若有所思,字正腔圆:
“没有,还在继续!”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商秀兰女士呆滞了好久,终于后知后觉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松了口气:
“妈妈知道了。”
“你之前就讲过要跟聿之退婚,但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所以目前这些……男朋友,你是不是还在挑选,还没有确定最后要交往哪个,所以才表现的有些亲密?”
穿着睡衣的女人说完,求证一般的看向面前的少女。
对方也看着她,似乎是有些苦恼。
商秀兰松了口气。
怪不得。
一定是这个样子。
她们家没有同时谈几个男朋友的基因,她天真又可爱的小女儿也不会基因变异。
应该就是因为不知道选哪个,又没有把握好分寸,所以才表现的有点过分亲密。
年轻人嘛。
血气方刚,亲个嘴也正常。
商秀兰女士终于安慰好了自己。
他的小女儿也终于苦恼完,带着壮士断腕的勇气,跟她坦白:
“我不打算主动跟聿之哥哥退婚了,妈妈。”
“我答应了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我不能言而无信。”
她自己说完,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然后慢吞吞给出了评价:
“妈妈,我在养鱼。”
姜母:“……”
姜母微微走神,想起来刚刚从楼上看到的场景,又扫过她脖颈里一路蜿蜒,不知道蔓延到哪个位置的痕迹。
眼前一黑。
又是长久的静默后,商秀兰女士再次开口,
“可是乖乖,你这样会受伤的……”
面容稠丽的少女眼底闪过迷茫,
“不会啊,只有他们才会受伤。”
“痛苦起来还会在我面前掉眼泪,看起来很可怜,很委屈。”
姜母:“……”
两人对视,姜母扶额,
“让妈妈想一想……”
今晚的每句话都出乎她的意料。
从来保守,贤惠,相夫教子的商秀兰女士受到了冲击,脑袋都卡得像生了锈的铁链,转起来会嘎吱嘎吱的响。
“您不用为我担心,妈妈。”
少女带着香气的指尖落在她额头,帮她轻轻按了按,
“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有的小鱼终日生活在一条池塘里,有的小鱼越过水洼,流连在不同水域。”
“但不管水流是急是缓,小鱼永远都是小鱼。”
“妈妈,我永远是被你养大的可爱小鱼。”
新年倒计时两天,整个A市引来了大动荡。
裴氏捉出内奸,以偷税漏税贪污受贿出卖公司机密信息多条罪状将其一举告上法庭。
顾家的大动荡还未停息,整个顾家内外,将近一半人被波及。
席家平静的一如往常,似乎生意上的事不会打扰他们,席靳的《双生》错过了春节档,好在成功定档明年五一。
陆家也不太平,连总是黏着她的陆斯言都忙得脚不沾地。
所有人都很忙。
反倒是闲的无聊到在床上打滚的姜栀枝在临近新年的时候,收到了一条意料之外的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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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同学还是她的身体被抢占之前的最后一批,多年没见,也不知道大家都怎么样了。
记忆里画面依稀,被流淌的时光揉到模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姜栀枝干脆利索的滚下了床,给席靳发了条邀请他一起的短信,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而去。
六年时间足够所有人长大。
曾经戴着厚厚眼镜的学霸摇身一变成了y2k辣妹,总是会扯她小辫子的后桌进了国家羽毛球队,当初的体育委员学了工科,正在那里大谈特谈Java老师控分有多严格,后排角落里的睡神依旧睡眼惺忪,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旁边的人聊着……
姜栀枝看着他们,恍惚间又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离开了整整6年,短暂的失去了对人生的选择。
大家好像或主动或被动的,走向了全新的人生。
而如今不用被任务裹挟,她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自己要做什么。
“对了枝枝,你能不能帮我要个席靳学长的签名照?他的签名很难蹲的!”
手臂被轻轻晃了晃,姜栀枝刚要答应,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声音,是她曾经的男同桌,小时候是小寸头,长大后是寸头帅哥:
“你这不是为难她吗?谁都知道他们俩闹掰了。”
刚刚回神的姜栀枝愣了一秒,回手握住旁边女孩的手腕,
“没关系,不为难,我去帮你问他要。”
“太好了枝枝!”
穿着百褶裙的圆脸女生眼眸发亮:
“我就知道你最好枝枝,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大方!”
坐在两人中间的少女弯了弯眼睛,试探着开口:
“以前的事都太久了,我都差点忘记当初是怎么跟席靳闹掰的了……”
“我记得!”
寸头帅哥给她们倒上果汁,顺便帮她回忆往昔,
“那年冬天你不是病了一场嘛?老师说你掉进水里了,我跟班长他们还去医院看过你,苏苏还给你送去了笔记——”
旁边的圆脸女孩迅速举手,“那可是我专门为你写的!连碳素笔芯都是用的新的!”
姜栀枝握了握她的手,又听到男生的声音继续:
“其实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你休息了几天,就回来上学了,其实也挺正常的。”
“你人大方又讲义气,大家都很喜欢你,还是经常找你玩,但席靳对你的态度却很快冷淡下来了。”
“也不知道你们俩具体发生了什么,那天天很冷,新闻上还讲是近10年最冷的一天,下课后你跟席靳出去,你们俩好像爆发了很激烈的矛盾,然后你一怒之下,将一瓶水倒到了席靳头上——”
“对对对!我也记得!”
圆脸女生补充:“当时院子里很冷,我在2楼,看到席靳的一张脸惨白,头发上哗啦啦的往下掉水,把他的衣服都打湿了!”
“当时也就几秒钟,还是十几秒钟,席靳头发上的水都结块了,看起来可怜死了。”
寸头帅哥点头:
“后来上课铃响了,你回来上课,席靳怎么回去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反正从那以后,你跟席靳就不在一起玩儿了。”
圆脸女生犹豫再三:“你们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因为一点小事闹掰了我们都不相信,都觉得你们会很快和好,但直到毕业也没见你们和好过。”
“其实他还是挺关心你的,很多次放学晚,我都看见你在前面走,席靳在后面远远的跟着你,你从来没有回头看过……”
“枝枝,我们都知道你人好,所以一定是席靳犯了错。”
“但是他还挺可怜的,枝枝,你不知道,就在那条路上,我见到席靳哭过。”
女孩的声音顿了顿,好像穿过层层薄雾,带她走到记忆中空白的几年,格外渺远,
“那么高的一个人,垂着脑袋掉眼泪,跟在你后面走,丢了魂一样……”
“连背影都委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灿烂的灯光照着眼睛,姜栀枝只觉得眼眶都开始发涨发疼。
她迅速垂下睫羽,掩下了想要坠落的泪滴。
心口闷得喘不过气,像是塞了一团湿透的棉花,连顺利呼吸都要很努力。
浩瀚无垠的时光宇宙里,她悄悄消失了6年,被一个可恶的小偷占据身体,从此失去了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那空白的6年,她缩在一个小小的躯壳里,数着往日的记忆慢慢长大。
而同样的6年,她曾经阳光开朗的小竹马,被浸在回忆和现实割裂的苦水里,尝遍了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委屈。
谁会相信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突然间就换了灵魂?
天方夜谭一样的故事,只会出现在幻想小说里。
一日复一日,潜移默化的浸透,那个可恶的小偷模仿着她,藏在她的壳子里。
就连妈妈都不能分辨出来。
只有她曾经密不可分的竹马,穿过这具不差分毫的躯壳,发现了端倪。
只是年幼的席靳也会迷茫,面对着小青梅突如其来的恶意,面对那缕偷换的灵魂。
冰水从她的手中泼出,在最冷的气温中浇到他头上时,他会想什么?
他会不会也会痛苦而无助,在好奇窥探的目光里,在北风贯穿的院子,混着冰水掉下滚热的泪滴?
修剪圆润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眼眶通红的少女故作弯腰去系鞋带。
滚热的泪水充溢眼眶,砸落在腿上,泅出大片暗色痕迹。
她借着纸巾擦了擦眼泪,又故作无事地抬起眼睛。
旁边的两个人争论了起来,没有注意到她。
姜栀枝偷偷摸出手机,正准备给席靳发条消息。
一条新消息却适时弹了出来。
境外号码,陌生数字:
[怎么哭了,宝宝?]
握在手机上的指尖紧了紧,暗掉的屏幕倒映着少女的眼睛。
片刻后,姜栀枝表情恢复了自然。
她没有理会这条短信,只是给席靳发了一条新消息。
对方发了个定位,过快的车速让风景模糊,紧接着是一条开心的表情。
[玩得开心,枝枝。]
[大概一个小时到,等我去接你!]
姜栀枝关掉了手机。
接下来大家换了话题,又开始聊离开后第2年就装修的食堂和曾经的奇葩老师,多年的记忆在所有人脑海中都有些模糊,那些不够清晰的回忆随着举起的饮料,拉近了所有人的距离。
姜栀枝加了好多人的联系方式。
那个占据了她身体的人中间换了微信号码,她丢失了很多朋友的消息。
她又旁敲侧击,当初离开后她的表现一切如常,直到后来毕业分开,大家就很少得知她的消息。
饮料喝了两圈,有人建议上啤酒。
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喝养乐多,y2k辣妹热情的给大家展示着她新学的调酒绝技,现场用朗姆酒和养乐多,又加了柠檬汁葡萄汁挑出来小甜酒。
姜栀枝也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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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光的记忆跨过层层山海,再度流淌在包厢里。
姜栀枝握着手里冰凉的酒杯,再次感觉到了自己跟这个世界的联系。
她缺席了这个世界6年。
还好接下来,还有很长很长,自由又烂漫的时间。
还好妈妈和席靳,依旧站在原地。
她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陪着爱她的人一起。
共度朝夕。
酒过三巡,有人在唱歌。
陆斯言打来了电话,问她在哪里。
怕两个人撞上又要吵架,喝的脸颊有些粉粉的少女只是报了个位置,又让对方放宽心,不用来接自己。
酒店是之前霍家的产业,传闻霍老爷子当年结婚就在这里。
只不过霍氏遇难,出逃海外之后,酒店中间几次易主。
霍家人气势汹汹杀回A市,又再次高价收购了这座酒店。
陆斯言给经理打了电话,让他们这边的消费走了自己的账,挂上了姜栀枝的名,又嘱托对方好好看顾着大小姐。
被动结完账的姜栀枝并不知情。
一个晚饭的时间,她喝了椰子水养乐多,还喝了调好的小甜酒。
苏苏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要给大家展示在网上新学的魔术,姜栀枝大方提供了自己的指环。
故弄玄虚的神秘声伴随着舞动的红布,亮晶晶的指环在几声怪腔怪调的咒语后瞬间消失,引来一片惊讶。
姜栀枝按照对方的指示吹了口气。
红布轻轻一挥,随着“唰”地一声。
亮晶晶的指环凭空出现,坠落进葡萄汁和伏特加调好的暗红色酒液里。
掌声响起,年轻的调子齐刷刷惊呼,大声叫好。
姜栀枝也跟着鼓掌。
迸溅的红色酒液弄脏了她的衣袖,怕打扰到大家的兴趣,她借着去洗手间的理由出了门。
走廊里的窗户打开一点,传来凛冬里特有的寒冽气息。
发烫的脸颊温度降了下来,穿着白色毛衣的少女脚步轻松,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洁白的地板一尘不染,连人影都清晰可鉴。
顺着指示牌转了个弯,小白鞋的鞋尖刚刚点地。
突然,一层隔着皮革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连带着握住她的腰肢,闪进了旁边的某个隔间。
很小的隔间,漆黑一片。
几层厚厚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窗户没有关紧,吹来带着冷意的微风。
姜栀枝眼皮颤了几颤,喉咙里的声音被捂了回去,她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手。
依旧是熟悉的触感。
薄薄的皮革下是过分修长的手指,对方的手很大,皮质严丝合缝,在对方修长的指节绷得紧紧的。
对方高出她很多。
伴随着凉意的呼吸幽幽,扫在裸露的脖颈上,伴随着一阵麻意。
对方似乎是笑了一下。
带着变声器的声音透出某种愉悦,高挺的鼻梁贴着她的耳朵,轻轻碾了一下,用那种狎昵而危险的声音喊她,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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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熟悉的,无孔不入的,黏腻而幽暗的视线。
伴随着发麻的呼吸,紧紧的绞着她每一处的感官。
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少女没有挣扎,一双眼睛注视着眼前的黑暗,毫无波澜地揭穿了对方:
“别装了,你不是裴鹤年。”
透过变声器的声音笑了一下。
凉薄而幽邃的腔调,带着某种恶趣味,隔着皮质手套轻轻的抚摸着她的侧脸,夸她:
“好聪明啊,老婆。”
“但是你怎么知道呢?说不定我就是裴鹤年。”
被堵在角落里,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淡淡酒香。
养乐多的味道浸染着舌尖,残存着微微的甜。
黑暗中的少女抿了抿唇,回味着刚刚的小甜酒,花瓣一样的唇语出惊人:
“他比你大。”
将她堵在角落里的高大男人身影一僵,扫在她颈侧的呼吸声都猛然消失了。
长久的停顿,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不知道过了三秒还是五秒,对方终于反应过来,变声器传来的陌生腔调格外迟疑,很不相信她的话:
“不能吧?”
姜栀枝单手推开了他,顺势靠在墙上,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怕他不信,又再次重复了一句:
“差别特别大。”
这会儿轮到对方不淡定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微微前倾,存在感极强的视线盯紧了她:
“你见过了?”
“你们睡了?”
“老婆……”
身形高大的男人气息笼罩下来,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脸上。
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某种急切,像是角落里生出的蛛丝,扑扑簌簌地朝她袭来。
带着阴恻恻的诡谲,无法掌控的急促。
存在感极强的视线盯紧了她,步步紧逼:
“什么时候?背着我吗?”
“他戴*了吗?”
滚热的呼吸骤然落下,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响彻这个狭小的黑暗房间。
男人的脸被她打的偏了偏。
靠在角落里的少女翘起眼睛,语气平静:
“问完了?”
男人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又颓然地垂下头来。
手掌撑在她身后的墙上,高大的身影一寸寸慢慢滑下。
他跪在她腿边,结实的手臂像是缠绕的水草,一点点抱紧了她。
然后磨磨蹭蹭地将高挺的鼻梁埋进少女小腹,声音很闷,很不开心的样子:
“老婆,你会怀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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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麻痹着神经,连说出来的话都有一些飘忽。
不需要思索的话语,连胡说八道都格外平静:
“有可能。”
环在她后腰处的手臂猛然收紧。
跪在她身前的男人像条小狗,高挺的鼻梁在她身上蹭了蹭,鼻音带着委屈,随着埋进去的动作,有些闷闷的控诉,
“不可以。”
“为什么他可以*进去?”
“老婆……”
修长结实的手臂勒着她,抱她抱得格外紧,换着称呼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宝宝,为什么我不可以?”
漆黑的房间什么都看不清,视觉被剥夺的场景太过熟悉。
姜栀枝垂着眼睛看着那道模糊的轮廓,慢慢伸手过去。
少女的指尖落在他头顶,像是抚摸小狗一般,摸了摸他的头发。
下一瞬。
发丝被攥住,头皮猛然收紧。
很细微的疼,呼吸猛然僵滞。
浓稠的暗色中,男人的眼眸骤然亮了一瞬,心脏伴随着身体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栗。
急促的呼吸,手指都在发抖。
呼出的热气透过布料,喷洒在皮肤上。
被变声器扭曲的声音带着灼热的渴望,又开始喊她枝枝。
跪在她脚下,被拽住头发。
也要摇尾乞怜,渴求她的爱。
少女纤细的身形微微俯身,与男人宽阔而模糊的肩膀线条形成对比。
她就这样拽着对方的头发,声音很轻:
“你凭什么可以?”
“你连出现在我眼前都不敢,只敢发无穷无尽的骚扰短信,跟踪我,尾随我,却连面都不敢露。”
“你也知道自己没脸见人吗?所以只能藏在黑暗里,一点一点的观察着我,偷拍我,然后再试图吸引我的注意。”
“你这副样子,竟然还会臆想我喜欢你?”
“谁会喜欢这样的人呢?躲躲藏藏,偷拍尾随,还会在漆黑的小巷子里恐吓我……”
“对了,你还捡了我丢掉的矿泉水瓶……”
少女细软的声线晃悠悠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带着天真而不加掩饰的恶意:
“不是要等灌满了之后送给我吗?怎么又不敢了?”
头顶的发丝被再次揪紧,伴随着微微的刺痛。
少女柔软的呼吸混合着玫瑰甜香,在湿热柔软的口腔里开开合合,扑在他脸上,
“废物东西。”
谩骂而恶劣的语气,却让男人的呼吸更急了几分。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少女的手臂猛然一推,猝不及防的推开了他,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脚步声传来,比那日的小巷里还要着急。
对方结实的手臂从身后抱住了她,呼吸滚热,声音都很急:
“别这样……老婆……”
“别这样想我……”
他有些含糊地说着,带着痛苦的呜咽:
“求求你……”
狭小的房间里,少女垂下的眼睫抬了抬,落在被抱紧的腰间:
“有病就去看心理医生,而不是像只老鼠一样只会对着我喊枝枝。”
“我有很多事情要忙,没空陪你玩儿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
“下次不要再找我了,我不喜欢。”
男人结实的手臂禁锢着她,一次次紧了又紧。
如果这个场景出现在小巷那次。
她甚至会恐惧到怀疑对方要勒死自己。
可是对方好像没办法伤害她。
被她扇脸会跪下,被她拽头发会贴着她哭泣。
明明隐藏在黑暗里,掌握了一切的人是他。
明明他那么高大,强壮,手臂又那么结实有力。
可她却可以轻而易举地伤害对方。
真是个矛盾又奇怪的人。
纤长浓密的睫羽颤了颤,她抬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臂,一点点拉开。
她继续向前走去,摸到了门板。
弧度圆润的指尖碰到了门把手,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打开房门。
她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门后面,几次呼吸,又重新开口:
“彷山的雪夜真的很冷,湖水也很冰。”
“冰水灌入口鼻的时候,我真的很恐惧,害怕自己会不明不白的死在那里。”
她似乎努力组织着语言,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称呼。
空气里一片死寂,在长久的停顿后,那道细软声线再次响起,称呼他:
“谢谢你。”
“小美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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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白色毛衣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没有停顿,没有回头,没有迟疑。
紧闭的房门归拢了所有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向外蔓延,包括着直僵僵站在原地的高大身影。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地板上。
那道身影慢慢蹲下,捂住了自己的脸。
无声哭泣。
夜风带走了脸上燥热的温度。
可惜衣袖上的暗红色酒渍擦不干净,反而又在袖口晕开,晕出一片痕迹。
洗手间里的少女忙忙碌碌,忙着用干净的纸巾吸掉毛衣上残余的水渍,又将袖口卷了卷。
勉强遮住。
放在台面上的手机亮起,上面弹出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姜栀枝将纸巾丢进垃圾篓里,顺势接通手机,拖着长长的调子叫了句老公。
电话那边的人在笑,压低的声音哄着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镜子里的少女眉眼弯弯,索性靠在洗手台,嘴里咕哝着反驳:
“我才不信。”
“大过年的,就算你家真有走路会撒钱的财神小猫我也不去……”
“同学聚会怎么能一样?”
那双圆润的杏眼骤然亮起,一本正经的跟电话那边的人讲道理:
“同学可是好几年才能见一次,但是我每天都能见到老公你!”
走廊里静悄悄的。
一墙之隔的地方,男人的皮鞋踩在地板上,脚步声骤然消失。
一尘不染的透明玻璃外夜色深沉,窗玻璃上倒映着男人线条优越的侧脸。
高挺的鼻梁在山根下方有一点凸起,更显出尘,薄而窄的眼皮,一双菱唇格外漂亮。
他听着不远处女孩的调子,恍惚间眼前又浮现起几乎给他留下阴影的烟粉色婚纱照。
霍连城侧脸偏转,又在心底把陆斯言那个该死的恋爱脑骂了个狗血喷头。
他为了人家要死要活,亲自戴上追踪器。
人家却左拥右抱,甜甜蜜蜜的对着电话里的另一个男人喊老公。
死舔狗没有好下场。
烦得要命。
回国带孩子比在外面打打杀杀还麻烦。
要不是大哥大嫂只有他这一个孩子,整个霍家小辈就他一个独苗,谁要管这个蠢东西?
纤尘不染的皮鞋在地面上抬起一点,那张介于漂亮和清冷之间的脸庞对上了玻璃上自己的影子。
片刻后,长眉微微挑起一点弧度。
窗玻璃的倒影里,男人慢条斯理地拉开了西装衣襟,从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条缎带。
手指灵活的系到了脑后,遮住了眼睛。
女孩的电话打到了尾声,正在黏黏糊糊的跟她不知道哪位老公说再见。
玻璃上倒影的挺拔身影调整了方向,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姜栀枝一边跟电话那头的男人说再见,一边往外走。
走廊里静悄悄的,半个人影也没有。
姜栀枝挂断的手机握在手里,还没来得及收回,刚在墙边转了个弯,就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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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脸懵地捂着撞到的脑袋。
而对方看起来比她还娇气。
最起码她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对方却被他撞得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回过神来的少女连忙弯腰,去扶对方,
“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有看路,你还好——”
视线落到那张脸上的瞬间,女孩嘴里的话磕巴了一下。
男模哥?
对方依旧是那副眼睛上系着一条白色缎带的模样,清冷出尘的脸庞,连声音都格外温润:
“我没事,抱歉,我的眼疾复发了,看不清路……”
他的声音顿了顿,侧脸微倾,似乎在仔细聆听着她讲话,
“是商小姐吗?”
“好巧啊,又遇到了你。”
姜栀枝站在地上打量他。
一段时间不见,男模哥还是那副凄凄惨惨的小寡夫模样,眼睛依旧看不清,又被她一不小心撞到了地上。
他好像很喜欢穿白色。
上次是白色西裤,白色衬衫。
这次也是白色衬衫,上面有羽毛般的刺绣暗纹,外面穿着一件浅米色西装。
随着被她撞在地上的动作,羽毛衬衫的领口大开着,露出一小块紧实的冷白胸肌。
姜栀枝又想起来他的魅魔纹身了。
好奇归好奇,她还是第一时间将人拉了起来,
“是很巧,今天又遇见了。”
看着他这一身俏的装扮,姜栀枝又忍不住暗戳戳地开口:
“这么忙呀?都快过年了也不在家陪孩子,这么努力工作?”
对方看起来清冷病弱,可是站起来的时候明显比她高一大截。
或许是对方太身娇体弱,能够很轻松的被她一推就倒。
再加上她很少能在身边人身上找到自己强壮有力的优势,所以面对明显比她高一大截的男人,也感觉不到半点危险。
更别说对方温润的调子也很平和,唇角勾起一点弧度,看起来很好脾气:
“过年的时候,报酬总是要高一些。”
“家里的孩子最近有些叛逆,支出比平时要高许多,所以能多赚一些钱还是好的。”
孩子?叛逆?
这得是多大的孩子?
他还能生出来这么大的孩子?
是自己生的吗?
姜栀枝又忍不住上下打量他。
对方似乎毫无知觉,就这样唇角勾着浅浅的笑,任由她打量着。
不过谁家的孩子知道自己的父亲干这一行,恐怕都会叛逆。
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多问,可是她的生活里很难见到这样的人物,又忍不住开口:
“那孩子妈妈呢?”
“大过年的,你也总该陪陪你妻子吧。”
“他母亲吗?”
男人表情有些黯淡,“他没有母亲,现在只有我一个亲人了。”
还是位单亲父亲。
不得不说,还是挺负责任的。
姜栀枝点了点头,计划着时间打算开溜:
“好的,祝你新年生意红火,多赚点钱!”
她正要开口道别,男人却捂了捂自己的胳膊,眉心微蹙,呼吸痛苦。
他不会是要碰瓷吧?
姜栀枝心底警铃大起。
下一瞬,对方却稍稍侧起身子,给她让出距离,嘴里还在道着歉:
“不好意思,都是些陈年旧伤,老毛病了。”
“没有耽误你时间吧?商小姐,您先忙,我就不打扰您了。”
那张清冷的脸庞带着脆弱的痛苦,冷白的皮肤映衬在灯光下,像是易碎的白瓷。
挤出一点笑容,跟她告别,
“明晚就是除夕了,商小姐,也提前祝您新年发财,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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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侧脸线条都绷得很紧,修长脖颈上的血管格外明晰,微微突起,随着吞咽的动作起伏着。
看起来很痛苦。
不过他这种长相,痛苦起来反而更容易惹人蹂躏。
姜栀枝犹豫了一下,决定对这位爱孩子的单身父亲友善一点儿:
“我帮你叫酒店的服务人员。”
她刚迈出一步,那道高大娇弱的身影却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一般,朝她的方向直直的倒了过来。
速度太快,躲都躲不开。
半分钟后,姜栀枝有些艰难地扶着对方。
掌心下的温度格外热,男人的呼吸落在她脸上,压抑的声音断断续续,
“抱歉,刚刚骗了你,不是陈年旧伤,是有人对我下药了……”
听到两个关键字,姜栀枝瞳孔圆睁。
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某种颤抖的痛苦:
“对方是个色胚,想对我欲行不轨……我逃了出来,所以才撞到了你……”
他闷闷的咳嗽了一声,弧度漂亮的唇瓣似有似无的蹭过少女耳尖。
水红唇瓣吐出湿气,缭绕地钻入少女耳廓。
姜栀枝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怀疑这个酒店有蚊子。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男人手上的动作无知无觉,将衬衫的下摆解开了两颗纽扣。
“求求你,商小姐……”
“你上次就帮了我……这次能不能也行行好?”
清冷的脸庞,连颤抖而绷紧的手臂都带着克制的破碎感。
姜栀枝怕他摔地上,再把这张养孩子的招牌小寡夫脸蛋摔坏了,影响他做生意,于是连忙好心地扶紧了他。
霍连城不动声色地扫过自己被握紧的手臂,眼底闪过嘲弄的了然。
他一边轻轻咳着,被白色缎带遮住的眼睛,一边似有似无的扫过监控的方向。
摄像头敏锐地动了一下。
男人唇角挑衅翘起。
“没问题,我先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帮你打120。”
很正经的语调。
要不是上次房间,身边这个色胚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腰腹看,他恐怕还真要当真了。
缎带下的眼睛闪过讥讽,语气却是熟练的诚惶诚恐:
“谢谢你,商小姐。但是我不能去医院,家里的孩子还在等我……”
视线再次落到那个熟悉的小隔间,姜栀枝试探着推开门,房间里空空如也。
那个人走了。
她借着走廊里的光线找到了开关,又将肩膀上的人推了进去。
房间很空,堆着几个箱子,还有两把椅子,桌面上没有明显的灰尘,看起来像个杂物间。
也不知道这短短的几十米是怎么过来的。
病美人一样的男模哥靠在桌沿,衣服也乱了,露出一截漂亮而线条精致的腰腹。
妖异的图案在腰腹上攀爬,吐着信子的小蛇再度对准了她,随着男人急促的呼吸,微微浮动着。
像一条瞄准猎物,蓄势待发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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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栀枝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那就没有办法了……”
她讲着:“你被下药了,我又不是医生,现在给你找医生,你又不愿意。”
“那我怎么帮你?”
霍连城胸膛剧烈起伏着,水红的唇抿起:
“商小姐真的不知道怎么帮我吗?”
装模作样。
男朋友交了一堆,现在又在他面前装纯?
欲迎还拒到炉火纯青,他那位蠢得出奇的侄子就是栽在了这里。
不过事已至此,陆斯言那个带着点变态的死恋爱脑又喜欢看监控,如今一定在赶来的路上。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他看到她的真面目。
看到她是怎么来者不拒,谁都可以。
甚至和他小叔都有了关系。
他就不信陆斯言亲眼目睹了这一切,还能舔狗下去。
霍连城狠了狠心,修长的脖颈微微抬起,湿红的唇瓣泛着柔软的光泽。
他一边鄙弃自己,一边摸索着去拉对方的手,声音里带着蛊惑:
“商小姐是成年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商小姐,我真的好热……”
灯光下的喉结明显的滑动着,一层薄薄的汗浮在脖颈上,带着脆弱而无助的性感。
连低声的哀求都格外痛苦,握着她的手指,按到自己的小腹上,
“您可不可以摸摸我?”
狭小隔间里的少女垂着眼睛看他,这会儿真的有点害怕了。
男模哥到底是男模,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
她看一看,过过眼瘾就算了。
再进一步是肯定不行的。
姜栀枝火速收回了自己的手,男人的身体也骤然一僵。
手上残留的触感很清晰,姜栀枝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精致的眉心忽然蹙了起来。
凉的?
可是,他不是说他好热?
电光石火之间,她忽然明白了什么,跟面前的男人拉开了距离。
对方却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甚至还又喊了她一声。
眉眼稠丽的少女紧紧盯着他,忽然偏了偏脑袋,红唇勾出一点笑:
“这是为我专门定制的小剧场吗?”
男人的身体顿住了。
“故意碰瓷,诱导我英雄救美,借机散开衣服,然后再让我摸你?”
“你确实很专业,业务水平一流。”
“不过这样的小剧场,你打算怎么收费呢?”
对方愣了一下:“姜小姐说什么?”
“看起来你很熟练的样子,应该没少用这种方式钓女孩子吧。”
“不过在男人这件事上,我确实不喜欢别人用过的。”
回想着前段时间那个处处奇怪的初见,她恍惚间明白了什么,一张漂亮脸蛋有些怪异。
片刻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沓人民币,丢了过去。
粉红色的钱币从空中荡开,落在男人脖颈,摇摇晃晃的打在裸露的腹肌,发出纸页撞击的脆响。
轻软声音都有些恶劣,在狭小的房间里响起:
“难为你在我身上费了这么多心。”
“报酬。”
开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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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歪歪扭扭落在他腰上的人民币,他黑着一张脸捏起,恍惚间有种被玩了之后发小费的错觉。
她什么意思?
她拿他当鸭子?
甚至还嫌弃他不干净?
还用钱打发他?
男人修长的指节猛然收紧,将手中的钱币攥成一团。
脸黑成了锅底。
下一秒,房门再次拉开。
隐约间看见一只素白的手,伴随着嘟嘟囔囔的声音,
“给太多了,我还没留打车的钱——”
门口的光影骤然一亮,四目相对的瞬间,那道穿着白色毛衣的身影骤然停住。
霍连城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缎带。
门口的少女稍稍偏了偏脑袋,一双清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他:
“你能看见?”
一阵折腾,对方额前的发丝散落下来,微微遮住了那双有些熟悉的眼睛。
“不是……你怎么有点像陆斯言……”
对方嘟囔了两句,就站在门沿的位置,保持着半进不进的动作。
房间里的男人笑了一下,站起身来:
“你说陆斯言?”
门口的少女满脸警惕,扫过那几张掉在地上的钱,正打算离开。
只听“呲”的一声,有什么水雾骤然在眼前炸开。
那双漆黑的眼睛暗沉沉的,透过纷飞的水雾,鬼魅般的身影骤然出现,握住了她的肩膀。
充斥着恶意的愉悦,声音危险:
“乖一点——”
“今天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我还是处男,是你占了我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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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方完全不理她。
原本病弱的身体忽然有力起来,修长的手臂拎着她,很随意的将她塞进角落的藤椅里。
又顺手用手里的东西,在她手腕上打了个结。
没了缎带的遮挡,那双眼睛里的嘲弄都无所隐藏。
对方活动着腕骨,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灯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弧度很轻的勾了勾唇,
“怎么样,其实你心里很高兴吧?”
被他绑在椅子上的女孩白了他一眼。
霍连城嗤笑一声:“你也不用装,你这种小东西是什么路数,我一眼就能看懂。”
“上次趁着我眼疾,你那双眼睛像条泥鳅一样在我身上滑来滑去,啧……”
他很嫌弃地摇了摇头,一条长腿踩在旁边的凳子上,俯下身来看她:
“姜小姐,你很流氓。”
臭着一张脸对他的少女也学着他嗤笑一声:
“你不主动脱衣服,我怎么流氓?”
“是我逼你脱的吗?”
“是你主动装成可怜小寡夫勾引我,还主动解开了纽扣给我看纹身……”
她的语气顿了顿,学着顾聿之曾经说过的话。
上下打量着那个俯视着自己的男人,歪了歪脑袋:
“鸭子哥,你觉得你的身体,是什么很稀罕的东西吗?”
这句话一出口,男人的脸更黑了。
姜栀枝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就这样翘着眼睛盯着他看,花瓣一样的唇还弯了弯:
“不过你这个人也够奇怪的。”
“你为什么非要勾引我?还说什么不做也得做……”
她也很嫌弃一般,学着对方的语气“啧”了一声,
“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啊?就喜欢脱衣服给别人看。”
“就像现在这样,你嘴上说不愿意,说什么你是处男便宜了我,但还不是照样在我面前脱衣服?”
少女精致的下颚抬了抬,有些玩味的扫视着他:
“你不会是喜欢被我羞辱吧?”
“你只是脸上不情不愿,但实际上被我看一眼,你整个人兴奋的都要炸了,对不对?”
霍连城被她这一团污言秽语气得闭了闭眼睛。
真不知道陆斯言喜欢她什么。
他不爱听姜栀枝说话,索性绷着一张脸解开了纽扣,又顺手弹开了腰带。
一道直勾勾的视线传来。
霍连城手上的动作一僵。
眼皮撩起,正对上姜栀枝好奇的眼睛。
他手指猛然收紧,不加掩饰的恶劣语气都带着某种恼意:
“你看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少女看着他,长睫忽闪忽闪,理直气壮:
“你要脱裤子,你说我看什么?”
霍连城一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耳朵开始发烫,脊背的线条都开始不自在。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被拽进房间里也不害怕,男人脱衣服她盯着瞧。
跟陆斯言那个神经病简直天造地设。
华国的空气简直克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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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个正常的。
霍连城深深呼出一口气,刚要继续手上的动作。
余光中就见那张漂亮而无耻的脸蛋晃了晃,发出一声很长很长的叹息。
霍连城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少女惋惜的声线回荡在房间里,格外清晰:
“好可怜的小宝宝,还没成年就出来工作了……”
霍连城:“……”
霍连城:“……”
霍连城捏着自己的拳头,一张脸都涨红了。
炙热的光影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处,连他的窘迫都无处遁形。
明明知道她在胡说八道。
可她的身份是异性,又是关乎尊严的话题,霍连城压根做不到不在乎。
心脏从来没有跳的这么快。
不是心动,是气得。
霍连城深深呼出一口气,抬起手来,打算在陆斯言没来之前,先把这个讨人厌的姜栀枝给打晕。
可穿着白色衬衫的手臂刚刚抬起。
对方就主动伸了伸脑袋,露出一截修长漂亮的脖颈线条,往前凑了凑:
“来吧,打晕我。”
“反正这么一点儿,醒不醒都没有感觉。”
霍连城呼吸猛然滞住了,他一拳砸在旁边的扶手上,耳尖通红:
“闭嘴!”
房间里一阵聒噪的异响,少女唇角的线条勾起点弧度。
空气中传来剧烈的喘息,两张出众的脸靠得极近,带着暗藏的锋芒在空气中交织。
眼眸清亮的少女朝他弯了弯眼睛,花瓣一样的唇抿了抿,终于乖乖合在一起。
泛着水迹的红,冶艳而靡丽。
霍连城被她气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视线在那双唇瓣上定定地注视了一瞬,又很快强行挪开。
霍家晚宴那次,陆斯言亲了她。
当时的她坐在窗台上,身后是漆黑的夜幕,绽放着绚丽的让人难忘的烟花。
他们俩在烟花声中接吻。
无所顾忌,吻得很缠绵。
他看到了。
她在陆斯言面前,也是这样的表情吗?
抬着一张让人无法忽视的漂亮脸蛋,蛊惑着别人去亲她。
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的声音更快了。
霍连城的眼睛闪了闪,迅速转身,锁上了门。
再次转回来的时候,那张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沉静。
他一声不吭的拨乱了自己的衣服,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从身后拔出一把枪,重重地撂在了旁边的桌面上。
一双冷脸对着椅子上的人,眼底是浓重的警告。
唇红齿白的少女顺着他的动作看向旁边,语气里是发蠢的天真:
“这是你的道具吗?跟真的一样。”
她感慨着,长睫忽闪忽闪:
“鸭子哥,你真的好敬业啊!”
霍连城侧脸线条紧紧绷着,警告她:
“不许叫我鸭子哥!”
说完,他伸手去扯女孩的衣服。
那件白色的毛衣有些薄,细密的触感很柔软,被她的体温熨烫着,带着微微的热。
衣服掀开一角,女孩的声音平静响起:
“我没穿内衣。”
霍连城手上的动作一僵。
咫尺之遥的地方,少女圆润的眼底闪过一点微光,猛得一脚踹了过去。
毫无防备的霍连城闷哼一声,瞬间蹲了下去。
少女的声线在空气中漂浮,朝着门口的方向飞去,飘进他的耳朵里:
“蠢蛋,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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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丝如缕,从他鼻尖划过。
跪在地上的男人肩颈线条紧紧绷着,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她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大的劲儿?
操,别给他踢碎了。
杂物间的门只是拨动了一下门栓,并没有上锁。
姜栀枝扶对方进来的时候就专门看过,上面没有插钥匙,锁芯也坏了。
虽然不知道刚刚那位鸭子哥为什么装模作样地去锁门……
大抵人在慌乱的时候总会显得很忙。
明明脸皮薄的要命还敢在她面前装色狼。
挨踢也是活该。
不过她那一脚踢得很重,有点厚的鞋头钝钝的,杀伤力虽然没有尖头高跟鞋足,但是却能在攻击范围上平分秋色。
杂物间的门大开着,姜栀枝跑得比谁都快。
外面隐约传来侍应生的声音,她迅速拐了个弯,然后就“砰”地一声,撞到了另一个人怀里。
两只手还绑在一起,姜栀枝倒抽了一口冷气。
肩膀被人轻轻扶住,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疑惑:
“枝枝?”
姜栀枝猛然抬头,目露惊喜:“阿厌!”
青年的视线扫过她被风吹乱的额发,又落在她被捆在一起的手腕,一双剑眉猛然拧起,将人带到自己怀里:
“谁做的?”
“先别管了,快走——”
姜栀枝没有回头,举起来自己被捆到一起的手:
“路上说。”
白色的缎带打了死结,拆起来格外滑。
缎带下的细嫩肌肤被勒红了,惹眼的红衬托着细腻的白,好像是受过什么凌虐。
穿着黑色冲锋衣的青年一张脸沉得厉害,眼底翻涌着戾气,后牙都咬得紧紧的。
恨不得把那个虐待她的人千刀万剐。
不确定她有没有受别的伤,顾厌不敢使太大的力气,只能快速脱了外套给她穿上,然后半抱半带着对方往外走。
过了小门,光线由亮转暗。
凛冬的夜里起了风,呼啸的寒风吹了过来,姜栀枝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是不是进沙子了?”
明明吹着风,可姜栀枝还是觉得有点热,后背都似乎汗津津的。
她点了点头,两只被绑在一起的手举了起来,指了指自己右边的眼睛,
“这只!”
“别动,我看看……”
那件黑色的冲锋衣外套被对方扯着包紧了她,对方的一只手臂搭在她后背,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托着她的脸颊,
“枝枝,肉眼看着没有东西,可能是有一点灰尘,要不然我们去一趟医院检查……”
“大小姐!”
耳畔一道声音传来,风声混合着猎猎拳声,拳头砸到骨头上的声音猛然响起,
“放开她!”
姜栀枝睁圆了眼睛,依旧保持着两只手腕举起来的动作,看到西装革履的陆斯言已经跟阿厌扭打在一起。
不是?
“打错了,打错了,是误会——”
她在旁边喊,那两个人充耳不闻,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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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斯言狠狠揪着对方的领子:
“你哪只手绑的她?你还敢强吻她?你活腻了!”
顾厌目眦欲裂,一拳砸了过去:
“我说她怎么会在你们家的酒店出事?合着你早就算计好了,在这里等着装好人呢!”
他们俩吵得厉害,下起手来更是往死里打。
姜栀枝手腕上的缎带还没有拆开,想帮忙都帮不上。
更何况那两个人还有意避着她,生怕误伤到了她。
“真的不是阿厌,陆斯言,你误会了,他是我的好朋友——”
她这样说,那两个人互掐的更厉害了。
“好朋友?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做大小姐的好朋友?大小姐知道你在骗她吗?”
“你又是什么好鸟?装什么纯洁无瑕白莲花?你们叔侄俩全是一路货色!”
姜栀枝咬了咬自己手腕上缎带的结,试图用牙齿把它打开。
下一秒,一只大手冷不丁的伸了出来。
阻止了她咬住缎带的动作,指腹连带着蹭掉了唇瓣上的水痕。
又捂住了她的唇。
熟悉的薄荷香气传来,姜栀枝没有挣扎,下意识回眸看了一眼。
捂在她脸颊上的大手轻轻动了动,带着某种暗示。
路灯的光影下,那道颀长的影子微微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鬼魅一般的影子从地面掠过。
一辆静静停泊的暗红色豪车悄无声息地启动,又在路过停车场闸机时,按了下喇叭。
缓缓打开的车窗传来两道愤怒的声音。
将剪开的缎带随手扯掉,姜栀枝趴在车窗上,露出半张白道发光的漂亮脸蛋,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向车后,朝后面的两人挥手: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啦!”
