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Chapter193(1 / 2)
【他们俩打起来了。】
女孩的脚步声进入厨房的瞬间,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某种不解:
【你不去看看吗?】
姜栀枝很记仇地拒绝:【不了,他俩上次在A大就打起来了,差点误伤我。】
【而且妈妈在,他们俩不会太过分的。】
话音刚落,系着围裙的姜母刚踏出门来,迎面就看到了她,
“乖乖,你来尝尝这次的——”
视线落到颈间,姜母嘴里的话磕绊了一下,脸上是全然的震惊。
姜栀枝兴冲冲走过来:“妈妈,快让我来尝尝!”
大小适中的黑椒牛肉粒塞入口中,姜栀枝正在那里嚼嚼嚼,冷不丁就对上了表情格外精彩的母亲。
姜母的世界观像是受到了冲击,颤抖的指尖抬了上来,在她颈间碰了一下。
手指下滑,又碰了碰另一处,
“两道?”
姜母被自己的脑补补得眼前一黑,嘴里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和聿之,还有小陆……你们——”
姜栀枝后知后觉,终于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不是!这是我自己掐的!”
“我们只是聊了聊天!我们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真的,妈妈,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明明知道是被误会了,可姜栀枝还是觉得脸上有点热。
她干脆利索的伸手,又在另一边捏了捏,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捏一捏就有了!”
惹眼的红色落在肤白如雪的颈侧,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姜栀枝第一次发现原来妈妈脸上也会五颜六色。
她不知道是信了,又或者说没信。
一双温柔的眼睛比平日要大一圈,嘴里的话也有一些不利索,
“哦、好、好的……”
“那个……乖乖……”
“晚上你来找妈妈……妈妈有话跟你讲……”
商秀兰女士几乎同手同脚的回了厨房。
姜栀枝忍着脸上发燥的热度,耳尖红红的往外走。
一顿饭吃得格外奇怪。
顾聿之从容镇静,只是受伤的唇角染着血丝;
陆斯言面不改色,脖颈上的指痕深且淤青;
姜母有些走神,吃起来心不在焉。
只有姜栀枝偶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几次欲言又止。
大家很默契的没有提这一茬,各自吃各自的饭。
吃过午饭,姜栀枝顺路搭乘顾聿之的车。
车窗外,陆斯言依依不舍,几次欲言又止,
“大小姐什么时候逛完?到时候发位置给我,我开车去接。”
姜栀枝要跟好朋友面基,随便说了个时间。
陆斯言瞥了眼车窗内的顾聿之,手指搭在车窗上,微微抬头,脖颈上的伤痕一览无余,
“顾少性格总是很暴躁,大小姐跟他相处,平时要小心一点……”
车厢内的顾聿之眼皮一撩,手指按下某个按钮。
车窗缓缓升起,陆斯言被迫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那辆黑色揽胜扬起尘埃,消失在道路尽头。
陆斯言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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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上面备注着霍连城的名字。
[事办成了?照片和音频给我。]
陆斯言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次,一条新消息发了出去,
[记住你答应我的条件。]
在家里吃饭的时候,人多大家都不提,可以假装看不见。
可是车里静悄悄的,除了在前面坐的板板正正,但是连喇叭都不按的司机之外,只剩下她跟顾聿之两个大活人。
她就是眼睛再瞎,也不能假装看不见。
少女的指尖轻轻抬起,蜻蜓点水一般落在顾聿之唇角,
“疼不疼?”
坐在她身边的男人目光温柔,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了抚她的发丝,
“很疼。”
男人低沉的声线放得格外轻,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笼罩着她,倾身过来,
“老婆,好疼。”
声音轻,调子也缓。
偏偏那双狭长的眼睛褶皱很深,内勾外翘,看人的样子又深情得要命。
姜栀枝耳朵又开始泛红,细软的指尖落在男人线条优越的下颚,指尖都忍不住颤了颤。
她犹豫了一下,“那一会儿找个药店停一下,我去买点药,然后给你上药好不好?”
放大在面前的那张俊脸轻轻笑了笑,薄唇微勾。
结实的手臂微微用力,轻而易举的将她托起来,收进了自己怀里。
顾聿之体温偏高,坐在他腿上,能清晰的感觉到滚热的温度透过布料传了上来。
顾聿之一米九几的个子,单手环着她抱在怀里,宽阔的肩膀几乎都能笼罩着她。
声音也低,苏得要命:
“吹一吹,宝宝。”
“顾聿之,你好幼稚,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我8岁的时候就不玩了……”
坐在他怀里的漂亮女生小声嘟囔着,但还是乖乖抬起头来,微凉的手掌捧着他的脸,倾身过来。
花瓣一样的唇微微分开,吐出软而勾人的玫瑰香气,很容易让人想起志怪小说中的妖精,在午夜时分分花拂柳,把进京赶考的书生房门敲开。
顾聿之喉结滚了滚,大手按着少女后腰贴近自己,磁性的声线都带着克制的哑:
“最近几天没有见面,有没有想我?”
姜栀枝毫不心虚:“想的。”
她每天都怕露馅,总怕顾聿之给她开视频电话,就连躲在被子里视频这个招数都想过。
可是顾聿之好像太忙了,除了短信之外,最多只是打打电话,并没有跟他开视频过。
她这样说,面容英俊的男人又忍不住勾了勾唇,俯身下来吻了吻她的额头,
“哪里想了?”
低沉的声线荡进耳朵,连那个不含情欲的吻都带着撩拨。
姜栀枝一只手抓着他的衬衫,拨弄着上面的纽扣,耳尖红的过分,
“那肯定是你怎么想我,我就怎么想你的!”
她这样说,顾聿之剑眉微挑,似笑非笑。
姜栀枝生怕向来正经的顾聿之也会被传染的胡说八道,连忙抬手堵住了他的嘴,讨饶一般:
“聿之哥哥……”
眉眼英俊的男人笑着将她抱进怀里,骨节分明的大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往下滑着顺了顺。
顾聿之没有放开她,修长有力的手臂禁锢着她,呼吸滚热。
贴在男人胸膛的女少女也没有挣扎。
在那一堆喜欢吃醋又占有欲超强的男人里,顾聿之已经是难得最大方稳重的一个。
她也慢吞吞张开手臂,环住了男人肩膀的腰。
两颗心脏贴在一起,没有人讲话,带着让人安定的宁静。
车里的香薰浓淡刚好,大西洋冷杉的清冽伴随着细微的苦艾香气,有种在雪后无人行走的静谧森林中焚香的味道。
少女毛茸茸的脑袋轻轻抬了抬,又在顾聿之衣领处偷偷闻了一口。
她没有回头,自然看不到男人黑沉的眼睛。
半垂的眼帘遮住了摄人的幽光,汹涌着未能平息的嫉妒,理智和冲动撕扯燃烧,拉拽着他的神经。
他也只是一点一点,嗅闻着怀中人的香气,收紧的手臂更紧一点把人勒进自己怀里。
带着想要藏起来的渴欲,贪婪的呼吸。
恨不得把她拆吞入腹,一点一点融入骨血里。
好像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表面乖巧。
她才不会总是想要跟他退婚。
不会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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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的方向盘打了一圈,顺利走上弯道。
道路两侧长青的树木洒下绿荫,金色的阳光穿过树叶的影子,在地上打出大片碎金般的斑驳。
男人的大手轻轻抚着少女柔软的发丝,享受着这一刻的静好。
腕骨处的表盘折射着的阳光,时针又缓缓向前挺进一格。
午后休息的时间,这条路上的车辆不多。
油门下踩,车速提了上来。
又是那条熟悉的隧道,这次的电路没有检修,灯火通明。
光影笼罩整座车身,隐约间只有熟悉的大西洋冷杉的香气,顾聿之身上的贝母纽发着幽幽的光,姜栀枝抱紧了对方。
却听上方一道声音响起,语气很平静:
“上次他非要上车,你们是不是就在恋爱了?”
姜栀枝身体一僵。
顾聿之平时表现的这么大度,她差点以为对方不会提了。
可谁知道情景再现,顾聿之就这么没有丝毫预兆,突然开口。
姜栀枝没有心理准备,嘴里的话磕绊了一下,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男人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后颈,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笑意中带着寥落,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自己问完,又似乎意识到这个问题问出来也没有意义,索性问了新问题,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枝枝心里更喜欢的人,究竟是他,还是我?”
前面过隧道的司机,汗珠都快掉下来了。
他伸手擦了擦自己的汗,半个车身越出隧道,灿烂的阳光照在脸上,有一瞬的白光。
道路上传来急刹车的声音,距离很近,司机暗道不好,迅速踩下刹车。
碰撞声响起的瞬间,转动的方向盘随着车身偏转,刺耳的“嘎吱”声传来,姜栀枝的身体都随着惯性要飞出去。
下一瞬,男人的大手迅速抱紧了她,下意识护住她的脑袋,将她按到了自己怀里。
气囊弹出的瞬间,更剧烈的碰撞声传来,司机惊恐的声音伴随着脏话,充斥了整个车厢。
透过碎成蜘蛛网的前挡风玻璃和变形的A柱,外面赫然是一辆不该出现在这条路段上的水泥搅拌车。
主驾驶车窗的位置戳进来一截钢管,没有刹停的水泥搅拌车挤压的车辆,传来闷闷的骨骼挤压声。
散落的汽油味伴随着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带着心脏猛然跳动,无法预知的危险。
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滴在额头,顺着滚入眼睛。
姜栀枝什么都看不清,抬手去摸顾聿之的脸。
那道向来稳重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紧紧护着她的脑袋,哄着她,
“别动,宝宝,别动……”
“没事了,没事……”
车身刚刚停止晃动,又是猛烈的“嘎吱”一声。
姜栀枝的尖叫声闷在嗓子里,刺鼻的血腥气伴随着黏腻腻的鲜血,滴落在她唇上,滚入脖颈。
车厢已然变形,耀眼的日光落在窗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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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栀枝一边喊着顾聿之的名字,一边试图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机。
顾聿之紧紧禁锢着她,低闷的声音有些吃力,
“别碰,有碎玻璃。”
“车辆遇险后会自动报警,地址已经发了过去,我的腕表中也有芯片,会同时发送状态信息……”
“枝枝……”
他就这样极轻极轻的叫着她的名字,沾着鲜血的薄唇轻轻的触碰着她的发丝,
“这是第一次,你这么关心我。”
司机没了声音。
那辆肇事的水泥搅拌车终于刹停,有穿着工装的中年男人跳了下来,先是看了眼他们的车牌号,又伸出半张脸,往车内探了探脑袋。
但很快,还没等姜栀枝喊他第二遍,对方就迅速缩了回去,连滚带爬的上了那辆水泥搅拌车,滑动挡把。
伴随着“轰隆”一声,没有了支撑,被挤压到变形的车身从道路上滚落。
失重感和颠倒感同时传来,男人修长结实的手臂抱紧了她,紧紧的将她的脑袋按到自己怀中。
碰撞声和破裂声,以及那道无法控制的,带着痛苦的闷哼。
姜栀枝吓得心脏都快骤停,她一边努力喊着系统,系统上线冷眼旁观,却没有半点反应。
她只能更紧一点抱住顾聿之:
“顾聿之,你还好不好?顾聿之,你受伤严不严重?”
对方咳嗽了一声,斑驳的热意落在头顶,后颈。
“我没事,”
那低沉的声线听起来很吃力,从他头顶的方向响起,
“老婆,你出国找了他,我知道。”
姜栀枝又紧张又急,被他这么骤然一提,心跳差点暂停。
“那天我开车去找你,看到了你上了席靳的车。”
顾聿之的声音顿了顿,又似乎低低的笑了一声。
闷笑随着咳嗽,温热的水滴落在她脸上,又咸又腥,
“你信任席靳。”
“你爱裴鹤年。”
“甚至就连陆斯言也伴你多年。”
“可是宝宝,你好像总是对我那么无情……”
鲜血混合着泪珠滚落,顾聿之的声音回荡在静谧而变形的车身里,在她猛然加快的心跳,和急速飙升的肾上腺素中,带着无尽的凄冷,
“好像总是这样,全世界都有爱他的人,无论贫穷还是富有,他们都能在珍贵的爱中得到新生。”
“就连我那个总被诟病的私生子弟弟,也有全身心爱他的母亲为他证明。”
“但好像从我开始,却得到了某种无法被爱的诅咒,父母兄弟,挚友亲朋,包括后来我捧在手心上的爱人,全都背弃了我……”
“我是天生就不配被爱的吗,老婆?”
他就这样轻轻的叫着她,呼吸伴随着声音微弱,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是我很差劲吗?”
“还是我命里就是有天煞孤星,注定付出真心也得不到回报,只能换来一张好人卡,和要跟我退婚的邀请。”
“所以你也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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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滞顿,字字泣血。
汽车不知道颠倒了几次,又轰然一声砸到了巨石上。
姜栀枝被男人按着脑袋紧紧握在胸口,被浓郁而粘稠的鲜血包裹。
却毫发无伤。
顾聿之呼吸的很艰难,像是破旧的风箱。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高踞云端之上,永远进退知礼,温柔恣意的顾聿之,主动了拨开那层永远得体厚厚的茧,露出内里脆弱的凄惶。
好像他不是那个被众星捧月的顾家太子爷。
他只是一只被早早抛弃的小兽。
退化到无助而茫然的幼年时光。
大颗眼泪从眼眶滚落,姜栀枝环着男人的腰,调子很急,
“没有,没有,顾聿之。”
粘腻的鲜血滚入指缝,姜栀枝努力寻找着方向,纤细漂亮的手指蹭过碎玻璃和锋利铁皮,捂住了顾聿之受伤的肩膀,压住了那些不断往外滚的血液: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很优秀,你是我见过最合适的老公人选!”
“聿之哥哥,你对我很包容,永远在温柔又大度的对待我,你那么英俊,聪明,遇到事情不会慌乱,永远那么镇定,又讲义气,你的优点说都说不清……”
“就连妈妈也经常夸你情商高,说你的家教很好,又说你总是看起来很辛苦,所以每次你来家里,她都会变着花样做你爱吃的菜……你一直是她赞不绝口的女婿人选……”
“你很优秀,你很出众,大家都很喜欢你,大家都很关心你。”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过,无论是作为儿子,还是作为未婚夫,又或者作为朋友,作为女婿……你每一处都很优秀,没有人能挑出来错误。”
“真的吗?”