“还有,不要让我担心!不要打架……”
一道力气从衣领传来,单手打着方向盘的席靳瞥了眼后视镜,修长的手臂将他的小青梅拉了回来,
“小心。”
车窗缓缓升起,阻隔了外面隐约的声音。
姜栀枝看了眼前方的路,顺手给苏苏她们回了消息。
[小姜小姜:苏苏,家里有事,我先走啦!签名的事我记住啦,下次给你/心]
[苏打小饼干:爱你!!!今天玩得很开心,枝枝,晚上喊着大柯,咱们组队打游戏呀!]
约好了时间,姜栀枝放下手机。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着指腹上亮晶晶的水痕,语气苦恼:
“好热。”
她随手将副驾驶的空调关上,转向正在开车的席靳,
“你不热吗?”
席靳扶着方向盘转了个圈,伸手去摸她的后颈。
微凉的触感传来,姜栀枝呼出一口气,那种躁动的热意更猛烈了。
可对方的手指却像是被电到了一般,在她后颈猛然跳了一下。
道路两旁空旷,下一瞬,急急的刹车声响起。
副驾驶上的少女一脸茫然,握着安全带,转头看向席靳。
五官深邃的青年如临大敌,两只手捧着她的脸,又倾身过来抵了抵她的额头:
“怎么这么热?”
“掌心也热,不是发烧。”
他捧着她的脸颊,一张英俊的脸庞满是担忧,连呼吸都有些急:
“枝枝,你是不是误食什么东西了?”
被他捧着脸颊的小青梅杏眸含水,茫然又乖巧地点了点头,
“有鸭子朝我喷水。”
她嘴里说着乱七八糟的话,还将已经开始发烫的脸颊在他掌心里蹭了蹭,嘴里咕咕哝哝地说着:
“你好凉,席靳。”
“好舒服。”
“好奇怪啊,席靳。”
她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抬手揪住他的领带。
在手心上缠了几圈,往自己这边拉,嘴里还在嘟囔着:
“席靳,我们亲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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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对着鼻尖,眼睛对着眼睛。
那双碧蓝色的桃花眼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瞳孔骤然放大。
“亲不亲嘛,席靳?”
他的小青梅唇瓣软软,像是玫瑰花蜜浸过的布丁。
很清纯的凑了过来,主动贴了贴他的嘴巴。
席靳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指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上了对方的后脑勺,热切又痴缠地吻住了她。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
他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档把,雨刮器挥了起来,擦掉了前挡风玻璃处的雪粒。
身形高大的男人呼吸急促,带着想将人拆吞入腹的渴,将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藏到了自己怀里,摸索着关掉了雨刮器。
再次投入到连天地都跟着颠倒的甜蜜亲吻中。
灼灼热意攀升上来,席靳按着对方的脑袋,强行迫使自己清醒过来,跟她拉开一点安全距离:
“中药了,枝枝,我先送你去医院——”
“可是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少女的声线打断了他的话,又凑过来去蹭他的脸颊,声音有些含糊,
“其实也有一点不舒服,但不是那种不舒服,其实就是那种不舒服……”
她自己说着都快把自己绕晕了,也不管席靳听懂了没有,一只手扯着他的外套,又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轻软的语调带着熟悉的威胁,像是以前任何他没有第一时间答应,紧接着就会被胁迫的时刻,用着相同的语气,捏住他的耳朵:
“你好啰嗦,席靳。”
“不许再问了。”
“你到底还要不要亲啊?”
铺天盖地的雪花落了下来,伴着肆虐的风雪落到车身上,落上了薄薄的一层洁白。
那辆暗红色的豪车静静的停泊在车辆稀少的道路边,锁了车,没有开双闪,后视镜折叠。
像是没有人一般,静谧的不像话。
亲吻的两人转移到车后,防偷窥的隐私玻璃和车前挡板遮盖住了一切,只有青年不稳的声音传来:
“枝枝,不行——”
“席靳,你好烦。”
少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伸手去捉自己的手机,
“那我换——”
手机被夺过来丢到一边,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发出“咚”的声响。
没说完的话被迫吞下。
被遮挡的暗色中,五官英俊的混血青年单手按着怀中人后颈,再次封住了她的唇。
下意识落在西裤下大腿的手指却紧紧扣起。
浓稠的黑暗中,那双英挺的眉毛却不自觉地蹙了蹙。
带着几乎崩溃的失控。
带着渴望和沉溺,痛苦和挣扎。
努力克制的声线压下去慌乱,醋意熏腾着焦灼,连落在他颈间的柔软发丝都带着催促。
“不能换人……”
“不许换人……”
青年向来阳光的声线被压得极低,又格外哑。
带着强势和偏执圈住了她,亲吻着她的发丝,
“我去漱口。”
“很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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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一点一点的啄吻着她的脸颊,轻声求她,
“宝贝,你不能再不要我了……”
道路两旁的绿化树格外高大。
带着浓重过年氛围的各色小灯缠绕在上面,在漫天风雪中一闪一闪,美好的像是雪国童话。
风雪飘飘,枝叶摇摇。
卡在座椅缝里的手机屏幕亮起几次,却再也吸引不来主人的半分目光。
只能在流逝的时间中一次次亮起,又一次次暗下。
厚厚的一层雪粒覆盖在车身上,挡住了前挡风玻璃,连蔓延至远方的道路两旁都白茫茫一片。
偶尔有车疾驰而过,紧接着又是长久的沉寂。
良久。
跪在车毯上的青年动作温柔,格外耐心的帮他的小青梅扯好了衣服。
后排车厢的灯亮起,唇红齿白的少女裹着小毯子,小口小口地叹了口气:
“唉,我冲动了。”
“果然那位名人说的好,冲动是魔鬼。”
泛粉的脸颊镀上了浅浅的一层暖光,长而卷翘的睫羽根根分明,落在眼下,打出小片小片的阴影。
连说话的样子都乖得要命:
“不过也不能全怪我,这也是人之常情。”
柔软的发丝被青年的大手轻轻理着,又在对方指尖转了转,理出柔顺的卷曲弧度,衬着一张皎若白月的脸颊,美好得不像话。
五官深邃的混血青年附和着她:
“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那道纤细的身影猛然坐了起来。
弧度圆圆的大眼睛盯着他,脑袋上都像是挂着一个无形的问号:
“可是席靳,你为什么没有人之常情呢?”
青年握着她发丝的大手骤然。
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依旧倒映着暖光,唇角扬起的笑容都格外灿烂:
“空间太小,施展不开。”
“但是枝枝,我已经彻底、永远是你的人了——”
他说着话,一只手按在窗玻璃上,将她框进怀里。
逼近她,盯紧了她。
声音很轻:
“你再也丢不开我了。”
明明还是看过成千上万次的熟悉脸庞,明明还是依旧温柔的语气,可他这样紧紧盯着自己的样子,却有种微妙的陌生和刺激。
就像是不久前的某个时刻。
席靳跪在地上。
可也并不会完全听她的话。
面容秾丽的少女裹着小毯子,脸颊一点一点爬上更浓的蔷薇粉。
落在青年眼睛上的视线颤了颤,声音软绵绵的,对他讲着:
“我没有要丢开你呀。”
“我不会丢开你,席靳。”
她重复着这句话,又像是忍不了跟他这样对视,有些慌乱的将视线往下移了一点儿。
那双弧度优美的薄唇红得过分。
姜栀枝的眼睛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挪开。
手指摸到了半瓶水,她连忙塞进对方怀里,乱七八糟地跟对方客气:
“你也忙了这么半天,喝、漱口吧……”
水瓶被对方接住,又被再次稳稳地送回原位。
青年的大手轻轻地捧着她的脸颊,微微粗糙的指腹蹭过她脸颊上的软肉。
也学着她刚刚的样子,很礼貌地拒绝她:
“谢谢宝贝,不过不用了。”
“我很喜欢。”
他的声音很低,和着暖黄的车灯钻进她的耳朵,缱绻的不像话:
“要回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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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长浓密的睫羽颤得厉害,乌泱泱的抖来抖去,耳尖也红透了。
刚才还在那里一本正经地“人之常情”,如今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嘴里的话也磕磕巴巴,
“没、没必要吧……”
“怎么没必要?”
青年的声线回荡在车厢里,一双大手托着她偏转过去的下巴,再次将她的脸转了回来。
明明还是熟悉的脸,可那双荡漾着灯光的桃花眼却很愉悦地眯了眯,由上而下的俯视着她,带着某种微妙的侵犯性。
又像是故意逗她。
所以明明看到了她通红的脸颊,还是会故意凑过来问她,仔细观察着她的每一分表情,
“没必要的意思,是说我们明天还可以吗?”
姜栀枝眼皮颤了一下,抬手去堵他的嘴。
可是对方的话比她的动作要快,已经来不及了。
“又或者说,是任何时候都可以?”
纤细莹白的手腕被青年握住,仔细摩挲着上面细腻的皮肤,带着笑意的调子懒洋洋的,哄着她:
“我保证,下次会听姜栀枝的话。”
“指哪打哪,绝对听话。”
陌生又熟悉的语调从那双漂亮的唇中吐出,成功让姜栀枝的脸更烫了几分。
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儿。
她应该出现在年夜饭的宴席上。
这样妈妈做老式火锅的时候就不用放炭火,用她现在滚烫的脸就行了。
说不过他,姜栀枝索性扯起毯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带着羞恼的嗓音从毯子里面传来,小声小声地骂他,
“席靳,你好不要脸啊。”
车里的光线从毯子密密的缝隙散开,挡住了眼前的视线。
她听到对方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一截修长的手指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拨弄着毯子的边缘,像是作势要给她掀开。
带笑的嗓音伴随着胸腔的震动,连熟悉的薄荷香气都跟着扑了过来。
隔着一层薄薄的毯子,对方摸了摸她的脑袋,
“是谁的小新娘啊!”
姜栀枝踢了他一下。
通红的脸藏在毯子后面,还不忘气势汹汹地威胁对方:
“敢掀开你就死定了。”
“可是我已经掀开过很多次了……”
勾着毯子边缘的细长指节随着说话的动作动了动,伴随着青年的声线:
“小的时候玩过家家,不是每次都是这样吗?”
“你做新娘,我做新郎。”
“你做妈妈,我做爸爸。”
“你都说过100次要嫁给我了,宝贝。”
视线中的修长手指往上一抬,姜栀枝脸颊上的热度还未褪去,正打算捂住自己的脸,不让他看。
可是下一秒,对方就隔着毯子,轻轻松松的将她搂进怀里。
脑袋似乎是被轻轻吻了吻,对方的动作格外柔和,哄着她:
“所以我还欠你100年,宝贝。”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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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不管你在哪儿。”
“枝枝,把爱分给我吧,给我一点就好啦——”
他紧紧抱住了她。
又再次松开她,跪到地上。
英俊深邃的五官带着幸福,格外郑重地握住了那块儿薄薄的毯子。
碧蓝的桃花眼满盛着深情,目光专注,只有眼前那个小小的倒影。
他一点一点掀开了毯子在边沿,像是婚礼上满怀着甜蜜和期待的新郎,揭开了新娘的头纱。
在这个静谧而大雪纷飞的雪夜,在外面狂风的呼啸中,在略显逼仄的车厢里。
一点一点,露出了那张桃花般的脸颊。
乌棱棱的睫羽颤动几次,黑白分明的瞳仁亮晶晶的,也在注视着他。
面容英俊的混血青年忍不住笑。
唇角翘起,眼眸弯弯。
凑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
“这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一个新年。”
少女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软软的脸颊贴在他颈窝里,小小声地向他承诺:
“明年这个时候,也会是你最开心的一个新年。”
车窗上倒映着青年笑容灿烂的侧脸。
他抚摸着怀中人的发丝,听着两道合在一起的心跳,很重很重地“嗯”了一声:
“那我也太幸福了!”
席靳今晚去参加活动,穿了西装衬衫。
可惜衬衫的领口被水打湿,已经完全皱了。
后备箱里有备用衣服。
在把他的小青梅照顾的妥妥贴贴,完全没有半点不合适之后,他再次摸到了西装口袋里的车钥匙,给车开了锁。
顺便把那个被丢到座椅缝隙里的手机也捡了出来,物归原主。
手机完好无损,只是有多个未接电话。
姜栀枝裹着小毯子,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看起来有些纠结。
“我去拿衣服——”
男人的手指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脑袋,将湿巾也规整地收纳起来,抬手打开了车门。
一条长腿刚踩到地面,下车的动作就僵了一下。
车厢里的人答应了一句,正在专心回消息,没看到这边的场景。
身形高大的青年不动声色地关上了车门。
又顺手按下口袋里的锁车键。
示廓灯明灭两次,后视镜再次收起。
车厢里的少女意识到不对,两只手搭在窗沿,朝外看去——
茫茫风雪中,她的未婚夫眼皮半抬,捻灭了手中明灭的一点猩红。
烟雾从那双锋利的薄唇中吐出,模糊了凌厉的眉眼。
身后的人隐匿在黑暗中,为他撑着一把黑伞。
伞沿上堆了厚厚的一层雪,连带着男人宽阔的肩膀也在灯光下泛出亮晶晶的雪花。
香烟从指缝中抛出,跌落到脚下的雪地中。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又黑又深,扫过后车窗的方向。
下一秒,视线收回。
深色西裤包裹的长腿抬了起来,皮鞋带起碎雪,湮灭在簌簌的北风。
名贵的腕表折射着冷意,手背上凸起的纵横像是某种青色蝴蝶脉络,带着无法克制的暴吝,攥住席靳的领口。
狠狠一拳,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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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沉着俊脸的顾聿之拽着席靳,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模糊的伞沿垂下来一点,连带着那道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也消失了。
车厢里的少女掀掉了小毯子,慌慌张张地爬到前面,摸索着想要打开车门。
可车锁已经被完全锁死,门把手处拉不开,机械开关又不知道藏在了什么地方,越是着急越是摸不到。
手机的屏幕再度亮起,上面跳动的熟悉的名字。
裴鹤年的电话打了过来。
呼啸的寒风席卷而来,在空旷的道路上席卷着落雪,混着凛冽的寒气,扑到三道高大的身影上。
席靳唇角染着血,混合着甜腥的口腔带着湿润的潮意,舌尖抵了抵后牙。
又是一拳砸下。
拳头砸到骨骼的闷响,不知道伤口出现在哪个人身上。
一道有些散漫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手中握着一把收起的伞,带着邪气的眉眼意味不明,冷眼旁观。
“顾少还真是好脾气,我跟枝枝在车里做,顾少竟然还有耐心在外面等?”
混血青年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恶劣的炫耀,
“未婚夫做成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瞧不起——”
冰冷的风中弥漫出血液的腥气。
沉着一张俊脸的男人拧了拧自己的手腕,低冷的声音带着让人心生寒意的平静,又是一拳砸了过去:
“瞧不起我这个未婚夫的身份,你还一次次反复提?”
“席靳,你简直嫉妒到人格扭曲。”
席靳也不服输,对着顾聿之就是一击,嗤笑:
“嫉妒又怎么样?不嫉妒又怎么样?”
“她跟你订婚,你就以为他真的喜欢?”
“你什么也不懂,顾聿之。”
那张深邃的混血脸庞浮现出病态的偏执,手背上的脉络高高凸起,狠狠攥着顾聿之的衣领:
“你就是一个恶心的小偷,偷走了我最宝贝的心上人。还妄图占为己有,以她丈夫的身份自居!”
那张在大荧幕时常出现的优越脸庞唇角染血,目眦欲裂:
“但你就算占尽了身份上的便宜,也无法阻止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被他攥住领口的男人只是冷冷看着他,锋利的眉骨下是毫不掩饰的阴鸷,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都带着嘲弄:
“你就是这样每天给自己洗脑的吗,席少?”
“还真以为小时候做了几年青梅竹马,你就被抵给了姜家?”
“还是你也脑子被驴踢了,不会以为玩过几场过家家,长大后她就真的愿意嫁给你?”
顾聿之收紧指节,手臂上蛰伏的青筋格外明晰,毫不掩饰攻击的姿态:
“今天晚上,如果不是你找准了机会趁人之危,你以为她会要你?”
“我趁人之危?”
那张扭曲的混血五官带着病态的执拗,矛盾到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在炫耀,还是在痛苦:
“今晚我要是真趁人之危,你以为你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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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瞥过那辆静静停泊的豪车,席靳偏过头来,冷笑着看向情敌:
“她很信任我。”
“哪怕我要**,她也不会拒绝。”
“不过顾少这么喜欢表面装大方背后捅刀子的人,万一未婚妻怀了别人的孩子,是不是也要打碎了牙咽下去?”
穿着羊绒大衣的男人侧脸紧紧绷着,一双狭长的眼眸幽光暗暗,折射着刀锋上闪过的冷感,低沉的嗓音飘散在风雪里:
“在你的妄想症爆发之前,我会先弄死你。”
“不过席少,我好像明白了你为什么总在借着以前那点情分,在所有人面前自以为是——”
“你以为她爱你吗?”
“你不过是今晚恰巧出现,而她又中了药,所以才把你当成了某种趁手的,连电都不需要充的小玩具。”
男人眼眸半眯,眸色狠厉。
紧绷的唇角勾起嘲讽,嗤笑一声:
“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你觉得我会吃你的醋?”
“我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是姜家所有人承认的姑爷,是唯一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的人。”
“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工具——”
又是一拳直中胸口,顾聿之收回了自己的手腕,云淡风轻的甩了甩,
“说错了,一个玩具。”
飘摇的风雪依旧在继续。
穿着羊绒大衣的成熟男人下颚微抬,半敛的眉眼看向自己的手下败将。
西装长裤包裹的长腿抬起,朝着那辆静静停泊的暗红色豪车走去。
“啪嗒”一声,那把黑伞被丢在了地上。
一直冷眼旁观的青年迎着风雪走了过来,在捂着胸口的席靳面前蹲下。
席靳擦掉了唇角的血,正对上一张跟顾聿之有几分像的脸庞。
黑色碎发向后撩起,发丝中沾染的雪花。
他就这样垂眸看着自己,露出一个状似愉悦的笑脸,犬齿尖尖,配着两个小梨涡,笑得像影视剧里标标准准的反派。
那双狭长的年轻眼眸没有半点笑意,深不见底,径直伸手掏出了他的车钥匙,
“找到了。”
车辆解锁声响起。
对方甚至没有回头看,反而手臂搭在他肩膀上,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久仰大名,席靳先生。”
“我一直很嫉妒你。”
“不过我这个人呢,最喜欢落井下石——”
车辆的开门声响起,顾厌一把揪住席靳的衣领:
“来比划几下,就我和你。”
车辆解锁声响起的瞬间,姜栀枝立刻摸上了门把手。
手腕推着车门拉开一条缝隙,入目就是黑色的羊绒大衣,沾着晶莹的雪粒。
推开车门的动作僵了一下。
少女莹白的脸庞倒映着月光,近乎迟缓地一点一点抬头,沿着羊绒大衣泛着光泽的纹理,看到了解开两颗纽扣的深色衬衫。
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她迅速垂下眼睛。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连纤细的指尖都蜷缩在一起。
下一瞬,车门被一道大力缓缓拉开。
一身黑色的高大男人陡然逼近,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合着席卷的风雪一起,灌入车厢里。
姜栀枝身体僵硬。
有些不知所措。
冷不丁的,那件沾染着他体温的黑色羊绒大衣罩了过来,将她包住。
身形高大的男人俯下身来,轻轻松松地将她打横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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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凌厉的指骨抓着黑色外套,格外贴心地往上扯了扯,遮住了上方黑漆漆的无边天际。
也顺势遮住了那些飘摇着落下的雪粒。
对方修长的手臂很结实,稳稳的抱着她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没有人讲话。
铺天盖地的宁静,只有永不停歇的风雪声吹来亘古的旋律。
车门打开又关闭。
男人的手臂稳稳的将她放在了座椅上,然后就没了动静。
姜栀枝握着自己的指尖,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扑面而来的大西洋冷杉气息伴随着苦艾香气,还有一点微不可察的甜腥,混合在一起的气息如丝如缕,将她团团包围。
像是不久前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
完全如出一辙的气息,对方用身体,为她撑出一片足够安全的区域。
微妙愧疚浮上心底。
蒙在大衣里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扯开了将自己包裹着的布料。
黑色阴影一闪而过,模糊的光影逐渐清晰。
入目,是顾聿之望向她的眼睛。
心跳声骤然停止了一声。
少女纤细的指尖绞得更紧了一些,含着微妙的尴尬和忐忑,很轻很轻地抿了抿唇。
路灯的光影散入模糊的车厢里,男人的五官半明半暗,脸上的神色都不太清晰。
姜栀枝没有勇气跟他对视。
甚至面对这颗挖出来捧给她的真心,连胡说八道倒打一耙都会让它更鲜血淋漓。
她像个可耻的负心汉。
面对未婚夫的捉奸,只能力气小小的攥着自己的指尖,小口小口地呼出一口气。
微沉的暗色中,那道高大的身影陡然逼近。
铺天盖地的木质冷香袭来,对方投下的高大阴影完完全全将她包裹。
脸颊粉白的少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儿,后背靠上冰冷的皮质座椅。
男人的气息如影随形,大手落在她脸上:
“怕我?”
他的声音极低,几乎没有什么起伏。
可姜栀枝的眼皮还是猛然跳了跳。
这副场景,带着明显危险的dom属性,跟那夜洗手间里,把她抱在高台上亲的顾聿之完全一样。
模糊的光影落在他脸上,半掀的眼皮俯视着她,眼瞳深黑。
带着华丽而诡谲的妖异。
姜栀枝只觉得心跳声更快了。
她几乎下意识的握住那人的手臂,嘴里的话有些磕磕巴巴,
“老、老公……”
对方依旧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动作,甚至低沉的语气都算得上温柔。
可他并没有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握住她的腰肢。
甚至连摩挲在她脸侧的手指都松开了。
只是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很好脾气地问她:
“叫谁老公?”
少女的指尖紧紧抓着他的衬衫,小声小声地叫着他“顾聿之”。
切割精美的钻石在暗夜中发出璀璨光芒,牢牢地戴在少女手指,落在他衬衫的衣襟处。
男人锐利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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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飘飘的一眼过后,又很快收回。
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少女脸上,带着粘稠的黑暗,又像是无孔不入的迷雾,缠绕着她,侵袭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面容娇美的少女颤巍巍的抬起眼睫,飞速扫了一眼男人的眼睛。
那双狭长的眼睛是漆黑的暗色,每一份情绪都难以捉摸。
她跟席靳在车上待了那么久。
他就在车外站了那么久。
他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接下来想做什么,没有人知道。
即使他的语气依旧温柔,脸上没有半分戾色,可姜栀枝还是明显感觉到了对方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还有刚刚男人的手指落在她脸侧时,明显浓郁了几分的血腥气。
“今夜的雪很冷,枝枝。”
男人低冷的语气格外平静,似乎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每一阵刮在我脸上的风都像是巴掌,扇着我的心存侥幸,厚颜无耻。”
“曾经,我实在无法理解母亲——”
“年少成名的世家贵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出国留学读博,见识过更宏大的世界。”
“可是她后来遇到了父亲,那个承诺过会一辈子爱她,却一次次背叛她的男人。”
“我无法理解她什么都明白,却依旧沉溺在那个虚幻的美梦里,甚至可以献祭儿子,收养对方在外面的私生子,只为了那个男人的几句甜言蜜语。”
“可是那一刻站在车外,站在永无止境的风雪里,我做的第一件事却是让人封锁了这段道路,替你们遮掩过去。”
“车身上明明倒映着我的影子,可是我却恍惚间看到了母亲。”
车外的光影静静落在他脸上,照着那双半掀的眼眸,照着漆黑而苍凉的眼底。
“甚至那么长的时间,我完全有机会砸开车门,将你们分开。”
他闭了闭眼睛,根根分明的睫羽微微颤抖着,锋利的五官模糊在光影里,一张俊脸苍白如纸,
“可是我怕吓到了你。”
攥在他衣襟处的手指骤然收紧。
“从来没见识过那么漫长的时间,腕表每一寸秒针的波动,都有一把生锈的钝刀子在割我的肉。”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能一遍遍的劝说自己,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中了歹人的奸计,才让你中了药。”
“是我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才让别的男人引诱了你。”
“是我这个做未婚夫的不合格,所以才让你受了委屈。”
“可是我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大度,能够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拱手让出去——”
面容英俊的男人垂着眼睛,看向被他困在怀中的少女,一双精明而锐利的狐狸眼拢上模糊水光,轻轻讲着:
“可是枝枝,明明我才是你的未婚夫。”
“明明答应了不会离开我,要永远跟我在一起。”
“被他亲吻的时候,你也会想我吗?”
“会不会也觉得良心不安?毕竟你也曾经一次次的抱着我,说只喜欢我,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枝枝,我也会委屈。”
面容稠丽的少女眉心拧起,心脏都开始闷闷的发痛。
呼吸凝重,少女纤长的睫羽颤了颤,唇瓣轻抿:
“老公,对不起……”
空气一片死寂。
男人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带着甜腻的血腥气。
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她,带着妖异的,让人头皮发麻的诡丽。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薄唇轻启,声音是危险的平静:
“吻我。”
少女的软唇奉了上来,被他轻轻咬住。
滚烫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男人的大手按着她的后脑勺,视线扫过那件拉到锁骨处的白色毛衣,声音很低:
“打开。”
清晰的拉链声响起,呼吸声也落了下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四面八方的风雪裹挟而来,攀上静静伫立在风雪中的银色车身。
顾聿之的头发有些扎。
顾聿之大概被她气疯了。
风声渐浓,落雪萧萧。
再次被放开的时候,姜栀枝整张脸已经红透了。
从脸颊到脖颈,连细软的指尖都羞出一层薄粉,乌泱泱的睫羽无助地抖动着,甚至都不敢看他。
顾聿之太疯了。
不管是他做的事,还是他说的话。
简直都不像他。
跟平日里那个稳重成熟的形象判若两人,姜栀枝耳朵都烧得通红,恨不得用手捂住。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帮她理好了头发,连白色毛衣的拉链都拉到了最上方,只露出一张粉粉白白的漂亮脸蛋。
姜栀枝偏着头不敢看他。
可男人的手臂依旧强硬的将她搂进自己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紧紧环着她。
垂着睫羽的少女连动也不敢动。
又听到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抚摸着她的脸颊,
“你好甜,老婆。”
狭昵的话语说出了多谢款待的意味,成功让姜栀枝脸上的温度更烫了。
“他也这样夸你了吗?”
带着哑意的温柔语调,粗粝的指腹蹭过她的下巴,问着他:
“他有我做的好吗?”
姜栀枝连头都不敢抬,只能一点一点把烫到过分的脸颊埋进顾聿之怀里。
软到过分的调子,尾音也颤巍巍的。
像是命令,又像是央求,对他讲着:
“别说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钻入发丝,按着她的脑袋,更紧一点按进了自己怀里。
少女的呼吸落在他胸膛,一会儿深呼吸,一会儿停一下,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小小声开口地跟他澄清: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们……我跟席靳没有——”
男人的大手扣住了她的后背,好整以暇地问她:
“没有什么?”
那张软的过分的脸颊再次贴到了他心口的位置,闷闷的呼吸落下,软绵绵的,像是午夜摇曳在风中的蔷薇花。
她又深呼吸了几次,才小声咕哝了句什么。
极轻极细的语调,引得男人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知道。”
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孩动了一下。
窗玻璃的倒影上,男人英俊的五官带着肃杀的锋利,一边抚摸着她的发丝,一边垂眸开口,
“车身没晃。”
所以在那场无尽的漫漫风雪中,他还可以咬紧牙关,攥着手指,努力劝说自己——
不过一个陪床的玩具。
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上赶着追上来的贱男人,毫无廉耻的荡夫。
要不然,他就不会只是暴揍他一顿。
而是在车门打开的瞬间,他就该一棍子抡下去。
弄死他。
夜色更浓,天际亮起微茫的几颗星。
远山起伏的线条倒映在夜色中,矗立着连绵不断的暗色剪影。
主驾驶的位置被人拉开,一道身影坐了进来。
对方似乎从后视镜里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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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脸颊埋在男人怀里的少女微微转出一点脑袋,翘着眼睛去看前方,却只看到一点不太清晰的黑色西装剪影。
估计是顾聿之新换的司机。
之前的那位遇上车祸,腿骨折了,还没出院。
顾聿之给他放了三个月的假,让他带薪休假,放心养病。
新司机似乎有些紧张。
坐的板板正正,像是学校里曾经见过的优绩学生。
姜栀枝偷看的视线还没收回,窗玻璃就被轻轻敲了敲。
她转头,透过车窗看到了外面的席靳。
唇角带伤,却透过窗玻璃笑盈盈地看着她的方向,甚至还对着窗玻璃的倒影理了理散落的头发。
少女的手指按下,车窗缓缓降落。
青年修长的手臂撑在车身上,俯下身来看着她,潋滟的桃花眼映衬着月光,星光茫茫,
“枝枝,明天就是除夕了,除夕夜去找你玩!”
他笑得恣意又坦荡,如果不是脸上那些伤,半点看不出刚刚还打过架的模样。
姜栀枝想关心他一句,可是男人落在她腰际的手收得格外紧。
所以他们俩只能隔着半扇车窗对望,连安慰的话都磕磕绊绊,
“那、那你回家记得上药……”
她这样一说,眉眼深邃的混血青年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眼尾半垂着,身子俯得更低了一些,方便她将自己脸上的伤口看清。
声线也低,调子拖长,
“枝枝,好疼……”
他就这样垂眼看向眼前的少女,又难得分出来一点儿视线落到她身后的男人,说着欲言又止,意味深长的话:
“枝枝,你未婚夫带人打了我,下次你必须补偿我,因为真的好疼,枝枝——”
青年撒娇般的语调还没消失,车窗就已经缓缓升起。
车厢里,顾聿之锋利的侧脸带着不近人情的薄怒,冷冰冰的视线像是刀子,直直地朝他扎了过来。
他们兄弟俩下起黑手来一样狠。
顾聿之明显练过。
顾厌是不要命的打法。
一个外表看起来像正常人,实际上心里黑透了。
一个从里到外都是黑的。
看着那辆飞速驶出的汽车,被落在车后的混血青年勾了勾唇。
扯到伤口,他又倒抽了一口凉气。
甩着钝痛的腕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眼底的玩味消失了,碧蓝眼眸倒映着月光,凉的像是闪过幽光的深潭,对电话那边的人吩咐着:
“消息除夕夜放出去。”
“顾聿之年后要出国,拦住他。”
车辆疾驶而过,夜风吹走了车身上的薄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泛着光影的车漆,轮毂稳稳转动着,碾落一地碎雪。
主驾驶的位置,方向盘缓缓打了半圈。
顾聿之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去医院。”
行驶平稳的汽车猛刹了一下。
男人的大手下意识抱紧了她,帮她稳住了身影。
姜栀枝也一头雾水:“为什么啊?”
“霍连城从小在国外长大,混的圈子很杂,手里有不少脏东西。”
车窗上的男人微微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
“老公不放心,所以要做个检查。”
“很快,他们都准备好了。”
姜栀枝“哦”了一声。
原来那个寡夫鸭子哥是霍连城。
敢给她下药。
他死定了!
姜栀枝捏了捏拳头,正打算告状。
就听到男人的声音响起,格外平静:
“那家酒店查封了。”
“霍连城躲了起来,人还没找到。”
男人冰凉的唇瓣蹭过她的脸颊,平稳的声线积蓄着危险:
“老公会给枝枝撑腰。”
“他敢露面,我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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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聿之仔细的看着报告,一直深锁的眉心终于放下。
姜栀枝也松了口气,握住了男人的手指。
回程的车很快。
今天一天的事情太多,晚上折腾的有点累了。
她身上披着男人的西装,靠在对方怀里补觉。
稳稳行驶的车身,雪花拍打在窗玻璃上的细微声响,顾聿之的胸膛永远宽广,带着清浅的木质冷香,丝丝缕缕的包裹住了她。
隐约中,好像听到了顾聿之在跟什么人讲话,又或许是在通电话。
那人很年轻,说不出来的调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正在说着什么度假。
她的未婚夫声音很淡,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颇不耐烦的嘲弄:
“腿长在你自己身上,问我做什么?”
“不是很能装吗?你自己告诉她。”
很快,两道声音都消失了。
月色潇潇,好梦恬静。
金色的月亮碎成小片光影,在梦里摇曳出轻盈的月华。
风雪未停,沾染着大西洋冷杉气息的外套包裹住了她。
在凛冬的寒风里,随着一步一步荡出的月影,随着午夜的大树向后移动的枝桠,穿过了别墅里长长的小路,送她回了家。
顾聿之只说她是喝了点酒,所以才有点困了。
姜母又忙活起来,忙着给她煮醒酒汤。
时间太晚了,顾家的车从姜家别墅离开时,已经将近晚上12点。
卧室里,姜栀枝翻了个身。
薄薄的被子不知道怎么缠住了她,缠得格外紧,怎么踢都踢不开。
她急得额角出了汗,卷着被子在床上拱了拱,又慢吞吞的拱着自己坐了起来。
床边开着光影柔和的几道射灯,姜栀枝人还没清醒过来,正在床上发呆。
一道很轻的敲门声响起,阿梅推门进来,看到她有些惊讶:
“大小姐已经醒了?夫人的醒酒汤还在煮,大概还需要十几分钟。”
“大小姐喝点水吧——”
阿梅熟练地给她倒了水递过来,又凑过来站在床边,跟她说着悄悄话:
“大小姐,姑爷把你安顿好就走了,他说公司里还有事要处理,所以今晚要加会班。”
“夫人心疼他家里现在连个长辈也没有,又邀请他明晚来家里吃年夜饭,姑爷没有很明确地说答不答应,只说早晨要飞一趟南方,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怕耽误了大家吃饭。”
“大小姐,好像从顾老爷子出事之后,姑爷他就更忙了,总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
“但是姑爷人英俊又大方,今年送过来的节礼院子里都摆不开,连我都收到了一个金手镯,还有一部名牌学习机——”
阿梅的声音带着感慨,“姑爷人真是太好了!”
姜栀枝“嗯嗯”两声,从她的一长串话里提取出来关键信息——
明天白天顾聿之不在A市。
被锁在车上时,裴鹤年那通电话来的太是时候。
她总有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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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栀枝捧着杯子喝了水,阿梅絮絮叨叨了一大圈,终于把今天攒的话说完了。
“大小姐,姑爷不方便给你换衣服,临走的时候给我交代了一下,说是等您醒了之后再让我帮您换。”
“大小姐,您先去洗澡。”
“我把床单也给您换了,然后再去收您脱下来的衣服……”
阿梅的话还没说完,正捧着杯子喝水的姜栀枝动作顿了一下。
她一抬头,阿梅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她,等着拿她换下来的衣服去洗。
柔软的发丝下,姜栀枝耳尖瞬间红了。
她不动声色地往上拉了拉被子,一本正经:
“我马上去换。”
“阿梅,你告诉妈妈,我有一点饿了,想吃小馄饨。”
阿梅“哎”了一声,利索地抬腿往外走。
几分钟后,阿梅去而复返,在浴室里找到了正在撒花瓣的姜栀枝。
“大小姐,这种事交给我就好了!”
姜栀枝胡乱地“嗯嗯”了几句:
“不要紧,顺手的事儿。”
阿梅又去收拾她换下来的衣服:
“大小姐,您的小衣服呢?”
阿梅习惯把贴身衣服说成小衣服。
姜栀枝一脸坦荡,转过脸去跟她对视:
“顺手的事儿,我自己洗了。”
阿梅有点摸不着脑袋,但也没多问,抱着衣服就走了。
浴室的镜子里,姜栀枝掩映在发丝下的耳垂全红了。
宛如鸽血一般的红,从耳垂一直缭绕到脖颈。
她小声小声,嘟嘟囔囔地骂了句不要脸。
衣架处空空如也。
她的两件衣服,早被他们每人一件给顺走了。
次日,除夕。
欢腾的新年气氛在旧年的最后一天里达到顶峰。
家里喜气洋洋,红火的春联已经贴上,姜母正在挨个给大家装红包。
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穿戴一新的姜栀枝偷偷溜了出去。
棕色长靴踩上车毯,顺手脱掉了短款的白色水貂外套,露出拉夫劳伦的白色针织套装,极简的连帽设计,胸口一点黑标。
一张白生生的漂亮脸蛋出现在镜子里,顾盼生辉,年轻又有朝气。
手机上有很多新消息。
白月光的,未婚夫的,男朋友的,竹马的,还有他的好朋友阿厌,以及昨天加上的一大群朋友。
大家互相庆祝了除夕,姜栀枝又两只手抱着手机,认认真真给大家回了消息。
车辆从闹市疾驰而过,裴鹤年的最新一条消息回了过来,已经定好了她爱吃的那家餐厅。
后排座椅上的少女弯了弯眼睛,一条甜蜜蜜的“谢谢老公”还没发出去。
又是一条新电话弹了出来。
她瞬时接通,刚叫了声“阿厌”。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好朋友熟悉的声音传过来,隔着电话有些微微的变形:
“枝枝,我爱上嫂子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姜栀枝被他这句话呛得咳嗽了一下。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电话那边的声音又再次传来,补了第2刀:
“我喜欢嫂子的事,我哥知道了。”
20分钟后。
临街大商场的咖啡店里,两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各自捧着一杯咖啡,面面相觑。
姜栀枝无比庆幸今天出门比之前早。
所以她还来得及先安慰完自己的好朋友阿厌,然后再去找裴鹤年吃饭。
对面的青年依旧是一贯的装扮,灰色圆领大t恤,胸口处蔓延出狰狞的疤,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冲锋衣。
她甚至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冲锋衣。
昨天给了她一件冲锋衣,今天他又变出来一件冲锋衣,简直是野生的黑色冲锋衣代言人。
锐利的眉眼带着邪气,但好在有两个标志性的小梨涡。笑起来的时候可以很好的冲淡那种不好惹的气场,
“枝枝,你昨天还好吗?”
“我没事,你呢?你怎么认识陆斯言?昨天竟然还打起来了,你没有受伤吧?”
“害,这有什么,我都习惯了。”
对面的青年挑了挑眉,很不以为意,
“姓陆的心眼儿挺多的,上次跟踪他被发现了,我们就打了一架。”
姜栀枝一脸震惊:“我竟然不知道!”
青年看着她笑,“没关系,也不是多重要的事,他不是也没告诉你?”
对面的少女捧着手里的卡布奇诺,轻轻抿了一口:
“那他呢?他受伤了吗?”
对面的青年又笑了一下,手臂撑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探究一般地注视着她:
“你好像很关心她,枝枝。”
姜栀枝叹气,“小陆人也挺好的,就是有点冲动,昨天明明是个误会……”
都怪陆斯言那个该死的小叔。
她叹气,对面的青年索性挑了挑眉:
“如果必须有一个人受伤的话,枝枝希望是谁呢?”
“我一个也不希望。”
对面的漂亮女孩有些凶巴巴,弧度圆润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一下,
“到你了,继续说。”
“你那个嫂子,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说到正事,阿厌也正襟危坐。
学着她的样子,手里捧着一杯焦糖玛奇朵,抿着上面的奶沫,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自己爱上嫂子了,但是大哥又不退出,所以只能偷偷搞暗恋。”
姜栀枝还是不懂,微微蹙着眉心:
“你怎么知道自己爱上嫂子了?或许只是有好感呢?或许你心里拿人家当朋友也不一定,只是你自己没有分清楚呢。”
对面的青年笑了一下。
黑深深的眼眸泛起幽光,扯开的唇角露出尖尖犬齿,看起来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因为一直在梦里对嫂子做不好的事情。”
“很过分,梦里的嫂子都被我吓哭了。”
姜栀枝:“!!!”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直白,只是眉眼垂了下来,看起来很无助:
“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太坏了,好愧疚,愧疚得想死。”
姜栀枝憋了半天,为了安慰自己的好朋友,嘴里憋出来几个字:
“可以理解……人之常情……”
她的话音刚落,对面的青年就骤然抬起头来,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所以我决定勾引她!”
姜栀枝又咳嗽了一下。
太狂野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言辞谨慎:
“那你决定……怎么勾引她呢?”
“我还没有想好,所以才需要你帮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女孩子会喜欢什么。”
对着那张恳切的脸,姜栀枝只觉得道德和友情在把她左右拉扯,说出来的话都磕磕巴巴:
“可是,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呢?”
“毕竟你嫂子跟你哥已经结婚了,他们俩已经组建了家庭,你这种情况的话属于——”
“插足。”
阿厌流畅的接过来她的话,自我评价:
“没事,我不要脸。”
靠在窗边的漂亮女生无助挠头,又想安慰对方,又有点词穷,
“但是……”
“没关系,反正我本来也一直被大哥打。”
“为了嫂子挨揍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是真男人的勋章!如果嫂子能亲我一口,我就是被大哥打死都愿意。”
“帮帮我吧枝枝……”
对面的青年两只手合在一起,浅浅梨涡配合着可怜表情,很容易让人心软,
“枝枝,我真的只有你一个朋友了……”
阳光洒在原木色的桌面上,照着少女纤细的手指。
柔和的光影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光,连一脸纠结的样子都格外漂亮。
红唇杏眼,眸光泠泠,像是飞下凡尘拯救他的小菩萨。
终于在精致的眉心拧过几次之后,在道德和世俗之间选择了他。
一脸担心的看着他,对他讲着:
“那你可千万别被你大哥发现呀……”
腕表上的时针悄悄转动半个格。
咖啡桌的两边,两个脑袋凑在一起,鬼鬼祟祟地合计着什么。
阿厌还很敬业的拿了笔记本。
可惜他好像有许多不会写的字,时不时就问她一下,捏着笔的手指递进她掌心里,示意她教他。
姜栀枝嫌他慢,索性接过来对方的笔,一边跟对方商量着,一边分条在纸上写写画画。
对面的青年提一条,她震惊:
“太直接了吧?那要是正好你哥回家,你能来得及提上裤子吗?”
对面的青年又提一条,她吸气:
“你哥又不是限制文里睡得死沉的丈夫!万一他醒了,不得追着你砍啊?”
对面的青年压低声音说出新主意,她震撼:
“虽然但是,中途换人一定会被发现吧!”
笔记本被记了半面,总算选出来几个可行计划。
将笔盖合上再次挂好,姜栀枝终于想起来最直接的一个问题:
“你嫂子对你有好感吗?”
“勾引的话,人家不反感才叫勾引,要不然就成骚扰了。”
阿厌垂眸,黯然伤神:
“嫂子很疼我,她会陪我谈心,会喂饱我,她很需要我……要不是有大哥在,说不定嫂子早就爱上我了。”
姜栀枝又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感觉里面快长脑子了。
“那好……反正你试一试,如果你嫂子很不喜欢的话,你还是不要再喜欢她了。”
“其实关于什么勾引,我今天就尝试了一下新风格,但是我不敢往嫂子面前穿,枝枝,你能不能给我掌掌眼啊?”
顾厌一脸真诚,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对面的漂亮女生眨了眨眼睛。
顾厌握在杯子上的手指紧了紧,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我——”
“二哥?”
一道女声从旁边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顾厌蓦然转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女生也笑,笑意微妙:
“这位是嫂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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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桌旁,赫然站着一位少女。
到下巴的短发剪得很齐,眼尾偏长,带着点英气。
dsquared2的棕色皮革穿在她身上,莫名的气场很搭,像是为她量身定制,再加上铆钉和牛仔元素,看起来时髦又不羁。
对方看着她笑,眼底带着打量。
姜栀枝也笑了一下,解释:
“我不是,我跟阿厌是好朋友。”
“阿厌?”
女孩唇角的笑容更大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转过来眼睛看着顾厌:
“二哥,你说如果——”
“跟我过来。”
顾厌脸上的笑意迅速冷了。
女孩耸了耸肩,做了个噤声的表情,又转而看向姜栀枝,
“你好,我叫沈霜。”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看着自己,但姜栀枝还是很友好的点了点头,通报了自己的信息,
“姜栀枝。”
沈霜看着她,唇角慢慢扯开弧度:
“久仰大名。”
靠窗坐的少女有些诧异,赶在她开口之前,沈霜又补充上一句话:
“姜栀枝,我很早就知道你了。”
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吐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好在对方又笑了一下,
“哥哥和你关系亲密,我真为他感到高兴。”
桌面上,顾厌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几次,冷冰冰的视线落在女孩身上,带着某种危险的警告。
沈霜笑着扫了他一眼,又跟姜栀枝再见:
“枝枝,下次见呀!”
对方的身影消失,姜栀枝转过脸来,看向对面的青年:
“原来你姓沈啊!”
“我跟她不是一个母亲,我们家里的关系有些乱,让你见笑了。”
阿厌脸上扯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手指却狠狠掐进掌心。
少女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声音再次响起:
“对了,你刚刚要给我看什么来着?”
“是一件衣服——”
阿厌有些羞涩地垂下眼睛,眼底却闪过带着杀意的冷然,在抬头时又恢复如初,
“可是枝枝,我好紧张,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下次你再帮着我看一看,好吗?”
汽车再次缓缓的驶上主干道时,时间掐得正正好。
姜栀枝一通电话打了出去,电话那边的人很快接听,磁性好听的声线从听筒中传来,撩拨着她的耳朵:
“小乖。”
姜栀枝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很理直气壮的为自己这段时间的消失找好了借口:
“我去排队买了咖啡,还专门为你买了一杯新出的手冲曼特宁。我知道你这种有钱人都喝特供咖啡,但是我已经很努力了老公,这已经是店里最贵的一款啦!”
电话那边的男人极轻极轻地笑了一下。
听筒里传来风声,伴随着男人偏低的调子,像是气息都环绕在她耳边哄她:
“没关系,我很好养。”
“你买什么,我就喝什么。”
“只要能跟小乖在一起,吃糠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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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汽车后排的姜栀枝眼睛亮了一下。
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新鲜的表达!
她握紧手机,心眼坏坏:
“快快快,快撤回,这句话让我说!”
电话那边“嗯”了一声:“小乖,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车厢里的少女眼眸圆圆,语气夸张:
“裴鹤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是吃糠咽菜我也愿意!”
电话那边的男人被她逗笑了,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我哪里舍得你吃糠咽菜,小乖?”
“你的生活品质降低一点儿,老公就该以死谢罪了。”
男人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带着某种无奈的纵容,
“恋爱脑的人设不适合你,小祖宗。”
“回家吃饭,你爱吃的都有,马上就出锅了。”
汽车在马路上疾驰,树荫尽数后退。
她爱吃的那家餐厅过年不营业,裴鹤年说聘请了对方的厨师到家里做饭。
裴鹤年常年居住的独栋地处幽静,放眼望去,也带着一片生机盎然的绿幽幽,汩汩的水流从桥下滑过,不远处还有几只小鹿在吃青草。
汽车驶进停车区,戴着银边眼镜的赵助理已经早早恭候,顺手接过来姜栀枝手里提着的咖啡:
“姜小姐,先生在射击场等您。”
姜栀枝点了点头,跟他上了另一辆观光车。
这边的别墅面积很大,只是这一路看过来,拿自家的别墅跟它比都折辱了它。
倒是顾家老宅能跟它比一比,但两者给人的感觉还不一样。
顾家老宅威严华丽,是岁月史书积淀下的遗迹,虽然赏心悦目,但是住在里面,总会让人有些紧张。
但脚下的这片土地要更自由许多。
山脉,田园,马场,还有悠闲啄食的丹顶鹤,河湖泊里静静停泊,宛如一幅油画的天鹅……
有钱人,好可恶。
姜栀枝手臂撑在观光车上,默默感慨着。
“姜小姐,先生今天有客人。”
赵助理的声音猛然响起,带着某种欲言又止的提醒。
阳光下,唇红齿白的少女眨了眨眼睛,好像一时之间并没有理解他说了什么,反而为了另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裴鹤年今天心情怎么样?”
赵助理想了想,严谨回答:“跟昨天一样。”
姜栀枝:“那他昨天心情怎么样?”
赵助理思考再三:“先生每天的心情都差不多,很少有明显的情绪起伏。”
赵助理回答完,又觉得自己有点敷衍。
他想了想,一本正经的看着姜栀枝:
“但是姜小姐来了就不一样了。”
“姜小姐一来,先生肯定就开心了。”
这句话似乎给了他自信,他又斟酌了另一种表达方式,语带欣慰:
“先生已经很久没有笑得那么开心了!”
姜栀枝:“……”
姜栀枝拍了拍他的手臂,“少看点短剧吧,赵助理,你都快腌入味儿了。”
一路上气氛轻松,观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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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就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身材挺拔的男人穿着黑色长裤,收拢的裤腿下是一双军靴。
白色衬衫勾勒出明显的肌肉线条,宽肩窄腰,黑色背带收紧,更增添了一分禁欲的美感。
还是裴鹤年够意思,过年都不忘给她发福利。
姜栀枝脚步声轻快了几分,朝着男人的方向迈去,
“老公——”
长身玉立的男人微微回身,将手里摆弄着的东西随手放下,张开手臂牢牢的接住了她。
“怎么这么急?都出汗了。”
男人的手指蹭过她的头发,含情的凤眸笼罩着她,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
一只小手趁乱在她胸肌上抓了抓,动作隐蔽,声调甜甜:
“好帅啊老公,你的腿怎么这么长!看得我——”
男人的大手突然捂住了她即将胡说八道的嘴巴。
姜栀枝眨了眨眼睛。
肩膀被对方轻轻扶着,转向另一个方向。
昨天对着她时凶巴巴的男模哥霍连城,如今同样黑着脸,正被一只手铐靠在射击场的靶子旁,跟旁边的几个靶子平行。
姜栀枝的眼睛又眨了几下。
男人的大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松开了禁锢着她的动作。
又将一只冰冷的枪塞进她掌心里。
男人宽阔的胸膛贴在她后背处,握着她的手上滑,瞄准了霍连城的方向。
好听的声音又低又苏,甚至还亲昵地吻了吻她的脸颊,
“被欺负了怎么不告诉老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男人宽阔结实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鼻尖又萦绕起清冷的雪松香。
裴鹤年指骨修长而漂亮,宽阔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指,手背上青色的脉络凸起,性感而有张力。
更别提对方还似乎垂眸侧脸看了看她,灼热的呼吸伴随着滚烫的视线落在她耳垂上。
姜栀枝又觉得耳朵有些痒。
冰冷坚硬的质感抵着掌心,背后是男人起伏的胸膛。
裴鹤年声音疏冷,利索地握着她的手指,拉动套筒,给子弹上膛,
“专心。”
黑洞洞的枪口瞄准另一个方向。
几个靶子中间,穿着西装的霍连城表情未变,微抬的下颚看着他们的方向,语气却带着某种熟稔:
“裴鹤年,让你的心肝儿瞄准一点儿。”
“这是华国,杀人犯法。我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儿,你也得担责。”
被他直呼大名的男人眼皮微抬,轻贵斯文的脸庞染上某种阴鸷,握着怀中少女的手,微微下滑。
瞄准了某个方向。
不远处的霍连城脸都黑了:“你有病吧?”
“我又没真的碰她?”
“至于吗?不就是一个喷剂?就算真中药了又能怎么样?”
“人家有未婚夫,你又娶不了她——草——”
扳机扣动,火药燃烧的高压气体推动着子弹飞出枪管,后坐力传来,带动着姜栀枝往身后的男人怀里倒了一下。
永远可靠的裴鹤年巍然不动,大手揽着她的腰,帮她稳住了身体。
与此同时,霍连城怒吼的声音传来,高挑的身影也随着弯了下去,
“裴鹤年,你疯了?”
30余米的距离外,霍连城跪在了地上,按着自己受伤的大腿,怒气冲天:
“当年我们两家怎么说也有交情,我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来你们裴家送了见面礼,这还不够有诚意?如今我找你来谈合作,你一点情分也不讲,还直接让人把我绑了,还要冲我开枪?”
离的那么远,姜栀枝明显看到了对方指缝中溢出来的鲜血,沿着手指滴落。
霍连城话说的很难听。
可她身后的男人依旧泰然处之,甚至又继续握着她的手,将滑套再次向前移动,又送入了新的子弹。
黑洞洞的枪管再次抬起,比上次的高度略低,瞄准了霍连城的方向。
更确切的说,是瞄准了霍连城的脑袋。
姜栀枝脑袋嗡嗡作响,小小声的叫了句“老公”。
穿着西装的霍连城顺势坐在了旁边的沙袋上,曲着一条腿,冷笑:
“疯子。”
又是一声脆响,男人的手掌带着少女的指尖,灵活上膛。
姜栀枝这会儿真有点慌了。
她的手指甚至不敢使劲,生怕一不小心走火,真的打死了对面的霍连城。
细软的声线随着呼吸微微颤抖,小声小声的叫着身后男人的名字,
“可以了,裴鹤年……”
“这样真的会死人的……”
“我们年后还要一起去度假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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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
软软的调子在空气中盘旋,听在人耳朵里像是在撒娇。
清贵俊美的男人却不为所动,只是微微侧过头来,在阳光炙热的射击场里,在对面亲手被他打断了腿的霍连城的目光中。
轻轻吻了吻少女玉白的侧脸:
“知道他为什么选了你欺负吗,小乖?”
男人低沉的声线在空气中飘荡,带着薄怒未消的幽凉。
他就这样微微偏头,高大的身体笼罩着怀里的人,像是凶恶的雄狮笼罩着怀里的小狮子,很平和地帮她分析着:
“因为在他眼里,你最没有威慑力。”
“所以欺负了也没关系,让你受了委屈也不需要付出责任,你是他精心挑选的软柿子,随用随丢的磨刀石,历练他那位刚刚回家的侄子。”
“你不愤怒吗,不委屈吗?小乖?”
他就这样轻轻问着她,轻轻地吻着她的发丝。
正午的阳光灼热而耀眼,姜栀枝却觉得鼻腔酸酸的,眼眶又开始发烫。
她当然委屈。
明明她是按照老师和妈妈的教导,按照从小长大被灌输的人生信条,她很认真的在帮助对方,虽然只是举手之劳——
可对方见她的第一面,就在利用她。
如果她逃不出去,说不定对方还会强迫她。
就因为她好心吗?
可是好心就要被欺负吗?
不远处,霍连城松开了捂着伤口的动作。
他依旧穿着白色西裤,浓郁的鲜血浸透衣服,露出巴掌大的一块儿血痕,汩汩地往下蔓延。
除了电视剧里,她从来没有直面过这么血腥的情况。
喉咙有些发干,说话都格外紧张:
“我生气的……可是、老公……”
“生气就给他一枪。”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松开了她。
手背暴露在阳光中的第一秒,姜栀枝指尖都颤了颤。
“不用怕出意外,老公会处理好一切。”
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背后,声音格外平静:
“扣下扳机。”
男人的大手搭在她的腰部,帮她支撑着身体,清贵斯文的脸庞波澜不惊:
“就像他对你动手时一样。”
炙热的光影照得人近乎眩晕。
姜栀枝手心出了汗,有些微微的滑。
在她并不算波澜壮阔的人生中,很少会有与人发生激烈冲突的时刻。
尤其是在昨天那种时候,她只能用以往的小小的经验,还有母亲的教导,努力维护自己的安全。
这样手里举着枪对准别人的模样,如果不是裴鹤年站在她身后,她连想都不敢想。
阳光下,面容稠丽的少女轻轻呼出一口气,枪口微不可察地偏了偏,然后闭眼,扣动扳机。
又是“砰”地一声。
再睁开眼时,霍连城安然无恙。
少女的脸庞微微偏转一点,有些紧张的握着那把枪,转过脸来看着男人,小小声的叫了句“老公”。
身形高大的男人凤眸半垂,不辨喜怒,
“再来。”
枪鸣声再次响起。
终于在两次之后,伴随着一声闷哼,穿过了霍连城的手臂。
“啪嗒”一声,冰冷坚硬的手枪掉在地上。
面容娇美的少女眼底闪过惊慌,飞速扑进男人怀里,小小声的叫了句“老公”。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蹭过她耳后,插入发丝。
挽起衣袖的手臂修长流畅,拥着怀中人,把她结结实实的搂进自己怀里。
阴鸷而冷淡的凤眸睨向另一个方向,吻着怀中人发丝的动作却很轻柔。
刻意压低的声线带着骄傲的夸奖:
“乖孩子,做得很漂亮。”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赵助理带着医生进场,飞速给霍连城处理伤口。
担架上溢出几声闷哼,霍连城衬衫下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色都苍白如纸。
伤口处理完,医生迅速离开,赵助理还贴心地送上了一根手杖。
霍连城冷笑一声,接了过来。
他走起路来有种轻微的一瘸一拐,但那张霍家一脉相承的脸确实漂亮,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被裴鹤年搂在怀里的纤细身影,眉头微动,
“一个好好的小女孩儿,被你教成什么了?”
霍连城眼底的神色意味不明,视线缓缓移动,落在裴鹤年脸上:
“来华国之前,外界盛传A市的这片天,有裴先生的一半,我还以为是夸张。”
“现在看来,裴家在A市浸淫多年,又有裴先生这种玩弄权柄的好手,确实可以做到只手遮天。”
阳光下,面容俊美的男人味不可察地扯了扯唇角,漆黑的目光落在对方脸上,眸底压抑着让人胆战心惊的情绪,
“霍总竟然做好了功课,就该知道谨言慎行,不要惹不该惹的人。”
“毕竟霍家上下37口人,而我只有枝枝一个宝贝。”
男人语气微顿,微垂的眼眸落在霍连城身上,带着看蝼蚁一般,想要将人碾碎的漠然:
“但凡她少了一根手指头,我也不介意17年前霍家灭门的惨剧重演,为你们37口人每人准备一幅薄棺。”
霍连城扯了扯唇角。
他动作有些艰难的弯下腰,捡起来那把伤了他两次的手枪。
未干的鲜血沾到枪管上,在男人手中灵活的转了一圈,复又递了过来——
裴鹤年没有接。
反倒是赵助理用帕子接了过来,重新包住。
“洁癖?”
霍连城笑了一下,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原来裴先生真的有洁癖。”
男人唇角的笑意放大,看着少女慢慢转过来的动作,意味深长:
“姜小姐不好奇裴先生为什么有洁癖吗?”
姜栀枝攥着裴鹤年的衣角,懒得跟他讲话。
“可以讲吗裴先生?”
霍连城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一般,有些愧疚的看着裴鹤年,欲言又止,
“这种话说出来,应该会影响姜小姐对您的看法吧。”
“抱歉,还真的是我失言。”
他嘴上说着抱歉,唇角的笑意却越来越大。
裴鹤年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手指轻轻拂过少女耳边的发丝,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霍连城觉得有些没劲,但一想到对方洁癖的原因,又觉得有意思了。
他刚要说话,少女的声线就骤然响起,打断了他,
“知道不该说就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那张玉白的小脸带着薄怒,站在裴鹤年身前,干脆利索的截断了对方的话:
“我爱我老公,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影响我对他的看法!”
玉雕般的指节缠绕着少女的发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有些僵硬的停滞在半空中。
男人薄薄的眼皮撩起,专注地看着自己怀里的人。
倒是挑拨离间不成的霍连城又笑了一下:
“好吧。”
“真可惜,姜小姐,您爱上了一位怪物。”
他说完这半句话,又轻轻笑了一声,叹了口气:
“瞧瞧,我又失言了。”
霍连城离开了。
裴鹤年牵着姜栀枝的手往回走。
除夕这天,正午的日光刚刚好,远处是一望无际的起伏的连山,空气中都氤氲着草木的香气。
回去的路上有些寂静,没有人先开口讲话。
但姜栀枝更心虚一点儿。
毕竟裴鹤年年纪最大,心眼儿最小,最爱吃醋。
他那么神通广大,连霍连城昨天跟她发生矛盾了都知道,其他的事情还不知道了解多少。
姜栀枝有些纠结,一边被男人牵着手,一边把脑袋蹭在裴鹤年胳膊上。
犹豫着是把锅甩给霍连城好,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她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小人在脑袋里打架,还没分出胜负来,就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昨晚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冷不丁的,姜栀枝扑通扑通的心跳猛然停了一下。
她下意识转过头来,嘴里的话都有些磕巴:
“你……你都知道啦?”
“知道一些。”
男人的脚步也随着停下,一双清雅凤眸望了过来,视线落在她脸上,
“知道你昨晚中了药,被席靳接走,又被顾聿之送去了医院。”
他的声音很平静,眼底的神色也算得上温和。
但不知道为什么,姜栀枝却觉得后脑勺凉凉的,莫名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她想了想,很谨慎地开口:
“昨天晚上,我——”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落在她脸上,微微粗粝的指腹碾压过红润唇瓣,直到将那双比往日更饱满几分的唇都揉到娇艳欲滴。
他的声音很淡,
“不需要跟老公解释这么多,宝宝。”
捧着她脸颊的男人微微俯身,眼帘半垂,凑过来吻了吻她的嘴巴,
“我相信你。”
“昨天夜里,你也是身不由己,只要你能平安无事,老公愿意让步。”
他轻轻的吻着她,灼热的呼吸扑在她唇上。
动作很轻地咬一下她的唇,又拉开一点距离,深情地看着她,低沉的声线带着克制的哑:
“只要我的小乖没事就好。”
少女现场浓密的睫羽颤了颤。
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讲,清亮的眼底闪过诧异的水光。
男人的手臂抱着她,大手抚摸着她的后背,按进了自己怀里。
身材纤细的少女也回抱住了对方,细软的声线带着微妙的愧疚,像是出轨被发现又被大方原谅的妻子,很艰难的解释着:
“其实、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发生*关系。”
男人格外爱怜的吻了吻她的发丝,
“我知道。”
“女孩子的每一次都很珍贵,都应该是愉悦而放松的经历。”
“所以就算发生了关系,也不应该觉得自责,不应该把自己当成打开包装的礼物,更不能物品化自己。”
手机震动两下,被男人轻巧地捏了过来。
又在姜栀枝看不到的脑后,被点亮了屏幕。
上面是一条新消息,用词简短,附带图片,赫然在暗红豪车纵情亲吻的男女。
面容俊美的男人薄唇紧抿,眸底满是深不可测的阴翳,侧脸轮廓紧绷。
只是声音依旧带着大度的温柔,坦坦荡荡,让人听不出半分端倪:
“放心,老公不是那么小心眼的男人。”
“老公很爱你,只是占有欲和嫉妒心作祟,所以免不了会有一点妒忌。”
下一秒,指节在屏幕上滑动。
一条新消息发了出去:
[揍一顿,定义成互殴,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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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鹤年也很从容,没有半点要吃醋的样子,跟她聊了年后的度假计划,三言两语,又转到了她的学业上。
提到这个问题,餐桌边的女孩正襟危坐,有点儿苦恼,
“其实我一直想转专业……”
也没有一直想,是发现自己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之后,才有了这个想法。
她对珠宝很感兴趣,可是对珠宝设计却很茫然。
这并不是她自己选择的专业,学起来效果也很差。
男人身上的暗纹银色衬衫随意解开两颗,袖口挽了起来,露出修长流畅的小臂。
一边细致的给她拆着螃蟹,一边笑着看她:
“想转去哪个专业?”
坐在餐桌边的少女放下筷子,撑着脸颊,有些为难,
“其实我也不知道学什么……”
她有太长时间没有学习,落下了好多功课。
猛然间让她选定人生的方向,她也会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她好像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擅长。
面容娇美的少女叹了口气,有些自暴自弃,
“裴鹤年,怎么办啊?我什么也不会,不会把家产败光吧……”
她这样小小声的嘟囔着,对面的男人却微不可察地翘起一点唇角,眼底浮起点轻笑。
他接过一旁的湿毛巾擦手,也学着对方的语气,似乎是有点惆怅:
“那可怎么办呢?”
“小乖,你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女孩,万一败光了家产,肯定会被坏心眼的男人盯上,然后骗回家锁起来生孩子……”
低沉的声线逸散在空气中,格外引人遐想。
那张俊脸似笑非笑,眸光沉沉,看向对面的少女。
可他的小女朋友却没有害怕,反而弯着眼睛看他,声音甜得像化不开的蜜:
“可是我有老公啊!”
“有裴鹤年在的话,我就什么都不怕啦!”
男人擦着手指的动作顿了一下。
灯光明亮的餐厅里,面容俊美的男人微微勾唇,极轻极轻地笑了一下。
片刻后,刚才还在托着脸颊的女孩坐在他腿上,被他轻轻蹭着脸颊,
“去上学吧,小乖。”
男人的声音很低,带着浓稠到无法言出的缱绻意味。
像是在心疼她,又像是在哄着她:
“之前的功课完成得不好,有很多地方需要补习,我已经找好了老师。”
“珠宝设计不是你喜欢的专业,况且姜家就你一个孩子,裴家的产业也很复杂……”
少女清亮的眼睛看着他,被他轻轻摩挲着脸颊。
“我年长你许多,这些年行事又不够温和,商场沉浮,得罪的人一大片,不知道多少人要我的命。”
“聿之的车祸你也接触了,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亡命之徒,事有意外,总该做好最坏的准备。”
“小乖——”
男人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眼睛,凤眼中倒映着她的脸颊,轻轻吻了吻她,
“我很怕自己出了意外,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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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我走在你前面,你——”
忽然,一只柔软的掌心堵住了他的嘴。
他的爱人眼睫低垂,有些不开心,
“不许你说了。”
手腕被握住,掌心被男人轻轻吻了吻,又动作温柔的拉了下来。
“万一我出了意外,我希望你有保护好自己的能力,也希望裴家那么大的产业,不会成为你怀璧其罪的负累。”
“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让你年后转学金融,我为你组建了团队,她们会辅助你做一些项目,在最快的速度毕业后,去国外读一年或者两年MBA。”
“哪怕不能做得很好也没关系,哪怕毕业后不想工作也没关系,老公很愿意养着你,陪着你慢慢长大。”
男人的手指摩挲着少女软嫩脸颊,眼底充溢着藏不住的爱意,又忍不住轻轻吻了吻她:
“老公唯一的愿望,就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能看懂那些文件跟合同上的东西,能知道自己签的字有什么含义,你能守着这些家产,过你想要的生活,而不是被欺骗,被蒙蔽……”
那双薄唇抿了抿,紧蹙的眉心有些不忍,说出了最糟糕的结果,
“被骗光家产,被人炫耀般的收藏,陷入泥淖,坠入悬崖。”
姜栀枝眼睛有些酸,埋头躲在裴鹤年怀里。
好闻的雪松香气袭来,伴随着永远能让人安定的心跳,面容娇美的少女却忍不住红了眼眶,小小口地吸着气。
然后更紧一点抱住了对方。
轻柔的吻落在她发丝上,男人的大手轻抚她的脊背,帮她顺着气。
低冽的声音娓娓道来,像是冬日炽阳环出的光影,
“我知道,有很多人爱你,愿意为了你赴汤蹈火,伸手摘星,甚至为你放弃生命。”
“但是宝宝,人性是很复杂的。”
“时间和舆论裹挟着所有人向前走,织出密密麻麻的岔路口,一着不慎,就会被无数只无形的手推到全新的道路中。”
“所以,就算我的小乖依旧年轻,漂亮,可爱到让人心软,也无法保证当初围在你身边的人都初心不改。”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们依旧爱你,可是宝宝,老公早就告诉过你,你的身边没有好人——”
男人有力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在她眼前抬了起来:
“他们会吃醋,会嫉妒,会斗得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而最后留下来的人,很难不会在畸形的嫉妒中扭曲,他或许会想私藏你,困住你,锁住你,在扭曲的爱意中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最后成为剪去羽翼的金丝雀。”
“小乖,”
男人的大手轻抚着她的脸颊,灼热的呼吸扑在她脸上,缠绵的吻也随之落下:
“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才会自由宏大。”
“不要太相信任何一个男人,不要把自己交到任何一个男人手中,他们都是潜藏的坏蛋。”
“所以,站在老公的肩膀上,站得更高一些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胸口闷闷的酸涩,泛起连绵的麻。
纤细的手臂撑在男人肩膀,与他拉开一点距离,
“裴鹤年,那你也会是坏蛋吗?”
纽约落地窗前的那晚,席靳也说过同样的话。
时间像是偷偷的流转了一圈,又再次回到原点。
细而软的声线在空气中轻颤,阳光落在她的眉眼,照的一双清澈的眼瞳像是琥珀。
面容俊美的男人静静看着她,大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对方的手指按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我本来就是坏蛋,小乖。”
“机关算尽,背弃亲友,挖人墙角,不择手段。”
坐在他怀中的少女睫羽轻颤,轻轻抿了抿红润的唇瓣。
落在男人心口的指尖紧了紧,含水的杏眸望着男人,认真跟他对视:
“裴鹤年,你也会对我很坏吗?”
裴鹤年看着她,轻声道:
“我只会对你好。”
酸涩的心脏有一点发软,坐在男人怀里的少女没有讲话,只是这样翘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
然后慢慢抬头,倾身过去,吻了吻他的脸。
男人侧脸偏转,线条优美的薄唇划过少女唇瓣。
软红莹润的唇珠被含住一点,又被男人吻着压了下去。
裴鹤年很温柔。
大手体贴地按着她的后颈,黏腻的呼吸伴随着幽深爱意,沿着纤细的脖颈一点点下滑。
柔软毛衣的领口被剥散,雪白细腻的皮肤像剥了壳的荔枝肉,透亮的柔软中突兀地印着几处绯红。
落在颈间的呼吸深了一瞬。
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少女骤然反应过来,有些紧张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清澈透亮的眼睛睁得有些圆,像只偷腥被发现的小猫,有些心虚,声音小小,
“裴鹤年……”
男人眼帘半垂,狭长的凤眸深黑而危险,
“是谁?”
玉雕般的指节泛着微微的凉,轻而易举的拨乱了她衣服上的纽扣。
被包裹住的肤肉泛着馥郁的香,凉与热的对比,让坐在他怀里的少女都在轻颤。
“席靳?还是顾聿之?”
好听的声音格外沉静,听起来没有什么起伏。
可姜栀枝分明又闻到了什么醋味,隐藏在平静的外表下,暗潮汹涌。
她思忖着胡说八道点什么能糊弄过去。
下一秒,将她打横抱起的男人霍然起身,朝外走去。
脸颊粉白的少女下意识环住了对方的脖颈,声音都带着不稳的慌:
“老公,你要去哪儿?”
男人没有回答。
日光投下,长长的身影在地面拉长。
身形高大的男人抱着怀中的少女上了楼,一路进了卧房。
房门关上的瞬间,属于裴鹤年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袭来。
极冷洌的香水气息,充斥在铺天盖地的极简灰色装修里,像是暴雪过后的清冷幽静的松林,每一寸气息都带着压迫性。
而她却更像是误入了某种雄性动物的巢穴,被对方叼着,丢到了床上。
柔软的床垫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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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
“怪不得他今天这么放心出差,把你交到我这里来。”
“合着是炫耀他未婚夫的身份,故意弄出这些东西来刺激我,宣示所有权。”
男人漂亮的薄唇勾出冷笑,修长指节按着她的衣领下滑,留下一串带着痒意的幽冷。
姜栀枝被他笑得头皮凉飕飕的,慢吞吞的往旁边打滚,试图从他怀里滚出去。
可惜人还没转一圈,又被男人勾着腰转了回来,
“你跑什么?”
将阴影投在她身上的男人下颚微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修长手指活动着领口,灵活地打开了几颗纽扣,露出线条结实清晰的胸膛。
喉结迅速滚动着,高挺的鼻梁映衬着日光,连鼻尖那颗小痣都又欲又漂亮。
姜栀枝看了看他的脸,又垂眸下移。
目光顿了顿。
然后火速扯过裴鹤年的被子,把自己缠了起来,很没有志气地认怂:
“可是老公,今天不是说好只吃饭吗?”
“我是害怕才跑。”
她一边孜孜不倦的把被子往自己身上缠,一边睁着圆呼呼的眼睛装傻:
“而且老公,你刚刚才说过你是只对我好的坏蛋——”
面容俊美的男人垂眸看她,高铁的眉骨在灯光下投射出阴影,连解着自己腕表的动作都优雅到了极点。
他一边将腕表抛到桌面,一边抬手扯着被子将人绕出来,唇角勾着冷笑,
“那是我还不知道,姓顾的那个蠢东西将你亲了个遍。”
向来四平八稳的裴先生,这会儿说话都在咬牙切齿。
姜栀枝眼神闪躲,再次试探着伸手扯被子,努力把自己拱到被子里面,
“没、没有……”
她说话磕巴,裴鹤年更怀疑了。
男人沉着一张俊脸,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像是丝丝缕缕的线,一寸寸包裹住了她,才道:
“看来,那就是不只顾聿之了。”
凤眸微眯,脸含薄怒。
像是恨铁不成钢一般,侧脸线条都绷得紧紧的,
“姓顾的那个蠢货,未婚妻都看不住,家里上下漏风漏成了个筛子,只会腆着一张脸在你这里装可怜。”
他闭了闭眼,像是很忍不了一般,呼出一口浊气。
电动窗帘缓缓拉上,房间里的光影暗了几度。
姜栀枝竖起耳朵,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看了看隐忍着妒火,几近崩溃,又蓄势待发的裴鹤年,又瞥了眼时钟上的时间。
天杀的!
已经答应了妈妈要早点回家。
裴鹤年凶成那个样子,真要发生点什么,她就要跟鸭子哥一样很丢人的一瘸一拐回家了。
心尖颤了颤,把自己裹成蚕宝宝的少女慢吞吞爬起来,摩挲着环住了男人的腰。
调子软的像是灌了蜜,花瓣一样的唇乖乖贴了贴他的脸颊,
“老公,你知道的呀,我最爱你了。”
“昨天晚上,我只接了你的电话,两次哦老公,还跟你聊了那么久,我能做什么呢?”
纤细的指尖绕过男人的腰,一点一点爬上对方宽阔的后背,调子软软:
“裴叔叔,鹤年哥哥,老公——”
“这次叫Dad*y也没用。”
男人低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捏住了少女软嫩脸颊,
“撒谎的坏孩子一定会被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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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在咫尺的眉眼,呼吸缭绕过唇瓣。
面容娇美的少女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并没有挣脱对方的动作。
落在男人宽阔后背的指尖轻轻动了动,声音都又软又甜,撒娇一般的小声嘟囔着:
“老公,那你一定要轻一点……”
脸颊被男人的大手捏住,说出的话有些含糊。
但她还是慢吞吞的讲着,手指绕在男人肩膀,又乖又纯情地贴了贴男人的脸,
“老公,我爱你……”
“老公,记得一定要轻轻的……”
黑色的暗影中,男人凌厉的眉骨被光影模糊,连眼底的薄怒都被柔和。
修长的手臂环着怀中人,对方又乖乖贴过来,吻了吻他的唇瓣。
即使知道他在生气。
即使房间里关上了灯,窗帘拉上,一片黑暗。
她也没有半点害怕,反而安全感满满的靠在他怀里,小小声的叫他老公,小小声地央求他轻一点。
心脏泛起绵绵的软。
像是被什么醋泡过,带着酸涩的饱涨,连捏在少女脸颊的指尖都忍不住收了一点。
喉结下压的瞬间,吞咽声迅速响起。
暴风雪一样的吻落了下来,再次封住了少女柔软的唇瓣。
伴随着吞咽的呼吸,连谴责都带着认输和纵容,骂她:
“小混蛋。”
时间在黑暗中流转,呼吸交织纠缠。
从口袋里滑落的手机跌落在浅灰色的蚕丝被上,在振动声中突兀亮起。
少女弧度圆润的眼眸含着水汽,眼尾微微上扬,摸索着抓住了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陆斯言的名字,看起来很急。
纤细的指尖翘起来一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接通电话。
毕竟裴鹤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确定关系的时候就敢让她坐在他腿上,故意接听顾聿之的电话。
很难保证她按下去接听键,裴鹤年会不会更过分一点。
电光石火的念头骤然闪过,姜栀枝刚要放下手机。
下一瞬,骤然的战栗如游弋的蛇穿过血管。
指尖下意识轻颤,正好点开了接听键。
寂静的卧室里,陆斯言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大小姐。”
脸颊绯红的少女稳住声线,生怕对方听出端倪,调子很轻的叫了句“陆斯言”。
裴鹤年没有说话,甚至算不上故意为难。
可电话那边的陆斯言声音还是顿了顿。
通话中有一瞬间的寂静,鸦雀无声。
姜栀枝紧紧攥着手机:“怎么了?下午我就回家。”
陆斯言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又恢复了常见的平静,
“大小姐,煤球生病了,精神状态很不好,嘴里还吐白沫。”
少女的惊呼声响起,声音都大了几分:
“它怎么了?”
“具体的不清楚,之前一直负责照顾它的花匠老刘前天休假回了老家,这几天一直是由夫人和阿梅姐负责,阿梅姐说它昨天看起来就有些蔫蔫的,今天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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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球来到家之后,一直是大小姐和夫人最宠爱的小动物,甚至夫人早上去市场,第一把兔草都是给它买的。”
“煤球出事之后,夫人一直很愧疚,刚才做鱼丸还被刺扎手了。”
陆斯言的声音顿了顿,
“大小姐,煤球很想您……”
少女浓密的睫羽飞速颤动两次。
下一瞬,手机被抽了出去,裴鹤年冷淡的语调传来,带着某种嘲弄:
“兔子想她,你怎么知道?”
“怎么,你们是同类?它告诉你了?”
电话那边的陆斯言声音平静,不卑不亢:
“原来是裴先生,裴先生日理万机,眼高于顶,当然不会在乎一只小兔子的死活。”
“但这只兔子对我们家的意义不一样,我们所有人都悉心照料着它,当然有外人理解不了的默契。”
“不过,裴先生再喜欢吃醋,再喜欢掌控大小姐,也不应该在这件事上阴阳怪气。毕竟这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是大小姐跟顾少爱的见证……”
低哑的语调没有什么起伏,说出来的话平铺直叙,反而更容易听得清。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静默。
好一会儿,一道低冷的笑意才在房间中响起,带着某种漫不经心的嘲弄:
“少看点儿宫斗剧吧,陆斯言。”
“你这种行为,跟借着生病的子嗣邀宠有什么区别?都腌入味儿了。”
手机再次被交回了少女掌心。
姜栀枝嘴里的话磕绊了一下。
她看了看亮起的手机屏幕,又看了眼上方的裴鹤年,犹犹豫豫,
“小陆,那你一定要劝着妈妈去处理好伤口,千万不要感染了……我去请一位宠物医生,然后很快就回家……”
“岳母伤了手要紧,赵助理会带着医生回去,宠物医生半个小时后也会到姜家。”
男人的声线冷不丁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小乖,放松——”
那人低沉的语调格外缱绻,握着她的手机,往外抽了抽,没抽动:
“太紧了。”
话音落下,电话被裴鹤年强行挂断。
品出另一种意味的姜栀枝:“……”
俊美清贵的男人反而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宝宝,怎么了?”
他的小女朋友长睫翘起,湿漉漉的眼睛忽闪忽闪:
“裴鹤年,你故意的。”
裴鹤年像是不懂:“故意什么?”
姜栀枝:“故意让他误会。”
男人锋利的眉骨挑起一点弧度,似笑非笑:
“是吗?”
他举着手机,在少女面前晃了晃:
“如果这样的话都能误会,那小陆这位男士的心也太脏了,很难想象他平时对着你,思想会不会更龌龊。”
男人高大的身影俯了下来,玩味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像是有了实质一般,一寸一寸向下扫视着,
“小乖,对着这样居心不良的坏蛋,你可要提防他一些。”
“他在你们家住了那么多年,甚至还给你做跟班,帮你收拾衣服,收拾房间……谁敢保证他会不会趁你不在,对你的衣服做些什么?”
他的小女朋友有些茫然地颤了颤睫羽,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男人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虎口抵着她的下颚,迫使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微微抬起。
因为碾压而绯红的薄唇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你觉得呢,宝宝?”
“他跟条看门狗一样围着你,整日绕着你打转,企图得到你的爱怜……却又自知配不上你,只能碰到你的裙边。”
“宝宝,你引狼入室,让他进入你的房间,做着小男仆一般收拾家务洗洗衣服铺铺床的工作,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你该不会以为,他会很乖巧的心无旁骛,当你洗完衣服就离开,对其他的一切视若无睹?”
男人的身影低垂下来,清透的雪松气息跟着蔓延开,灼热的呼吸落在她唇上,却没有更近一点吻下去,
“他会对你那些沾着香味的小衣服,做出很可恶的事情来。”
“直到全都沾上他的气息,哪怕丢进清水里洗100次,味道也浓稠到散不开。”
他的小女朋友脸已经红透了,滚烫的热意一点点爬上,直到侵蚀他的指尖。
两个人就这样隔着咫尺之遥的距离,眼睛对着眼睛,鼻尖对着鼻尖。
甚至呼吸都纠葛在一起。
姜栀枝忍着脸上发烫的温度,替陆斯言说话:
“才不会,小陆很靠谱的,他才不是这样的人。”
男人锋利的眉骨微微挑起,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又凑过来吻了吻她的嘴巴,
“这都不信?这回真成小笨蛋了。”
“每次老公说点什么,你都很少相信。”
男人的呼吸落在她脸上,似乎是有点无奈:
“无论是顾聿之,又或者陆斯言,他们一个个的在你心里都是好人,只有裴鹤年是唯一的混蛋。”
“还有你那个所谓的傻白甜竹马,我都不想说——”
那张俊美的脸庞与她拉开一点距离,极具冲击力的眉眼在模糊的黑暗中越发锐利,贵气逼人,
“他最近又尾随你了吗?”