男人混着嘶哑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冰冷的唇蹭过她的耳尖,
“心肝儿,那你为什么不肯要我?”
姜栀枝脑袋里“嗡”了一声,终于意识到对方听到了什么。
她第一时间没有给出答案,顾聿之反倒轻声笑了。
“我不怪你。”
男人按在她后颈处的的大手动了动,粗粝指腹插入发丝,轻轻摩挲,
“我爱你,姜栀枝。”
“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单纯,善良,热忱,勇敢……好像就连这个世界对你吐露恶意,你也能自己消化,然后继续拥抱这个世界。”
“岳母将你照顾得很好,她很用心,把你养成了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永远兴冲冲的面对整个世界。”
“在爱中被浇灌长大的小女孩,或许会天然吸引像我这样匮乏贫瘠的男人,你只是站在那里,连眼睛都不用抬,所有的阳光就全都落在你身上了。”
“好像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连这个操蛋的世界都没有那么可恶。”
他难得在她面前说了句脏话,滚热的水痕也跟着落下来了。
“我无数次幻想过跟你结婚,共同组建一个小而温馨的家庭。”
“我不知道该怎么扮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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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很轻松的不用假装就会对你温柔,你那么天真可爱,就算我有行差踏错我也不舍得苛责,我只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你,所以才让你被别人骗了。”
“那么多人围着你,我只能一次次咬牙装作宽容,装作大度体贴,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恨不得把他们都杀了。”
“可是我也会吃醋,我也会妒忌,我也会痛苦……”
“宝宝,我的心也是肉做的。”
大颗大颗的泪水混合着鲜血滚落,顾聿之抱她抱得很紧,连声音都哑得过分,
“姜栀枝,我也想得到你的爱,得到你所有的爱。”
“可是好像不管我怎么努力,你都不会爱我……”
男人的声音静静的消弥在血腥气愈重的车厢里,紧紧抱着她力度都在变小。
姜栀枝心脏疼得厉害,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揪紧了。
又像是胸口浸了一团湿棉花,连呼吸都困难。
她接受了顾聿之太多的温柔和体贴。
可是她又亏欠他最多。
“没有、没有,顾聿之,我喜欢你的……”
她紧紧抱住对方,脸颊贴着男人的胸口,听着那道不如往日有力的心跳声,慌得厉害:
“我喜欢你,顾聿之。”
“你知道的,我那么久之前就说过,顾聿之最疼爱我。”
少女慌乱的声线带着茫然,
“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是对异性的爱。”
“顾聿之,你教教我。”
她抬头,胡乱地吻着顾聿之的侧脸,学着平时男人吻她的模样,眼底闪过慌乱,连说话都颠三倒四:
“你说过的顾聿之,你会给我想要的一切。”
“你别这样,医生很快就会来了,一定会好的……”
“有什么话等康复了再说好不好,聿之哥哥,医生马上就到了……”
男人的大手抱她紧紧的,带着苦涩的笑意回荡在车厢里,轻飘飘的,似乎连生命都在跟着坠落,
“可是我的妻子不会回来了。”
“枝枝,有的时候,我也很迷茫……好像自己一直很忙,又不知道在为谁忙着。”
“很虚无的人生,这次连握住幸福的机会也没了。”
对方轻轻吻着她的发丝,带着某种小心翼翼。
连语气也像是交代后事一般,全然为她着想着:
“陆斯言太年轻,席靳太蠢,他们两个玩玩就算了。”
“老婆,如果非要选一个人结婚,裴鹤年会是最好的选择,他阴险狠辣,手腕强硬,整个裴家服服帖帖,婚后整个A市,没有人敢欺负你。当然,他控制欲强,独断专行,也可能会让你觉得委屈……”
顾聿之声音顿了顿,滑腻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脸上拍了拍,
“你不高兴了,可以直接扇他脸。”
“他很爱你,不会舍得你难过。”
一句终结,他自己倒又笑了。
狭长而深的眼睛,额角的鲜血滚落,宛如神秘的献祭仪式,在锐利脸庞划出猩红的诡谲。
声音闷闷的,像是索命的艳鬼。
一边把他的小妻子搂进怀里,一边哄着她轻声:
“他敢对不起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鲜血混合着眼泪滚落,渐弱的呼吸声中,男人修长有力的手臂却一直紧紧抱着她。
在狭小逼仄、到处是碎玻璃,早就因为挤撞碾压翻滚变形的车厢里,用身体给她撑出一块绝对安全的区域。
被他护在怀里的少女脸色苍白,大颗大颗的眼泪甚至脸颊滚落,却只能更紧一点捂住顾聿之流血的伤口,
“你不要出事,顾聿之……”
“我不跟你退婚,我不会离开你了……”
“我只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结婚,也没有做好步入婚姻的准备,我只是觉得总在对不起你,又在感情上对你有那么多愧疚……”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顾聿之?”
“我见到你的第一眼,那么困难的时刻,我努力装作没事发生,可是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但你连句重话都没跟我说过。”
“你大方的接受了我的一切,看向我的眼神没有半点厌恶,你陪着我整场晚宴,为我遮挡住那些看好戏的视线,坦坦荡荡的介绍我是你的未婚妻,还会把西装披在我肩膀上……”
“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可是第一次见面,你就决定对我好了。”
“流水一样送进姜家的礼物,上上下下你都打点着。我提一句喜欢什么,睡醒觉就会有人送到枕边,妈妈大惊小怪说我身体虚弱,不重样的药膳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餐桌,对方说,每次按照药方炖煮出来,顾少总是要先尝过符合我的胃口,才会让他们次日去做……”
“可是这些事情,你从来没有对我讲过。”
“你明明比我大那么几岁,阅历丰富,人又聪明,可是你从来不因为这一点就看轻我,哪怕是姜伯耀受伤那么严重的时刻,你也第一时间安排好医院,给我自己发挥的空间,然后在我迷茫的时候教给我要怎么做……”
“甚至就连彷山坠崖,你下去找我,小腿被山石割破的事情也没有对我讲过,还是上次我去复查,医生说漏了嘴我才知道的。”
“可是就算这样,就算为了救我受伤,又发现我脚踏两只船,跟你的多年好友不清不楚,在感情上背叛了你,你也从来没有对我冷脸过……”
眼泪顺着尖俏的下巴滚落,砸在男人衬衫上。
“顾聿之,你是满分的未婚夫。”
“只是我在你的未婚妻这条身份上,从来都不合格。”
空气中静悄悄的,血腥气弥漫,滴落在脸上的血液开始干涸。
顾聿之没有再讲话。
他依旧紧紧抱着她,高大的身体撑出一块绝对安全的区域,护着她安全无虞。
可是她的声音。
再也不会有回应了。
而后的一切像是开了倍速一般,乱糟糟的。
警笛声,鸟叫声,呼喊声,哭泣声。
刺眼的阳光,大片黏腻的鲜血在脸上绷紧,一张张焦急的脸,有条不紊的身影,疾驰而过的救护车……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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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的墙壁苍白冰冷,永远滴滴不停的仪器设备,脚步匆匆的医生。
她的未婚夫被推入急救室。
有穿着高跟鞋的脚步声匆匆而来,对着助理问了几句什么。
下一瞬,穿着大衣的女人转了过来,伴随着逐渐逼近的高跟鞋声,站在她面前:
“同样出车祸,为什么你没事?”