他的小女朋友鼓了鼓脸颊,像是很不乐意他这样讲话,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看他:
“跟踪我的人不是席靳。”
“你是真的不信?还是从心里就不愿意怀疑他?”
被他捏住的漂亮脸蛋往一边偏了偏,声线软绵绵的,
“根本就不是他。”
男人叹了口气,动作温柔的捏着她的脸颊,又把那张在黑暗都漂亮到发光的脸蛋转了过来,
“小乖,围在你身边的这几个人,聿之年少气盛,又重情义,倒是算得上半个好人。”
“陆斯言阴郁乖张,只有在你面前才表现的乖一点,又是个惯会上眼药的白莲花,长大了也成不了好东西。”
“至于你那位多年竹马席靳,看起来阳光开朗,心无城府,却是藏得最深的一个,你必须要小心他。”
视线中,少女花瓣一样的唇抿在一起,对他这个说法很不同意。
眼睫高高翘起,浓密睫羽形成一道自然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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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说出来的话都格外偏颇,好像面前的自己很不讲道理。
“别这样说,老公。”
她的声音有些慢吞吞的,为她心中的好竹马打抱不平,
“之前你在国外出了车祸,是席靳买了最近的航班,背着母亲,带着我偷偷出国去找你。”
“席靳不是坏人,他很真诚,他人很好。”
那双幽深的凤眸盯着她,带着晦暗的深沉,好半天才平静开口:
“那你猜,宝宝。他为什么对着情敌这么热心,不仅提前买好机票,还亲自带着你去找我?”
“当然,他很在乎你,放心不下你,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自己去。”
男人的大手摩挲着她的脸颊,修长的指节蹭过少女脸下软肉,明明是很温柔的动作,却说出了让她心惊的话。
“小巷尾随那次,老公就告诉过你——”
“作案成功的犯罪嫌疑人,通常会第一时间折返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
“我的车祸,裴氏高层泄露的机密,以及因为经济犯罪而入狱的那几位,无数条线千丝万缕,都指向你那位看起来人畜无害,健康又积极的竹马席靳。”
“他做的这一切,确实符合影视圈对他的赞誉——他是娱乐圈近10年当之无愧最天才的影帝。”
“他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宝宝。”
“老公确实是坏蛋,但姓席的那位年轻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男人的声音逸散在空气里,像是暮夏初秋的夜晚,缭绕着缠住她的雾气。
带着密密麻麻的凉,穿过衣服,贴着皮肤,沁入到骨髓里。
“好了,”
男人的吻再次落下,带着疼爱和温柔,
“没有人能一辈子戴着同一张面具。”
“小乖,我只是不想你像个小可怜,被你所谓的幼年好友哄得团团转,被卖了还要帮着倒找钱。”
他的小女朋友垂着眼睛,密匝匝的睫羽打在眼下,声音又小又轻,
“他不会骗我。”
面容俊美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怀里,帮她扯好了落到肩下的衣服,
“好,那就算是老公在胡说。”
男人的手指捧着她的脸颊,低冽的声线格外轻柔,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亦或者是冬日枝头一碰就碎的雪粒。
少女的眼睫颤巍巍抬起,水亮的眼睛注视着他,又张开手臂,将脑袋埋进了他颈窝里。
空气静谧。
直到突兀的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赵助理的声音:
“裴总,老先生来了。”
“就在楼下客厅,正在等您。”
趴在他颈窝里的小脑袋动了动,温热的呼吸吐出热气,羽毛一样扫在男人下颚:
“是你那位爸爸吗?”
他的小女朋友有些紧张,扯着自己凌乱的衣服,盖住了白皙胸口密密的痕迹,
“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见家长!而且、而且……”
她结结巴巴,捂着自己不得体的衣服,脸都红透了。
男人的低笑声响起,将她抱起来放进被子里,又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不用管他。”
“先休息一会儿,小乖。”
男人的声线格外平稳,带着让人心生安定的温度:
“半个小时以后,老公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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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从另一边传来,他的儿子表情淡淡的,眼底却难得荡开点笑意,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爸,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正悠然饮着茶,听到他的声音,眼皮抬了起来,
“我再来晚一点,你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混账事来。”
年轻俊美的男人勾了勾唇,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聿之给你打电话了?”
裴老爷子哼了一声,没有解释,只是慢悠悠喝茶的动作快了几分,一饮而尽。
空了的茶盏落下,发出一声脆响。
“我不管你今天忙不忙,集团里是什么情况,初一你必须回家,初二下午跟我去见个朋友,顺便——”
“我不去。”
对面的年轻男人表情淡淡的,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
“爸这么热衷于相亲的话,倒是可以给自己相一相。”
“省得下次跟母亲见面,您又对母亲身边的年轻男助理露出不满的目光。”
裴老爷子表情微滞。
他似乎怕丢人,压低了声音,语气不满:
“好好的说你的事,听你母亲做什么?”
“你瞧瞧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裴鹤年似笑非笑:
“我还能是什么样?事业有成,六亲不认,这不是父亲引以为傲的模样?”
“少跟我装聋作哑!”
裴父不动声色的扫过空荡荡的客厅,索性开门见山,
“以前让你成家,你总推说自己工作忙,人还没定性。”
“现在倒好!你该忙还是那么忙,还索性把自己忙到别人的未婚妻床上!”
面容俊美的男人挑眉笑了一下,叹气:
“知道了,我结婚。”
裴父眼皮骤然抬起,有些不可思议:
“什么时候?”
裴鹤年一脸平静:“等她退婚。”
裴父捏了捏拳头:“混账!”
裴鹤年又笑:“那父亲想让我说什么?难不成要我直接抢婚?”
他自己微微思量,直接赞同:
“也不是不行。”
裴父恼怒:“裴鹤年,你到底犯的什么浑?”
“我从小怎么教的你?礼义廉耻到哪里去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社会做第三者很光彩?”
裴鹤年眼皮都没抬,递到唇边的茶盏顿了顿,似乎是有些无奈。
他看向自己的父亲,指尖转动着茶盏:
“父亲说哪里的话?我又不是生来就是为了做小三。”
“谁不想名正言顺?姓顾的扒着枝枝不放,说什么都不退婚,我有什么办法?”
“他要能干脆利索地退婚,我还用得着被你谴责是第三者?”
“爸,你不为我考虑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跟顾聿之统一战线——”
男人的眉心蹙了蹙,很快又舒展开来,好言相劝:
“顾聿之的爸可不好当。”
“最起码,我做第三者损人利己,顶多是被人戳一戳自己的脊梁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顾少直接做局把亲爹送了进去,爸要是再想不开跟顾聿之攀扯在一起,小心被送去给顾叔叔作伴。”
裴父捏着茶盏重重放下,又要说一句什么。
那道低冽的男声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平静,高挺的鼻梁都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冷色日光:
“爸,我不再是20年前,任你摆布的无知小儿。”
这句话出口,裴父脸上的表情微变。
男人的视线转了过来,落到他脸上:
“当年我不过一个稚龄小儿,对着绑匪的刀尖尚且不会退缩,更别提时至今日,20余年的时间过去,父亲已经将我教导的更优秀,更薄情寡义,六亲不认——”
“我爱姜栀枝。”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是谁的未婚妻,又或者我认识她更晚一些,她已经成家,怀了别人的孩子——”
“我都会把她抢过来,做我的妻子。”
“顾聿之阻止不了我,父亲您也是。”
男人修长的指尖捏着茶盏,扣在桌面上,嗓音幽凉,
“父亲老了,这些年颐养天年,身边孤单,想要含饴弄孙,做儿子的也并非不能理解。”
“这样,赵助理明天会给您送一批狗,您挑一只最喜欢的培养,”
男人声音幽幽,狭长的凤眸淬着冷意,
“毕竟父亲最喜欢培养孩子,您这样的大教育家,一只狗也能培养得有出息。”
姜栀枝觉得最近的自己有点狼狈。
事情的起源都怪霍连城。
要不是他没事找事非要勾引自己,还给她喷了那个药,就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事。
她跟席靳不会被捉住,顾聿之不会发疯,裴鹤年也不会吃醋。
她更不会走路都要捂着胸口,鬼鬼祟祟地在裴鹤年的衣帽间里找衣服。
可惜裴鹤年的衣帽间里不会有裙子,所以她只能不自在地扯了扯有些不舒服的长裤。
格子里一块又一块亮晶晶的腕表,宝石一般的袖扣散发出璀璨光芒,不同颜色细微差别的领带整整齐齐,人形模特上套着手工定制的西装,窗外就是碧波荡漾的游泳池,视线中一览无余的绿茵蔓延至远处,到处都透着资本家的奢侈。
连可以喝咖啡的岛台都大得惊人。
姜栀枝转了两圈,目光被一群闪闪发光的宝石袖扣上方的小匣子吸引了注意力。
她托着腮看了一会儿,到底没忍住好奇,张开手臂抱了下来。
衣帽间配饰的布置里,这一块的东西看起来最奢侈。
而最奢侈的宝石中间又放着一个更亮晶晶的小匣子,外面还点缀着宝石。
纤细的手指搭了上去,在凸起的圆柱体上按了一下,锁舌弹开。
盖子被掀开,入目是一片隐隐熟悉的软白。
匣身上倒映着的少女稍稍偏了偏脑袋,手指挑起来一点儿。
那片柔软的蕾丝荡开,含水的瞳仁骤然睁大,红到冶艳的唇瓣都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
一道脚步声从门口响起,长腿迈了进来。
姜栀枝挑着手里散开的一点布料,下意识偏头过去,跟门口俊美清贵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缭绕的红晕一点一点爬上耳朵,少女抿唇,又羞又恼:
“裴鹤年,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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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语气都格外云淡风轻,半点看不出来害臊,
“我的东西。”
巨大的更衣镜里倒映着少女的身影,一张漂亮脸蛋红得厉害,
“什么你的,明明是我的?”
“裴鹤年,你过分,你明明说过让家里的阿姨处理一下,你——”
伸出来的手指变成了拳头,小小怒地给了裴鹤年一拳,
“你变态。”
男人将那抹布料攥进手心,很干脆地承认:
“对,我变态。”
姜栀枝:“……”
她看着对方把玩的动作,脸上的热度又烫了几分,语气有些凶:
“给我!”
身材高大的男人也学着她的样子靠在岛台,微微俯身,
“那你要拿什么交换,小乖?”
“为什么要交换?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她小声嘟囔着,朝对方伸出手掌,耳朵红得厉害。
可裴鹤年却只是看着她笑,
“给你了,我用什么?”
“你用——不是,你为什么——你——”
要说出口的话似乎有些烫嘴,随着呼之欲出的答案,在嘴里转了好几圈。
姜栀枝又羞又恼,索性转过身去不理他。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尾音勾起的懒散笑意荡入耳朵,又在追着她喊“小乖”。
阴影转过来一半,男人高大的身影也绕了过来,认输一般在她面前俯下身来,
“好吧,给你。”
面容粉白的少女飞速去接,碰到他掌心的指尖像是被烫到了,飞速抓着东西收了回来。
很娇纵的语气,如愿之后还要小小声的骂他:
“裴鹤年,你真的有点变态。”
那张冲击力极强的俊美五官放大在面前,捏了捏她的脸,哄着她:
“确实,我真的特别变态。”
姜栀枝瞪了他一眼。
水盈盈的眼珠像是琉璃,看人的时候欲语还羞,脸颊红成了玫瑰色。
连瞪人的模样都格外可爱。
“是不是要换衣服?”
男人的大手握着她的肩膀,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软肉。
提到正事,姜栀枝视线从自己的掌心挪开,抬起眼来:
“可是你这里没有我的衣服。”
“怎么会没有你的衣服?祖宗──”
男人的大手环着她的肩膀,带着她拉开了一扇又一扇紧闭的柜子。
明显是年轻女孩的衣服,定制款的套装,柔软舒适的休闲装,各式外套,衬衫长裤,摇曳的礼服长裙,长度不一的短裙,各种款式的羊绒衫一件叠着一件,按照功能颜色,排列的整整齐齐。
“我问过助理,小女孩会喜欢的配饰在这边。我认识你太晚,宝宝,很多款式要定制工期都很长,还有一部分在路上,所以现在的款式并不齐全。”
明亮的灯光落在上面,少女的视线寸寸扫过——
大颗的珍珠,各色宝石翡翠,项链手镯,亮闪闪的钻石,发卡领结,潮牌指环,拍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行里早已销声匿迹的收藏款腕表,在一圈机械表旁边,甚至还有十几款不同颜色的智能手表……
他的小女朋友眨巴着眼睛,忽然转过来看着他。
裴鹤年刚刚勾起唇角,正准备接受一个贴心的夸奖,却听到少女的声线幽幽响起:
“裴鹤年,你好像我妈妈……”
裴鹤年:“……”
毛绒绒的脑袋贴了过来,搂着他的腰抱紧了他,
“裴鹤年,我又有点喜欢你了。”
男人的大手摸着她的脑袋,含笑的眼眸垂了下来,
“只有一点吗?”
少女湿热的吐息穿过衬衫,落在皮肤上,连声音都乖的要命,
“这个一点,是指比之前的喜欢又多了一点。”
男人的低笑声响起,胸腔的震动传入耳廓,连起闷闷的震动,
“我很荣幸,小乖。”
日光落下去一点儿,穿过树叶的光影落到地板,在风的摇曳中轻扫着两个拥抱在一起的身影。
男人的大手抚摸着少女的后背,偶尔落下一两个清浅的吻。
直到脸颊被轻轻的蹭了蹭,少女纤长浓密的睫羽颤了又颤,小声咕哝着揪了揪他衬衫上的纽扣,
“我要换衣服。”
她想了想,又补充:“但是你不可以偷看。”
男人爽快答应:“我不看。”
少女的脑袋支楞起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去选衣服。
微微宽松的白衬衫,米色v领马甲织出银边,穿衣镜里的少女拿着衣服比量,亚麻色的长发微卷,披散下来。
灰色半裙,袜套最上方点缀着两道窄窄的蓝红滚边。
很乖巧又学院风的一套,又正好能遮住脖子,还不至于太刻意。
姜栀枝很满意,刚刚迈出去一步,突然又意识到什么,迅速折返回来。
红着脸碰了碰裴鹤年的手臂,小小声叫了句老公。
裴鹤年故作不懂:“现在我不是变态,又成老公了?”
他的小女朋友乖乖点头,红着脸扯了扯自己的裤子,细声细气:
“老公,不舒服。”
男人像是没听懂,挑眉正色:
“要不要看医生?宝宝,哪里不舒服?”
他的小女朋友脸更红了。
抿着嘴,抬腿,踩了他一脚。
清贵斯文的男人终于轻笑出声,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微微俯身,很为难一般:
“可是小乖,实在没想到你会这么快过来,所以衣服也没有置备齐全,所以少了一部分衣服。”
男人缱绻的语调顿了顿,意味深长:
“不过,这里确实有一件干净的,你可以换上。”
“它刚刚才被你拿走,小乖。”
少女的身影消失,镜子里的男人薄唇微勾。
挺拔的身影靠在岛台,拧开了水瓶。
几分钟后,姜栀枝折返回来。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薄唇被水沾湿,带着欣赏的,几乎露骨的爱意。
姜栀枝被他看得脸热,颐指气使:
“这次不可以再偷偷拿走我的东西。”
裴鹤年看着她笑:“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小乖?”
姜栀枝松了口气。
下一秒,男人的声音幽幽响起:
“我们明明是一换一,你带走了我的,当然要把相应的留下来。”
日光中,少女的脸颊更红了。
身影高大的男人微微低头,高大的身影完完全全笼罩住她,尾音蕴含着危险的暧昧,颇为感慨:
“不过,还好你来得早。”
“再晚几天,恐怕就该磨烂了,小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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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冷冷清清,阳光明媚的裴家别墅,姜家到处都喜洋洋一片,格外有过年的气氛。
裴鹤年难得没穿西装。
浅色毛衣,格纹羊绒外套勾勒出高大身形,比以往一身商务西装的模样要年轻许多,更加平易近人。
裴鹤年跟姜母寒暄,姜栀枝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两人中间,眼神望着远处的小彩灯微微放空,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睫羽忽闪忽闪。
母亲说了句什么。
身边的男人唇角勾起,声音舒朗:
“这样会不会太打搅,伯母?”
“毕竟除夕是团圆的时候,伯母一家人和和美美吃年夜饭,我一个外人在这里,会不会太过叨扰?”
男人低沉的语气带着敬重,让人挑不出半分错来。
本来只是客套一下的姜母没想到他真的答应,表情微愣。
她下意识扫了一眼旁边的女儿,两个人虽然没有贴在一起,但是身体的姿态却相当亲昵。
商秀兰女士反应了过来:
“人多热闹,裴先生不嫌弃的话不妨留下,从上次裴先生吃饭——”
脑海中瞬间闪过裴鹤年上次上门说过的“被小女孩玩弄感情”,姜母瞬间意识到什么,嘴里的话磕绊了一下,
“夸过的那道糖醋鱼,我前不久才改良过,上面那层番茄糖汁的壳咬起来更酥脆一些,这都多长时间了,正好今晚也尝一尝,看伯母的手艺是不是进步了。”
高大俊美的男人笑容得体,“是,伯母。伯母叫我小裴就好了。”
这边正说着话,门口的脚步声传来。
面容昳丽的青年穿着规整的黑色西装,黑色衬衫,黑色领带,腰带外扎露出金色logo,手里抱着一团黑的小兔子,朝着他们的方向大步而来:
“大小姐!”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少女瞬间回神,纤长卷翘的睫羽扬了起来。
然后就看到一身正装的陆斯言毫不留情地挤进她跟裴鹤年中间,献宝一样举起那团小兔子,
“大小姐,煤球想你想的都吃不下饭了。”
姜母悄悄离开,走过拐角的时候还隐约听到了小陆的后半句:
“我也是……”
姜母脚步加快。
客厅里,裴鹤年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似乎很看不惯对方这副狐媚子模样。
陆斯言则眼睫半垂,看向面前的少女,很小声的认错,
“对不起,大小姐,是我搞错了。”
“是我关心则乱,还以为夫人伤到了手,才不小心给你传了假消息。”
姜栀枝抱着一身黑穿着大红围兜的小兔子,终于分出心来,
“没事就好,刚刚在路上我还很担心,还好妈妈没有受伤。”
陆斯言又继续:
“但煤球生病的事确实是真的,我的电话是不是打的很不是时候,是不是打扰到了大小姐?”
旁边一声冷笑,裴鹤年的声音传来:
“装什么?你的电话打的正是时候。”
日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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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黑漆漆的眼睛转了过来,看着自己的情敌:
“是吗?”
他缓缓扯开笑容,如果只听声音,那就格外情真意切:
“打扰到裴先生,我还真是抱歉。”
五官俊美的男人表情冷淡。
形貌昳丽的青年笑里藏刀。
一个个恨不得把对方撕了,还得顾及着旁边的少女,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抱着小黑兔的女孩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在裴鹤年口袋里掏了掏,掏出来一只系着红绳的小金锁。
“大小姐,我帮你。”
陆斯言话音刚落,另一只大手就提前越过了他,捧住了那只沉甸甸的小兔子。
姜栀枝也没管是谁,嘴里胡乱说了句“谢谢”,手指活动着红绳,从小黑兔的脑袋套了进去,又拉紧了一点。
黑金配色果然经典,还有一条漂亮的小红绳。
姜栀枝越看越满意,捏了捏小兔子的耳朵,
“快谢谢妈妈!”
旁边的陆斯言沉默了一下。
少女的话音刚落,一道轻笑就从旁边传来。
骨节分明的大手托着小黑兔,另一只手也学着少女的模样捏了捏它的耳朵,嗓音缱绻:
“也要谢谢爸爸。”
陆斯言:“……”
目光洒向那只看起来格外安静的小黑兔,陆斯言开口:
“裴总不知道这只兔子是顾总送的吗?这还是顾总跟大小姐的定情礼物,裴总这样鸠占鹊巢,甚至还在家里公然跟大小姐调情,是不是不太好?”
话音落下,男人冷淡的凤眸扫了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所以呢?”
“你想说什么?”
对面的青年眼眸深黑:
“裴总还是应该注意一下身份,不要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裴鹤年:“不能说我是它爹?”
他似笑非笑:“小屁孩,你平时就是这样跟其他人玩心眼吗?”
“聿之在这里我都照说不误,更别说的是你。”
看着又幼稚又阴阳怪气的两个人,姜栀枝接过来那只小兔,试图平息战火,
“那个……别吵了,要不然大家还是喝点水吧……”
裴鹤年收回视线,“喝什么,小乖?”
他熟练的像是这个家里的姑爷,从不远处的茶台上找了玫瑰花,给她泡玫瑰花茶。
一身黑衣的陆斯言蹲下身来,仰头注视着沙发上的少女,声音低了几分:
“大小姐,昨晚的事对不起,我太冲动了,不应该只顾着打架,弄丢了大小姐。”
“还有我三叔的事……我不知道他会这样寡廉鲜耻,行为下贱。”
那双深黑的眼底闪过狠厉,又在一瞬间变得乖巧,握住了少女指尖:
“昨天晚上知道大小姐没事,我第一时间折返酒店,可是却联系不上他。”
“三叔失踪了一天,直到下午接到消息,他去了医院处理伤口,当时我正在家里照顾煤球,也没有来得及去医院见他。”
他抬起头,浓密的睫羽根根分明,向面前的少女保证:
“这件事我会要一个处理结果,会让大小姐满意,不会马马虎虎的将这件事揭过去,更不会让大小姐受委屈。”
“大小姐,再等一等我吧。”
他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眼睫微闪,藏下眼底黏稠的阴郁:
“所有欺负大小姐的人,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裴鹤年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们。
肤白貌美的少女轻轻抿了抿嘴巴,迅速抬手,摸了摸陆斯言的头发,
“我已经没关系了,陆斯言。”
“我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我,而且我跟你三叔之间也算扯平了。”
像是说悄悄话一般,她微微倾身,拉近了跟对方的距离,
“你三叔进医院的事,是我干的。”
“他冲我喷了那个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打伤了他,流了好多血,我们俩现在已经扯平了。”
“陆斯言……”
她的声音又软又轻,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不要因为我跟你的家里人吵架,他是你的三叔,是你爸爸妈妈的兄弟,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而且我也想了想……”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慢,纤长浓密的睫羽在夕阳中抬起卷翘的弯:
“可能从家长的角度来看,我们的关系也太奇怪了吧。”
“妈妈那么疼爱我,尚且理解不了,从你三叔的角度来看,我大概会更过分——欺负你,让你留了满身的疤,跟你关系暧昧,却又给不了你任何承诺。”
“可能他也觉得你被我哄骗了,所以才想让你看清我的真面目,然后离我远一点……”
少女细软的声线带着能让人内心安定的魔力,清澈的杏眼倒映着他的身影,甚至还摸了摸他的头发,
“小陆,其实你那么优秀,你——”
“啪嗒”一下,一滴泪水砸在了她腿上。
身形瘦削的青年半跪在她腿边,昳丽的脸庞年轻又贵气。
一身精致的黑色西装,板板正正的黑色领带,黑色碎发,皮肤冷白,像是不世出的世家贵公子。
可他就那样跪在她腿边,静静的看着她。
任由泪水从眼睫滚落,瞳仁漆黑,眼眶赤红:
“又不要我了吗?”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软红的唇瓣紧抿着,肃冷又倔强,
“我又让你烦心了吗?我不够听话吗?我要的很多吗?”
他声音暗哑,漆黑的眸底荡漾着水痕:
“我让你为难了吗?”
“不是,你别哭啊……”
姜栀枝不知道自己怎么两句话又把人弄哭了,纤细的手掌落在青年脸上,替他抹掉那些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的泪水。
陆斯言的五官本来就精致,这样眼眶泛红,眼含水痕盯着她的模样,越发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什么影视剧里玩弄了别人又不负责任的负心汉。
阴郁而漂亮的脸,倔强而清冷的视线。
一身板板正正的西装,跟个小王子一样,可是却整个人都快碎了。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别哭啊……”
带着热度的指尖捧住了青年的脸,少女的呼吸伴随着灼热的玫瑰香气灌入口鼻。
连泪水都被小心翼翼的拭去,声音又轻又低,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黑色小兔身形不稳,在姜栀枝腿上踩了踩。
一道身影骤然落了下来,是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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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俊脸没有什么表情,挑剔的看着跪在地上掉眼泪的青年,
“还没演完?”
话音刚落,灼热的眼泪再次滚落,烫到姜栀枝的指尖。
青年冷冰冰的手指攥住了她的指尖,眼里含着泪水,微哑的声音在说出口的瞬间有种微微的阻塞感,
“我知道我不好,我无父无母,缺乏管教,霍家人阳奉阴违,并不服我。我跟裴先生这种打小站在社会顶层的人不一样,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跟他们争抢,也不在乎他们给我的白眼和反感。”
又演上了。
裴鹤年冷笑。
“我也知道除了年轻一点,对大小姐忠诚一点,我没有任何优势。我没有裴先生那样的阅历,没有顾总的身份地位,也没有席靳那么招小女孩喜欢……”
滚热的泪珠溢出眼眶,泛红的眼眶带着凄凉的怆然:
“我没有他们那么高贵的灵魂,我浅薄、卑贱,我只有一条命和一颗心,只能掏出这些为数不多的东西,捧到大小姐面前……”
“是不是我的命和心都太过轻贱,所以大小姐才会选择弃如敝履?”
泛红的眼眶,紧绷的唇线。
脸上的血色尽数消失,冷白的肤色像是薄薄的一张纸,褪去了所有的生机感。
面容娇美的少女被他握着指尖,眼底浮动着不忍。
下一瞬,跪在地上的黑衣青年倾身过来,搂住了她的腰。
当着裴鹤年的面。
手里捏着茶盏的男人眉心蹙起,刚要伸手将人扯开,一张白生生的漂亮小脸抬了起来,动作很轻地朝他摇了摇。
裴鹤年拧眉。
他的小女朋友嘴里的话有些磕巴,抬手摸了摸跪在他面前的青年的头发,
“好了好了,别哭了,大过年的。”
“妈妈看到又要说不吉利了。”
她安慰人安慰得坦坦荡荡,被他抱在怀里的青年却搂紧了她的腰。
但也只是很短的几秒,像是浅尝辄止。
青年的手臂很快松开了她,眼眶绯红,眼底湿润,
“对不起大小姐,我失态了。”
“今年是除夕,可是我早就忘了曾经是怎么和家人一起过的年,如今多了个有血缘关系的三叔,对方却罔顾我的意愿,甚至对大小姐出手。”
“他不是我的三叔,他是我的敌人。”
“我只有大小姐了……”
那双深黑的眼睛缓缓转出一点弧度,看向旁边脸色不佳的情敌,又再次握住了少女的指尖,
“可是裴先生好像看起来很不高兴,是因为我刚刚抱大小姐了吗?”
裴鹤年声音冷冰冰的:
“戏演完了?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了?”
“裴先生好像总是对我有很多偏见,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在难过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不应该强行抱住大小姐。”
跪在地上的身影慢慢站了起来,挡在了姜栀枝面前。
“还请裴先生千万不要为难大小姐。”
他的声音很低,甚至算得上卑微。
可是面对着裴鹤年的唇角却勾出一点弧度,像个明晃晃挑拨离间的男狐狸精,对他挑衅:
“裴先生有什么怨气尽管对我撒,我绝无怨言。”
「封面投票」
「做了新封面,左右两边上传吞了一点儿,基本上是这样子的,然后新书名没通过,可以让美工改成《钓系娇娇小美人在修罗场求生》,问问老婆喜欢主页的旧封面,还是喜欢这版新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裴鹤年眉心拧起的弧度更深了几分。
在他的人生经历中,实在很少碰到做作成这样的男人。
很不好说的感觉。
对方总是摆出来一副纯良无害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什么威胁,说话办事却很恶心。
他甚至很怀疑自己手里的茶盏往前抬一点,对方就会碰上来故作摔倒,像是什么宫斗剧里小产的嫔妃。
裴鹤年被自己的脑补恶心得有些恶寒,拧眉睨了对方一眼,
“知道自己讨人嫌就滚蛋。”
他的茶盏绕过对方,递到姜栀枝手边,
“正好时间还早,宝宝,我们出去转一转?”
话音落下,外面传来佣人的声音,叫了句“席少爷”。
裴鹤年举着杯子的动作难得顿了一下。
面对着门口的陆斯言眯了眯眼,无机质的深色瞳仁闪过冷然。
橙红色的夕阳照在地面,夕阳和金色的光影中间,一道高大的身影闯了进来。
张扬的银发散发着微微橙红的光,帽衫,耳机,金属项链,连笑容都格外耀眼:
“枝枝!”
他在视线扫过房间里的两个情敌,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甚至还挑了挑眉。
然后一个箭步冲到姜栀枝面前,将礼物塞给她,神采飞扬:
“我买了好多烟花,现在就放在了前厅那边,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去放烟花,有你以前最喜欢的那个陀螺。”
他的小青梅眼睛亮晶晶:“好呀!”
席靳笑了一下,直起身来。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古怪,裴鹤年摩挲着茶盏的边缘,狭长的凤眸注视着他,眼底翻腾着晦暗的冷意。
陆斯言脸上白莲花的表情已经维持不住了,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他,一双拳头捏得很紧。
“但是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呀?不是说好活动那边三点钟就结束了吗?”
少女的声线响起,席靳唇角的笑意增大。
那张深邃的混血五官浮现出某种看好戏的表情,嗓音轻快:
“谁说不是呢?本来三点钟就要结束了。”
“可是好巧不巧,我刚出会场就被服务人泼湿了外套,再加上有点胃疼,索性脱了衣服去了趟休息室。”
“再出来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两个情敌的脸色更难看了。
席靳笑得开心,像是分享八卦一样,跟自己的小青梅分享:
“两拨人马直接打起来了,其中一批人好像是喝醉了,故意找茬,另一批看着像维修工人,旁边还有工具箱。”
“谁知道他们怎么发生的矛盾……打的头破血流,好可怕!”
混血青年声线中带着感慨,好像心有余悸一般,一双桃花眼却似笑非笑的扫过两边的情敌,
“唉,还好我离得远,要是什么鲜血溅到我身上,恐怕就不只是洗个头发这么简单了。”
姜栀枝一脸懵:“洗头发?什么洗头发?”
席靳眉眼弯弯:
“今天的活动比较正式,造型师给我做了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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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青梅忽闪着睫毛:“没关系,活动现场的人看见就好啦!”
席靳也笑,意味深长:
“谁说不是呢,让该看见的人看见就好了。”
“不过,两位哥哥怎么不说话?”
席靳笑容灿烂,说出来的话却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
“不会是被我的故事吸引,不知道说什么了吧?”
陆斯言一张脸冷冰冰的,没什么起伏的深黑眼眸直直的盯着他,继续一言不发。
裴鹤年倒是笑了一下,俊美清贵的五官半溺在光线的阴影里,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席少还真是好运气,走到哪里都有这么精彩的故事可以看。”
他声音温润,甚至算得上带着赞赏,
“那就期待下一次席少的精彩故事了。”
潋滟的桃花眼弯了一下,碧蓝眼眸注视着佛口蛇心的情敌,唇角勾起:
“当然,只要裴先生愿意听,我不介意多讲几遍。”
他们俩聊的奇奇怪怪,姜栀枝有些听不明白。
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抱住了自己的小兔子,
“你们自便,我离开一趟。”
她这句话说的含糊,脚步也匆匆。
长身玉立的俊美男人却笑了一下,凤眸含情,像是打趣:
“这么急?”
姜栀枝耳朵又开始发烫了。
穿在身上的衣服都有些奇怪,明明是很柔软的料子,可是存在感却格外强。
尤其是一想到裴鹤年收藏着这件衣服做过什么,她的脸都红了。
花瓣一样的唇抿了抿,说起话来有些凶巴巴,只是脸颊红的过分,
“才没有!”
话音落下,她连几个人的表情也不敢看,纤细均匀的腿弯几乎要快出残影,消失在几个人的视线中。
席靳抬腿要追过去。
可是人还没有迈出半步,一只大手就按在了他的肩膀。
席靳回头,陆斯言正摆着一张死人脸,看起来恨不得杀了他:
“不跟着大小姐能死吗?”
夕阳沿着高大的树木慢慢下滑,夜色一寸一寸升了上来,带着冬日蔓延的寒气。
姜栀枝一走,房间里的温度又低了几分。
反正她不在,几个人表面的平和也没必要维持。
席靳一双笑眼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的拽掉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跟你有什么关系?”
“姓陆的,姜家赏你一顿饭,你还真拿自己当自家人了?”
陆斯言收回了自己的手,
“姜家可不止赏了我一顿饭,姜夫人资助了我近6年,我的衣食住行都在姜家。我不是自家人,难道自家人是你们这种外姓吗?”
席靳好像听到了很荒谬的话:“外姓?你姓姜吗?”
“醒醒脑子吧陆斯言,真是可笑,鸠占鹊巢习惯了,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了!”
“到底是谁在鸠占鹊巢?”
这句话似乎惹怒了陆斯言,那张冷白到没有血色的脸庞蕴着薄怒,黑漆漆的眼睛像是两点墨色,手掌瞬间绞紧了席靳的衣领:
“是谁恬不知耻?一次次取代我,截了我两次胡?”
“是谁鸠占鹊巢?仗着以往的那点儿友情接近毫无设防的大小姐,欺负她心软哄骗她?”
“姓席的,阳光开朗大男孩装久了,你还真忘了自己是哪路货色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外面有佣人的声音响起。
如果不是顾忌着今天是除夕,又是在姜家,互相揪着领子冷眼相向的两个青年几乎能打起来。
裴鹤年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好整以瑕地等着看戏。
不远处的两人正互相揪着放狠话,察觉到那道不怀好意的玩味视线,陆斯言面无表情的转了过去。
席靳也一把推开陆斯言,很嫌弃一般地扯过湿巾擦自己的手,单刀直入:
“今天活动会场的那两拨人,是裴总的手笔?”
湿纸巾被丢到垃圾桶里,席靳大步跨过来,在另一侧坐下: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开罪了裴先生,才惹来这么大的报复。”
“毕竟陆斯言同学找人报复我,我还能理解,不过我跟裴先生素无仇怨……”
他的语气顿了顿,一张混血的俊美脸庞浮现点笑意,看起来像是活脱脱的嘲讽:
“瞧我这记性,总不能是伺候枝枝的事传到了裴总的耳朵里,这才遭到了嫉妒心强的裴先生的打击报复?”
他嘴里说是打击报复,可是眉眼间却带着餍足。
相比于被打的威胁,听起来更像是明晃晃的炫耀。
果不其然,刚刚落座的陆斯言脸色更黑了几分,修长的指骨捏在一起,眼底满是杀意。
而另一边,长腿交叠的俊美男人好像没有听到他的暗示,嘴角依旧噙着淡然而凉薄的笑,
“是吗?原来那个人是你。”
裴鹤年很好脾气,薄薄的眼皮撩起,嗓音低沉:
“枝枝不喜欢被亲后腰,她对你很不满意。”
短短一句话,成功让席靳愣了两次。
他什么时候亲过后腰?
是顾聿之那个不要脸的男人!
意识到始作俑者的瞬间,席靳呼吸重了几分,修长的指骨都狠狠攥在一起。
可是这么隐秘的位置,裴鹤年怎么知道?
“你对她做了什么?”
带着怒意的声音,算得上没有礼貌。
可裴鹤年却半点没有动怒,俊美斯文的脸庞出现一点无奈的表情:
“她叫我老公,你说我能做什么?”
“不过席少这么好奇,倒是也可以问问你对面那位同龄的好兄弟——”
裴鹤年轻慢的嗓音落入空气里,一双凉薄凤眼半撩,看向陆斯言的方向:
“枝枝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小陆正好打了电话。”
“你这么好奇,不如问问小陆,我跟枝枝当时正在做什么。”
陆斯言本来就烦。
这一个两个占尽了便宜,还非要拿他做筏子。
陆斯言冷着一张脸,目光落在倒映着灯光的大理石桌面上,眼眸微动。
席靳攥起来的手指松了又紧。
他知道裴鹤年故意想刺激他,索性给自己倒了杯茶。
可是他闭口不言,裴鹤年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不过说起来,那场车祸的事还要谢谢你。”
男人低冷的声线荡入空气中,连周身的温度都低了几分,一生清雅凤眸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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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少费尽心机创造的车祸,反而把自己的小青梅送到了我怀里。”
他的视线一转,又看向闷不吭声的陆斯言,轻飘飘的话语又是一记重击:
“也要多谢小陆提供的灵感——”
陆斯言拧眉,不知道对方怎么接二连三提到自己。
下一秒,男人淡淡的声音响起,格外平静:
“她多次赏玩,很满意。”
光线暗下来的房间,陆斯言的脸黑成了锅底。
反倒是席靳听了个一知半解,一双剑眉蹙起,听不懂他打的哑谜:
“什么?对什么满意?”
裴鹤年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陆斯言薄唇紧抿,口出恶言:
“一把年纪了还折腾,真是老黄瓜刷绿漆!”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眯了眯,似乎想到了什么。
表情尤为怪异。
除夕夜的晚饭很丰富,香气扑鼻。
外面的烟花此起彼伏,隐约传来音乐声,蔓延在整个天幕。
餐厅里的光影格外柔和,姜母擦着自己的手,让大家别客气。
陆斯言很乖觉地给大家盛饭,他从来自诩姜家人,顾聿之不在,又硬生生端出来一副赘婿的架势。
席靳看不过去,但是如今未来岳母在,也只能笑着接过来,还要客客气气的谢谢小陆。
“都是些家常菜,伯母也没有什么很拿得出门的手艺,大家别客气……”
“我妈妈超级厉害——”
少女细软的嗓音响起,柔软的亚麻色发丝上的酒红色发卡随着抬头的动作闪闪发光,眼眸都格外明亮,带着炫耀:
“只要是我妈妈见过的菜,尝一口就可以完整复刻出来!”
“而且我妈妈可以同时做四道菜,从来不会出错,连出锅的火候都把握的刚刚好!”
席靳:“没错!阿姨的手艺是我尝过最好的!那些宣传到起飞的米其林大厨尝到阿姨的菜都要自惭形秽,惭愧自己一辈子白活了!”
穿着旗袍的姜母看着她俩笑,嗔怪道:
“就会哄我,我就是个妇道人家,这些年买买菜照顾照顾家里,在你们这些做大生意,事业有成的人不一样。”
她看着自己的女儿,眼里满盛着温柔的爱:
“只要我的枝枝这辈子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我这一辈子就值得。”
“伯母将枝枝教育得很好,”
裴鹤年低沉的嗓音响起,带着娓娓道来的意味:
“她天真善良,活泼热烈,路上遇到被欺负的小狗还会帮着丢石头,她很勇敢,不畏惧那些大大小小的挫折。”
“而且伯母也眼光独到,霍氏上个月投资了香料生意,遇到了点小麻烦,还多亏了伯母指点,帮我们规避了风险。”
“这都是误打误撞……我也没有什么擅长的,鹤年一直照顾我们枝枝,能投桃报李也是应该的。”
晚饭场面融洽,只是约好了该到的顾聿之迟迟没来。
姜栀枝拨了电话过去,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接通。
反倒是陆斯言平静的声音响起,宛如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顾总遇上麻烦,今天应该是来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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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家大业大,关系网复杂。
顾家旁枝几十号人,有些不过借着顾家的光捞点钱,当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二代,原本也没什么错。
可是有凑巧,自诩背景强悍的顾家旁枝里出了个愣头青,对方开着一辆改装过的银色法拉利,带领着一队耀武扬威的车队,光明正大地用隔离带拉出一片区域,在五环飙车。
这波人内部出了矛盾,一气之下大打出手。
都是一群嚣张的富二代,谁也不服谁,甚至还见了血光。
而视频的最后,靠在改装过的银色法拉利车身上的青年拍着胸脯,语气嚣张:
“你知道我是谁吗?”
“打听打听A市顾家,顾聿之是我哥!”
这段偷拍的视频被人放了出来,在团圆的除夕夜的晚上,一举登上热搜。
姜栀枝看着视频,有些无语:
“这是谁呀?”
她不认识视频上的人,在场的这些人里又只有裴鹤年跟顾家相熟。
裴鹤年也接过手机看了几眼,摇头:
“不认识。”
“顾家是大家族,人口兴旺,那些旁枝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去到顾家老宅,所以很多人或许一年只见一次。”
裴鹤年回答完,姜栀枝有些生气:
“他自己犯错就犯错,为什么要扯聿之哥哥?”
自从顾仁康出事之后,所有的担子都落到了顾聿之身上,他本来就够忙了。
可是看到视频的人不会想这些。
评论区的都是在骂,他们不认识视频上的人,但是百科上很容易搜出来顾聿之。
顾仁康招嫖的丑事之前又沸反盈天,这下几件事一起被揭了起来,评论区骂的更厉害。
骂顾家一窝黑,纵容家里人蔑视法律。
骂顾仁康上梁不正下梁歪,养出一群社会败类。
又骂顾聿之操纵舆论,是跟黑社会混在一起的衣冠禽兽。
他们越骂越难听,越吵越群情激愤。
然后又结队去举报。
姜栀枝看得头大,正打算把那几个带节奏带的最厉害的评论也举报了。
可是下一秒,裴鹤年平静的声音响起:
“不是今天的视频,是早就偷拍,留在今天放出去的。”
“这段路半个月前维修过,设立了新标志,可视频上的标志明显还是之前的。”
姜栀枝“啊”了一下,忿忿然:
“这也太坏了!”