“害人精!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女人没安好心!从订婚开始,你就给我的儿子下套,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蛊惑了他?让他连自己亲妈的话也不听了?”
“说话啊——”
那双保养得宜的手带着硕大的祖母绿翡翠,朝着失魂落魄站在原地的女孩伸了过来。
下一瞬,一道挺拔身影骤然出现,挡在了两人之间。
“顾夫人,顾少出车祸实属意外,没人会想到发生这种不测,您不应该迁怒姜小姐。”
顾母一巴掌扇了过去:“你又是什么东西!”
女人的手腕扬在空中,被陆斯言一把攥住。
“顾夫人,您的儿子还在手术台上生死不明,您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大闹一场,让他在急救的时候都不得安宁?”
顾母甩开了他。
她就这样冷眼看着脸上血迹未干的少女,带着挑剔:
“聿儿没事之后,你们就退婚。”
“在他抢救没有结束之前,你就跪在急诊室门口,替他祈祷。”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陆斯言阴郁的脸庞闪过狠厉,可是这次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只手就握住了他的衣襟,然后拽着他往旁边拉了拉。
随着陆斯言的动作,那张溅上殷红鲜血的雪白脸庞出现在顾母的视野。
几乎要发光的脸庞,猩红血液落在她脸上,像是点点红梅。
带着血腥的漂亮,比当日彷山上乖巧可怜的样子还要惹眼。
过分稠丽的脸蛋,黑白分明的瞳仁,水痕未干的眼瞳看着她,折射着太阳的冷光,
“伯母,我真好奇,你今天过来的目的,究竟是为自己出了意外的儿子,还是为了借机折辱我?”
顾母脸上的表情一僵。
跟她面对面的少女表情冷然,有些哑的声音没有什么波折:
“聿之哥哥说,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父母的爱。”
“我本来理解不了,但是如今您站在这里,我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顾母脸上的表情骤变,像是接受不了这个评价一般,那张美丽优雅的脸庞变幻着神情,带着温柔与冷漠的割裂。
她胸前的翡翠玉佛隐匿在衣襟的阴影里,能工巧匠精心雕刻出的悲悯微笑都带着看破一切的嘲讽,静静的停泊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处。
拐角处传来脚步声,西装革履的顾仁康身后跟着七八个人,大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顾母对着她时的高高在上,在听到那道脚步时流畅的换成了低眉顺眼的服从。
她穿着昂贵的大衣,戴着价格不菲的首饰,优雅的站在那里,堆金叠玉,目光柔和,像是为顾仁康量身打造的假人。
直到顾仁康在她面前站定,阴影笼罩住了她。
两夫妻的视线看了过来,强大而高高在上的气场,冷漠而目中无人。
处在两人视线中心的少女没有半点退缩,就这样坦坦荡荡的与两人对视,声音平静:
“聿之哥哥,好像比我了解的更要可怜。”
“我不会退婚,也不需要跪下为他祈祷。”
“我是他的未婚妻,他很爱我,他需要我在这儿。”
“我会跟两位长辈一样站在这里等他,等他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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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格外亮。
坚定真挚,镶嵌在柔弱娇气的漂亮脸蛋上,比宝石还要明亮。
顾母有一瞬间的晃神。
顾仁康上下扫视她,总觉得眼前侃侃而谈的女孩儿,跟被调查时资料印在薄薄几页纸上的形象大不一样。
众目睽睽之下,他一个身居高位的中年男人,总不好跟小辈儿计较。
顾仁康点了点头,大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早早的站在急救室门口的医院高层见到他,一个个毕恭毕敬的跟上朝一样,为首的院长痛心疾首,微微躬身,引导他们两位去旁边的休息室。
顾仁康表情从容:
“什么情况?”
乌泱泱的一群人来了。
乌泱泱的一群人又离开。
姜栀枝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任由陆斯言弯下身子,仔细的给她清理着脸上的血痕。
她很健康。
甚至算是不自然的健康。
明明在车厢里,她努力摸到顾聿之流血的后脑勺时,手指蹭到过玻璃碎片,可是如今应该受伤的位置,完全没有伤。
系统给她处理了。
可是再问顾聿之的情况,系统又挂上了歇业的牌子闭口不言。
上午时系统交代的话在脑海中反复闪过,他说不能让顾聿之捉奸成功。
还说如果对方发现端倪,就会产生他无法承担的严重后果。
什么后果?这场车祸?
坐在椅子上的少女眼珠有些迟缓的转了转,轻轻落在陆斯言身上。
对方正用湿巾仔仔细细地帮她擦拭着溅在下颚处的血污,精致的眉心蹙成了一个疙瘩,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
落在椅子上的指尖动了动,握住了青年瘦削的手腕。
下一瞬,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了过来,对上了她的视线,声音很低:
“疼了吗?”
“我再轻一点,好不好?”
大小姐静静的看着他,忽然出口:
“是你吗?”
毕竟午饭之前,他们俩才刚刚打了一架。
陆斯言愣了一下。
几乎是立刻的功夫,面容娇美的少女就反应了过来,自己给出了答案,
“不对,你知道我在车上。”
就算真要报复,陆斯言也不会拿着她冒险。
“对不起,小陆。”
少女轻软的声线承认着自己的错误,又忍不住蹙了蹙细细的眉。
那种天翻地转,在逼着血腥的狭小空间里与死神会面的场景冲击力太强。
她现在闭一闭眼睛,甚至都会觉得有大滴的鲜血落在她脖颈上。
午饭时还谈笑风生的顾聿之,如今被送进了急救室。
他依旧是身份矜贵的顾家太子爷。
可整个急救室外,二十几号人。
除了她之外,竟然没有半个人为顾聿之掉一滴眼泪。
像是顾聿之从小到大的缩影,20余年的时光被拉得很窄,急救室外的小小场景,足以窥见伴随他长大的巍巍时光。
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她没有注意的地方,陆斯言稠黑的眼底暗了暗。
他神色如常,格外冷静地分析在眼前的情况:
“顾聿之最近的行事风格格外嚣张。”
“他先是跟多年合作的裴氏割席断交,又借着身份上的优势,摆了对方几道。”
“裴氏是大集团,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少小公司仰仗着他们活着,裴氏被打压,很明显挡了他们的活路。”
“此外,不只是裴鹤年,席家这段时间也很被动,但席家人做事佛系,跟裴氏的产业结构也不一样,应该逼不到这样背水一战的地步。”
“另一个方面,顾家在那种位置上,顾仁康的政敌不会少。作为顾仁康当成继承人培养的顾聿之,明显会是被打击报复的重点对象。”
陆斯言说完,又握住了少女的指尖。
他似乎是有些犹豫,好半天才开口:
“裴先生的事,霍家得到了一点儿内部消息,裴鹤年国外的行程被暴露,有顾家人的手笔……”
所以顾聿之的车祸,也不排除是裴家的报复。
他没说完,但姜栀枝已然明白过来,脱口而出,
“不可能是裴鹤年。”
“裴先生会顾忌大小姐,但裴家人不会。”
“裴鹤年车祸事件后,裴家动荡,几拨人马站队夺权,轮番刷存在感,乌烟瘴气,所以也不能排除有人浑水摸鱼,借机泄愤,又或者有人故意为之,引起两家的争端。”
坐在长椅上的少女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眉眼精致的青年垂眸看了眼手机,又不动声色地收回。
姜栀枝霍然起身,“我去洗把脸。”
“对了,我手机坏了没办法联系家里,你给妈妈打个电话,就说我没事。”
那道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陆斯言缓缓起身,不动声色地扫过走廊里的监控,转身下了楼。
消防走廊一片寂静,瘦削挺拔的青年垂眸下楼,修长指节很自然地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
楼道里的灯光暗掉,监控器屏幕一闪。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那双阴郁的眉眼遍布戾气,骤然降低的气场,飞速拨出去某个号码:
“霍连城,你想死?”