裴鹤年也笑了一下,狭长眼眸似笑非笑地扫过对面的两个年轻人,意味深长:
“谁说不是呢?”
“可惜这个日子挑得凑巧,看来聿之今天没办法跟我们一起吃年夜饭了。”
姜母不懂网上的事,但也借着陆斯言的手机看了一眼:
“这网上的话说的也太过分了,压根没影的事,这不是造谣吗?”
“可怜聿之这个孩子,今年过年爸妈都不在身边,如今连吃个饭都不能如愿,还得处理这摊子事。”
她起身:“我去给他炒两个菜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再下点儿饺子,让人给他送过去——”
“伯母,不用这么麻烦,先不说聿之还没联系上,不知道他人在哪里,就是这会儿把饭送去,他也没时间吃。”
“事情紧急,还不如让他处理完,然后再痛痛快快地吃饭。”
将人劝住,房间里的气氛也有些凝滞。
窗外的烟花依旧绚烂,悠扬的音乐声传来,欢庆着即将到来的新年。
姜母却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没有丈母娘不心疼女婿。
尤其是这种处处优秀,又处处可怜的女婿。
好在十几分钟过后,姜栀枝的手机铃声响起,是顾聿之的电话。
面容娇美的少女将话筒贴近耳朵,住在几个人的视线中心,跟电话那边的人讲着:
“好的聿之哥哥,那你一定要小心……”
“也要记得吃东西!”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少女抓在手机上的动作又紧了几分,柔软的唇瓣轻轻呼出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
“好的老公……”
落在脸上的几道视线存在感格外强,连温度都越发炙热。
处在视线中间的姜栀枝有些不自在,耳尖已经红了,还在小小声的跟电话那边的人保证着:
“我会听妈妈话的,真的……”
电话挂断的瞬间,几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从她脸上扫过。
好在顾聿之没事,饭桌上的气氛又活络起来了。
红酒的香气伴随着饭香氤氲在空气里,窗外是浓到化不开的夜色,透明的窗玻璃被擦得一尘不染,上面贴着红色窗花。
窗花镂空的间隙里,一盏盏红色的灯笼挂在远方的树枝上,垂下来的缎带被夜风吹拂,轻轻晃动着。
大概是因为有妈妈在,大家都要有素质许多。
又或许是因为难得的除夕夜,除了偶尔的阴阳怪气,踩一踩情敌顺便捧高自己,整体看起来倒格外和谐。
趁着裴鹤年跟妈妈讲话,姜栀枝偷偷用袖子遮住杯子,示意陆斯言给她倒酒。
陆斯言向来听她的话。
只是今天有些例外。
趁着没人注意,面容精致的青年倾身过去,捂住了她的杯口,偏哑的声调压的很低:
“不可以再喝了,大小姐。”
带着果香的酒气轻轻柔柔的落在她脸上,连青年的视线都格外温柔,
“今天已经喝了很多了……”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青年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发现她没有拒绝,又一点一点拢进自己手心里:
“你的脸都开始红了,大小姐。”
“真的很红吗?”
大小姐被红酒润泽过的唇瓣看起来很软,像是浆果染出来的,贴他贴得很近,小小声地吐槽着:
“怎么办啊小陆,我好像上头了……”
陆斯言黑漆漆的眼神注视着她,喉结迅速滚动着,跟着附和:
“嗯,我也有点上头了。”
漆黑而粘稠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伴随着微微吞咽的动作,看起来陆小狗似乎很渴。
姜栀枝被对方攥着的指尖动了动,轻轻挠了挠对方的掌心。
陆斯言一瞬间身体僵硬,连呼吸都绷住了。
他的大小姐眼眸弯弯,脸颊泛粉,像是做了某种得逞的恶作剧。
混着酒气的呼吸和他离得很近,几乎要黏在一起:
“陆小狗啊陆小狗,你脑子里又在胡说八道的乱讲了……”
“大小姐怎么知道?大小姐钻进我心里去了吗?”
陆斯言声音哑得厉害,一双眼睛牢牢的黏在她脸上,欲盖弥彰一般抬高了醒好的红酒——
遮住了自己忍不住动情,要亲下去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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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不小心。”
席靳含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像是真心实意在向他道歉一般:
“手有点滑,不好意思,红酒撒到你衣袖上了。”
“要不然我赔你一件吧,陆少?”
偷亲没成功的陆斯言坐直了身体,看着自己黑色衬衫上被打湿在一块,黏哒哒的触感落在手臂上,似乎衬衫下的皮肤都被浸湿了。
对方笑的和善可亲,陆斯言只是冷冰冰挤出一句“不用”。
他早知道席靳不是什么好鸟。
拿了那么多影帝,合着心眼全使了枝枝身上了。
再回神,大小姐已经正襟危坐,脸颊依旧粉粉的,只是脸色看起来格外正经,好像刚刚故意勾他掌心的人不是她一样,
“快去换衣服,小陆。”
“大过年的,千万不要着凉了。”
陆斯言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回身,漆黑的眸底泛过一点幽光。
他拉开凳子迈出不过两步,就很诧异一般地停了下来:
“席少的衣服是新换的吗?”
冷不丁被点到了名字,席靳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陆斯言的声音响起,带着某种睚眦必报的意味:
“大过年的,穿个开线的帽衫不是什么好兆头,夫人也一直说过年最要穿得板正,衣服破洞,在新的一年是要破财的。”
“席少该不会是被什么年轻漂亮的销售人员给骗了?”
席靳:“……”
怎么就忽然扯到年轻漂亮的销售人员了?
陆斯言话音刚落,他的小青梅也凑热闹一般伸过脑袋,重重的点了点头:
“真的开线了!”
席靳勾唇笑了笑,“好,一会儿我就去换。”
“没有备用的?”
陆斯言很大方:
“正好我那里有几件新的,席少如果不介意,可以先穿我的。”
“可以可以!”
姜栀枝也在旁边帮腔,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一会儿放烟花的时候我们要拍照的,这个位置有点明显,一会儿脱线脱成一个大洞了。”
看着自己的小青梅,席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可是下一瞬视线偏转,又看到旁边心黑得要命的裴鹤年,忍不住想拉对方下水,
“裴总喝得酒不少,要不要一起出去透透气?”
坐在另一边的男人眼皮撩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小席,怕黑可以直说。”
连续被抹黑两次,席靳笑不出来了。
陆斯言和席靳前后脚离开了,迈出门去的时候,餐厅里隐隐约约传来裴鹤年的声音,果不其然正在见缝插针,跟夫人上眼药:
“席少还真是小孩子心性,天真烂漫,他跟枝枝谁年龄大一些来着……”
席靳摸了摸自己毛衣上的洞,脸色更难看了。
从走廊处拐了个弯,穿着黑色衬衫的陆斯言站在那里,正在解衬衫上的宝石袖扣。
席靳有点烦:“你确定要现在跟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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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过年的,在未来岳母家打架,听起来更不靠谱了。
站在暗影中的陆斯言静静盯着他,将被打湿的衣袖挽起,声音也淡淡的:
“席靳,你是不是觉得大小姐对你很特殊?”
席靳冷笑,“你觉得呢?”
站在暗影中的青年脸色雪白,绯红的唇角牵动,席靳觉得他简直像恐怖电影里的纸扎人。
被他笑得有些凉飕飕的,眉心都蹙了起来。
“我今天确实很想揍你,但这是大小姐回来过的第一个除夕,我不想让他为了你这种人烦心。”
“不如席靳,我们打个赌吧?”
席靳蹙眉:“赌什么?”
对方的视线望向餐厅的方向,声音格外平静:
“就赌我和你同时遇险,大小姐会选择谁。”
“幼稚。”
席靳有些不耐烦,转身就要离开。
“席靳,你也会心虚吧?”
青年挺拔的身影骤然停下,听到一道极冷的调子响起,带着某种恶意:
“围在大小姐身边的一群人,个个比你新鲜有趣。”
“你比谁都清楚,你今天能站在这里,你能一次次诱哄大小姐,不过是仗着多年青梅竹马的情谊,让大小姐没办法拒绝你……”
“你这种行为,跟道德绑架有什么区别?”
走廊里,青年英俊的混血五官倒映在灯光下,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胸膛都剧烈起伏着。
他转过身来,声音压的极低:“闭嘴!”
“她分不清爱情友情的界限,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跟你的关系,而她又足够心软,又足够信任你,所以你才可以恬不知耻的一次次围上去,引诱她跟你偷食禁果——”
席靳听不下去:“闭嘴!”
“你以为她是真的爱你?”
陆斯言步步紧逼,声音里带着诡谲的平静,注视着她的眼睛:
“你一直在混淆视听,席少。”
“你怕的不行吧?”
“你也怕你的小青梅忽然明白过来,不再受你的信任摆布,跟你划清关系,只以朋友自居。”
帽衫下的胸膛迅速起伏,连呼吸都变得粗重,那双总是含情的桃花眼迸射出怒意,带着偏执的戾气:
“陆斯言,你要死?”
陆斯言格外平静的盯着他,唇角勾出一点嘲讽弧度。
席靳握紧了拳头,强忍着自己不要在这个大好的节日里挥上去。
不知道是反驳对方,还是说出来稳住自己:
“枝枝永远不会离开我。”
陆斯言又笑了一下。
带着讽刺和嘲弄,鄙薄和同情。
席靳捏紧的拳头又收了收,冷声:
“赌什么?”
陆斯言笑了一下,这次笑的更要真情实意一些,带着几分活人气。
偏哑的声音弥散在夜风里,带着幽邃冷意:
“如果你输了,下次我跟大小姐开房,你要随叫随到,为我们送套,而且不能打扰。”
席靳呼吸又重了几分。
半晌,他冷笑:
“喜欢当舔狗送套就直说!”
“小小赌约,我跟你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夜里的风有些凉,风中送来浅淡的玫瑰花香。
席靳脚步匆匆,去车上换好了衣服,一条长腿踩在车毯上,看着自己的手机,表情意味不明。
半晌,他终于意识过来,骂了句脏话。
他真是疯了,才跟陆斯言打这个脑子进水的赌。
什么输了买套不能打扰,刚才的话被那个死绿茶录下来音放给枝枝听,不知道又要上什么眼药。
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席靳的手臂打开车门,正要离开。
修长手指握着车门把手,忽然僵住,又犹豫着,再次坐了回去。
窗外的月亮被树影遮住,落下斑驳的暗影,遮住了他的眼睛。
车内一片寂静,耳朵里回荡着心跳声。
良久,坐在车上的青年,手指终于很迟缓的动了动,带着某种小心翼翼,给他置顶的小青梅发了一条消息:
[枝枝,我被锁车上了,你能不能救我出去?]
他的视线紧紧盯在手机屏幕上,没过多久,一条新消息发了过来:
[没问题!]
新消息刚发了出去,姜栀枝就放下筷子,打算去解救席靳。
裴鹤年的视线看了过来。
姜栀枝冲他弯了弯眼睛,“煤球不吃饭,我去看一眼,马上回来!”
“正吃着饭呢,这孩子,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姜母叹气,似是有些无奈,可脸上的笑意却分毫未减。
前面两个都跑了,如今枝枝又要离开,就算没脑子也该知道是谁发的消息。
可年夜饭还在继续,总不好把未来岳母一个人留在餐桌上。
裴鹤年脸色平静,继续刚刚的话题:
“伯母,今天跟枝枝闲聊,聊到了转专业的话题……”
夜风有些凉。
姜栀枝穿着应景的红色毛衣,灰色短裙,纤细均匀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穿过空荡荡的走廊。
停车场在另一个方向。
她刚下了走廊的台阶,一个新电话就打了过来。
修剪圆润的指节快速划开,陆斯言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小姐,我怕……”
声音戛然而止,那通电话也消失了。
少女的身影僵硬的站在走廊的台阶上,第一时间回过电话去。
可是已经打不通了。
倒是微信里弹出来一条新消息,是几分钟前发过来的视频,少年修长的手臂青筋凸起,一闪而过的脸庞白得像纸,额角是密密的汗珠,瞳孔都开始扩散。
下一瞬,光影消失,视频在慌乱中猛然终止。
夜里的风更冷了,馥郁的玫瑰花香气涌入,姜栀枝一颗心悬了起来,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她还不忘又拨出去一通电话,让今天还没休假的老赵去帮席靳开锁。
冷风沿着小腿穿梭而过,几乎要带走身上的温度。
陆斯言的房间不在主楼,而是在旁边佣人住的那层小楼。
她急匆匆上了楼梯,陆斯言的房间在最角里,位置最差的一间,光线也最暗。
房门紧紧闭着,她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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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陆,你还好吗?你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
佣人这边的房间很少上锁,旁边有个用做备用的钥匙盒。
姜栀枝三两步拿了钥匙,打开了锁。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里面黑漆漆的。
隐隐约约的焦糊味传来,她试着去开灯,又听到“啪”的一声,线路好像烧坏了。
“小陆?”
借着隐约的光线,她看到了一个隐隐绰绰的人,躲在角落里。
走廊里的光伴随着月光打在门下,打出一小块弧形区域,分出光和暗的距离。
姜栀枝迈了进去,朝着里面的方向走去,终于在那个模糊的人影前蹲下,声音很轻:
“小陆……”
少女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少年的发丝,对方终于动了动,扑进她怀里。
声音很闷,有些哑,蝴蝶羽翼一般扑在她耳侧,缠绕着她:
“大小姐……”
姜栀枝拍着他的后背,身上的衬衫有些单薄,入手是冰冷的濡湿:
“我在。”
她抱着怀中人的脑袋,一下又一下的帮他顺着气,格外有耐心:
“是身体不舒服吗?我才看到视频,看起来好像状态不是很好,到底是怎么了?”
青年的手臂收得很紧,抱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马上就不疼了。”
借着手机一点隐约的光线,陆斯言一张脸白的吓人,没有任何血色,连唇瓣的颜色都是寡淡的。
姜栀枝心底一惊。
细长的手指落在青年脸侧,轻轻动了动。
青年纤长的睫羽垂了下来,在灯影的照耀下与打在眼下的阴影交织,乌泱泱的。
乌发雪肤,脆弱又倔强,
“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
姜栀枝:“什么毛病?”
光线幽暗的房间里,陆斯言抱她抱得很紧,高挺的鼻梁蹭在她怀里,声音有些含糊:
“算胃疼。”
“什么样的胃疼这么严重?我带你去看医生。”
“没关系,忍一忍就好了……”
似乎是怕她不信,陆斯言又补充了一句:
“不是什么严重的大毛病,是以前留下来的后遗症,受到的刺激大一点儿就可能会复发,最近应酬比较多,吐过几次,胃药也有一直在吃着,本来以为今天没问题的……”
他说着话,汗涔涔的额头濡湿了少女指尖。
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陆斯言后背都在冒冷汗。
姜栀枝想不明白,“你的药在哪里?”
“药没了。”
陆斯言声音很轻,小口小口的吐着气,趴在她怀里,像是某只汲取温暖苟延残喘的小兽,贪恋的呼吸着关于她的气息,
“昨晚打架的时候弄丢了,没有再买。”
“没关系,大小姐,我已经习惯了。”
“其实没有那么疼的,”
他就这样紧紧的抱着她,听着少女清晰的心跳声,连细颤的尾音都带着某种幸福:
“以前最疼的时候,胆汁都快吐出来了,还要罚跪,被打,在雪地里站到半夜……那样的情况都捱过来了。”
“可是大小姐来了,大小姐会抱着我,本来没有那么疼的……”
陆斯言似乎是笑了一下,凑过来轻轻吻了吻她的下巴:
“或许是这具身体知道自己会被心疼,所以连人都跟着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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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的冷汗打湿了衣服,姜栀枝摸索着扯过来床上的被子,将陆斯言跟自己一起紧紧围住。
陆斯言没有动。
很听话地任由她抱着。
手机屏幕的灯光只能照出微弱的一块儿,越发显得像是破碎的白瓷,眉宇都是冷的。
“我三叔的事,对不起。”
他又开始道歉,姜栀枝火速制止了他:
“别这样说,我知道事情不怪你。所有的错都是他犯下的,而且他已经受到惩罚了。”
被她抱在怀里的青年声音很闷,
“我恨霍连城。”
“他还不如不回来,回来了只会给我找麻烦。”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就不会盯上大小姐,更不会做出勾引侄媳妇那么恶心的事。”
姜栀枝嘴里安慰对方的话磕绊了一下。
好怪,不能再想了。
“所以就算大小姐不怪我,我也知道是自己的错……”
陆斯言一边说着话,一边摸索着什么,塞进了她掌心里。
细长,触感冰冷,有点儿沉甸甸的分量。
姜栀枝:“是什么?”
“一个U盘,里面有个加密的文件夹,密码是大小姐的生日。”
“文件夹打开是一道加密程序,只有大小姐和我能解开密码,里面是霍氏的机密文件。”
姜栀枝:“什么?!!”
陆斯言声音淡淡的,像是霍氏跟他无关一般:
“文件一共分为两类,一类是霍家生意上的绝密文件,还有部分虚拟货币的存量,密钥在霍连城手里,我会想办法拿到。”
“另一类是霍连城的犯罪证据,霍连城入的外籍,这些东西足够让他被驱逐出境,受到国际法庭的制裁。”
姜栀枝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带着震撼:
“你把这些东西给我?”
陆斯言“嗯”了一声,又把脸颊往她怀里贴了贴,低哑的语气闷闷的,甚至显得有些乖:
“谁让他欺负你了。”
手中的东西甚至有些烫手,姜栀枝一只手松了松,又怕u盘掉到地上摔坏了,嘴里的话有些干巴:
“可是,这毕竟是你们霍家的机密……”
陆斯言声音很平静,没有起伏的语调格外冷漠:
“对大小姐有用,他们才是霍家;对大小姐没用,他们就可以去死了。”
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少女的发丝,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玫瑰冷香,暖得他心脏都开始发烫,又开始闷着调子哼哼唧唧:
“好疼,大小姐,能不能亲亲我……”
面容娇美的少女垂着眼睛,捏了捏陆斯言的耳朵:
“我亲你有什么用?陆斯言,你是生病了,我嘴巴里又没有中药房。”
陆斯言很听话的被她拉着耳朵,微红的眼尾注视着她,直言不讳:
“胃疼会发烧。”
“大小姐亲我一口,我就不烧了。”
回过味儿来的姜栀枝:“……”
她不说话,陆斯言也不说话。
两张脸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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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斯言明显有些躁动,但还是怕她不开心,所以只是凑过来,蹭了蹭她的鼻尖。
“大小姐……”
有气无力的语调,苍白的精致脸颊。
稠暗的眼睛带着深水沼泽般的诡异,漂亮的像是非人类,用一张脆弱又无法反抗的姿态勾引她,
“亲亲我吧,大小姐……”
“真的很讨厌那些贱男人,总在围着大小姐转,阻挡的大小姐看向我的视线,他们都是可恶的第三者……”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用高挺的鼻梁蹭她。
简直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扑在主人怀里,祈求她看他。
可姜栀枝有点坏。
她还是没有亲他,只是伸出热热的掌心捂在陆斯言胃的位置,跟他鼻尖对着鼻尖的说话:
“我亲了你,你就乖乖吃药吗?”
陆斯言“嗯”了一声,示意她亲。
姜栀枝又岿然不动,
“那我亲了你,你还发烧吗?”
陆斯言又凑过来,“不骚。”
“大小姐一个吻,就能把我治好了。”
少女的唇角都忍不住弯起,凑过来吻了吻那双微凉的唇:
“现在呢?现在好点了吗?”
陆斯言没再给出回答。
青年修长的指节按住了她的脑袋,微凉的唇瓣落了下来,很急切地吻住了她。
室内光线昏暗,手机的灯光也暗掉了。
朦朦胧胧的月影伴随着走廊里的灯光分割出一条清晰的边界,划出室内与室外,光明与黑暗的界限。
窗外依旧传来悠扬的音乐声,树影婆娑,树叶碰撞,哗啦作响。
只是陆斯言的房间环境不好,空气里传来微微的潮气,带着经年累月的腐朽,气味算不上好闻。
但陆斯言嘴巴里很香。
姜栀枝怀疑他提前吃了什么香喷喷的糖。
陆斯言身上也香。
清爽的,属于少年感的澄澈,像是夏日午后棕榈树蔓延至天边的海岛,清爽的柑橘香,还带着一点葡萄柚的尾调。
姜栀枝又忍不住想起自己年后的度假计划。
舌尖被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青年的手臂抱她抱的更紧了一些,声音含糊:
“大小姐在想谁?”
姜栀枝毫不心虚:“谁也没想。”
“大小姐分心了……”
陆斯言又开始黏黏糊糊地亲她,明显不信她的话。
一边解释自己,一边还不忘了诋毁情敌:
“他们那群人要么在娱乐圈要么年纪大,经历的多,玩的很开,我跟他们不一样,所以没有他们会接吻……”
“但是我爱学习,大小姐。”
陆斯言的语气甚至算得上郑重,用格外隆重的学霸语气说着分外诡异的话:
“我会好好学着伺候大小姐。”
“我肯定能拿到满分,不会比任何一个男人差。”
姜栀枝被亲得靠着身后的沙发,揉了揉他的头发。
月影婆娑。
轻柔的夜风从没关的房门灌入,隐约中有脚步声响起,像是皮鞋踩在地板上。
姜栀枝不太清明的脑袋瞬间反应过来,推了推的陆斯言,声线不稳:
“有人来了。”
陆斯言睫羽颤了颤,跟她拉开一点距离,像是听不懂一般:
“有人来怎么了?”
“他们太猖狂了,大小姐。”
“总是在你面前争风吃醋,让你费心,你早该教育教育他们了。”
“就算看见又怎么了?大小姐想亲谁亲谁,还用被他们管吗……”
最后一个字含糊落下,陆斯言再次更深更重地吻了上来。
一道长长的影子投射到地板上。
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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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没被陆斯言挡住的半边,借着对方黑色发丝的缝隙,她看到了对方一尘不染的皮鞋。
干脆利索的裤管,泛着光泽的羊绒面料,越发衬的人修长挺拔。
视线一寸寸上滑,是来不及换下来的西装三件套,手臂上搭着黑色的羊绒大衣。
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顾聿之背靠无边夜色,遇上狭长而精明的狐狸眼同样穿过陆斯言发丝的缝隙,对上了她的眼睛。
姜栀枝眼皮跳了一下。
陆斯言几乎完全贴在了她身上,吻她吻得更缠绵了。
月色皎皎,呼吸痴缠。
顾聿之的眼睛在看她。
看着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亲吻的她。
姜栀枝只觉得头皮发麻,灵魂颤栗,似乎有一节电流沿着心脏迅速窜出,伸向四肢百骸。
她伸手去推陆斯言。
而这一次,陆斯言终于放开了她,修长的手指擦掉了她唇瓣上的水痕,声音很小地跟她说着悄悄话:
“刺激吗?”
太刺激了。
怪异的、背德的刺激充斥着感官,朦胧的黑暗中,姜栀枝的耳朵更红了。
她又伸手推了一下陆斯言。
对方没有防备,顺着她的力气往后倒了一下,嘴里发出一阵不太得体的闷哼。
姜栀枝匆匆忙忙扶着旁边的椅子,想要快速起身。
可是她的腿有些软,一时之间竟然没有站起来。
忽然,一只大手伸到了她面前。
刚刚还在门口的顾聿之,这回距离她不过咫尺之遥,干燥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了她。
对方没有问什么,又仿佛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声音依旧温柔:
“不是在吃饭吗?怎么跑出来玩儿了?”
姜栀枝借着对方的力道起身,被男人揽住肩膀,又知错就改地补了句老公。
顾聿之“嗯”了一声:
“想老公了吗?”
姜栀枝乖乖点头:“想了。”
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笑意微不可闻。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几分钟前被抱着亲吻的人不是他的未婚妻,又仿佛房间里的温度太暗,他确实没有看到另一个人一般,很平常地讲着:
“既然肚子还饿,去吃饭吧。”
男人的大手揽着她,大步向外走着。
房间里静悄悄的,陆斯言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好像没有这个人一样。
姜栀枝实在放心不下他。
刚才陆斯言后背全是冷汗,掌心一片冰凉,胃部的皮肤也凉的过分,只有脑袋是热的。
他真的生病了。
走到门口的脚步有些踌躇,终于在即将迈入光明的瞬间,姜栀枝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扯了扯顾聿之的衣袖。
男人的脚步跟着她停下,棱角分明的五官转了过来,静静看着她。
手指被不轻不重地攥了一下,又被火速松开。
那点绵绵的带着麻意的软很快被冰冷潮湿的空气取代,如同附骨之疽,缠住了他。
手电筒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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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聿之喉结下压,眼尾垂下,朝着某个方向看去——
手电筒的光线随着脚步摇曳,靠在床边的青年下颚微抬,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只有胸膛剧烈起伏着,看起来跟快死了差不多。
顾聿之满怀恶意地想着,转了转手指上的指环。
他完全没必要自降身份,跟陆斯言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口香糖计较。
他的小未婚妻只是太善良了,看不到身边的人可怜,所以对谁都会心软。
他应该把更多的精力用在对付那两个人身上,而不是像疯狗一样,见谁都咬。
这种无足轻重的小货色,甚至不用他出手,就会有其他抢夺枝枝目光的人先忍不了,给他点教训了。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半掩恶意,平静无波的看着自己的小未婚弯下身去,扶住了对方的胳膊:
“还能起来吗?”
“先跟我起来,找医生看了之后再去休息……”
少女细软的声线在空气中飘荡,钻进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耳朵里。
顾聿之冷冷扯了扯唇角,看向自己的情敌,挑眉——
她不爱你,只是看你惨可怜你。
手电筒的光影中,脸色惨白的陆斯言不经意地抬起手臂,揽住少女的肩膀,脸颊也贴到了对方怀里,极低的尾音带着微微的细颤:
“大小姐……”
他就这样靠在大小姐怀里,过分昳丽的脸庞甚至还故意往对方怀中贴了贴,在姜栀枝看不到的地方,对着她的未婚夫,露出一个堪称挑衅的笑容——
可怜我就是爱我。
孱弱而无助的语气,诚惶诚恐一般:
“大小姐不用管我,姑爷在等着您吃饭。”
手机的光影朦胧的落在他脸上,藏着近乎病态的兴奋,甚至还深深地嗅闻了少女身上熟悉的香气,
“这么重要的时间,大小姐不应该浪费在我身上。”
“不然,姑爷会生气的……”
十足十的低姿态,挑拨离间,颠倒是非。
看得顾聿之恶心。
他实在理解不了,到底什么没人性的男人才会扭捏出这种语气?
“饭可以晚会再吃,快起来,陆斯言,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光影下,青年唇角勾起,似有似无的蹭过少女的衣襟。
脸颊贴在大小姐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陆斯言虽然较正常人偏瘦一些,但他长得高,骨头也重,如果全然把力气放在大小姐身上,对方肯定没办法把他扶起来。
他卸了一半的力气,借着大小姐的力道站起身,甚至还施施然问对面的男人:
“我也不是故意要生病的,病来如山倒,只有大小姐关心我。但大小姐只是把我当朋友,所以才过来简单询问了我的病情……”
他的语气很微妙的停顿,听得出破碎的惶恐:
“顾少不会不开心吧?”
顾聿之大步过来,依旧微微笑着。
铁钳一般捏住了陆斯言的手臂,带着能将其捏碎的力度:
“你一个病人,枝枝一个小女孩怎么能照顾得过来?”
“我扶着你,走。”
陆斯言这次没再作妖,还很客气地说了句谢谢。
三人的脚步到了走廊,出现在灯光下。
夜色朦胧,远处灯光辉映。
顾聿之摸到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叫人来,借机把陆斯言弄去医院。
冷不丁的,少女的声线忽然响起:
“小陆,你怎么了?”
顾聿之的视线转过去,正好看到对方眼神闪躲,
“没、没什么,顾总也是好心……”
顾聿之:“?”
下一瞬,他就看到陆斯言露出一副十分可怜但识大体的样子,苍白的脸庞没有血色,眼底的神色却装得格外坚强:
“大小姐,我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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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谁问他疼不疼了?
他这次不打自招又要栽赃他什么?
半分钟后,走廊下的灯光依旧明亮,可是气氛却有片刻的凝滞。
青年冷白的皮肤暴露在灯光下,手臂上一圈青得发紫的勒痕,伴随着以前受过的伤,看起来越发触目惊心。
微风传来,吹着对方单薄的衬衫。
姜栀枝眉心拧的紧紧的,飞速给他拉好了刚刚从房间顺出来的外套。
一张漂亮小脸绷着,没有多余的表情。
男人冷厉的五官映衬在灯光下,有种莫名的心虚。
但他确实烦陆斯言烦得要命,所以刚刚也没有手下留情。
不过到底哪个正常男人会跟这个死绿茶一样?故意把伤口露出来给小女孩看,就为了博对方的同情?
“我没事,大小姐,相信顾总也不是故意的。”
看情况不对,陆斯言解释着:
“顾总练过泰拳,之前还邀请我打擂台赛。顾总这样的身手,打起人来肯定下手很重,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而且我也相信顾总不是拎不清的人,更不会在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在大小姐面前对我下手,我谁也不怪……”
他说的坦然,又格外大度。
却成功让姜栀枝那张紧绷着的漂亮脸蛋流露出不忍。
顾聿之没办法解释,只能眼看着对方往自己脸上抹黑。
“聿之哥哥,你先去餐厅吧。”
那双弧度圆润的杏眼看了过来,明显偏听偏信了这个死绿茶的话,声音平静:
“妈妈刚才还在念叨你,说大过年的你又遇到了事情要忙,担心你吃不好饭。”
“她今天做了一大桌菜,很多是你爱吃的口味,你出现了她一定很开心。”
她的表情很平淡,完全没有生气。
可顾聿之还是心头莫名紧了一下,英俊的面孔映衬在夜色里,
“枝枝,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
他的小未婚妻打断了他的话,依旧是轻软的声音,可是这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我看到了。”
在顾聿之波澜壮阔的人生中,很少遇到这样棘手的场面。
几分钟后,看着自己的小未婚妻扶着另一个青年走上了另一条路,他又忍不住拧了拧眉。
好在这一次,陆斯言没有再那么讨厌地紧紧搂着她。
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花枝尽头,他也转身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明月皎皎,风景送来玫瑰花香。
两道脚步声响起,伴随着悠扬的音乐声,气氛甚至算得上和谐。
陆斯言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
他的病是真的,刚才阴阳情敌也是顺势而为,并非栽赃。
大小姐向来很好脾气,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对所有人都很宽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夜风抚过她的发丝,她的眉心依旧微微蹙着,不知道在考虑什么。
陆斯言心头有些隐隐的不安,可是也不敢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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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上了楼,来到了姜栀枝房间门口。
房门打开,脚步声消失在地毯上,姜栀枝帮他拿掉了外套,
“医生一会儿会过来,到时候阿梅姐带他来找你。”
“不管是打针还是要吃药,你都要乖一些,然后再好好休息。”
陆斯言摸着沙发上柔软的布料,轻轻答应着:
“那我在这里休息,今天晚上大小姐不会带人回来吗?”
“他们都很讨厌我,我不想让大小姐跟他们吵架。”
姜栀枝好像听到了他的问题,又好像没有听,只是学着陆斯言曾经的样子给他递过去一杯热水,
“阿梅姐一会儿会送粥上来,记得喝。”
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房门再度合上。
大小姐的房间很香,陆斯言身上盖着大小姐的毯子,深深嗅闻一口。
而一门之隔,走廊雕花的栏杆处,那道纤细的身影并没有离开,就这样手撑栏杆,看着楼下挤挤团团的玫瑰花。
风里的音乐声不知道换了几曲,蔚蓝的天际绽放着烟花,璀璨宏大。
这是属于她的世界。
不管她是所谓的位面之女,还是所谓的小配角小炮灰。
灿烂的夜幕绽放着烟花,烟花会平等地坠落在每一个人脚下。
这是属于她的人生。
在匆忙的穿书,草率的做任务,哄骗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一个目前看来,比她开学后转专业还要紧迫棘手的问题——
不管是那晚顾聿之跟席靳打过的架。
又或者裴鹤年自称自己的车祸有席靳的手笔。
再或者又是眼下,顾聿之面色如常地将陆斯言的手臂捏得铁青。
为了争夺她的爱,为了那些嫉妒和占有欲,他们总在自相残杀。
或许在他们眼中,那些正当的行为会被美其名曰排除异己。
可是在自己眼里,每一个人都很重要,都是跟她关系最紧密的人,而这些关系最紧密的人之间,无异于是在互相戕害。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夜幕下的少女抬起一张白玉脸蛋,看着天上亮晶晶的月亮,看着月亮下四散的烟花,睫羽轻轻颤动着。
她必须要找个时间,跟他们好好谈谈了。
确定了新目标,那张明媚的脸庞又再次恢复了神采。
鞋子踩在楼梯上,落下的响声晕透了除夕夜的欢快。
直到手机的震动声传来,接通后传来阿厌的声音:
“枝枝,除夕快乐!”
“要不要签收你的新年礼物?”
少女声音清脆:“现在吗?”
电话那边的人“嗯”了一声,听得出来很开心:
“没关系,我有时间,你先吃饭。”
“我不着急,一直在这里等着你,你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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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厌!”
对方也大步朝她走来:“枝枝!”
时至冬日,顾厌依旧穿着熟悉的单薄冲锋衣,猎猎寒风刮过,初见时下颚处还有的伤疤已经完全消失了,他依旧眉眼间染着邪气,看起来不像好人。
但眼眸却是亮的,比当初那个蹲在台阶上敲诈她问她要钱这样子要鲜活许多。
他从阴影中走出来,姜栀枝才发现对方的冲锋衣换了颜色。
软壳冲锋衣,清一色的墨绿色,刚才他站在阴影里,不注意的时候猛然一看还以为又是黑的。
“新衣服吗?”
少女的指尖在他手臂的布料上摸了摸,长睫忽闪忽闪:
“怎么又穿这么少,冷不冷啊?”
“不冷,今天穿的新衣服很开心,所以心里很热——”
顾厌小心翼翼的撑着手臂,任由她摸自己衣服上的布料,看着她笑:
“第一次穿这种颜色,好看吗?”
面前的少女轻轻点头:“好看的!”
顾厌松了口气,眼底的笑意彻底灿烂起来,甚至还有些臭屁:
“那跟——”
嘴里的话转了个圈,顾厌没敢直接跟顾聿之比。
即使每次来见嫂子都故意把额发放下来,遮住跟顾聿之相像的眉眼,又穿上了与顾聿之的风格截然不同的衣服,才侥幸没被嫂子认出来。
可是跟顾聿之比还是太冒险了。
顾厌脑子转了个弯,
“跟陆斯言比怎么样?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姜栀枝沉默了一下,实话实说:“他好看。”
她说完,又怕伤害到了自己唯一的好朋友,索性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不过你跟他不是同一个赛道的,你没必要跟他比,你看你的个人气质就很突出,陆斯言学都学不来!”
顾厌满意了,“我觉得也是。”
他一边说话,一边拉开了冲锋衣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礼盒,
“枝枝,这还是我20年来第一次有人一起过新年,真的感觉很幸福,但是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只是按照我的审美给你买了件礼物……”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亮晶晶的:
“只是代表我的心意,不喜欢也没关系,拿去送人也没关系,请你千万不要嫌弃!”
姜栀枝郑重点头:“我不嫌弃!”
礼盒拆开,是一块镶钻的女士腕表,暗红色皮革表带,表盘精致又秀气。
姜栀枝送上夸夸:“好漂亮!阿厌,真不愧是我的好朋友,你的眼光可以的!”
“但是为什么要放怀里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到青年小心翼翼的捂着手表,挡住了夜里吹来的冷风。
又对着她笑,露出两个小梨涡:
“那样一会儿你要试戴的话,就不会太冰了。”
姜栀枝心头都软了一下,扯着衣袖露出手腕,
“阿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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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青年闻言笑容越发灿烂,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女纤细的手腕,小心翼翼的帮她扣好了表带,故作不经意的蹭过对方指尖。
又像是被电到了一般,迅速收回手指,摩挲着自己的指腹藏到了袖口下面:
“好了。”
路灯的光影泛着黄,姜栀枝看着自己的新年礼物,精致的眉心拧起来一点。
顾厌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不喜欢吗?”
对面的少女摇了摇头,“喜欢,但是这个牌子的腕表好贵,入门款都要几万,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她一边说话,一边去解表带的卡扣:
“你自己生活已经很辛苦了,不要在这种逢年过节的礼物上花费太多钱,现在找工作很不容易的,而且攒钱也很困难……”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攥住了她的手腕。
顺便挡住了她继续往下摘的动作。
姜栀枝语重心长:
“而且我们这样纯粹的友谊,不能被金钱腐蚀对不对?”
身材挺拔的青年微微俯身,注视她的眼睛,笑起来一双小梨涡简直夺目:
“你好关心我啊,枝枝!”
姜栀枝叹气:“谁让第一次见面你就那么惨,只借了我2块5毛钱。小厌哥,我是替你心疼钱。”
对面的青年闻声笑得更开心了,声音也低,
“没关系,是A货,不值钱。”
他松开了捏着对方手腕的动作,姜栀枝半信半疑,举着自己的手腕看:
“不应该啊,做的这么真?还是典藏款,一点都不像假的……”
“真的,是精仿,我还有保修卡呢!”
对方又掏出来一张卡片,姜栀枝终于相信。
这个牌子的腕表,根本就不会往外送这种一眼假的保修卡。
她翘起长睫,冲对方笑: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啦!”
她朝对方挥了挥自己的手腕,纤细柔白的手腕在灯光下镀着一层莹莹的光,笑容比外表还要耀眼:
“谢谢你的新年礼物,我很喜欢!”
少女的声线飘荡在空气中,对面的青年却看着她有些微微发愣,甚至说起话来都让人听不明白:
“我也很喜欢……”
姜栀枝:“什么喜欢?”
顾厌:“腕表喜欢。”
少女闻声弯了弯眼睛,又提起来放在腿边的包装袋,递了过去:
“新年礼物,快看!”
对方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也会收到新年礼物,有些受宠若惊:
“给我的?”
他一只手环着包装,搂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往里伸,触感蓬松绵软,像是一团能陷进去的云。
再次拿出来时,是折好的男士围巾。
大面积的黑色,低调的黑拼深灰浅灰的格纹,大牌标签,在灯光下散发着昂贵的光泽。
他一只手抱着礼品袋,一只手托着围巾,像是被幸福砸中,有些晕晕乎乎,不太利索的往自己脖子上缠。
少女的手指伸了过来,帮着他在脖子上围好,又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嗯,好看!”
顾厌觉得自己的耳朵在发烫,脸也在发红。
柔软的布料包裹着他的脖颈,连上面的细小绒毛蹭过,都会格外敏感。
他几乎要红着脸,才能强忍着内心喧嚣的激动,跟她求证:
“那我戴上围巾,跟陆斯言比的话,谁好看?”
陆斯言从来不戴围巾。
姜栀枝根本就不知道他戴上围巾是什么模样。
看着眼眸发亮的阿厌,姜栀枝违心:
“你好看!”
对面的青年笑得眼睛都弯了,还很矜持地不让自己太骄傲:
“我也觉得,他那个身板太弱了,我比他强壮的多,所以比他好看。”
“枝枝,”
话题再次从情敌身上绕回来,顾厌看着眼前的少女,看着路灯的光影在她发丝上打出的柔光,又在风里摇晃,连不舍的声音都软了几分:
“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今年我觉得很幸福,枝枝,祝你所有想要的都能得到,祝你一辈子都能得偿所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二楼小阳台上,身形瘦削的青年静悄悄伫立,看着远处门口的方向那两道朦胧的身影。
他们俩不知道说了什么,看起来很快乐。
甚至大小姐还主动给他戴上了围巾。
可是大小姐都没有给自己戴过围巾。
陆斯言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又看着北风中纤瘦的身影,把那个勾引大小姐的该死的男人骂了个遍。
这么冷的天有什么话好说,万一把大小姐冻到了怎么办?
外面的野男人,都是些下贱的狐媚的货色。
只知道勾着大小姐开心,不知道心疼大小姐的身体。
陆斯言手指撞在栏杆上,发出一声闷响,他面不改色的掏出手机,眼睛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拨出去了某通电话。
电话被对方挂断。
他又再次拨了过去。
这一次,席靳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听起来很烦:
“你有完没完陆斯言?你想炫耀——”
“大小姐在门口,她穿的衣服很少。”
陆斯言冷冰冰的打断了她的话:
“给大小姐送件衣服过去,顺便把顾家送上门来的那个便宜货赶走。”
命令般的语气,席靳听得更烦了。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又忍不住呛声陆斯言:
“你不是很厉害吗?还能把装病枝枝骗过去?”