电话那边的男人咳嗽了一声,语调温润:
“怎么,你那位大小姐去了医院也要睡男人,又碰巧被你撞见,所以你又大呼小叫对长辈发疯?”
陆斯言薄唇紧抿,声音极低,
“别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那天宴会上的几个蠢货被他丢进射击场戏弄,打狗没有看主人,驳了你风头正盛的霍家家主的面子,你有动机。”
霍连城声音淡淡的:“接着说。”
“霍家的审批程序一直被卡,对方是顾仁康的亲信,你怀疑对方拿你难看,杀鸡儆猴。”
电话那边的人笑了一声。
“你想要疏通关系,却连顾家的门都进不去,你自然会恼羞成怒。”
电话那边传来响动,霍连城的声音传过来,似笑非笑:
“我跟顾家无冤无仇,人家却连门都不让我进,斯言,你猜猜是为什么呢?”
“要不是你为了一个女人背刺亲叔叔,挑衅顾聿之,顾家会跟我为难?”
“作为长辈,我已经被你连累,霍家上下几十口人也跟着你被动,你确定要自知理亏,仍要对我大呼小叫?”
漆黑的消防通道里,立在窗边的青年眉目森冷,
“霍连城,我早说过,我不管你是谁。”
“你敢动她,我就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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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边的人咬牙切齿。
仿佛自己不是他的亲叔叔,而是什么对他磨牙吮血的豺狼虎豹。
电脑上的视频静音播放着,是一段被全网屏蔽的车祸监控。
身负重伤的青年,苍白无助的少女。
蓬发血污不掩国色,长得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漂亮。
也怪不得他那个小侄子跟疯了一样。
霍连城唇角勾着,手指在键盘上轻轻一点,赫然又是一段音频。
拳拳到肉的声音,疾言厉色的男人,为爱出手,打得很精彩。
真是可惜,顾家太子爷仗势欺人,恶意殴打霍家小辈的证据还没派上用场,对方就先出了车祸。
霍连城有些惋惜,唇角勾着嘲弄,
“动动你那个只会谈恋爱的猪脑子想一想,你刚跟顾聿之打了一架,对方就出了车祸,到底是谁会在第一时间被怀疑?”
“我真好奇大嫂怀孕的时候是不是吃了药导致胎儿畸形,才生出来你这个蠢东西。”
“还有你那位大小姐,我根本不想说。”
霍连城脸上带着薄薄的嘲弄,干脆利索的挂断了通话。
半分钟后,陆斯言的手机再度响起,不要命一般的震动,闪烁着熟悉的号码。
黑暗中倒映着青年冰冷的侧脸,对方静悄悄的看着跳动的号码,看着那通电话挂断又重复拨出,反复几次。
过了好一会儿,陆斯言的手指在屏幕上拨了一下,霍连城向来清润的声音气急败坏,从话筒中响起:
“陆斯言!你给我滚回来!”
“你**当舔狗当的脑子进水了?入侵自家机密系统的数据库,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电话那边传来陆斯言没有起伏的声音:
“你跟大小姐道歉。”
对着屏幕上中病毒一般弹出来的图片,霍连城用力按着鼠标点了又点,电脑就跟卡住了一般,怎么都不动。
照片上的少女坐在窗台上,背靠窗外灿烂的烟花,看着俯身框住她的青年,言笑晏晏。
烟粉一样缭绕的裙摆,在夜色中缠着少年的西裤,情意绵绵。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俩的婚纱照。
霍连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我道个屁的歉!你做梦!”
电话那边的人笑了一声,索性挂断手机。
霍连城气得踹了一脚桌子,又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找个懂行的算一算,祖坟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大哥大嫂那么优秀的基因生出来这个陆斯言这个混账东西。
简直是神经病。
顾聿之的情况不算太好。
内脏多处挫伤,后脑遭到撞击,失血过多。
即使手术顺利,也要在重症监护室待一段时间。
手术室内传出了最新情况,姜栀枝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顾仁康好像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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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母端坐在VIP室里,等着手术的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直到母亲匆匆赶到,急诊室的灯依旧亮着。
母亲什么也没问,只是往她身上披了件衣服,就继续陪她等着。
不多会儿,胸前别着铭牌的男人走了过来。
对方是顾聿之的秘书,姓娄,性格很沉稳。
“姜小姐,劳驾您移步。”
姜栀枝看了眼母亲,姜母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臂,
“没事,妈妈在这里,妈妈在这里帮你等着聿之。”
走廊里的灯光明亮到惨白。
会议厅里很安静,那位办事井井有条的娄秘书打开随身的公文包,掏出来几份文件,声线平和:
“姜小姐,这里是一些顾少对您的安排。他说有一天如果他发生意外,就将这些告知您。”
少女搭在桌面上的指尖蜷了蜷,眼眶泛着微微的红,落在了对面的男人脸上。
对方有条不紊地递过来一份文件,
“这是顾总在丽江湾的房子,是一套大平层,那里商业发达,网红打卡点很多,是女孩子经常去玩的地方,里面已经装修齐全,姜小姐可以随时拎包入住。”
“这是马来西亚那座度假山庄的合同,已经公证过,未来度假山庄的经营和管理已经找了专业团队,如果您没有异议的话,还是由我来向对方对接。”
“此外,顾总在两个月前还为您买了海外信托产品,从明年1月份开始生效,您每月可定额领取100万,为期99年。”
娄秘书的声音很平静,看过来的目光格外温和:
“在顾总的要求下,如果姜小姐有再婚的打算,婚后育有子女,您的孩子每人每月也有20万的额度。”
坐在对面的女孩眼皮颤了颤,含着水光的瞳仁闪过怔忪。
娄秘书露出一点得体的笑,顺势将纸巾推了过来,
“姜小姐,顾总很爱重您。”
“他说如果有一天他出了意外,希望您不要为他伤怀。外面天地广阔,您的翅膀是自由的。”
一滴热泪滚下眼眶,鼻腔瞬间酸了。
姜栀枝有些失态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任由大颗大颗的眼泪砸进掌心,落在微凉的皮肤上,砸出深而重的漩涡。
顾聿之为她考虑好了一切。
甚至就算她跟别人步入婚姻,生下孩子,他也一并养着。
爱屋及乌到这种地步。
精心筹谋的这种地步。
顾聿之对她的付出,她已经再也还不清了。
紧闭的会议室静悄悄的,只有肩膀低垂的少女,指缝中溢出痛苦的呜咽。
阳光斜照窗户,打在冷白地板上的阴影一寸寸消失,连房间里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冷得像是冰窖。
指缝中滴落的泪水砸在地板上,打出一块亮晶晶的小水汪。
恍惚间是身形高大的男人俯下身来,粗粝的指腹静静蹭过她的脸颊,磁性的声音格外温柔。
他说:
“心肝儿,等着。”
“老公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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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跃下山岭,又在另一个清晨里弹到天空。
可顾聿之一直昏迷着,半点没有要苏醒的痕迹。