“怎么?只能把人骗过去,但是留不住人?”
“这才多大一会儿,就被别人钻空子了?”
接连的几个问题,字字带着奚落。
陆斯言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门口的方向,突然冷不丁开口:
“大小姐不知道他是顾厌。”
电话那边的人愣了一秒:“什么?”
陆斯言:“大小姐不知道他姓顾,顾聿之是他哥,他一直以阿厌自居,在欺骗大小姐。”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秒,只能传来风声。
门口的两人终于结束了会晤,再向对方挥手告别。
陆斯言没把两人已经分开的事情如实告知席靳,只是声音冷淡的吐出两个字:
“挂了。”
呼啸的寒风中,席靳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琢磨着陆斯言的意思。
这小子焉坏。
家世身份上受制于人,尚且还能给这几个人吃瘪,简直是年轻+阴暗版的裴鹤年。
最后这句提醒,十有八九没怀好意,说不定还是借刀杀人。
“席靳!”
少女清脆的声音传来,席靳扬起眼睛,将冲来的人抱了个满怀。
绵软的呼吸落在他脸上,连调子都娇娇的,喊着他的名字:
“席靳,你走路都不看路的……”
她用这样的调子喊他,席靳心里又觉得畅快了。
这个家里一群外人又怎么样,再新鲜有趣又怎么样,他的小青梅还是他的小青梅,她在自己面前永远是这副信任熟稔的样子。
他们俩陪伴着对方一起长大,这样的羁绊怎么能是外面那群男人可以斩断的?
“听佣人说你往门口的方向去了,怕你冻到,所以去找你。”
席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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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的皮肤触感传来,姜栀枝指尖蜷缩了一下。
对方很敏感,肌肉立马就绷紧了。
姜栀枝偷偷摸了一下,顺口解释着:
“是朋友来给我送新年礼物,所以就去门口见了他,他送给了我一块儿好漂亮的手表,我送给他了一条围巾,我们俩交换礼物了。”
席靳“嗯”了一声:“那他是?”
“阿厌。”
他的小青梅毫不设防,一边被他半抱在怀里往前走,
“是在大学附近认识的新朋友,他人很好,很真诚,就是命有点苦。疯狂出轨的父亲,喜欢揍人的大哥,不过他妹妹挺时尚的……可能他妹妹更得他父亲喜欢吧。”
他的小青梅叹了口气,很为自己的好朋友感伤:
“阿厌人很可怜的,还在上托班就没有了母亲,也没有正儿八经地上过学,一直在外面漂泊,总是孤零零的。”
“不过他人很好,还跟我一样喜欢吃肠粉,我们俩还约好后天下午他跟我去染头发,我要染成粉色,他陪着我。”
她这样说着,刚刚才哄好自己的席靳又有点心酸了。
自己的小青梅有了别的好朋友,还跟对方关系这么密切,又是吃肠粉,又是染头发,又是小可怜,又是孤零零的……
脑海中某个念头闪过,席靳脚步顿了一下。
“对了,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看着他,席靳笑了一下,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染粉色肯定好看,咱们俩的发色一起拍照就更般配了。”
席靳说完话,又开始咬牙。
差点上了陆斯言当。
他早就知道陆斯言不是什么好东西,怪不得提示他顾厌的身份,又解释对方一直在骗枝枝。
他想借刀杀人,让自己在枝枝面前挑明顾厌的身份,顺便挑明顾厌一直在欺骗她。
可枝枝分明很信任顾厌,很喜欢她新交的这个,不属于男朋友范畴,聊起天来无所顾忌的新朋友。
谁戳破了他的身份,谁就打破了枝枝新友情的真相。
到时候枝枝伤心,戳破的人也落不了好。
席靳咬牙,把陆斯言骂了几遍。
小青梅的时候只在他腹肌上戳了戳,
“对了席靳,初四我跟妈妈要出国度假,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席靳眼眸发亮:“那我肯定去。”
他的小青梅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那正好,到时候我还有事情要跟你讲,去了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裴鹤年和顾聿之一个比一个精明,餐厅里的气氛半点没有因为她溜跑而显得尴尬,反而依旧跟她刚刚离开前一样融洽。
姜栀枝刚刚坐好,手腕搭在餐桌边沿,裴鹤年的声线就从对面响起:
“小兔子怎么样了?”
他嗓音低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露出来的腕表上:
“这块表也是它送的吗?”
话音落下,几道视线都落了过来。
姜栀枝大大方方的举起自己的手腕给大家看,
“小兔子没事啦,是我的好朋友来送了新年礼物!”
她又继续了刚刚那套说辞,只是在最后多加了一句:
“怎么样,一点也看不出来是A货吧?”
她这样说,姜母才叹了口气,
“那孩子家境不好,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你们既然是好朋友,就不能造成对方经济上的负担。乖乖,以后可以多请他来家里吃饭,去外面玩的时候也不要选择太昂贵的餐厅,好朋友就是要互相体谅,对不对?”
姜栀枝乖乖点头:“我知道的,妈妈。”
“等很快他陪我去染头发,我再请他吃东西回报他。”
她邀请阿厌来家里吃饭了,但是对方以场合太隆重,又是家宴的理由婉拒了她,说下次准备好礼物再上门。
姜栀枝没有勉强。
她这样说话,裴鹤年就看着她笑,狭长的凤眸漾起流光,好像她是什么神奇的小女孩一样。
怕他在餐桌下做出来出格的事,姜栀枝很隐蔽地瞪了他一眼。
“瞧瞧我这脑子,锅里还炖着一道汤!”
姜母起身,快速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餐桌前只剩几个年轻人,气氛陡然一松。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见过你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姜栀枝看了眼裴鹤年,又怕他吃醋,
“他叫阿厌,但是我们真的只是纯粹的好朋友。”
阿厌两个字一开口,空气中有种莫名的凝滞。
姜栀枝想了想,觉得大概是自己好色的名声在外,大家都不相信。
所以又格外坚定的解释了一句:
“阿厌和我真的只是朋友,他不喜欢我,他喜欢他嫂子!”
冷不丁的,正在喝水的顾聿之呛了一下。
姜栀枝贴心的送过去纸巾,又顺手帮他拍了拍背,在对方耳边小声咕哝着:
“你看,欺负人就是会有报应吧,现在喝水都呛到了。下次不要再欺负别人了,聿之哥哥。”
姜栀枝坐好,裴鹤年已经将剥好的盐焗皮皮虾堆在干净的小碟里递了过来,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摆成了心形。
席靳递过来插好吸管的椰子,姜栀枝刚吸了一口,又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响起。
裴鹤年:“你怎么知道他喜欢他嫂子?”
“我们是好朋友啊!”
面容娇美的少女理直气壮,一副“你怎么连这个也不明白”的样子,粉白的脸颊映衬在灯光下,漂亮的像是小天使。
“好朋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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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觉得,喜欢嫂子虽然在道德上有点瑕疵,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少女细软的尾音拖得长长的。
坐在她旁边的未婚夫默不作声,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毕竟大家都不是完美的人,都可能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小瑕疵,反正没对社会造成危害,也算无关大雅,而且喜欢嫂子又不犯法,人家又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在背后喜欢而已。”
她说话已经很明显偏向他那位好朋友,言语中带着包庇。
耳边席靳的语调冷不丁响起:
“我不这么觉得,正常人谁会喜欢自己的嫂子,说不定就是个心理变态,喜欢嫂子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裴鹤年也挑眉,难得跟一直看不顺眼的情敌统一了战线:
“确实,跟自己的大哥抢老婆,确实没有道德。”
坐的板板正正的少女抬起睫毛,露出一双沁了水的眼眸,似乎很不赞同他们俩抨击自己朋友的话。
“好吧,但是人家只是默默喜欢嫂子,又不会影响社会安定。”
说不过他们俩,她小声嘟囔着,咬了口虾。
吃人嘴软,她没好意思站在公平正义的立场上反驳。
裴鹤年还好意思说阿厌没有道德。
他还不是光明正大跟顾聿之抢自己。
明明知道她有未婚夫,还一个劲的撺掇她退婚,他自己都道德水平堪忧,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判别人。
也不怕他的道德小山塌了。
姜栀枝只是心里吐槽,没敢拿出来说。
对面的裴鹤年确实是看着她笑,薄唇勾起一点弧度,甚至还摇了摇头,
“又在心里偷偷骂我了。”
姜栀枝红着脸假装听不到,偷偷捏了捏席靳的手臂。
席靳火速打断了他的话,顺势开始转移话题:
“椰子会不会有点凉?我摸着是从保鲜里拿出来的,要不然一会儿再喝?我先给你倒别的果汁。”
姜栀枝摇头:“不要,我就喜欢喝凉凉的鲜椰子。”
眼看这个话题就能转过去,一直没说话的顾聿之伸手过来,摸了摸她手里的椰子皮。
冷不丁开口,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插足别人的幸福婚姻,自甘堕落做第三者,确实不是好东西。”
他这句话算得上扫射,不只是刚刚话题中被提到的男人。
对面的两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他扫射到。
裴鹤年云淡风轻,好像对方口中抨击的人不是自己,甚至还点评了一句:
“破坏别人感情,确实不是个东西。”
席靳表情一顿,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两个脸皮厚如城墙的情敌。
他甚至都懒得反驳,只是冷笑一声:
“贼喊捉贼,有病。”
在这种差点又要吵起来的氛围里,两只手抱着椰子的姜栀枝长长的叹了口气。
直到视线落在她脸上,看着那张漂亮脸蛋出现怅惘,颤悠悠的声调拖得长长:
“好怀念跟阿厌一起吃饭。”
“安静,平和,也没有人会吵架。”
几个男人难得沉默了一下。
她起身,扫视了眼餐桌前的三个男人,很贴心的语气:
“这样,你们先吵,我去厨房帮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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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母以要给朋友们打拜年电话为理由,没再打扰年轻人的聚会。
已经近夜里十一点,天色更黑了,天际依旧绽放着永不停歇的烟花。
姜栀枝要去院子里放烟花,裴鹤年去给她拿外套,席靳指挥着佣人往外搬。
姜栀枝对着柜子上的镜子,仔仔细细给自己补涂了一层唇釉,又抿了抿嘴巴。
一道穿着西装的身影出现在镜子边缘,对方的手落在她腰上,低声叫了句“老婆”。
熟悉的木质冷香袭来,姜栀枝“嗯”了一声,将镜面抬起来一点,看着镜子里那张棱角分明的五官。
“之前和小陆的事,是我不对。”
身材高大的男人半揽着她,内勾外翘的狐狸眼半垂下来,注视着镜子里的她,向她道歉:
“我不该趁人之危,伤了他的手臂,让你伤心。”
“可是事出有因,我也确实讨厌他,所以没控制好自己……下次我会注意,不会在你面前让你烦心。原谅我,好吗?”
想到事出有因的前情,姜栀枝也有点心虚。
她放下小镜子,乖乖转过身来,白皙的手指在男人胸口的位置轻轻拍了拍,
“那老公,网上的那件事你处理好了吗?”
见她关心自己,顾聿之的眼睛又垂下来一点,
“还没有。”
“今年毕竟是跟枝枝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我期待了很久,不想错过今天。”
男人的气息垂了下来,伴随着清冽的木质冷香,指腹蹭过她的眉眼:
“所以抽时间赶了过来,打算陪你吃个饭,放完烟花我就离开。”
他这样说,姜栀枝又有点心软。
他也学着对方的样子,伸手轻轻蹭了蹭男人的脸,
“那你今晚也要忙好久吗,老公?”
顾聿之又“嗯”了一声:
“今晚的事对方早有预谋,买通了很多营销号,传播范围太广,引起的舆论效果对顾家不利,所以处理起来很麻烦。”
璀璨的水晶灯投射下光芒,在那张棱角如刻的五官上镀上一层白光,带着雕塑般的优雅。
短短半年时间,顾聿之好像成熟了许多。
初次见面的时候他赶来捉奸,眉眼间是属于顾家太子爷的锋利恣睢,而后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雪球一般滚来,他一个人挑起顾家的大梁,连锐利的眉眼都拢上了属于上位者的成熟。
像是隐了锋芒的宝剑,藏在剑鞘中,沉稳而贵气。
可是快速成熟难免要付出代价。
姜栀枝心头软了又软,于是趁着没人注意,偷偷踮起脚尖,吻了吻顾聿之的脸颊。
男人的大手按着她的脖颈,指腹插入发丝,凑过去吻住了那双柔软的唇。
茶色的装饰玻璃上倒映着他们两个的人影,身形高大的男人抱着怀中的少女,几乎要将她压入自己怀里。
交绕的呼吸缠在一起,吻得又深又缠绵。
他不知道用的哪个牌子的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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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纤细的少女被他抱在怀里,手指按在男人胸膛,微屈的指节都泛着粉。
直到一道脚步声传来,席靳声音兴奋:“枝枝——”
被男人抱在怀里的亲吻少女骤然回神,泛着粉意的指节推了推对方的胸膛,却成功让男人拥着她,抱得更紧了一点儿。
那道急匆匆的脚步声骤然刹住,存在感极强的视线透过窗玻璃,落在她后颈游弋,又一点点缭绕到她被含住的唇瓣。
死死黏住。
姜栀枝眼皮猛然颤了几下。
脸红得厉害,耳朵都在发烫。
顾聿之半点没有雅兴被打扰的不悦,甚至还捏着她的下颚,拉开一点距离注视着她,还用仿佛她很了不起的语气夸奖她:
“很甜。”
姜栀枝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脸。
跟她拉开一点距离的顾聿之又低下身来,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瓣,
“走了,老公陪着我们宝宝去放烟花。”
男人稍稍粗粝的指腹蹭过她唇瓣上的水痕,蹭着一双柔软的红唇越靡艳。
又是一道脚步声传来,裴鹤年冷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动声色的握着少女的手臂,
“外面冷,穿好衣服。”
姜栀枝半边身子还落在顾聿之怀里,脸上晕出的粉意未褪,连脑袋还在发晕。
裴鹤年已经开始帮她穿外套。
席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围了过来。
三道高大的身影几乎能笼罩着她,刚才在饭桌上还挑挑拣拣整个人很支楞的姜栀枝这会儿老实了,任由裴鹤年给她穿好了羽绒服,又扣好了扣子。
几个男人没有说话。
气氛安静到诡异。
眉眼深邃的青年甚至还在盯着她的嘴巴,眼底涌动着晦暗的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明刚刚跟未婚夫亲嘴没有被围观,可姜栀枝却恍惚有一种被围观的错觉,脸上的热度几乎能把她烫化,嘴里的话磕磕巴巴:
“那个、去放风筝吧……”
最后一颗纽扣扣好,席靳很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
“好,烟花全都搬过去了。”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冲着她笑:
“走,我们去放烟花!”
夜风朦胧。
扑在脸上带着冬日的凉,穿着姜黄色羽绒服的姜栀枝忙得像个陀螺,格外端水地给裴鹤年和顾聿之发了仙女棒。
还有一本正经的解释他们俩的衣服太贵了,仙女棒最安全,绝对不会弄坏衣服。
给他们俩发完,又贴心地给席靳发了一捧小水母。
还美其名曰夜光水母最近很流行,拍起照来一定很唯美,很符合席靳这种大明星的气质。
她说的振振有词,完全一副“都是为了大家好”的样子。
几个男人看着她笑。
顾聿之点了一根烟,没有抽。
猩红的烟头在夜风中明灭着,准备随时帮她点烟花。
姜栀枝大方摆手,表示拒绝:“我不用这个!”
顾聿之“嗯”了一声,问她:
“给我们发完了,你玩什么呀?”
他柔弱又可怜的小未婚妻抿唇一笑,从箱子里抱出来又粗又长的一根,有些羞涩:
“我当然是玩加特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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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高高的墙壁映衬在月色下,一簇簇烟花升起,自由又绚烂地绽放在天际,回响在音乐声悠扬的除夕夜里。
时隐时现的烟花照耀着那张光彩夺目的脸庞,照着少女扬起的唇角。
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被风吹拂的发丝映衬在灯光下,连带着整个人都在发光。
烟花盛大,月光皎皎。
除夕的美好在欢笑声中攀上巅峰,难以言喻的幸福在这一刻铺天盖地而来,凝成实质的甜蜜。
少有人注意的二楼传来了一道目光,青年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勾起唇角看她。
灯火辉煌处,穿着旗袍的女人抿唇笑着,专注地拍下她的照片。
烟花一簇簇落下,又一簇簇升起。
带着蓬勃的生命力,似乎有人在眺望,就永远不会停息。
那团姜黄色的身影被某个男人捂住了耳朵,挡住了烟花声爆裂的嘈杂。
少女笑意盈盈翘起眼睫,看向永不落幕的烟花。
她站在的地方,就是整个世界的中心。
她静静的站在那儿,所有人都会爱她。
过了凌晨,顾聿之又风尘仆仆的离开了。
裴家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临走的时候,裴鹤年摩挲着少女的脸颊让她记得拆礼物,玩的尽兴的少女乖乖点头,大声跟他说再见。
家里的佣人早就睡下,母亲卧室里的灯光也暗掉了。
姜栀枝不想睡觉,人还精神得很。
席靳环着她的肩膀送她上楼,又神神秘秘地让她猜,自己今年究竟送了她什么礼物。
两人吵吵闹闹,一路来到卧室门口。
姜栀枝这才后知后觉陆斯言还在休息,于是用手指在唇边比了比,做出个噤声的姿势。
下一瞬,开门声响起,房门被从里面缓缓打开。
换上了柔软家居服的陆斯言脸色雪白,昳丽的五官映衬在灯光下,看起来格外宜室宜家:
“大小姐回来了。”
席靳:“?”
那双桃花眼骤然睁大,看向姜栀枝。
姜栀枝一本正经:“他生病了,他的房间环境太差,我甚至闻到了发霉的味道,根本就不能住人,所以就让他来我房间里养病了。”
席靳脸色变幻几次,语气根本不信:
“他能生什么病?装的吧?”
“小白脸一个,脸上不知道抹了多少粉。枝枝,你把他留在房间里,说不定他晚上还会发烧爬你被窝,这种人你根本不能信他!”
席靳义愤填膺,眼神几乎都能喷火。
陆斯言没有说话,只是站出来门口的位置,安静的站在那里。
他的脸色本来就白,菱唇又没有多少血色,纤长浓密的睫羽抬起,眼巴巴的看着姜栀枝。
像是遗世而独立的白莲花,无论外界抨击他多少,他都只在乎姜栀枝的想法。
席靳“啧”了一声,有点烦。
他依旧保持着环着姜栀枝肩膀的动作,一把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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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斯言后退站稳,跟在两人身后关上了门。
确认陆斯言没有摔倒,姜栀枝转过脸来看向席靳。
面容英俊的混血青年被她看得有点心虚。
姜栀枝正色:“小陆真的生病了,医生过来给他看过,阿梅说医生来给他量体温的时候他已经烧到39°3了——”
少女的手指贴上去,摸了摸他的脑袋,
“现在也有点热。”
一直没说话的陆斯言乖乖站着,任由对方摸着自己的额头,终于解释了一句:
“只是有些低烧,吃过药很快就好了。”
“没关系,是我平时表现不好,席少很讨厌我,所以才对我有偏见,我不怪他。”
席靳:“……”
他还真是奇了怪了,上天究竟是怎么捏出来陆斯言这一号人。
三言两语之间,他的标签已经变成傲慢与偏见了。
席靳不想跟他讲话,转而拉过凳子坐在姜栀枝对面,兴冲冲:
“你还没猜出来我的礼物呢枝枝……”
他眼尖,看见旁边的小桌上包装精致的一堆礼物,拨开其他人的,找到自己的,又献宝一样拿出来。
两个人凑在一起猜来猜去,说着悄悄话。
陆斯言默不作声倒好了热水,递到姜栀枝手里,玩了太久指尖有些凉,他又抱过来沙发上流苏编织的羊绒毯给她披上。
猜到最后,姜栀枝耐心告罄开始耍赖:
“我不猜了。”
她要走,席靳连忙拉着她。
一边哄着她喊小祖宗,一边示意她拆开礼物。
包裹严实的礼盒打开,是一个缩小的景观森林。
掐丝工艺,珐琅点染,黄金的银杏树,钻石瀑布,缩小的篱笆小屋,秋千桌台摇摇椅,还有一堆用翡翠或者各色玉石雕刻成的圆滚滚卡通小动物,都是她小时候喜欢IP。
姜栀枝眼眸亮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的捏起来粉色的小兔贝妮,
“怎么可以这么像?好可爱!”
旁边的透明小马“啪嗒”一下倒下,
“这个材质不会是钻石吧?可是怎么会有这种形状的钻石?”
席靳看着她笑:“马头切钻石,是不是很可爱?”
姜栀枝点头:“这种切割工艺要求肯定很高,这么多小动物,一定让你费了很多心血。”
席靳又笑:“没关系,我在作弊。”
少女弧度圆润的眼眸看着他,眼尾微微翘起。
席靳:“因为我有很多很多年的时间帮你准备礼物,所以很轻松就准备了很多很多可以讨你欢心的礼物。”
“现在属于坐享其成,直接收获幸福。”
他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消失的六年,姜栀枝又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酸,抬手摸了摸青年的脸。
张扬的银色发丝暴露在灯光下,席靳弯起眼睛:
“怎么样,是不是要爱上哥了?情深似海,不可自拔,打算以身相许——”
他话音一转,看向房间里某个碍眼的人:
“不过在这之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咱们俩得合伙先把那个多余的人赶出去。”
少女的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脸,有些无奈:
“你看,你总是欺负人家。”
席靳叹气,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位被蛊惑的昏君,
“唉,怪不得大家都讨厌白莲花。”
“我与白莲花不共戴天——”
他讲着,两只手捧着姜栀枝的脸,挡住了对方看向另一个男人的视线,语气幼稚:
“不许看他。”
姜栀枝又低头去研究自己的礼物。
席靳一粒一粒跟她讲着,讲她哪年喜欢这个卡通人物,买过多少对方的周边,又讲每件的材质……讲到最后,席靳话音一转:
“整体都是可拆分的,加上公主和骑士,一共52件。”
姜栀枝抬起眼睛:“哪个公主?白雪公主吗?”
可是白雪公主没有骑士,只会遇到有什么大病的王子,还有猎人和小矮人。
咫尺之遥的青年眸光潋滟,碧蓝眼眸荡漾着幸福。
他就这样握住那只柔软的手,以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落下堪称虔诚的轻吻,
“公主殿下只有一位,她已经在我眼前了。”
少女的手指抬起,挑着青年的下颚。
上挑的眼尾风流又浪荡地扫视着青年的表情,柔软指腹揉过他的唇瓣,语气有些坏:
“那你可要乖一点,小席。”
她就这样拖着调子喊他,凑过来要亲不亲地挨着他。
直到面容英俊的混血青年喉结滚动,忍不住贴过来。
少女轻笑,顺势和他拉开距离,逗他:
“你看小席,你又对你尊敬的公主殿下冲动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姜栀枝拆了一件又一件礼物。
裴鹤年送了一套格外华贵的珠宝,钻石璀璨,工艺复杂。
最耀眼的那颗众星捧月般的方形粉钻都快赶上她半个拳头了。
顾聿之的礼物是一件白色的游艇模型。
姜栀枝捧在手里看来看去,没看太明白,但还是很配合地小小的“哇”了一下。
陆斯言的礼物盒打开是一把钥匙。
姜栀枝有些诧异。
她原本以为,那个惊世骇俗的u盘已经是对方送给自己的新年礼物了。
黄铜钥匙捏在手里,有沉甸甸的分量,席靳冷嗤一声,
“干什么用的?打开他的心门吗?”
反正他现在看陆斯言哪哪都不顺眼,不对着他那张该死的白莲花揍花就够客气了。
姜栀枝捏着钥匙的手顿了一下,手指又往里伸了伸,一沓纸从眼前闪过——
赠与合同公证书、房屋所有权证书、接受赠与证书、房屋登记表……
一串的房产合同。
她平常出去吃饭爱吃的那几家店,陆斯言给她买下来了,所有人是她。
姜栀枝愣了一下。
席靳视线锐利,朝着情敌的方向看了过去: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陆斯言,你背着你三叔把霍家的祖产卖了?”
陆斯言冷冷瞥了他一眼,不在姜栀枝面前装样子的时候,他眼里的恶意都毫不掩饰。
只是下一瞬,少女的视线看得过来,耳垂上戴着黑色耳钉的青年收起了眼底的阴郁,声音淡淡的:
“你以为我每天在外面是忙什么?”
“还是觉得我回到霍家,单纯就是喜欢给人当孙子?”
席靳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陆斯言侧脸偏转,过分漆黑的视线笼着层水意,他还有点低烧,眼尾晕着薄粉,带着脆弱的精致。
深色瞳仁眨也不眨的看着姜栀枝,眼含期待:
“大小姐喜欢吗?”
姜栀枝很端水地也摸了摸他的脸,“喜欢,谢谢你小陆,谢谢你这么用心。”
陆斯言呼吸停了一下,捧着她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
“我很开心,大小姐。”
生病的声音比平日里更要低几分,伴随着微微的哑,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
“我对大小姐来说,终于有用了。”
两人态度之间有种自然的亲昵,席靳看着他俩,心里有种微妙的妒忌。
这种妒忌相比于裴鹤年顾聿之又有不同。
这种嫉妒,更类似于自己占据的位置被入侵,又亲眼目睹着对方潜移默化地跟他的小青梅养成了另类的默契。
修长漂亮的大手落在桌面上,下意识收紧。
可他一直观察着姜栀枝脸上的表情。
对方没有抗拒,他也没有插手。
只是在旁边一个劲的妒忌,妒忌的心都酸透了。
“除了今天这个礼物,我还有一件事要跟大小姐的致歉——”
陆斯言的话题冷不丁开启,席靳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陆斯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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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大小姐跟席少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不过席少并非像在大小姐面前表现的这么体贴温柔,处处为大小姐着想。”
席靳指尖骤然收紧,插入指腹。
“我一直觉得席少这个人很怪,他好像表现的太无私,太坦荡炽热,太不在乎自己的感受了。”
“于是我简单试探,席少竟然一反常态,甘愿愿意拿大小姐作为赌注,跟我下注。”
陆斯言唇线扯了扯,眼底闪过鄙薄与敌意,握紧了姜栀枝的手:
“这种行为跟席少阳光磊落的作风截然相反,足以见席靳品行卑劣,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
姜栀枝没听明白:“什么赌注?”
她看着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席靳,又看着握紧了她的手指,满脸戒备的陆斯言,
“可能是误会了,你们俩本来就不合,三言两语就会产生误会。小陆,席靳不会是这样的人,他——”
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传来沙沙的树叶碰撞声。
陆斯言冷冰冰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有些微微的变形。
——“不如席靳,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
——“就赌我和你同时遇险,大小姐会选择谁。”
——“幼稚。”
——“席靳,你也会心虚吧?围在大小姐身边的一群人,个个比你新鲜有趣……”
两道声音从手机中传来,回响在堆满礼物的房间里。
席靳侧脸绷得紧紧的,瞳孔微微放大,看向姜栀枝的方向。
下一瞬,他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冰冷的坚硬。
——“赌什么?”
——“如果你输了,下次我跟大小姐开房,你要随叫随到,为我们送套,而且不能打扰。”
——“喜欢当舔狗送套就直说!小小赌约,我跟你比。”
几个小时前发生的对话,陆斯言没有剪辑。
面容深邃的混血青年紧攥着自己的手指,眼睫下垂,避开了少女的视线。
房间里的温度升了上来,炙烤着他。
席靳只觉得脸颊一片滚烫,被揭露的卑劣混合着慌乱,几乎让他无处藏身。
他明明知道陆斯言不怀好意。
可他还是被对方激怒,上了他的当。
又或者他原本就卑鄙如此,龌龊不堪。
他自诩清高,瞧不起装腔作势的陆斯言,可或许他骨子里更卑贱、更丑陋下流、无可救药……
“席靳——”
熟悉的轻软声调叫着他的名字,像是悬在他头顶,未落的铡刀。
那双碧蓝的桃花眼骤然抬起,又慌乱错开。
银色发丝伴随着脸庞迅速苍白灰败,在穿过发丝的光影中结下一层层的尘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光影照着席靳灰白的脸,带着晦暗不明。
脑袋传来一阵阵的钝痛,像是有斧子在凿。
他张了张嘴,却无法解释。
到处都乱糟糟的,像是一把又一把将他缠紧的蛛丝,混乱着他的行为和思绪,堵塞了他的口腔和呼吸。
他不敢再直视那双明亮的眼睛。
他愚蠢至极,肤浅卑劣。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
他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斯言格外平直的声音传来:
“真正爱大小姐的人,不会拿大小姐作为赌注。”
席靳想解释自己没有拿她当赌注,又想解释那些充盈着胸腔的爱意。
他想解释他爱意炙热,可以为她付出一切,事业生命财富时间……他甚至可以把自己完完全全的送给她,他爱她至极。
可事实摆在面前,他也只是静静的看着桌面上的手机,红着眼睛,偏过脸去。
像是不看那双眼睛就不会碰到对方眼底的失望,不看那双眼睛,就可以短暂的逃避自己的愚不可及。
像只不敢面对的鸵鸟,将脑袋埋进了沙子里。
房间里是静悄悄的死寂,只有呼吸声响起。
空气中缭绕着浅淡的玫瑰花香,灯光暖黄,那道熟悉的声线轻轻响起,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不会拿我做赌注。”
“席靳哥哥从小就很纵容我,好吃的第一口要给我吃,别人欺负我帮我打回去,压岁钱攒起来给我买礼物,犯了错他替我扛着,连抄写也是他来模仿我的笔迹……”
“在他面前,我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他都会帮我,席靳会永远坚定地站在姜栀枝这边。”
“所以,就算我真的要跟别人男人发生关系,他去买套,也不是因为输给了别人,而是因为他要保护我,要照顾好我的身体。”
少女的声音越说越轻,纤细的指尖一点一点挪过去,握住了席靳的手指。
带着凉意的手指在她掌心中微微颤抖。
席靳没有抬起眼睛,根根分明的鸦羽垂了下去,在眼下打出大片大片的阴翳。
姜栀枝鼻腔有些酸,看着那张熟悉的侧脸,抿了抿唇,
“他不是拿我做赌注。”
“只是,最溺爱我的席靳哥哥有时候大概也会怀疑,在失去我的这么多年里,在如今这么多人的包围中,他也会没有自信,也会忍不住想知道,我还会不会和曾经一样,坚定不移地选择他。”
“他是拿他自己做赌注。”
“只可惜,这一次我让他失望了……”
话音落下,青年的高大身影伴随着清冽的薄荷香气袭来,红着眼睛的席靳把她抱在怀里。
一边掉眼泪一边叫她枝枝,有些慌乱的解释着:
“没有、没有失望……”
“没有对你失望,你做了当下最正确的选择,毕竟他生病了,而我只是好好的坐在车里……”
“我不会对你失望,从来没有对你失望过。”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姜栀枝能出现在席靳的生命里,就足够给他所有的褒奖和勉励。”
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沿着毛衣的缝隙濡湿了她的脖颈,席靳抱她抱得很紧,语气又格外委屈,一遍遍解释着:
“姜栀枝永远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她的竹马会永远站在她身边,会永远保护她。她有最大的自由,她不是用来打赌的砝码。”
少女纤细的手臂环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我知道。”
席靳眼眶红透了,喉口的梗阻感蔓延至心脏,哑声重复:
“我没有拿你跟他打赌。”
“就算……就算你要跟别的男人开房,我没办法放心,我得看着你,等着你,保护你。”
抱着他的少女轻轻“嗯”了一声:
“我知道。”
席靳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他从来没有在这一刻这么委屈。
甚至那些他完全解释不通来由的原因,他的枝枝只需要简单几句,就可以完全概括他的用意。
消失的6年时间并没有让他们的距离拉远。
他的小青梅永远站在原地。
永远比他自己更懂自己。
张扬的银色发丝下,眼泪连串滚落。
面容深邃的混血青年闷着调子,一边紧紧抱住怀中的少女,一边轻轻吸气,小声解释:
“没有不爱你,我很爱你,最爱你。”
“我这辈子活着就是为了你,我不能接受自己再次失去你,我没办法离开你。”
少女的手指轻轻抚着他的后颈,跟他拉开一点距离。
那张优越的混血脸庞挂满水痕,眼眶绯红,眼底全是水意。
他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不好看,躲闪着要去擦脸上的泪。
少女柔软的手指捧着他的脸颊,指腹蹭过他脸颊上滚落的泪滴。
含着水意的杏眼跟他对视,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柔软的唇瓣贴在他额头上。
带着温暖的热意,熨帖着额头上的小块皮肤,声音又轻又低:
“我知道,我也爱你。”
席靳再次泪崩。
灯光温暖,花香绵绵。
似乎有什么摇摇欲坠的天线绷得很紧,在即将断裂的瞬间,被一阵柔软的春风托住,终于落到实地。
窗外零星的烟花燃起,漆黑的夜幕被一片片点燃。
他就这样抱着他的小青梅,抱着多年茕茕茫然独行的一颗心,抱着他年少缠绕交织处的爱恋。
相拥在烟花声中,新春将至的夜里。
时光的洪流滚滚向前,碾压出新的痕迹。
他不在乎她身边有多少人。
她喜欢玩,他就陪着她。
不管天涯海角,风吹雨打,他们总有相许的百年,总有别人永远融不进去的时间。
从始至终陪在她身边的人,注定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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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陆斯言到席靳,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被她弄哭了两个人。
但她好像有什么隐晦的恶趣味,很喜欢看着漂亮的男人哭。
眼尾湿红,瞳仁含水。
看着她要哭不哭的样子,总能勾起姜栀枝想要更冷酷一点蹂躏对方,让那双眼睛哭得更惨一些的恶意。
但她又确实心疼席靳。
所以只好一边觉得爽,一边抱着对方哄。
再一回头,陆斯言正呆呆地看着她。
他似乎是有些诧异,漆黑的眼睛黑白分明,睁得比平时圆几分,看起来格外清纯。
但很快视线相对,陆斯言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声音平静:
“我去铺床。”
陆斯言对她的喜好很了解。
枕头摆放的高度,玩偶搁置的位置,充电的手机放在旁边的置物台上,又从恒温水壶里倒了一杯温开水。
洗漱完毕,已经凌晨1点多。
换好睡衣的姜栀枝打了个哈欠,自己爬上了床。
时间太晚,席靳没有再折腾着回去。
他不睡客房。
深邃的眉骨映衬着灯光,顶着一双红意未消的眼,可怜兮兮地说他要留下。
可姜栀枝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陆斯言平时不是睡沙发,就是打地铺。
席靳听了也毫不介意,自己找了被子,跨过陆斯言铺好的被褥。
强势的插在了她们俩中间,距离那张柔软的床榻只有不过半米的距离。
然后抖开被子,平铺下去。
陆斯言:“……”
陆斯言懒得跟他吵,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房间里的灯一点一点暗了下来,照着床边很小一块的空地,投下小蘑菇切面形状的暖色光芒。
房间里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随着月色一起,潜入到深而绵长的梦里。
次日一早,席靳很早就离开了。
隐隐约约中,脸颊被轻轻的吻了一下。
正沉浸在好梦里的姜栀枝有些烦,推走了对方的脸,又扯过被子盖住了脑袋。
世界平静了。
大年初一总是格外热闹。
烟花声和鞭炮声整夜几乎没停,姜栀枝觉得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再睁开眼的时候才不过8点。
她在床上蒙蒙蹭蹭地发了会儿呆,然后回了一连串的新春祝福。
在朋友圈里翻了翻,又给大家挨个点了赞。
冷不丁的,一条朋友圈闯入眼帘。
竟然是加上好友之后,从来没有发过动态的裴鹤年。
朋友圈的发布时间是昨天晚上凌晨之后,当时的裴鹤年已经离开。
配图是她的照片,烟花遮住了她一半的脸,背后是浓稠夜色,笑得很灿烂。
对方没有配文字,只是打出了一颗心。
赵助理很上道,第一个点赞评论:
「玉屑飞星织锦帷,岁岁平安沐彩晖。预祝裴总和夫人新年快乐,幸福顺遂,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她和裴鹤年的共同好友很少,第二条评论就是顾聿之。
对方发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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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鹤年一个也没回。
姜栀枝想了想,还是很一碗水端平地给裴鹤年点了个赞。
毕竟裴鹤年给她拍的很有氛围感。
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大概是昨天白天妈妈塞进来的,给她压祟。
将红包收好,洗漱完下了楼,却迎面看见一张许久没见的脸。
他的父亲姜伯耀满面红光,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正对着陆斯言侃侃而谈:
“伯父早就知道你这个孩子聪明,以后一定有出息,你的表现也没有辜负这些年姜家对你的栽培,伯父替你感到高兴!”
他一边说着,一边状似亲昵地拍了拍陆斯言的肩膀:
“说实在的,要不是当年你来了之后,你跟枝枝两个人总是不和,伯父当年还真有收养你,认你做干儿子培养的想法!”
他呵呵笑着,甚至还递了个红包过来。
陆斯言面无表情地拒绝了对方,转向她的方向:
“大小姐。”
似乎是没想到这么快撞上她,姜伯耀的脸上有些尴尬,清咳了一下,
“枝枝啊,今年又长大一岁了!”
站在台阶上的少女俯视着他,声音平静:
“你来干什么?”
“瞧你这孩子,大过年的,谁家家里的人不是团团圆圆?”
“咱们毕竟是一家人,父女之间哪有隔夜的仇?说出去了也让人笑话不是!”
靠着楼梯上扶手的少女笑了一下,似乎是他说了什么有意思的话:
“当初是谁说再也不踏进姜家的家门?父亲年纪大了,脸皮也越发的厚了,脸上的胡子都快扎不出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戳到痛处,姜伯耀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他又开始觉得当初被砸到的地方隐隐作痛了。
但他很快恢复自然,又继续道:
“是爸爸错了,爸爸向你认错。但爸这些年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吗?小时候爸爸工作再忙,回来的第一时间都是把你抱起来举高高,带你追小狗,陪你堆沙子,你说最喜欢爸爸,你都忘了吗?”
“这些天爸爸一直在反省,都是我不好,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我已经决定回归家庭,好好陪伴你和你妈妈。”
“枝枝,实不相瞒,爸最近看好了一个大项目,这次要能跟上队,咱们家就发达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跟裴先生这么熟,能不能旁敲侧击问问裴先生,能不能带也爸爸一把?”
台阶上的少女大步下楼,声音清脆:
“帮一把是够呛,不过你要是死了,他估计能帮我埋一把。”
脚步声停下,那双清亮的杏眼注视着中年男人,莞尔一笑:
“小陆,送客。大过年的,别让他把妈妈恶心到了。”
大年初一充实的满满当当。
拜年,跟妈妈出去看贺岁档,给老公视频,还有那天同学聚会时约好的一起打游戏。
姜栀枝忙得不亦乐乎,带着武器在游戏里杀杀杀。
可惜时不时就会蹦出来一个男人给她打视频电话,被打扰的姜栀枝恶从胆边生,很想给他们4个拉个群聊,最后想了想还是怂了。
于是捏着调子嗲声嗲气,也不管对方是谁,先把电话挂断,就补上一条新语音,声音甜的能把人融化:
「老公,今天真的好无聊,要是你在就好了~」
「老公,真的好想你呀~」
消息发过去,她又继续投入游戏杀了个昏天暗地。
影音室里游戏音效乱响,弹出来的新消息被她划掉,又开了专注模式。
直到杀了一局又一局,又在楼下吃完晚饭。
他才看到那条没接通的语音电话,来自她的好朋友阿厌。
对方似乎是被他那条消息吓到了。
一连发了好几条,又尽数撤回。
紧接着是一张捂着胸口倒地的表情包。
「阿厌:老公?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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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很快接通,传来顾厌的声音:
“忙完啦?”
姜栀枝连忙解释:“那条消息发错了,刚才我一直忙着打游戏,没有仔细看上面的名字……抱歉啊阿厌!”
“没关系,我知道,我一点也没误会!”
已经将那条语音设置成起床铃声的顾厌声音坦荡:
“我早就知道你有未婚夫,放心,我没有别的想法。”
“那个时候打电话,就是想问你明天咱们去染头发的时间,我有点不太确定了,是上午10:00吗?”
他拿着手机,一脸甜蜜的跟电话那边的人通话。
顾家老宅的餐厅里,长长的红木圆桌,深色纹理泛着光泽,两排的上了年岁的人正襟危坐,隐晦地打探着主位旁边的青年。
对方一身黑西装,黑色的衬衫纽扣解开两颗,胸口处蜿蜒处的一道疤,配着一张带着邪气的锐利脸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黑社会。
对方动作恣意,对着他们两排的长辈,不带半点尊敬,只是一个劲儿的在那谈情说爱。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道高大的身影投射到地面上,随着灯光拖长。
曾经的顾家太子爷面容肃冷,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衬的人挺拔矜贵,狭长的狐狸眼带着不近人情的凉薄,扫过桌前的两排人。
一个个或穿着西装,或穿着唐装的身影起来,有些颤巍巍的扶着拐杖,起身朝他问好。
主位上的椅子被拉开,顾聿之坐好,这才淡淡的朝两排人致意:
“久等了。”
他说着久等,但脸上全然没有半点歉意。
两排的人又窸窸窣窣坐下,等等着他发话。
顾聿之在视线瞥向旁边,顾厌正抱着电话,光明正大的跟电话那边的人抱怨:
“好讨厌,我哥又瞪我了。”
“……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了他,没关系,忍一忍就过去了……”
顾聿之眉心拧了一下。
“先不说了,明天我去接你,到时候咱们再见好吗?”