顾父在医院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顾母劝慰着,又去庙里进了香。
姜母熬了他喜欢吃的粥,不间断的让人送来,就连姜栀枝都几乎长在了医院里。
可顾聿之依旧昏迷着。
姜栀枝推测是因为伤到了后脑勺,问医生要不要再检查一下。
医生几次欲言又止,说出来的话很委婉:
“顾总劳神伤身,或许也想歇一歇。等他休息够了,就能醒过来了。”
所以他不想醒过来,只是因为下意识的回避这个世界。
他没有珍贵的,可以让他新生的爱。
他被所有人背弃。
父母兄弟,挚友亲朋,甚至他的爱人。
他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
他更不想睁开眼睛就被抛弃另一次。
所以索性沉溺在了另一个世界,不要再睁开眼睛看她了。
顾家太子爷出意外的消息不胫而走,多的是人怀着各种心思想要上门探望,顾家封锁了整个楼层,可姜栀枝下楼回家换洗衣服的时候,还是看到了医院里许多明显不是患者家属的身影。
打扮的很用心的男男女女,踩着摩登的长靴,又或者是西装夹克,怀里抱着鲜花,手里提着礼盒。
男士对着玻璃的倒影练着脸上的戚哀,女士将口红擦的很淡,又将手上的饰品往衣袖里藏了又藏。
电梯不通,对方熟练的上了楼梯,嘴里还念叨着麻烦死了。
又或者是另一部分穿着便装的人,即使没有拿着长枪短炮,也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大概是哪家报社的记者。
好像受伤住院的顾聿之是什么可以牟利的巨大奇观,又或者一条上升的捷径,走关系的小道。
无数人挤挤挨挨,仰视着他,憧憬着他,又想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他只是某种具象化的权利的符号,是利益的代名词,是顾家炙手可热的太子爷。
除了不是活生生的顾聿之。
少女长而卷翘的睫羽颤动几次,从心底弥生出某种无助的疲惫。
她好像终于明白了顾聿之偶尔会露出的,那种倦怠而乏味的眼神。
以及在那个狭小血腥的车厢里,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他说他很迷茫。
好像自己一直在忙,又不知道在为谁忙着。
他说人生虚无,连握住幸福的机会也没了。
那颗沉闷的心脏又持续往下坠了几次,面容苍白的少女眼帘半垂,掩下了眼底的泪痕。
天色又暗了。
姜栀枝前脚刚走。
另一条懒洋洋的身影就出了电梯。
对方穿着西装,梳着干脆利索的背头,衬衫的领口混不吝的敞开着,露出胸前的疤。
楼道里的保镖向他问好,他也只是微微点头目不斜视,一边唇角勾着笑给手机上的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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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静悄悄的,半点声音也没有。
夕阳的日光落在窗帘上,映出一道橙红色的光影。
身材高大的青年随手扯过椅子,又从床头的水果篮里拎了个橘子。
翘起二郎腿,在病床前剥了起来。
病床上的男人长着一张跟他有五分相似的脸,只是面色苍白的过分,泛白的唇角带着病气,跟往日大步流星的样子截然不同,看起来甚至有点陌生。
橘子皮被一块一块抠了下来,又被顺手丢进垃圾桶里。
他很仔细的撕着上面的白色丝络,说起话来的时候脸颊的梨涡深了几分,
“其实我是来拔氧气管的,大哥。”
顾聿之脸上并没有氧气罩,顾厌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
“可惜,失算了。”
掰开一块的橘子塞进嘴里,顾厌那张英俊中带着邪气的五官几乎扭曲到变形。
但他还是将那一块橘子咽下,没正形的坐着,看着病床上静静躺着的男人,
“其实以前的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父母陪在身边,吃穿不愁,不用靠跟人打架才能抢到可以睡的桥洞,不会被人欺负,不会被骗到角落里揍,不会在北风里冻得瑟瑟发抖,也不会被骂小杂种。”
“明明我们流着一样的血,可是你从小就高高在上,被一群人捧着簇拥着,优雅又有风度,永远不用为了明天发愁。”
“甚至你还有了嫂子。”
“嫂子那么可爱,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可是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喝一杯酒,就可以跟嫂子订婚了。”
顾厌唇角扯开笑容,把玩着手中的橘子,
“你的命真好,大哥。”
“我嫉妒你嫉妒的晚上睡不着觉,都要诅咒一遍你跟老头最好死的早一些。”
他就看着静静躺在病床上的人,唇角的弧度又扯开了几分,露出尖尖犬齿,
“可是大哥,你好像也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样令人羡慕。”
“你知道你出车祸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你那位父亲在做什么吗?”
“父亲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要我立刻回家。”
“得知你重伤,他直接把你的权限给了我。”
“甚至在我面前,他毫不避讳的吩咐手下的人,如果施文安继续发难,就把一切都推到你头上。”
“大哥,真可怜,你要被放弃了。”
他转动着手中饱满圆润的橘子,看着对方在橙红色的光影中流转,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光。
半透明的果皮下果肉格外丰盈,看着让人很有食欲。
可尝过的人就知道,对方酸的要命,难以下咽,只有外表是漂亮的。
就像那个迂腐陈旧的顾家,外表光鲜亮丽,内里早就腐朽不堪,欲望和算计吞噬着每一个人,到处都是腥臭难闻的。
“听医生说你不想醒——”
顾厌笑了一下,
“不醒也挺好的,毕竟等你再次醒来,进去的人就要换成你了。”
“顾仁康高风亮节大义灭亲,人人称赞的顾家太子爷锒铛入狱,肯定是一场出彩的好戏!”
“当然,这个画面我也很期待,所以不会对大哥施以援手。”
“不过——”
顾厌的声音顿了顿,戏谑地俯下身来,眼底闪过玩味,
“最后结算老头的时候,我会记着大哥的仇,帮你报复他的。”
手中的橘子转动几次,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反手将其丢入口中。
迸溅开的橘子汁在口腔中发出让人牙酸的滋味,顾厌却但不改色,笑盈盈的将其一口吞下,
“我会继承大哥的一切,包括嫂子。”
“祝福我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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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嗡嗡”两声,传来了新消息。
翘着二郎腿的青年瞬间坐直了身体,两只手捧着手机,眼底涌出真切笑意。
他反复看着那几条消息,又斟酌着给对方回了过去。
像是分享自己的喜悦一般,他对着床上的人笑得满意:
“嫂子给我回消息了。”
“她说很抱歉那天没能成功赴约,家里出了点问题,过段时间再一起吃东西。”
“嫂子人可真好!”
他由衷的感叹着,声音里带着某种变态的执着:
“哥,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嫂子了!”
带着笑意的声线在空气中回荡,很快就变成了某种惋惜,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伴随着某种恶意:
“你为什么不能干脆一点,直接死在那场车祸里呢,大哥?”
“嫂子这么心软又重情义的人,你躺在病床上她要担心,你进了局子她也会难过……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房门开了又闭合。
除了垃圾桶里多出来的几片橘子皮,一切安静的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空荡荡的病房里,连接着线管的仪器发出滴滴声,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床边,夹着血氧夹的指尖微不可察地往上抬了抬。
带着挣扎的不甘,艰难地挺立着。
片刻后,血氧夹撞击着床单,打出一点凹痕。
手指重重坠落。
姜栀枝到家的时候,席靳已经在了。
对方一身工装套着长靴,正坐在沙发上剥蚕豆。
听到她的脚步声,坐在沙发上的青年霍然起身,大步朝她走来,
“枝枝,痛不痛?”
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一双碧蓝的桃花眼带着关切,要不是顾及着刚刚的手碰过食物,他估计会直接上手摸一摸。
“伤到哪里了?”
比他矮一头的漂亮女孩摇了摇头,昳丽的眉眼带着倦容,白生生的小脸上挂着憔悴又让人心疼的笑,
“我没事,一点都没有受伤。”
“已经让医生检查过了,医生说是个奇迹。”
席靳有些于心不忍地看着她,手臂轻轻环着她的肩膀,
“你看起来很累,枝枝,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儿?”
“晚饭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到时候我再喊你下来吃饭。”
站在面前的少女摇了摇头,“不了,一会儿就回医院。”
顾聿之受了那么重的伤,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他太可怜,可怜到姜栀枝忍不住心软。
“但是你看起来太累了。”
席靳眉心拧得紧紧的,似乎想摸一摸她的脑袋,但是又好不容易忍住了,
“他是病人,你就不需要休息了吗?”
他的小青梅想了想,“其实医院那边不累,什么都有医生和护士,还有专业的护理人员,我在那里能做的很少……”
除了那点陪伴之外,她好像什么忙都帮不到。
似乎是看透了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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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只有体力上的劳动才会疲惫。”
“面对着重症病人,耗费的心力和精神极度紧张之下的压力也会透支健康,你已经累了,枝枝。”
“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再去医院。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帮你去盯着,你先在家里休息。”
他的小青梅抬起眼睛,对他笑了笑。
又骤然倾身过来,给了他一个安抚的拥抱,
“谢谢你,席靳哥哥,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是为了我好。”
“但是他为了护着我差点连命都丢了,我亏欠他太多,总不能薄情寡义到将他一个人丢在冷冰冰的病房里,我做不到。”
姜栀枝没来得及在家休息。
提前收拾好的换洗衣物被送到了车上,姜栀枝只是在家简简单单吃了个饭,又再次折回医院。
她总觉得顾聿之的受伤不简单。
又觉得顾家人有些奇怪。
事务繁忙又在医院里大发雷霆的父亲,刻意为难她又端坐着喝茶的母亲,还有从没露面的那位弟弟。
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面对病人的态度。
疾驰的汽车驶入夜幕,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驶过A市的一栋栋标志性建筑。
再次回到医院楼下时,已经晚上9点。
从专用电梯上了楼,两边的私人保镖依旧笔直的站立着,对她视若无睹。
姜栀枝推开了病房的门,进了套间。
少女的脚步声响在地板上,却在看到病床上堆叠起的被子时愣了愣。
床上空空如也,半个人影也没有。
她茫然转头,试探着叫了句“聿之哥哥”。
洗手间里的水流声消失。
半掩的房门处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像是点了慢动作一般,拉开了房门。
客厅里的明亮光影在那张过分锐利的脸庞上一寸寸流转,顾聿之骨相立体,又是眉压眼的长相,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隐匿在光影中,幽深莫测。
对方咳了一下。
苍白如纸的脸庞,病态的唇瓣染上靡艳的绯红,黑发黑眸,置身在泛着冷光的金属门框里,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艳鬼。
“老婆。”
他喊着她,没有血色的苍白手指伸入到明亮的光影中,手背上青色的脉络起伏着,像是一只蛰伏的巨型蝴蝶筋络。
这副样子,跟平日里对他温柔小意的模样大相径庭。
带着艳丽的危险。
鬼魅又矜贵。
很难形容这会的感受,姜栀枝指尖蜷了蜷,却下意识朝对方的方向走了几步,
“聿之哥哥——”
穿着病号服的长腿暴露在灯光下,男人永远坚实可靠的怀抱伴随着冷淡的消毒水味道,紧紧将她包裹。
像是在那个狭小血腥的车厢里一样,男人的大手紧紧按着她的后脑勺,呼吸落在她发丝上。
指腹一寸寸沿着肩颈游移,滑过脊背,落在那截不堪一握的细软腰肢。
声音也低,像是砂纸打磨过,荡进她的耳朵,
“心肝儿,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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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白皙的少女紧紧环着男人的腰,有一些不安地扶了扶他的肩膀。
下一瞬,一道大力传来,对方结实有力的手臂直接将她提了起来,带入水流声消散的洗手间里。
光线再次隐匿,随着关门的动作,整座房间再次陷入黑暗。
少女带着担心的声线响起,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脸颊,
“你受伤了,聿之哥哥。”
那道高大的身影欺身上来,抱紧了她,低头吻住了她。
带着久旱未有甘霖的渴,几乎要把她拆吞入腹一般,吞咽清晰。
他受了伤,被男人圈在怀里,可可怜怜的少女甚至不舍得推他。
又担心着她的伤口,只好更方便对方一点扬起细嫩的脖颈,承受着对方铺天盖地的吻。
跟之前每一次带着克制的温柔不一样。
今天晚上刚刚苏醒的顾聿之要凶很多。
侵占性极强的气势,抚摸着脊椎的动作,姜栀枝只觉得耳朵里传来嗡鸣,脸红腿软。
指尖抵着男人的心口,感受着对方过快的心跳声。
漆黑的房间里入目满是不可窥探的暗色,像是一张铺天盖地的网,伴随着浓郁的荷尔蒙气息,一层一层将她包裹。
她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似乎是伤口挣开了。
她更不敢挣扎,像是引颈就戮的天鹅,环着男人的脖颈,努力回应着对方,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
恍惚间又想起熟悉的某个夜晚,她的房间里。
被她怀疑的陆斯言被关在洗手间,礼貌赶来的顾聿之也是这样。
吻她吻得很用力,最后又舍不得动她。
只是按着她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一遍遍的重复着说可以了。
只是今夜的顾聿之不够有礼貌。
像是私下伪装的野兽,露出嗜血的本能,利爪按着自己的猎物,尖锐的犬牙咬上脖颈。
带着几乎战栗的反差,是大自然生物链中相克的危险。
她几乎要软倒在对方怀里。
还好洗手台的台面足够结实,顾聿之高大的身体又能带来支撑,给了她可以依靠的安抚。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男人修长的手臂揽着她,动作轻柔的给她顺着气。
漆黑的夜色中,坐在洗手台上的少女忍着脸上发烫的温度,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扯了扯男人的衣角。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伴随着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伴随着浅淡的血腥气,声音极哑:
“叫老公。”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坐在台面上的少女脸颊红了红,连攥着对方衣襟的细软手指都忍不住跟着蜷了蜷。
轻软的声音都似乎浸满了水汽,调子颤巍巍的,
“老公……”
男人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后颈,指腹有些微微的粗糙。
无孔不入的黑暗侵袭着她,像是无数带着窥伺的视线。
她忍不住有些害怕,慢慢把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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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到男人的声音响起,捏住了她的下颚,
“说,最喜欢老公。”
明明更能忽悠人的甜言蜜语她也说过,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会儿被顾聿之引导着去说,羞耻感更足了。
纤细的指尖几乎完全蜷缩在一起,细软的调子都像是融化了一半的棉花糖,带着黏糊糊的甜,又在危险中磕磕绊绊:
“最、最喜欢老公了……”
“谁最喜欢?”