顾聿之从来没听到过顾厌这样压着调子说话。
像是什么夹子精。
戴着戒指的时候在桌面上叩击一下,顾厌干脆利索挂断了电话。
顾家老宅装潢肃穆,房间里的灯不够明亮,主位上的年轻脸庞在明暗中隐现,有着隐隐的逼迫感。
或许是为了活跃气氛,穿着唐装的老年人男人奉承了句,为了让顾厌听懂,他说的很直白:
“二少也恋爱了?听着还真是甜蜜,年轻可真好啊。”
“我年轻的时候也总是这样,有点时间就忍不住给心上人打电话,看见点什么都想分享给她。”
他这句话成功取悦了对方。
顾厌笑得眼眸弯弯:“老头,你也看出来了?”
穿着唐装的男人被喊老头也不生气,笑着点了点头。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主位上那位脸色好像更黑了。
娄秘书吩咐了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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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群人上了年纪,又在这里等了两个多小时,只喝了点茶水,本来就饿的饥肠辘辘。
如今饭菜的香味一飘上来,有人的肚子都开始叫了。
可是顾聿之没动筷子,两边的人也不敢伸手,只能在这里干瞪着眼等着。
“今天邀请各位叔伯吃个便饭,无非是为了叙叙旧,还望大家不要拘谨。”
娄助理添上了酒水,顾聿之捏着酒杯,手腕微抬:
“这段时间顾家不平静,父亲也被波及。我一个人撑着顾家,事多杂乱,恐有疏漏,还要多谢各位叔伯鼎力支持。”
“聿之是晚辈,也算是在各位叔伯的眼皮子底下长大,恰逢初一,我们难得一聚,聿之在这里敬各位长辈一杯。”
他说得客气。
一群人又是“应该的”,又是“言重了”,语气里自诩“一家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以往每年,顾家确实也有喊家里主事的旁枝前来一聚的习惯。
只是当时坐在主位上的人是顾仁康。
顾仁康执掌顾家多年,是个笑面虎,手段专横,谁都知道他的脾气。
如今顾家的主事人换了人,顾家太子爷再人中龙凤,到底也是个毛头小子。
他们心里原本的忧虑放下去些,脸上的笑容也活络起来,纷纷给对方交换了一个眼神。
年轻人到底镇不住场子。
而镇不住场子的顾家家主,正好能让他们糊弄,捞到更多便宜。
话音落下,坐在第四排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
“大少爷仁厚,我这颗心也算能放下了。”
“都怪佑康那孩子,不过是在外面玩了玩赛车,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让有心的人给记下了,还发到了网上,都是他不小心,给大少惹了麻烦。”
“但佑康毕竟是个孩子,昨天晚上被带走之后,他妈妈愁的一夜没睡,又是要托关系,又是要走门路。我就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还为了这点小事担心,有咱们大少在,还能让佑康被人欺负了去?”
他讪讪地说着,手里举着酒杯,对着主位上面色晦暗的人,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说起来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不是我倚老卖老,大少总该叫我一声六叔,佑康也要叫大少一声大哥,在家里的弟弟出了事,总归要麻烦大少出面,帮帮忙……”
寂静的餐厅里有人嗤笑一声,是摆弄着手机的顾厌。
相比于他这副混不吝的样子,主位上那位看起来要和煦许多:
“六叔想让我怎么帮忙?”
男人眼睛一亮,“大少门路广,让佑康那孩子出来不过是打个电话的事。”
“要我说,昨天那群人就是过分,他们明知道我们是顾家人,还敢强行把佑康带走,真是不把大少看在眼里!”
他又是奉承又是挑拨,一双眼睛热切的盯着顾聿之的方向。
主位上的男人声音淡淡的,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闹市飙车,私设路障。依据《刑法》第133条,第291条,分别构成危险驾驶罪和妨碍交通工具正常行驶罪,依法处理,除了交罚金之外和吊销驾照之外,还要处15日以下拘留。”
那双锐利的眼睛投射过来,带着阴鸷的冷,偏偏唇角似乎还勾起一点,状似温和地问他:
“公务人员依法处理,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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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脸又红又白,像是胡乱糊上去的油彩,带着拙劣的滑稽。
“可,可佑康毕竟是我们家的独苗苗,他也没犯什么大错——”
主位上的年轻男人面无表情。
举着酒杯的中年男人脸色微变,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他朝着穿唐装的老年男人求助性的叫了声“二爷”,对方应了一句,熟练的打圆场:
“小孩子犯点错也难免,咱们这些做家长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在里面受苦不是?”
“更何况,这年轻人总会长大,再过上五年七年,佑康他们也成熟了,还是免不了要辅佐大少,在你手下做事。”
“佑康这孩子也是我看大的,聿之,今天二爷爷发话,你也卖二爷一个面子,别跟这孩子计较。咱屋里在座的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互相扶持,才能走得更远不是?”
他年纪大辈分高,顾仁康见到都要叫一句二爷。
这番话说出来,也格外理直气壮。
不料下一秒,一道嘲弄的声线响起,带着某种玩味:
“给你面子?”
“老东西,你要这么多面子有什么用?留着糊棺材皮?”
话音落下,穿着唐装的老年男人几乎要气歪了鼻子。
饭桌两侧二十余号人开始窃窃私语。
“二少怎么能这样说话?”
顾佑康父亲再次站起来,脸上的尴尬已经消失了,全然是愤愤不平:
“老先生当家的时候见到二爷还礼遇有加,如今大少刚刚接手顾家,就纵容弟弟挑衅长辈,目无尊长,这成个什么样子?”
他这样说,很快有人附和。
“就是,这样的话传出去,让人怎么看待我们顾家?”
“咱们虽然是旁枝,再怎么说也是长辈。二少这样说话,可不是寒了咱们的心?”
一群人在那里窃窃私语,声音越来越大。
主位上的男人云淡风轻,手里转动着茶盏,放在唇边啜饮了一口。
茶水氤氲的白色雾气遮住了他的眉眼,主位上的位置光线本来就暗,连眼里的神色都让人看不清晰。
翘着二郎腿的顾厌也侧头看了一眼顾聿之。
他那位好大哥眸光沉沉,像是在看好戏。
又或许这种吵吵嚷嚷的戏码太过乏味,对方眼底的兴味很快失去。
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茶盏放在桌面,随着一声脆响,房间里的吵闹尽数消失。
穿着唐装的老年男人气得胸口呼哧呼哧,身体伛着,任由旁边的人给他拍背顺气。
一道声音冒出,在对方的授意中直指顾聿之,
“大少,您总得给个说法。”
他离得近,很快看到男人的唇角勾起一点弧度,像是在等着他这句话。
磁性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清晰的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我治家不严,确实该给大家一个说法。”
“正好趁着今天诸位在这里,不如一起把事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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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音落下,娄秘书打了个响指。
隐匿在房间中的私人保镖站了出来,往各个桌前分发了文件。
顾聿之声音平缓,看起来并没有动怒。
可音调却像是淬了冰,带着寒霜直往人心里扎:
“顾家的产业多,父亲相信自家人,不仅允许各位叔伯入股,还提拔诸位在分公司的要紧位置。”
“六叔所在的盛昌器械,在今年市场大好,交易额比前些年稳步上涨的情况下,年终盘点却大幅亏损,甚至还有一笔3,000万的经费不知所踪——”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甚至算得上和煦:
“我倒是不知道,在造价单里,一个M6普通碳钢螺帽都要180,超出市场批发均价3600倍,六叔在研发经理的位置上多年,想必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话音落下,男人嘴唇苍白,额头上的汗也冒下来了。
他又调转枪头,看向刚刚问他要个说法的男人:
“大伯这些年兢兢业业,培养着家里几位哥姐做了区域经理,但说来也巧,这两年新能源汽车发展得如火如荼,我们的电池科技革新,在市场上供不应求。怎么到了年终盘点,一年的净利润还不过6,000万?”
“听说大哥在法国买了个庄园,今年9月份,还以1亿元的价格拍下了常玉的菊花图,挂在了书房的北墙上。”
他叹气,仿佛很真情实意一般:
“没想到大哥在国外读的商科,对艺术也这么感兴趣,说起来我对这幅图也耳闻已久,看来要找个机会亲自登门,跟大哥聊一聊艺术了。”
原本还怒气冲冲的男人神情瞬间萎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脖子都缩了起来。
“至于二爷——”
他话音一转,原本还在呼哧呼哧喘着气的唐装男人也不喘了,瞬间屏住了呼吸。
“二爷爷老当益壮,外面养的那位还给您生了小儿子,听说格外聪明伶俐,期末考试各项都拿了A+,作文还拿了满分,尤其喜欢网球,二爷爷为了奖励他,还专门给他建了网球场。”
“二爷爷舐犊情深,真是让聿之感动至极。”
穿着唐装的男人慢慢坐直了身体,一脸戒备的盯着顾聿之。
他这个孩子宝贝得紧,藏的严实,谁也不知道。
怎么顾聿之清楚到了这种地步?
主位上的男人笑了一下,锐利的狐狸眼一寸一寸扫过餐桌上的人。
处于他视线下的男人却一个一个缩紧了脑袋,像是有刀子在割他们的肉。
男人和气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分外有礼:
“各位叔伯说的没错,我还年轻,执掌顾家资历也浅,所以难免有疏漏。为了方便,我让下面的人整理了点小资料,顺便给诸位都分发了一份。”
“也请诸位看看,这些文件是否详实,可别出了什么问题。”
餐厅里鸦雀无声。
一张张脸庞被灯影拖得近乎变形,额头上冒出大颗的汗滴。
偷税漏税,包养情人,挪用公款,股票博彩……
一桩桩一件件,连时间都清清楚楚。
饭菜的热气逐渐冰冷,凝固的油脂飘在上面,糊成一团。
好半天,穿着唐装的男人才回过神来,掌心凝出冷汗:
“聿之大侄,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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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位上的男人唇角勾起一点弧度,声音缓缓:
“自从父亲进去之后,顾家的担子落到了我肩上。想想曾经顾家的辉煌,又为父亲忧心,我总是夜不能寐。”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若有若无的扫过房间里的人,
“这些天盘点家里的产业,越看越触目惊心。”
“各位叔伯夙兴夜寐,家里的生意却一天不如一天,甚至还出现了这么大的亏损,跟顾家如日中天的时候比,简直像个笑话。”
“不过社会发展的这么快,有些公司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也是必然,没用的东西迟早要淘汰,所以今天请各位叔伯坐在这里,是想谈一谈顾家产业结构的调整。”
他说得客气,一群正在抹汗的人脸却黑了。
什么没用的东西迟早要淘汰?
还不是骂他们这群老东西吗?
他表面上进退知礼,让人挑不出半分错来,但证据都拍到了桌面上,这不是威胁是什么?
至于那个所谓的产业结构的调整,还不是为了把他们这群老东西全部踢出去,换成自己的人。
一群人面面相觑,很快有沉不住的拍案而起。
仗着自己年龄大,说话也不算客气:
“大少,您这是什么意思?在座的诸位都是你的长辈,你也别跟我们扯这么多弯弯绕绕。做生意哪有不亏的?一码算一码,就算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你——”
“嘎吱”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
一直在那里百无聊赖拨弄着手机的顾厌冷不丁站起,朝着那人的方向赶去。
他的速度快的出奇,只见房间里一道亮光闪过,伴随着骨骼活动的“咔嚓”声,刚才还叫嚣的人被顾厌一脚踹在腿骨,按在了桌子上。
大鱼大肉,刺身海鲜。
盘子碰撞发出清脆声,那人的脑袋被顾厌按着,一张脸按进了油腻腻的盘子里。
他挣扎着骂了句什么,可周围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没一个人帮腔。
回荡着他惨叫声的房间,顾聿之低沉的声线稳稳响起:
“五叔说的确实不错,一码算一码。”
那张英俊的脸庞隐匿在黑暗里,骨节分明的大手拿着一把精巧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了烟。
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他的眉眼,锋利的眉骨带着肃穆的贵气,带着逼迫性极强的气场:
“五叔跟人赌博输掉了汶山的厂子,按照顾家家规,当废一只右手。”
“今年是大年初一,见点血,鸿运当头,也算讨个吉利。”
话音刚落,寒光伴随着惨叫声响起。
浓郁的血腥气传来,迸溅的血珠飞进油腻腻的餐盘里。
除了那道惨叫,室内鸦雀无声。
主位上的男人依旧勾着点唇,看起来很好脾气:
“既然五叔要明算账,那我们就走法律程序。”
“五叔挪用公款,侵占公司财物,吃里扒外泄露公司机密的事情,我们就好好清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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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痛苦的惨叫声伴随着哀嚎,顾厌干脆利索的拔掉了刀子,割了块布塞到他嘴里。
保镖跟上,又将其按回了椅子上。
血腥气充盈在房间里,男人痛的几乎要晕死过去,身体不受控制地打着哆嗦。
他们这群人养尊处优,凭借逐渐疏远的血缘关系趴在顾家这条大腿上,喝成了肚子圆滚滚的水蛭。
这么血腥的场面扑面而来,房门已然关上,一个个保镖高高伫立,那位不是正道来的顾家二少眉眼染血,邪气阴森。
他们大气也不敢喘,整整齐齐的坐着,一言不发。
不知道是谁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又响了一下。
顾聿之笑了一下,
“各位叔伯年纪大了,恐怕挨不了饿。”
“这样,我们先吃饭,吃完再聊。”
长长的红木桌子上,原本摆放整齐的菜品有的挤压在一起,色泽金黄的佛跳墙里飘着淡淡一层血水,造型精美的清蒸东星斑被压烂了,鱼肉碾碎成鱼糜,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娄秘书带人倒酒。
顾聿之再次举杯,像是看不到桌面上的血气与狼藉:
“格外叔伯,请。”
一群人颤颤巍巍举杯,价值不菲的美酒被硬生生灌了下去。
“今天的菜是我特意安排,应该符合各位叔伯的口味,寓意也好,总归咱们都是一家人,今天又难得一聚,咱们不醉不归。”
他们一个个看着对方,捏着筷子没有动手。
一直沉着脸的顾厌抬手,尖锐的匕首刀尖闪过寒芒,深深扎进桌面里。
晃动的刀把发出嗡声,冷光折射在几个人脸上。
穿着唐装的老年男人率先捏起筷子,伸向还算干净的金玉满堂,颤巍巍地送进自己嘴里。
有他开头,一群人紧跟其后。
凝固的油花,泛红的碗碟,暗红的桌面,男人压抑的惨叫……
有人要几乎干呕出来。
阴影中的年轻男人唇角一直勾着得体的笑,直到桌面上的手机响起。
眼眸扫过,他的眉毛挑起来一点,接通了电话,
“老婆。”
脸庞是修罗般的冰冷,语气却温柔的几乎能滴出水来,像是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学着人类的样子轻声讲着:
“对,在跟家里的长辈一起吃饭。”
“是的,他们年纪大了,更喜欢安静。”
“好啊,明天我去排队买。”
电话挂断,几个强忍着的人终于吐了出来。
被称为二爷的男人也忍不住了,一张脸惨白,有气无力:
“聿之,你要做什么,我们都听你的……”
顾聿之眉眼贵气,声音低沉:
“既然各位长辈没有异议,我们就把合同签了。”
“我们毕竟是一家人,里里外外都是亲戚。今天这顿饭一过,有的事就揭过去了。”
“此外,各位叔伯虽然放弃了股份,但基金上的收入又往上调整了20个百分点,不会让大家吃亏。”
一早准备的合同发了下去,那群人没有再犹豫,纷纷签上了自己的名。
一边签名一边感恩戴德,仿佛这一刻他们才慧眼明心,终于知道了主位上这位是位大善人。
顾厌翻了个白眼。
好烦。
顾家人总是这么装。
要是嫂子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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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靳刚发完红包,还没完全从一群闹哄哄的小不点儿包围圈中抽身,就收到了一封邮件。
发件人姓顾,附上了一段“我哥是顾聿之”的视频原件,配文只有两个字。
带着满满居高临下的嘲弄:
「多谢。」
席靳迅速退出邮箱,在他们那个富二代的群里翻了翻记录,果不其然找到了长长的聊天信息,勾勒出来顾家有些反常的蛛丝马迹。
顾聿之面狠心黑,手腕强硬,逼的那群总是仗着顾家的名号作威作福的旁支交了股权,换了定额的基金。
从对顾家的掌控上看,他比他那个进去的爹还要牛逼。
群里聊的绘声绘色,甚至连仁康医院急诊室做手术的主治医师都扒出来了。
席靳嗤笑一声,给对方回了个阴阳怪气的大拇指。
「真厉害,太子爷。」
下一瞬,本该回乡过年的经纪人忽然打了电话过来,席靳有种不祥的预感。
两分钟后,电话挂断。
席靳冷笑一声,骂了句脏话。
顾聿之手够快的。
他攒了几个局,又是参加官方活动示好,又是托人脉走关系,足足忙碌了大半个月。
这下倒好,顾聿之一在后面使坏,他那部好不容易拿到许可证的电影又要因为内容敏感二次剪辑,上映更遥遥无期了。
邮箱里静悄悄的,席靳锁掉了屏幕。
有脑袋圆圆的寸头小孩凑过来,吵着要看未来舅妈的照片。
席靳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打开手机。
那天放烟花的视频里,顾聿之有半个身子入镜,小男孩奶声奶气,问他是谁。
席靳面不改色:“是大坏蛋,就像怪兽一样。”
“对,舅舅就是奥特曼,很快就能把他打跑了。”
几个情敌之间暗潮涌动,互相在背地里捅刀子。
但处于漩涡中的姜栀枝却毫不知情。
彼时的她正跟她的好朋友一起染头发。
造型师将染发膏的颜色调了几次,终于在西西里红和西柚粉中调出最佳配比,染出了姜栀枝满意的红色。
染发膏没用完,阿厌也跟着挑染了一缕。
吹干的发丝带着柔软的蓬松,在灯光下透出光泽,镜子里穿着冲锋衣的青年忍不住弯了眼睛,摸了摸自己挑染出的那缕红色——
只属于他和嫂子的红色。
一个染发碗里染出来的。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就像他跟嫂子一样,不分彼此。
远比大哥跟她更适合。
坐在椅子里的少女吸了口奶茶,冷不丁的,好久没出现的系统猛然出声:
【走。】
姜栀枝一头雾水:【这里要炸了?】
系统声音没有起伏:【不是,离开一会儿。】
姜栀枝晃了晃奶茶,对着镜子里的青年弯了弯眼睛:
“阿厌,我去趟洗手间,等等我!”
002很高冷,连个理由都不解释,除了让她走什么都不说。
姜栀枝磨蹭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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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里的灯光尤其明亮,姜栀枝转了个弯进门,正好看到他的好朋友阿厌正脸对着另一扇打开的门,脸上全然是森然的阴冷。
好像那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姜栀枝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阿厌?”
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对方。
穿着冲锋衣的青年瞬间回神,朝向她时又露出一个带着小梨涡的笑容,看起来格外无害:
“我们去那家现在很火的网红甜品店,现在时间刚好,马上就到我们的号了!”
跟阿厌在一起很轻松。
他们俩吃排队且踩雷的网红甜品店,抓了平均40币能抓到一次的娃娃,吃了烤起来会滋滋流蜜的台式甜肠,还分享了冰淇淋和椰子冻……
或许是因为自小的经历,阿厌很爱惜粮食。
很少会见他浪费什么,姜栀枝吃不完的他也不嫌弃,全都给横扫一空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傍晚,姜栀枝坐着对方的车。
是一辆半新不旧的大众迈腾,坐在副驾驶上的少女抱着自己的娃娃,开心的分享着自己年后的度假计划。
顾厌真切感慨:“我也好想去!”
“去啊!”
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一张白到发光的漂亮脸蛋转了过来:
“我给你报销机票!那家度假酒店是我的,吃住都不用花钱,反正你就当去玩就好了!”
青年叹气,嗓音幽幽:“但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他说完,又补上一句:
“而且我哥会打死我的。”
姜栀枝不太明白,她总觉得他们家的家庭关系有些畸形。
于是只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很护短地说他那位未曾蒙面的大哥的坏话:
“你哥是暴力狂,你嫂子好惨。”
“所以我要救赎嫂子!”
顾厌把自己说乐了,绯红唇瓣扯开,露出尖尖犬齿,兴味盎然地舔过那颗尖尖的小虎牙:
“我已经决定好把自己献给嫂子,一辈子给嫂子做会摇尾巴的听话小狗了!”
姜栀枝想了想,评价:“你是m。”
驾驶位上的青年笑了一下,也没反驳:
“我可以是。”
姜栀枝“嘶”了一声,感慨:
“阿厌,你好野。”
对方叹了口气:“没办法,我总不能跟大哥走同一条路线,只能另辟小路了。”
姜栀枝又想了想,纠正:“另辟蹊径?”
话音落下,她俩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驾驶位上的青年单手打着方向盘,捏着扶手箱旁的矿泉水给自己灌了一口,声音夸张:
“姜老师在真好,小厌同学的文化盆地又能填上去一点了!”
这句话也不知道戳中了姜栀枝的哪个笑点。
他们俩笑成一团。
车里开着空调,顾厌的冲锋衣脱掉了,里面穿着一件白色棉t。
笑得手抖,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顾厌不敢再加速,索性减了速打算靠边。
“小厌——”
话音未落,那只黄色娃娃从少女怀中脱出,撞到扶手箱旁边的矿泉水瓶。
矿泉水瓶倾斜,在顾厌腿上弹了一下,落入到两腿中间的脚垫上,不知道咕咕噜跑到了哪里。
“哎——”
“滴滴——”右后方紧急的鸣笛声传来,靠边停车的计划被打断,顾厌扶正了方向盘。
“没滚到刹车下面吧?”
少女担心的声音传来,朝着方向盘下方看去。
顾厌的长裤是黑色,脚垫也是黑色,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好像就在刹车那里——”
“别动——”
少女的身体伴随着柔软发丝贴了过来,视线中晕出一团红色,还残留着与他相同的药水气息。
柔软的手臂像是藤蔓,沿着他绷紧的大腿滑下,去摸地上的矿泉水瓶。
顾厌耳边“嗡”的一声,喉结下压,呼吸骤停。
他可耻的有反应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摸索着终于将水瓶拿了出来。
女孩的身体终于回正,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肩膀,不以为意地小声咕哝着:
“什么戳我?”
顾厌生怕她反应过来,大气也不敢喘,连忙靠边停车。
姜栀枝抽出湿巾忙着擦拭瓶身和扶手箱上的水痕。
顾厌忍着脸上滚烫的热度,小小声的叫了句“枝枝。”
眼神专注的少女“嗯”了一声,随口问道:
“怎么了?”
顾厌耳朵都开始发烫了。
他不敢实话实说,只好说了句“没什么”。
他太可恶了。
差点对着嫂子犯错。
白天和晚上还是不一样的。
晚上的时候毕竟是在梦里,没有人会知道,所以他可以更无耻一些,甚至放纵着梦里的自己更坏一些。
可是当着嫂子的面,他心里涌起那些坏念头,他会感到羞耻和亵渎。
嫂子是神圣的。
大哥配不上嫂子,他也配不上嫂子。
没人能配得上嫂子。
扶着方向盘的青年垂眸看着旁边仔仔细细帮他擦着扶手箱的少女,视线又转到那个撒了一半的矿泉水瓶。
半分钟之前的场景再次涌入脑海。
顾厌越看脸越红,越想越过分。
他一边谴责自己,一边偷偷扯了扯衣摆。
女孩的视线终于转了过来,落在他脸上:
“你脸怎么这么红?”
视线下滑,落到他被水打湿的白色t恤。
单薄的棉质布料被水浸湿,贴在胸膛上勾勒出清晰的肌肉线条,随着剧烈的呼吸起伏,格外有张力。
姜栀枝的视线定定的在上面落了一眼,眼底难掩赞叹。
她顺手将纸巾递了过去,对方没接。
声音嗫嚅着,有些干干巴巴:
“胳膊抽筋儿了……”
姜栀枝“切”了一声,大大方方的将纸巾往他胸前一拍,帮他擦拭着衬衫上的水痕:
“想让我帮你就直说!”
她学着顾厌刚刚的语气:
“还胳膊抽筋了~~~”
被戳破的顾厌耳尖更红了。
纸巾换成了新的,少女的指尖带着干燥的温暖,不经意地隔着冰凉衬衫,蹭在他胸前的皮肤上。
顾厌没忍住“嗯~”了一声。
整个人羞耻的快炸了。
偏偏对方还揶揄他:
“少发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声音,厌子,你是不是练习勾引你嫂子练得走火入魔了?”
T恤上的水痕终于擦完,可是衣服还是湿透了。
顾厌耳朵红红,脑袋晕晕。
摸着自己近乎半透明贴在皮肤上的T恤,老老实实回答:
“是嫂子在引诱我。”
姜栀枝眼睛亮起,一脸八卦:“真的?是怎么个回事儿?你上次不是还说她对你不是那方面的意思吗?”
两个人的手臂在扶手箱上碰撞,顾厌忍着脸上发热的羞耻,小小声地“嗯”了一下,
“她自己没觉出来,但是我觉得她在引诱我。”
姜栀枝:“她干什么了?”
顾厌嘴里的话转了几圈:“她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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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栀枝:“……”
“恋爱脑。”
简短评价完,坐在副驾驶的少女像是有了新的兴趣,扯了扯他这件半透明的T恤,精致的眉毛挑起一点弧度。
她觉得自己道德堪忧,又忍不住凑过去给顾厌出坏主意:
“这样,你换成一件白色衬衫,然后也这样让你嫂子故意打湿,里面戴一件胸链……”
生怕对方理解不了,她还打开了自己的短视频平台,从近期点赞里找到了一个正在擦边的男网红,
“就是这种……嗯……反正就是这样灯光忽明忽暗,亮闪闪的胸链随着动作,从衬衫里滑出来一点,就会半遮半掩,比直接脱干净更好看……”
顾厌看着那个搔首弄姿的男网红,又研究了研究对方的衣服和配饰,不过对方的灯光也有讲究,顾厌思索:
“推给我。”
姜栀枝给了他一个“朋友你很上道”的眼神。
顾厌看了几遍,又觉得不对:
“枝枝,你平时都看这个?”
“对啊!”
姜栀枝声音轻快:
“我一个单纯又可爱的小女孩,又不酗酒又不赌博,看点擦边儿怎么了!”
顾厌盯着屏幕上的男网红看了一会,也重重“嗯”了一声:
“就是,能给你看是他的福气。”
姜栀枝笑得花枝乱颤。
跟阿厌做朋友很好的一点,就是他们俩永远可以在道德低谷聊到一块儿去。
阿厌凑过脸来看她的手机,又忍不住隐隐拉踩:
“不过这个男的眼睛太小了,跟刀子拿开了条缝差不多,还做出这种鬼迷日眼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睡着之后扭起来了。”
姜栀枝:“有吗?别说,你还真别说……”
对方的手指在她屏幕上滑了一下,点进视频主页:
“你看,他的腹肌根本就是硬生生吸出来的,根本就不是锻炼出来的,线条一点也不紧实——”
顾厌说着话,干脆利索的拉开t恤下摆,在上面拍了拍:
“你看我的!”
姜栀枝看了看,又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头往上戳了戳,点评:
“不错不错。”
顾厌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到另一句话飞了出来。
“你这个肌肉练的,跟我未婚夫差不多。”
顾厌立刻反驳:“他跟我可不一样!他那种人天天锻炼,又是吃减脂餐又是定制食谱,他那是后天形成的,我这可是天生的!”
少女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顾厌立刻补上了一句:“他们有钱人都这样,我猜的。”
姜栀枝点了点头,再度靠到了座椅上:
“也是,不过我未婚夫还是很自律的,值得夸奖。”
顾厌悻悻地放下了自己的衣摆。
可不是自律吗?
生怕老婆被抢走,又是健身,又是练线条,天天折腾的像个花孔雀。
人老了就要服老,跟他们年轻人争什么?
顾厌一边思索着买通顾聿之的营养师,又或者往他的汤里加奶茶粉的可能性,一边凑过去讨好嫂子,继续刚刚的话题:
“还是别看他了,枝枝,这个男网红一点都不帅。”
他大包大揽,表着忠心:
“你喜欢这种光线昏暗,半遮半掩的擦边风格?”
“今天晚上我研究研究,给你挑出来几个品质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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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平台给她推送的质量还高。
大长腿,腹肌,制服,灯光昏暗。
姜栀枝看得乐不可支,连连点赞。
另一边的顾家,早就看不过去的顾聿之一脚踹在顾厌椅子上:
“你有病吧?”
“一大男的看这种视频,恶不恶心?你脑子是不是变异了?”
地板上发出刺耳声响,椅子上的少年翘着二郎腿,很不赞同的看着他:
“老男人,闭嘴,你不懂。”
顾聿之脸都快黑了。
下一秒,他就看到顾厌的手指在视频右边点出了分享按钮,然后分享给了一个熟悉的头像。
屏幕进入聊天界面,他们俩的聊天置顶甚至还有小火花。
顾厌又开始捏着恶心得要死的声音,跟电话那边的人发语音:
“枝枝,你快看,这个你一定会喜欢的!”
顾聿之:“……”
手机屏幕中跳出来一个大大的表情包。
顾聿之沉默了一会儿,盯着那个熟悉的头像。
又是一条新消息发了出来。
「枝枝:阿厌,还是你懂我!」
顾厌手指翻飞,两个字发了出去:
「包的!」
顾聿之又沉默。
好半天,顾厌刚美滋滋的跟嫂子聊完。
一抬头,顾聿之正黑着脸看他。
顾厌想了想,决定先发制人:
“嫂子这么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又没有别的爱好,看点擦边怎么了?”
“管她之前先想想你自己,要不是你不懂情趣,连扭都不会扭,她能在外面看别人?”
“要我说,你们一个一个的够没用的,连嫂子的爱好都不了解,更别提把嫂子的心留住。”
顾厌叹气,又有点骄傲:
“还好嫂子有我!”
顾聿之眉心拧着,按了按自己的额头。
他现在忽然很想闯进看守所,然后摇着顾仁康的领子,问问他是不是给顾厌这个蠢东西的基因里下什么毒了?
他按了按额头,顾厌翘着的二郎腿放下了,声音关切:
“你没事吧,大哥?”
顾聿之:“滚。”
顾厌声音幽幽,钻进耳朵:
“你有病就早点退婚,哥。”
“嫂子还这么年轻,别被你给耽搁了。”
顾聿之抬手将一盏茶砸了过去,瓷片碎裂声传来,顾厌灵活闪开:
“好凶。”
他啧啧,“你天天这样端着,怪不得嫂子只能看别人。”
顾聿之冷笑:“你倒是不端着?天天跟屁虫一样黏着她,她看你了?”
顾厌正色:“我跟着嫂子就是为了陪她玩,不是为了让她看我。”
“她要是喜欢,当然什么都可以对我做;她不喜欢也没关系,我就陪着她,哄着她,给她解闷儿,我跟你们不一样。”
他弯起唇角,露出一个邪肆笑容:
“我爱给嫂子做狗。”
“小狗独一无二,不会嫉妒,是不需要跟你们这种小心眼的男人一样争身份的。”
眉心微拧的男人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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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双相似的眉眼盯紧了对方,正当顾厌以为自己大获全胜时,顾聿之那张惹人烦的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不会嫉妒,不争身份,打席靳那次你这么卖力做什么?”
顾厌勾起的唇角猛然放平。
顾聿之冷嗤一声:
“省省吧顾厌,论做白莲花有人更炉火纯青,你都不用跟他比较,往那里一站就被人家打得爬不起来了。”
顾厌挎着一张脸,表情有些烦。
顾聿之又扫了一眼他循环播放的短视频界面,看着上面搔首弄姿,做出各种暗示性动作的男人,眉心拧了又拧,随即嘲道:
“不过看起来,你似乎又开辟出了新赛道。”
面容锐利的男人毫不留情,冷声嘲笑:
“下次见面,我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头。”
“让他知道他费心捧起来跟我作对的小儿子,正在努力做擦边网黄,说不定他也会替你骄傲。”
“什么!妈妈你不去了!”
姜栀枝顶着一头红毛,抱着一只洗的发白的古早小熊在妈妈卧室里转来转去,像只快把自己绕晕了的小猫。
姜母坐在床头,正给她用针线钉紧毛衣上有些松散的串珠。
温暖的灯光照耀着她,连缝着衣服的动作都带着格外温柔的母性。
姜母咬掉了上面的线头,白皙的手指灵活地打了个结,又伸手拉过来绕在她身边转来转去的女儿,
“妈妈也没想到,但这次确实实属意外。”
“你姨姥姥年纪大了,如今又生了病,她一双儿女都在国外,一时半会儿忙着工作回不来,专门打电话给了妈妈。”
“妈妈的妈妈已经没了,那是妈妈的小姨,妈妈总不能不管。”
姜母的手指温柔的拂过她的头发,看着她在灯光下发红的发丝,又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姜栀枝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撒着娇叫了句“妈妈”。
“好看,特别可爱——”
商秀兰女士夸着她,捏了捏她的脸颊:
“像一只顶着红色水母的炸毛小猫。”
炸毛小猫不满意她这个回答,吵着她让她换一个比喻。
姜母乐不可支,将她搂在怀里,
“这次的事确实出乎妈妈的预料,你从小就跟着妈妈,这还是你第一次自己出国。”
“不过聿之那孩子办事妥帖,人又细心,有他跟着,妈妈也能放心许多。”
“而且现在过了年,你都21岁了——”
姜栀枝瞬间坐直身体:“什么?!!”
新的一年还没到5月,她20岁的生日还没过,怎么过个年就21岁了!
“你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乖乖,你总不能走到哪里都带着妈妈,那这样下去,妈妈不就成网上被批评的那种孩子做什么都要管占有欲极强的妈妈?”
“跟聿之好好相处相处,谈谈心,在沙滩上晒晒太阳,一起散步聊天,好好享受约会。”
母亲摸着她的脸,眼底满盛着慈爱:
“你有任何不开心,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妈妈,妈妈会第一时间出国带你离开,好不好?”
姜栀枝乖乖点头,环住了母亲的腰。
在这个世界里,妈妈是最可靠的保护者的角色。
有妈妈在,那群总喜欢争风吃醋的男人也会安静许多。
面容娇美的少女抬起亮晶晶的眼睛,慢吞吞盘算着:
不开放的度假酒店。
被她邀请的4个男人,加上她。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早知道就不玩这么刺激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日,阳光灿烂。
马来西亚的天空一碧如洗,泛着蓝绿色的海水拍打在沙滩,沿着银白色的沙滩一路蔓延至天边。
白色双层豪华游艇上,穿着长裙的姜栀枝推起她的太阳镜,弧度圆润的杏眼越过海面,看到海岛周围大片大片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
葱笼的绿色遮天蔽日,叶子折射着阳光,发出刺眼的光芒。
当初顾聿之说送给她一座度假酒店,她本来以为是那种大大的,海水浩渺,可以躺在露天泳池的躺椅上眺望水波,又或者在夜色下点燃篝火,一起烧烤喝啤酒的酒店。
森林绵延,她分明在原木色提示牌上看到了印着花体字的自然保护区提示。
经理是华人,一口流利的英语,穿着规整的西装,正沿着指示牌介绍他们锦标赛级别的高尔夫球场。
见姜栀枝明显对远处的森林更有兴趣,他话题一转,又提到了保护区内80余种繁衍生息的动植物,很适合雨林远足。
姜栀枝听得津津有味,一转头,穿着衬衫的顾聿之正看着她笑。
姜栀枝也对他弯了弯眼睛。
然后快速拉下了眼镜,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绯红的唇瓣,正儿八经的板着一张小脸。
毕竟经理称呼她姜总。
她身边站着顾聿之,旁边还跟着席靳和陆斯言,又个顶个的帅。
按照她现在的人设,十足十的富婆霸总,确实应该稳重一点。
空气中的海风带着咸咸湿气,从游艇上一路下来,工作人员早就将行李送进了沙滩别墅。
姜栀枝不喜欢太安静,但是又怕裴鹤年和顾聿之这种商务大佬会觉得太吵,之前沟通度假计划的时候,她还担心这次出游会出意外,不会让大家都满意。
不过沿着沙滩一路过来,除了蔚蓝的海岸线和绝佳的风景之外,这里的私密性果然不是一般的好。
单卧独栋别墅,里面很宽敞。
姜栀枝还没站稳脚跟,就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身上的西装还没脱,凤眸含情:
“小乖——”
几道视线落在他身上,房间里的气氛陡然尖锐起来。
经理和管家识趣离开,姜栀枝茫然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你不是说会比我们晚一点吗?怎么来的比我们还快?”
穿着西装的男人斯文矜贵,像是看不到情敌的视线,连声音都格外坦荡:
“会议提前结束了,包机飞行更便利一点。”
“不过也没有太快,只是比你早半个小时——”
他说着话,有些稀奇地摸了摸她的红色麻花辫,这才看向自己的情敌:
“各位不用去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
顾聿之早就知道裴鹤年不怀好意。
只是没想到短短两句话,对方就图穷毕现,当着他这个未婚夫的面要独处时间。
顾聿之态度温和,不动声色地揽着姜栀枝的肩膀,隔开了裴鹤年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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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碰乱了我老婆的发型。”
裴鹤年也没生气,只是挑眉笑了一下:
“你老婆?”
他们两个人还在你来我往,陆斯言已经默不作声地去帮姜栀枝收拾行李了。
大小姐难得出来玩儿,他给她收拾的衣服很多。
一部分是大小姐想穿的,一部分是夫人新买的,还有一部分是他按照大小姐的喜好买了带来的。
有了衣服。
要搭配的帽子太阳镜丝巾耳钉项链就更多了。
更别提还有面膜面霜护肤水精华那种日用品。
他是没有说话,但是这么长的一条人从杵在这里到拉着行李箱离开,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姜栀枝刚夸了句“小陆好贴心啊”,席靳就自发也走了过去。
但他没在陆斯言打开的行李箱处帮忙,他换了另一个。
死绿茶陆斯言心眼多,又会卖惨装可怜,席靳决定暂时离他远一些。
席靳一边将那几片面膜放进梳妆台的小冰箱里,一边戒备地扫了眼陆斯言,生怕对方碰瓷。
但陆斯言却没抬头,眉心拧起来一点,提着行李箱往衣帽间走,不知道在想什么。
放完面膜,席靳赶紧和他拉开距离,捋着丝巾:
“枝枝,丝巾我都叠起来给你放这边好吗?”
姜栀枝没有异议,开心答应。
裴鹤年扫了眼那两个干活的年轻人,声音不咸不淡,却足够让所有人听见:
“有个原定的房间排水出故障了,我跟管家说没问题,可以调整的距离更远一些。”
席靳动作一顿,活干得更快了。
“对了小乖,要喝点什么?”
姜栀枝看着他,眼睛眨巴眨巴:“都行。”
裴鹤年刚一转身,她就凑过去,声音小小:
“他骗人的吧?”
顾聿之唇角勾起一点弧度,蹭了蹭她的脸颊,也学着她的语气:
“嗯,姓裴的很坏,所以我们要小心他……”
从吧台拿了饮料,裴鹤年迈着长腿过来,就看到那俩鬼鬼祟祟,十有八九是在说他的坏话。
裴鹤年心情不错,也没戳穿。
细心地插上吸管递过去:
“要先吃点东西,先休息一会?”
他看了眼腕表,“平时这个时间,你已经开始午休了。”
他这样说,姜栀枝也有点困。
刚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还不太依赖手机,所以除了做任务之外,还能基本保持早睡早起的习惯。
可是后来,除了上课,她总是要白天忙着和朋友或者男朋友玩,晚上又不舍得睡觉,还要玩一会游戏。
晚上睡得晚了,中午就需要补过来。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习惯。
“飞机上吃了东西,现在还不饿。”
她也抓着裴鹤年的大手,像模像样地看了眼时间,
“我很快,就睡半个小时,然后我们一起出去玩。”
她说的掷地有声,帮她收拾完的几个男人不疑有他,贴身带上门。
姜栀枝一改刚才打哈欠的状态,掏出手机,接通了某通电话:
“阿厌?你刚刚那条信息是什么意思?”
“给我安排了擦边男?”
她大惊,扫视着自己房间:
“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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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枝枝!”
姜栀枝被他吓了一跳。
不过转念一想,以阿厌平时表现出来的经济水平,也没办法给她快递一个男模过来。
姜栀枝放下心,两个人又胡说八道的几句,正打算挂断电话。
电话那边的阿厌又讲了一声:“对了,我发过去的文件你看到了没?文件有些大。”
姜栀枝:“什么?”
阿厌:“你不是要出去玩儿吗?人又多,他们那种什么霸总影帝富二代玩得又花,我不放心你,替你调查了一下。”
“顾聿之跟陆斯言是铁血处男,应该没问题;裴鹤年行踪神秘我没查明白,席靳之前待的那个圈子又太乱,我也不敢确定——”
电话那边的人语气顿了顿,颇有几分语重心长的意味:
“你要睡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姜栀枝:“……”
这边的两个人打着电话。
不远处的沙滩别墅里,顾聿之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眉头紧锁着拎出来一件东西——
镂空衬衫?
洞比布料还多。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行李箱里?
将手上的东西甩出去,更乱七八糟的东西映入眼底——
灰色的不知道是猫还是狗的耳朵,一条毛绒的同色系尾巴,夸张的看起来像是不锈钢材质的项链,一块网纹的上面缀着钻石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布料……
顾聿之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他甚至再度合上行李箱,确认确实没有拿错箱子,又再度打开。
强调胸肌的紧身上衣,皮质袖箍,还有几块薄的穿了跟不穿没什么差别的布料……
顾聿之翻遍了行李箱,没找出来半件自己的衣服。
所有不堪入目的东西摆在一起,角落里还塞着两盒橡胶制品。
顾聿之骂了句脏话,给顾厌打过去电话。
对方显示正在通话中。
他又转而给娄秘书打了电话,让对方处理衣服的事。
这通电话刚刚挂断,顾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顾聿之:“我行李箱的东西是你换的?”
顾厌笑了一下:“对啊!”
顾聿之:“你有病吧?”
好心没好报,顾厌也烦了。
难为刚刚还在嫂子面前说他好话,顾聿之不识好人心,上来就骂他。
顾厌也不忍他,语带讥讽:
“装什么清纯啊顾聿之?你一把年纪了,不知道这些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也就是咱们是亲兄弟,我这才好心帮你一把。”
“你瞧瞧你那个样子,长得又严肃又古板的要死,嫂子就是人善良才没甩了你。现在让你给嫂子提供点情绪价值,你还不乐意了?”
被倒打一耙的顾聿之看着那一团糟心的东西,
“滚蛋。”
“瞧你装的——”
顾厌冷嗤:“论漂亮比不上陆斯言,论年轻比不上席靳,你要再继续堕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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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的男人身形一顿。
裴鹤年古板?
裴鹤年那个撬墙角撬得熟练了的荡夫为了讨他的未婚妻欢心,连那种手术都做了。
顾聿之闭了闭眼,再度折返回去。
他没说话,顾厌的声音更清晰了:
“省省吧,大哥,别对我那么多恶意。”
“除了我这个杂种弟弟,你看看外面那么多人,谁还跟你一条心?”
顾聿之垂眸看着那个杂乱的行李箱,声音冷淡:
“闭嘴吧你,你也巴不得我死。”
顾厌笑了一下:“但你这不是还没死吗,大哥?”
他好言相劝,一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的语气:
“嫂子年轻,喜欢新鲜,你跟她可是有7岁的年龄差,你知道年轻人喜欢什么吗?”
顾聿之咬牙,越听越觉得这种话不中听:
“我才27岁,我不是老的快死了。”
顾厌嗤笑:“反正我说也说了,做也做了,你爱听不听。”
“这些东西可是我看了两天的擦边视频才研究出来的,卖这种东西的商家人家都过年放假了,我硬生生给人家发了个8000的红包,才让人家连夜送上门。”
“这可是我一家一家找来的,自己都没舍得用,全都给你了!”
他格外大公无私,语重心长:
“到时候你可别板着一张脸,嫂子颜控,喜欢漂亮,还喜欢看男人哭——”
“对了,万一到时候嫂子拒绝,你可千万别真的走掉,她那是跟你玩小情趣——”
顾聿之越听越奇怪,好像他的身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未婚夫,还是什么送上门去的特殊服务人员。
顾聿之一张脸都快黑了,立刻就要挂断电话。
顾厌又“哎”了一声:
“你不用的话可别丢啊!这都是花大价钱买的,你不用就拿回来,我还得用呢!”
“对了,买东西留着你的名,我现在让助理去找一趟你们那边的财务主管……姓刘的那个秃顶对吧?你记得给我报销啊!”
顾聿之挂电话的手一顿,一张俊脸更沉了,连声音都带着威胁:
“闭嘴,要多少钱我转给你,别带着我的名到处丢人现眼了。”
挂断电话,顾聿之垂眸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挽起了袖子,正准备全部收起来。
“这是什么?”
冷不丁的一道声音响起,穿着衬衫的笔挺身影有些玩味的盯着散开的行李箱。
裴鹤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的。
顾聿之面无表情的扣上盖子,“有事?”
裴鹤年似笑非笑,“本来是施文安那边的小动静,跟你通个气。不过现在确实有事了——”
裴鹤年俯下身来,当着他的面打开了行李箱,“啧”了一声:
“真是看不出来,聿之。”
“你表面上看着正经持重,背地里却偷偷搞这种东西。”
顾聿之大手压着行李箱,想要再度盖上:
“我跟我未婚妻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裴鹤年按着行李箱的另一边,皮笑肉不笑:
“你要勾引我女朋友,怎么不关我的事?”
那双狭长的凤眸一寸一寸,扫过行李箱内的东西,嗤笑:
“还天天骂我荡夫,你守着这么一些玩意儿,又能是什么正经东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顾聿之颈侧紧紧绷着,眼里的温度却凉了几分:
“我私下正不正经,这是我们夫妻间的情趣,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裴鹤年扫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有点好笑:
“我一个外人?”
“枝枝趴在我怀里叫老公的时候,你还是那个可怜的、要被退婚的男人。如今风水轮流转,我的小乖还没开口,太子爷倒是拿出来正宫的气势,讽刺我是外人。”
再次被戳及曾经的伤疤,顾聿之反倒是笑了一下:
“那还真是遗憾,裴先生一把年纪舍出去老脸勾引我的未婚妻,又是动手术,又是装车祸,前前后后折腾了这么久,也没见枝枝要真的跟我退婚。”
“真是难以置信,裴先生阅历丰富,竟然也会相信一个小女孩随口哄人的话——”
顾聿之手腕再次下压,行李箱之间的空隙一点一点变窄:
“看来裴先生再这么天真下去,裴氏倒闭也指日可待了。”
裴鹤年轻笑一声,勾着一条银光闪闪的项链出来,卸了手上的力道。
行李箱终于合上,裴鹤年嗓音低沉,像是有些玩味:
“放心,你们顾家全进去蹲一遍,裴氏也不会关门大吉。”
“施家最近在变卖家产,施文安估计是要溜出国。”
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银色链条,朝着对方的方向抬了一下。
波光粼粼的银色倒映在男人凤眸,倒映出某种愉悦:
“你的道具,谢了。”
咸咸的海风迎面而来。
碧空如洗,门外除了灌木,是一览无余的碧色海面。
穿着长裙的少女坐在吊床上,一头张扬的红发扯成蓬松的麻花辫,脸上的笑容恣意而耀眼,
“这样!对!我右脸更好看!”
她举着手里的青皮椰子,高扬的彩色吸管映衬着蓝天,指挥着席靳给她录视频,
“看,妈妈!我已经到啦,今天的天气很好,中午还跟朋友们一起吃了地中海风味的餐厅,其实我很想吃总是被你吐槽的椰浆饭,但是中午的时候不太饿,所以打算留着肚子晚上再好好吃一顿……”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中午的光影穿过棕榈叶的缝隙,落在那张玉白漂亮的脸上,连眼睛都闪闪发亮,
“妈妈,好想你妈妈……”
“等你从姨姥姥那里离开,一定要记得给我回电话呀!”
视频结束,穿着花衬衫的席靳凑过去,给她看相机。
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姜栀枝咕哝着小声吐槽:
“你把我拍得好矮啊小席!”
“有吗?很可爱啊!”
银发碧眼的青年凑过去想亲她,姜栀枝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严肃:
“你是不是故意的?”
席靳拉下她的手:“故意什么?”
画面一转,席靳灿烂的笑脸出现在屏幕上,
“我会照顾好枝枝的,放心吧,妈!”
正说着话,一顶遮阳帽盖在了她脸上。
姜栀枝抬手扒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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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穿着白色POLO衫,深色短裤,大大的墨镜遮住了眼睛,高挺的鼻梁映衬在阳光下,随着转头的动作,鼻尖上那颗茶色小痣若隐若现。
很沉稳的老钱风,比平时要休闲一点。
但这张脸实在太顶,扬起薄唇看她的样子都格外撩:
“要不要跟我去冲浪,小朋友?”
中午的日光落在他脸上,照耀着清晰的下颚线,阳光有些刺眼,姜栀枝头晕目眩,
“我吗?”
男人轻笑一声,高大的身影俯了下来,笼罩住她,修长的手臂搭在吊床的粗粝绳索上,隔着一层黑色墨镜看着她,很郑重地“嗯”了一声。
姜栀枝想去,但又有些犹豫:
“我小的时候想学过,冲浪板都偷偷买好了,但是妈妈说太危险,不让我去。”
男人人的大手摸了摸她的麻花辫,嗓音温柔:
“没关系,你现在已经是大孩子了。”
“而且有老公在,老公会保护好你,不会出意外。”
姜栀枝跃跃欲试,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竹马,声音清脆:
“那我们仨一起!”
穿着白色polo衫的男人微微勾唇,扫过青年手里的相机,笑意放大:
“好啊。”
“看起来小席精通摄影,小乖新做的发型也很好看,蓝天大海加上这么绚丽的颜色,应该会很出片。”
姜栀枝摸了摸自己新染的头发,对他的吹捧很满意,
“我们走!”
她从吊床上跳下来,两只大手同时朝她的方向伸来,扶住了她。
说去就去,姜栀枝飞奔回去换泳衣。
席靳总不好再跟过去,看着自己的情敌捧起来他的小青梅放下的椰子,很自然地喝了一口。
席靳忍了忍,没忍住:“你自己不会拿个新的?”
对面的情敌没有摘下墨镜,遮住了眼睛,笑起来唇角的嘲讽就更明显:
“口水都吃过无数遍了,喝个椰子又惹到你了?”
席靳被气得闭了闭眼。
“小席不用去换泳裤吗?”
男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声音倒是很坦诚:
“毕竟一会儿还要拿着相机给我们枝枝拍照呢。”
席靳气冲冲的走了。
席靳的身影刚消失,顾聿之就来了。
他看着裴鹤年托着椰子喝,又扫了眼周围:
“人呢?”
裴鹤年:“席靳换衣服去了。”
顾聿之:“谁问他了?”
裴鹤年:“小陆还没过来。”
顾聿之:“我问的是我未婚妻。”
裴鹤年又笑:“你未婚妻不知道,不过,我女朋友换泳衣去了。”
顾聿之:“……”
他从来不知道裴鹤年嘴这么贱。
仿佛是印证他的想法一般,下一秒,裴鹤年的声音幽幽响起,像是在看好戏:
“不过小顾,你怎么穿着这套衣服出来?”
“房间里藏了那么多情趣套装,不穿出来给我们枝枝开开眼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给我看的?什么套装?”
少女的声线从另一边传来,距离太远没听明白,声音里带着某种兴致盎然。
黑色连体泳衣勾勒出窈窕身材,一直蔓延到脖颈,裙摆设计堪堪遮住大腿,肤色白得晃眼。
她并不是很瘦的那种身材,健康的体型,柔软的腿部线条透出一点软绵绵的肉感。
顾聿之看了一眼,很快别开眼睛:
“一些小玩具,你感兴趣的话,晚上给你看。”
姜栀枝点了点头,编起来的红色麻花辫也在黑色泳衣上晃了晃。
另一道明晃晃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透过墨镜,存在感格外强。
姜栀枝偏过脑袋去看裴鹤年。
裴鹤年看着她只是笑,带着夸赞:
“第一次见你这样穿,很漂亮。”
他夸得理所当然,顾聿之脸上的神色却变了几变。
正说着话的功夫,陆斯言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黑色短裤,手里拿着管防晒霜,给姜栀枝补涂了手背。
陆斯言最近几天有点沉默,姜栀枝顺势朝他发出邀请:
“我们一会儿去冲浪吧,小陆!”
海风撩起了陆斯言的发丝,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带着满满的青春气息。
那双稠黑的眼睛看着她,有些犹豫:
“可是我不会,大小姐。”
“大小姐会教我吗?”
姜栀枝一脸真诚:“当然!大小姐就是什么都会教你的!”
旁边的裴鹤年看着她笑,摇了摇头。
顾聿之不明所以。
他只是晚来了几分钟,就融入不进他们的聊天话题里去了。
少女涂完防晒霜的手指搭在陆斯言肩膀上,声音欢快:
“可惜大小姐现在也不会,所以一会儿的话,我们两个一起学好了!”
陆斯言刚露出一点笑容。
身后裴鹤年的声音就悄然响起:
“这么巧?聿之年轻的时候很爱玩,冲浪高手,经验丰富,经常惹得小女孩尖叫连连,一会儿我教枝枝腾不出手来,他正好可以教小陆。”
话音落下,另外两个男人的脸色全变了。
顾聿之:“你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跟小女孩一起冲浪?那只是经过的陌生人。”
陆斯言和姜栀枝齐刷刷看向他。
顾聿之又意识到对方话题中的第二个坑:
“我的未婚妻当然是我来教,裴总之前还在A大做过教授,肯定也见过陆同学。讲座和冲浪都是教学,裴总既然做了老师,不如就把这个身份贯彻到底。”
他的话音刚落,陆斯言也很快接上:
“没关系,我愿意跟着大小姐一起学。”
这边的话题还没商量出来结果,那边席靳的身影再次出现。
他消失了这么久,依旧穿着那件花里胡哨的上衣,只是换了条白色短裤,长度到膝盖位置。
几个人终于凑齐,姜栀枝跃跃欲试。
但她急着体验,又没有耐心从陆地模拟开始学。
一通电话过去,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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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笑脸定格在镜头里,不知道哪个男人的大手伸了过来,在她张扬的红色麻花辫中插进去一朵小花。
两艘专业尾波船,两块冲浪板。
裴鹤年帮她套好牵引绳,席靳紧跟着上去拍照。
顾聿之皮笑肉不笑地登上另一艘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陆斯言,
“我只教你一次。”
陆斯言也转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声音平静:
“我被排挤就算了,顾少这样的身份竟然也会被流放出来。”
顾聿之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狭长而锐利的狐狸眼,带着不动声色的冷厉。
陆斯言声音平淡:
“裴先生很得大小姐宠爱。”
“我只会浪费顾少10分钟的时间,10分钟后,顾少可以放心离开。”
顾聿之挑眉。
波浪连天,白色海浪汹涌而来,随着水雾打湿了姜栀枝的发丝。
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在呼啸的海风中握紧了牵引绳,又听着裴鹤年的指令,在如梭的海浪中站稳了身体。
板尾打转,击碎浪花。
船上的席靳手持摄像机,一脸担心。
裴鹤年声音不急不缓,保持着随时能跳下去救她的从容,耐心的引导她:
“做得很棒,小乖,重心往前移动一点,很好……”
牵引绳松开的瞬间,那道拉力消失,陡然一松的手指暴露在空气中,晶莹的浪珠扑面而来。
咸湿的海风,起伏的海浪。
一块柠檬黄的冲浪板托举着她,在少女的惊呼声和明亮的眼睛中,劈碎浪花,冲向碧蓝色的海面。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又或者是十几秒。
她听到了心脏起飞的声音,伴随着自由和危险,浪花拂过指尖。
落水的瞬间,几道身影朝着她的方向游来。
姜栀枝记着裴鹤年的话,这次没有呛水。
下一秒,男人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抱着她游出水面。
姜栀枝抹了把脸上的水,湿漉漉的小脸莹润着水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像是沁了水的葡萄,随着笑意弯了弯,大声感慨:
“好爽!”
席靳扶着她的手臂,跟裴鹤年一起带着她往外游。
顾聿之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救生船,朝她伸出手臂。
耳边“扑通”一声,陆斯言跳了下来。
几分钟后,坐在救生船上的姜栀枝捧着杯子喝了口热水,不知道是谁在用毛巾吸她头发上的水,再一转眼,陆斯言弯下身来,又要喂她巧克力补充体力。
被围在中间的少女哭笑不得:“我是玩又不是落水,才没有这么娇气!”
巧克力递到嘴边,她还是咬了一口,兴致勃勃:
“小陆,这次我们俩比赛!”
“我还要玩!”
她兴冲冲起身,脚下一滑,差点跪了下来。
好在一道大力从身后传来,及时揽住了她的腰。
可刚才弯下身来给她喂巧克力的陆斯言,还是被她硬生生扯着短裤,裤腰扯掉了半边。
耻骨处皮肤冷白,腹肌下有两道明显的青筋,水痕缓缓蹭过。
陆斯言一脸平静的把裤子提起来,扶住了姜栀枝,
“没摔疼吧,大小姐?”
姜栀枝瞠目结舌,眼前不时倒映着刚才看到的一幕。
她嘴里的话磕绊了一下:“小陆,你好白……”
陆斯言微微勾唇,一双稠黑的眼睛注视着她,眼含流光:
“大小姐力气再大一点儿,就不只是好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湿漉漉的黑色额发坠下一滴水,落在姜栀枝指尖。
冷不丁的,一只大手遮住她的眼睛,将她抱了起来。
起伏的胸膛贴在她后背,浸润湿透的衣服,紧贴灼热的皮肤。
呼吸落在脖颈,不知道谁的手指帮她捋开了散落的发丝。
视线被阻隔,其它感官越发清晰。
修剪圆润的指尖落在皮肤上带着微微的痒,耳边是汹涌澎湃的海浪。
灼热、克制、抑或是毫不收敛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而来,一层层,一簇簇,黏在了她身上……
气氛有些微妙的怪。
姜栀枝没来得及仔细琢磨,又吵着要继续玩。
一声低笑打破了怪异的气氛,脑袋被人轻轻摸了摸。
结成茧的目光忽而被凿开,碎裂成块。
海风阵阵,一切恢复如常。
太阳往西沉了一点,炙热的阳光洒满沙滩,照着极细的沙砾,高大的棕榈树投下树影,落下一片片阴影。
姜栀枝玩得尽兴,一张白生生的脸蛋水痕未干,披着大大的毛巾,站在沙滩上。
麻花辫被水泡了几次,发尾处微微散开。
椰子水递到嘴边,粉色吸管被红润的唇瓣抿着,直到传出断断续续的空气声。
席靳的大手递了过来,让她检阅拍下来的照片。
发丝散乱的少女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
“回来再看,先去洗澡,小心感冒。”
顾聿之的大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姜栀枝乖乖点头,转头看了一圈。
她玩冲浪,这几个人比她还紧张。
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看起来性张力满满。
姜栀枝又暗戳戳的手贱,她很想伸手摸一摸,又怕摸了一个还不算完,还会被逼着摸一圈。
翘起来的手指索性收了回来,扬起一张毫无瑕疵的漂亮脸蛋,笑容甜甜:
“那我们一会儿见!”
“锁好浴室的门。”
裴鹤年低沉的声线传来,带着某种提醒:
“毕竟今天人多,万一再有什么不知廉耻的男人趁你洗澡上门,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恶心的事情来。”
话音落下,几道视线同时看向了他。
银发碧眼的混血青年额发尽数向后捋起,挑起的眉峰带着某种嘲弄:
“裴总很喜欢自我介绍?”
顾聿之面无表情的给出评价:
“贼喊捉贼。”
陆斯言表情从容,声音倒很清晰:
“其实也完全没必要这样说,裴总的人品有目共睹,除了背着好友跟对方的未婚妻谈恋爱,当着我的面亲吻大小姐之外,和偶尔挑衅席靳之外,裴总好像也没做出多过分的事。”
他表面上为裴鹤年说话,背后的刀子捅得稀里哗啦。
几道凛冽的目光传来。
裴鹤年似笑非笑,盯着姜栀枝,
“完了,这次老公真成众矢之的了。”
姜栀枝揪着毛巾捂住了自己泛红的耳尖,假装听不见。
顺便嘴里小声咕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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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舒服,要去换衣服,走了走了走了……”
身后传来一道轻笑,像是在故意逗她,
“不再回头看一眼了吗,小乖?”
“说不定你洗完澡回来,老公就被他们几个暗杀,你就变成小寡妇了?”
那道纤细的身影跑得更快了。
顾聿之一言难尽的看着裴鹤年,上下扫视,冷着脸走了。
席靳哼着歌,收起相机离开。
陆斯言悄无声息地盯着裴鹤年看。
白色polo衫沾在身上有些黏,裴鹤年凤眼瞥过对方,
“盯着席靳研究完,现在又开始盯我?”
“怎么,下一步就要从白莲花变成学人精了吗,陆斯言?”
陆斯言没有说话,冷淡的视线从他脸上收起。
他又恢复了那副平静阴郁的姿态,大步从沙滩上离开。
波浪声翻滚席卷,拍打在海岸。
天际有海鸥盘旋,扇动着翅膀俯冲,又在下一个瞬间冲向蓝天。
姜栀枝躺在浴缸里玩着泡泡,顺便检阅着席靳给她拍的照片。
碧海蓝天,阳光无垠。
白色海浪卷起碎末,柠檬黄的冲浪板配着张扬红发,果然很出片。
她将视频软件发给妈妈,又勾选了几张发了朋友圈。
下一秒,手机嗡嗡两声,几条新消息发了过来。
「裴鹤年:冲浪好玩吗?晚上要不要跟老公去玩更好玩的?」
「顾聿之:别在浴缸里玩太久,容易感冒。我在水屋这边煮了花茶,按你的口味加了黄冰糖,还要吃点什么吗宝宝?」
「席靳:枝枝!快来!哥给你抓了只白色螃蟹/图片!」
姜栀枝逐个回了消息,只有陆斯言那边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姜栀枝有些担心他。
从除夕坦白打赌之后,陆斯言就比以往更要低调许多。
他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如果不是那张出挑的脸,恐怕存在感都不强。
而且他性格上本来就跟别人不一样,她担心他哪里想不开,再悄悄把自己塞进角落里长成一只毒蘑菇。
点开对话框,表情包还没有发过去,对方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姜栀枝瞳孔震惊,还没直接做好跟对方视频的准备,于是只点开了接听键。
画面一闪,是放在在屏幕上的陆斯言的脸。
对方皮肤很白,一双深黑的眼瞳睁得有些圆,根根分明的长睫翘起,配着这样年轻的一张脸,清纯气息扑面而来。
“大小姐——”
他喊了一声,摸索着将手机摆好,又跟她拉开距离。
屏幕上显示着陆斯言的半身视频。
他刚刚洗过澡,发丝还是半湿的,一张漂亮脸庞晕着湿气,穿着一件贴身的大u领背心。
背心布料很薄,透着粉的皮肤影影绰绰,连人鱼线纹理都清晰可见。
姜栀枝“嗯”了一声,“怎么啦?”
视频中的青年抿了抿唇,露出一点羞涩的笑。
陆斯言很少会笑成这样,姜栀枝觉得有点稀罕。
“我审美不好,不知道该怎么搭配……”
电话那边传来青年的声音,对方修长的手臂肌肉流畅,薄薄的肌肉贴合着骨骼,连扯过衣服的动作都带着美感。
他朝屏幕上展示着两件浅色格纹衬衫,又在自己身上比了比。
似乎是怕她看不清,陆斯言身体微微前倾,领口荡开,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
他半点也没有意识到,声音有些苦恼:
“大小姐,你觉得哪件更配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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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缸中的水荡漾起来,姜栀枝坐直了身体,盯着陆斯言散落的春光看了几眼:
“看不清,你再过来一点。”
陆斯言很听话的凑过来,举着两件衬衫给她看上面的纹理,
“其实版型差不多,就是颜色有些不一样。但是我很少穿这么鲜亮的颜色,所以不敢选择,想让大小姐帮帮我……”
“不过浅黄格纹的这件版型上要稍微大一些,浅粉格纹的更合身一点。这件的材料是苎麻,另一件棉含量更高,我已经都烫过了,不知道是缩水还是什么,明明是一样的尺码,但是长度都快差了三公分了……”
屏幕上青年的菱唇开开合合,姜栀枝盯着陆斯言那件遮盖力一般,但观赏性很强的背心看的津津有味,又顺便跟其他三个人做了比较——
顾聿之的胸肌练得更明显一点,锐利度偏高,轮廓清晰,埋进去很有安全感。
裴鹤年的肌肉线条也很漂亮,但他皮肤没有小陆白,肩膀更宽,穿起衬衫和西装来禁欲感满满。
席靳是恰到好处的好,对称性高,比例协调,和鲨鱼线搭配和谐,很有野性美感,拍起来应该会很上相。
但陆斯言有跟他们都不一样的点。
陆斯言身形偏瘦一点,皮肤白,肌肉线条清晰流畅,薄肌覆盖,看起来更有少年感。
姜栀枝在心底回忆了一圈,越想越开心。
屏幕上静悄悄的,没有她的影响,房间里回荡着清晰的呼吸声,她没有讲话。
陆斯言就很乖巧的等着她回答。
好一会儿,姜栀枝才回过神来,然后装模作样:
“你下面穿什么?”
屏幕上是一张放大的脸,陆斯言睫羽轻轻颤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姜栀枝连忙补充:
“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啊,你不是问我怎么搭配合适吗?那我总得看你另外旁边穿的什么吧!”
画面上的青年盯着她。
明明是不同的房间,明明陆斯言不在眼前。
可他那双眼睛似乎穿透力格外强,漆黑的瞳仁含着隐约的水光,就这样隔着屏幕盯着她看。
似乎是有些委屈,又有些理所当然:
“大小姐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我本来就是大小姐的人,大小姐想看,当然可以看。”
姜栀枝嘴硬:“我没想看。”
不过陆斯言都穿成这样引诱她了,肯定是想给她看。
姜栀枝再度坐直了身体,抓着手机。
屏幕上的陆斯言脸侧有些微微的粉,嗓音也有些不自然:
“我没穿。”
姜栀枝眼睁得溜圆。
她还记得在救生船上,被她扯掉了半边裤子的陆斯言。
清晰中蓬勃着力量感的人鱼线,皮肤冷白,耻骨上方明显的青筋微微凸起,随着呼吸起伏。
她一个饱览擦边视频的可爱小女孩,在刚刚面对那么多男人的情况下还能被他吸引,陆斯言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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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栀枝跃跃欲试,等着陆斯言往后退一步。
可偏偏这一次的陆小狗没有那么贴心,只是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问她:
“你想看吗大小姐?”
电话那边的青年往后退了半步。
屏幕下方是垒块分明的腹肌,水珠滚过。
姜栀枝嘴硬:“我都行。”
话音落下,陆斯言往后退的动作忽然一停:
“那好吧。”
那好吧?
之前那么多次在姜家,哪次不是陆斯言上赶着给她看,还故意引诱她给她摸腹肌?
怎么今天突然那好吧?
他改邪归正了?
姜栀枝嘴里的话噎了回去,被钓得不上不下。
那边的陆斯言已经恢复如常,扯过来一条亚麻色的沙滩短裤,展示给她看:
“就穿这条裤子吧,大小姐,你觉得哪件衬衫更配它?”
他已经回归主题,姜栀枝还没缓过神来,随便指了一件,
“浅黄色格纹的吧。”
陆斯言乖乖听话,凑过脸来给她打招呼:
“那我去换衣服,一会儿见,大小姐。”
挂断电话,姜栀枝也从浴缸里起身,扯过浴巾披在了身上。
大概越得不到就越是想要,她现在对陆斯言无比好奇。
还有隐约的怨气。
勾引她只勾引一半,帮他选完衣服就要跟她再见。
陆斯言最近是什么路数?
屏幕中倒映着少女的脸,手机又是“嗡嗡”两声,一条新消息发了过来。
又是陆斯言。
姜栀枝不情不愿的点开,瞳孔猛然放大——
屏幕上是一张巨擦无比的自拍!
放在短视频平台会被秒封的程度,放都放不出来。
似乎是在浴室里,光线幽暗。
一道夕阳从窗口的位置投射过来,穿过空气中浮动的金色尘埃,在青年从右肩到左下腹打出剑状光影。
皮肤冷白,光影璀璨。
经年未愈的伤疤清晰可见,落在皮肤的纹理上,显出战损般的美感。
拍摄的角度很巧妙,对方的大手遮住下腹,明明什么都没露出来,可却格外让人浮想联翩。
姜栀枝看了又看,脸颊越看越红,耳朵越看越烫。
又是一条新消息发了过来,是陆斯言的语音。
依旧是常见的偏哑的调子,盘旋在雾气缭绕的浴室里,像是响在她耳边:
“大小姐喜欢,晚上我随时有时间。”
好半天,姜栀枝才回过神来。
她鬼使神差的保存了那张照片,并美其名曰很有艺术感。
镜子里倒映着她的脸,脸庞的颜色比发丝的红要浅几分,可是浴室里水雾氤氲,实在分不清这些水汽是从浴缸里冒出来,还是来源于她滚热的脸。
通风打开,咸咸的海风经过空气净化系统传了进来,落在她热度灼人的脸上。
镜子里的女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打开水龙头,用手掌接过凉水往自己脸上拍了拍——
陆斯言果然很爱学习。
但很明显他没有学好。
而且越学越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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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栈桥只连接三条水屋,没有阻隔,视野绝佳。
女孩子的头发长了吹起来总是很麻烦,姜栀枝将头发吹了个半干就跑了出来,如今正坐在椅子上任由席靳给她吹头发。
席靳打理造型的经验很丰富,从发丝中找出一缕,一边用吹风机给她吹,一边熟练地以那缕头发为中心绕着圈。
吹风筒的温度攀升,给烫过的发丝吹出卷曲弧度。
顾聿之给她倒了花茶,温度正好,黄冰糖的甜伴随着玫瑰花的苦,香气扑鼻。
裴鹤年接了通电话过来,一眨眼已经没了他的位置。
他的小女朋友叽叽喳喳,像是无所不能的统帅,正在号令千军万马,顺便制定明天的计划:
“明天一定要学游泳,我真的要学游泳了,要不然那天从彷山掉下去,我也不会爬都爬不上来。”
顾聿之“嗯”了一声,手指轻轻蹭了蹭她的脸,
“老公教你。”
“其实我小时候也掉到水里一次……”
坐在藤椅上的少女叹了口气,一张白生生的脸蛋晕着粉光,像是剥了壳的荔枝肉,连苦恼的样子都让人心软,
“13岁那年?”
裴鹤年冷不丁的声音响起。
姜栀枝重重答应了一声:
“对!其实我之前一直想学游泳,但是妈妈太宝贝我啦。她觉得不学游泳的话,就不会靠近水边,不靠近水边的话,就一辈子都没有掉到水里的危险……”
“只是没想到我的运气这么差,连着掉进水里两次。这可能是上天给我的启示吧,一直逃避是没有用的,真正的勇士要直面惨淡的人生——”
她抿了口茶水,给自己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人总不能在游泳上栽倒三次,这次我真的要认真学了!”
身后的席靳吹头发的动作放慢了,格外小心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顾聿之眼底是难掩的心疼,
“之前那次是怎么掉进去的?也是不小心吗?”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裴鹤年眸光沉沉,凤眸微眯。
陆斯言的身影从外面进来时,姜栀枝正在继续刚刚的谈话:
“当时也是冬天,我们家东面那片山上还没开发,有一个巨大的湖,爸爸妈妈带着我堆雪人,顺便等着伯父伯母带席靳来。”
“我只记得摘下了帽子戴到了雪人的耳朵上,爸爸妈妈在旁边讨论年后的旅游计划,妈妈说让我年前抓紧把时间写完,等到年后我们一家还去马来西亚……”
“我忙着找树枝给雪人做手臂,刚在它一边的手臂放上了纸飞机,然后就看到不远处有只奄奄一息的小猫,团成一团,明明确认过那里是岸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碰到小猫,就掉进水窟窿里去了……”
她的声音有些黯然,中断了后续暗无天日的6年。
男人的手臂抱紧了她,轻轻拍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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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都过去了,没事了……”
况且中带着宁静的死寂。
直到吹风机的声音消失,席靳的声音响起:
“没有小猫。”
姜栀枝愣了一下,“什么?”
身后的青年帮她整理好了发丝,在她面前半跪下:
“当时我距离你不过百米。”
“我亲眼看着你走了过去,怎么喊都不答应,然后掉进了湖里。”
“我会游泳,冲下去救你,伯父和我爸爸也跟着跳了下去……”
席靳的声音顿了顿,没有再继续。
后面的事情他和枝枝心知肚明。
从那块冰冻的湖泊里救上来的是他的小青梅的身体,而他活泼可爱的小青梅,灵魂被困在原地。
空气中有种微妙的怪异。
陆斯言身形僵硬。
裴鹤年抬起了眼皮。
顾聿之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可是他的小未婚妻正好好地被他拥在怀里,
“后来呢?这么冷的天掉到湖里,后来一定生了一场大病吧。”
姜栀枝没有讲话,只是抬眼看着席靳。
面容深邃的混血青年眼里闪过痛苦,修长的指骨狠狠攥在一起,好半天才开口,
“后来生了很久的病。”
高大的身影半跪下来,格外小心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还好现在没事了……”
席靳的语气很不对。
喉口梗塞,声音阻隔,似乎是在强忍着泪花。
顾聿之没有开口,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盯着席靳看了一会儿,又缓缓移动,落到了陆斯言身上。
陆斯言的状态也很微妙。
手指攥在一起,身体的线条紧绷。
像是有爱和恨织成的大网,紧勒着裹住了他。
顾聿之不动声色地侧身,转向裴鹤年。
对方的眉心微微蹙着,眼皮半撩遮住了一半瞳孔,让人猜不透他真正的想法。
空气中流淌着很微妙的奇怪。
好像对于他的小未婚妻而言,房间里的每一个男人了解都胜过他。
姜栀枝吸了吸鼻子,又很快恢复了开心。
她故作轻松,转移话题:
“对呀,现在已经什么事都没啦!”
“其实如果没有掉下去的话,从马来西亚回来就要去接小陆啦!”
“跟我们对接的山区儿童资助方的叔叔给爸爸打了几次电话,说是跟我们结对的陆斯言同学期末考了好成绩,但是他唯一的监护人奶奶膝关节磨损严重,要尽快完成手术。而且手术完成,也会失去劳动能力。”
“我跟爸爸妈妈商量过,他们答应了新学期开学之前会把陆斯言接来,还会帮助奶奶完成手术。”
姜栀枝声音很轻,视线越过眼前的男人,落到不远处的陆斯言身上。
她忽然很浅很浅地弯了弯眼睛,眼底荡漾着水痕。
她无法忽视陆斯言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疤。
就像她无法忽视陆斯言在羞辱和折磨中度过的6年。
是她提出要把陆斯言接来。
可是再次跟着爸爸把陆斯言接来的人,却不是她。
可惜当时的陆斯言也不会知道——
在三观还没养成,人格尚未独立,和唯一的亲人分开,迫切的需要安全感和肯定的时候,等待他的不是救赎。
而是一只将他推向无尽深渊的手。
所以陆斯言长坏了。
并不是出自于她本意的长年折磨和殴打。
可她对陆斯言,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所以他可以坏一点,阴郁一点,扭曲一点……
没办法。
她总得想办法引导他,包容他。
她总得对陆斯言负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水屋伫立在水面上,和沙滩唯一的连接就是栈桥,远远看去,像是浮在海面上的别墅。
切割规整的冰块里镇着啤酒饮料,色彩斑斓的水果拼在扇形的水果盘里,旁边是她爱吃的甜点,格外赏心悦目。
水屋里只有一张大床,正对着辽阔的海面。
姜栀枝没敢往床上爬,老老实实坐在藤椅上,跟屋里的男朋友们聊天。
夕阳再次下坠,碧蓝色的海面铺着万道霞光,连落在海鸥洁白翅膀上的光影都分外耀眼。
“年后打算去转读商科,现在学的这个专业我好像没有多少天赋,读起来也是浪费时间……”
席靳毫不意外,只是有些诧异于她的新选择:
“什么时候决定的?”
“其实年前就想过转专业,但是一直没确定。那天跟老——鹤年哥哥聊过几句,妈妈也给了我对应的建议,所以我打算去试一试。”
顾聿之的视线扫了过来,顺着她的思路:
“毕业后再去读两年MBA吗?”
坐在藤椅上的少女点了点头,嗓音轻快:
“对呀,如果我表现还可以的话!毕竟之前落下的东西太多了,还要找老师补课,还要学习新东西,就怕我的表现会让大家失望。”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弯了弯,嗓音低沉:
“不会。”
“我三叔有个连襟,他儿子是国内金融方面的教授,回去后我联系他,让他给你补课。”
裴鹤年咳嗽了一下。
顾聿之刚落的话音突然一转:
“不过他确实也太年轻了,恐怕教育方面的相关经验太少,我去联系他曾经的导师,对方在业内很有名,高徒遍布华尔街,去年退休返聘,人也很和蔼。”
五官稠丽的少女扬起眼睛,细密睫羽翘了起来,忽然看向正在喝咖啡的裴鹤年:
“裴叔叔这是感冒了?”
突然换了一个称呼,裴鹤年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唇角微翘,
“没有。”
“那你在咳嗽什么?”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带着某种谴责:
“我有那么好色吗?真是的,连找教授也得提防着年轻的,就好像我随时会兽性大发一样——”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盯着裴鹤年:
“小裴,你真可恶。”
她一连换了三个称呼,裴鹤年只好认输,火速退出战场:
“是我错了。”
“这样,你晚上想吃什么,宝宝?我去联系餐厅那边。”
姜栀枝报了几个菜名,裴鹤年施施然离开。
他一离开,其他人只觉得房间都开阔了不少。
姓裴的好妒忌,又会吸引枝枝的注意力。
话题再度扯了回来,席靳插着一块西瓜递过去,
“打算去哪个国家?”
姜栀枝沉思:“还在斟酌,想找个气候环境好一点的。”
“我陪你去。”
很少说话的陆斯言声音骤然响起。
几道视线落在他身上,陆斯言波澜不惊:
“给我两年时间,我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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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靳连忙应声:“我也去!”
顾聿之凉凉的视线扫了过来,席靳不以为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正好我这几年一直混娱乐圈,落下了不少东西。反正也要退圈继承家业,不如索性陪你一起读大学,我们再重新开始。”
席靳说完,又对上了斜对面的顾聿之,顺势邀请:
“顾总要不然也一起?”
席靳故意挑事,顾聿之懒得理他。
他只是握着他的小未婚妻的指尖,轻轻捏了捏,
“去哪里都可以,老公会就近买一套房子,随时过去陪你。”
姜栀枝有点感动。
她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握了握顾聿之的手指:
“等我以后成为金融巨鳄,学成归来,一定给你买一座超大超大的房子。到时候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老公,不用忙得除夕夜都见不到人影,还要满世界的飞来飞去……”
顾聿之柔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眶有些微微的红。
席靳坐立不安,给了陆斯言一个眼神。
可陆斯言压根不接他的茬,像是没有听到那边两个人的甜言蜜语。
席靳只能自己上,声音真诚,听起来格外善解人意:
“不过这段时间,顾少和枝枝的婚事恐怕就得耽搁了吧?但说到底还是学业更重要,反正顾少跟我们枝枝情投意合,早两年结婚,晚两年结婚也没什么差别,还是别把我们枝枝逼得太紧了。”
他一通吹捧把顾聿之架了上去。
顾聿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摸了摸少女的发丝,嗓音缱绻:
“没关系,早晚都可以,就算是一辈子我也等得起。”
席靳轻“啧”一声。
对方语气里正宫的姿态摆得很足,好像他们这些人都是外面玩完就丢的花花草草,他自己才是枝枝的真命天子。
或许是出来度假心情轻松,几个人只是阴阳了对方几句。
姜栀枝就装听不见,偶尔给这个画个饼,偶尔给那个画个饼,然后翘着小腿在会摇晃的藤椅上摆来摆去。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姜栀枝动作懒散的在上面点了一下,瞳孔骤缩。
好在席靳正阴阳顾聿之一把年纪,顾聿之又夸赞对方是票房满分的大影帝,陆斯言话不多但会拱火,几个人你来我往,互相给对方找不痛快。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反常,姜栀枝慢吞吞坐直了一点身体,然后点开手机。
是一张隔空投送,来自裴鹤年。
黑色衬衫的纽扣只系了一颗,露出漂亮流畅的肌肉线条。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摆弄着第三颗纽扣,湿漉漉的水痕沿着喉结滚落,没入腰腹深处。
胸膛两侧扯开的领口里,若隐若现的银光在衬衫中闪烁,泛着金属光泽。
隔着屏幕都撩人的要命,打在上面的一行字都带着蛊惑:
「扣1,解锁新玩法。」
姜栀枝圣心大悦,趁着没人注意她,悄悄点开微信聊天记录,猛戳裴鹤年:
「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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