“我……”
他很恶劣。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继续要求她:
“连起来说。”
脸颊滚热,像是烧着的火。
断断续续的声音都不流畅,带着清浅的玫瑰香,随着仰头的动作,扫在他下颚的位置上,
“枝枝最喜欢老公了……”
清晰的吞咽声回荡在房间里,带着某种被强调的错觉。
渐进的危险,陌生的动作。
直到男人有力的怀抱再次将她包裹。
像是被围在茧里的蚕,用眼神和气息织成的细密丝线,将她一圈一圈围绕起来,慢慢吞没。
“好了……”
极低而嘶哑的语调,就这样轻轻的重复着上次的话。
不知道是说给他自己听,又或者是讲给她听。
视线被剥夺,她听到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的男人呼吸声逐渐平稳,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动作轻柔地亲了亲她的脸颊。
脑海中某人浮现娄秘书说过的话。
——“顾总很爱重您。”
像是每一个融入日常的瞬间,又像是早早为她考虑好的后路。
顾聿之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
然后为她布置好一切。
连将她抱在怀里的动作带着珍视的爱怜,语音缱绻,
“我听到了昏迷时你说过的话,老婆。”
他就这样轻轻的,一点一点地吻着她,低哑的语调趁着似乎能淌出来的甜蜜,像是发誓一般重复着,
“你说让我教会你爱。”
“说这辈子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趴在他怀里的少女没有讲话,只是更紧一点抱住了他。
纤细的手臂环着他的腰,软软的脸颊嵌入他怀里。
好像他们生来就该这样。
合为一体,永不分割。
光亮洒满了病房的每一处。
面容苍白的顾聿之再次回到灯光下的时候,又恢复了往日温柔的正常模样。
姜栀枝扶着他坐到床上,又给他倒了水,眼巴巴的看着他,
“你现在还疼不疼?医生知道吗?我现在就叫医生!”
那道纤细的身影还没来得及完全站起,男人的大手就骤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动作很轻地捏了捏。
坐在旁边的少女瞬间反应过来,机警的视线扫向门外。
房间里只有他们俩,静悄悄的。
“这一层都是我的人,但不排除老头子安插了眼线。”
顾聿之握着她的手把玩,很云淡风轻一般,说出来的话却石破天惊,
“他准备对我动手了。”
猛然蹦出来的“他”,没让姜栀枝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我父亲,他的惯用手段就是弃卒保帅,断尾求生。”
“半年前遇到危机,推出去了自己的小儿子顶包。”
“如今遇到了大危机,所以他选择牺牲我。”
他的小未婚妻骤然睁圆了眼睛。
“所以这里有点危险,老婆。”
男人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的手,狭长的狐狸眼积蓄着温柔,
“我已经没事了,这两天多亏了有你。虽然当时没办法醒过来,但是意识还在,我总能感觉到你握住我的手,又或者在我旁边绕来绕去。”
像只焦躁的小猫,竖着尾巴转来转去,明明已经没有发出声响,可是存在感依旧格外高。
“老头子心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趁他现在还不知道,你先回家,乖乖等我。好不好,宝宝?”
他的小未婚妻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他,纤长浓密的长睫盈起水波,很干脆利索的起身,然后朝着房门的方向走去。
顾聿之唇角勾起笑,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到了门口,手指搭上门把手。
然后“啪嗒”一声,锁上了门。
顾聿之剑眉微抬。
他的小未婚妻蹑手蹑脚地走了回来,再次坐回到他身边,一本正经:
“老公,这次到我保护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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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病床上,眉目英俊的男人瞳仁微微放大,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凝滞了一刻。
因为受伤而苍白的脸庞映衬在灯光下,连眼皮轻颤的动作都是迟缓的。
他似乎理解不了那句简单的话。
又或者这样的话,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像是从来没有人对他讲过。
挨着他的女孩伸出手指,捏了捏他的指节。
弧度圆润的眼睛忽闪忽闪,浓密睫羽形成自然的阴影,随着眼尾的弧度上翘,带着骄纵的义愤填膺:
“虎毒尚且还不食子,顾仁康确实太过分了。”
“他既然要对你下手,你当然也是可以反击的……”
他的小未婚妻拖长了调子,凑近他,神神秘秘:
“我有办法。”
顾聿之已经从刚才的怔愣中回过神来了。
那支药剂打过之后,他从昏迷中苏醒,只是觉得骨头缝里都弥漫着刺骨的冷。
冰冷的房间,惨白的颜色,暗自谋划的父亲,置若罔闻的母亲,还有不怕把事情闹大的异母兄弟……
纵使他早就对顾家不抱希望,知道那是个焚烧温情的屠宰场,可是依旧感到心凉。
父非父,子非子。
可笑到荒唐。
可这一刻,看那些残余的冷意伴随着迫近的玫瑰冷香,荡然无存。
看着那双眼睛,他只觉得心口起了一团火,包裹着燎原一般的热,几乎要将他的心口烫化。
那些灼人的热沿着血管进入四肢百骸,他的喉结都忍不住下压,又终于抬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对方的发丝,
“怎么说?”
嘶哑的嗓音算得上循循善诱,可是他自己心里也明白。
他的小未婚妻年纪尚幼,被保护在家里,养的好好的,似乎除了他那位出轨的父亲和作妖的表姐之外,她还没有见过人心险恶。
她的那些办法,或许也只是可爱小女孩口中的戏言。
而年长她许多,又作为丈夫的他,只需要摸着对方的脑袋稍作鼓励,哄着她回家。
回到她那个香香软软的房间,睡到她那张柔软的床上,做一场好梦就够了。
顾仁康的冷血不是一两天。
他也并非全然没有做过准备。
那些不太光彩的戏码,他闭着眼睛也知道该怎么做。
即使如此,顾聿之还是微微俯身,做出聆听的姿态,却听到他的小未婚妻声音响起,钻入他的耳朵,
“聿之哥哥,你有一位舅舅。”
顾聿之骤然抬起眼睛,又听到对方的声音响起,
“我在网上百度了他跟顾仁康会面的照片,他们俩握手,但你舅舅没有弯腰……”
少女的声线带着某种感慨,
“他应该挺厉害的!”
病床上,面容英俊的青年眉目深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凑过来的那张漂亮脸蛋,忽而轻轻笑了笑。
修长的指节蹭了蹭少女发丝,也学着她的样子,神神秘秘:
“是挺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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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的灯光亮到晃眼。
姜栀枝没有去休息。
她看着面容苍白的顾聿之披着大衣,站在窗边拨出某通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应该不是他舅舅,但姜栀枝也猜不出来是谁。
灯光落在他脸上,那张线条优越的侧脸倒映在灯光下,就连带着病态苍白的皮肤都没有折损对方的锐气。
他依旧带着一身手术过后的病弱,可是唇角的笑容却锋芒毕现。
一通又一通电话,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对方什么,万分流畅,毫不慌张。
似乎这种刀悬头上的危险对他来说已是常态,所以就连危险近在眼前,他也能面不改色,从而冷静地安排着。
姜栀枝慢慢踱了踱步子,摸了个橘子。
酸得过分,她又打算偷偷丢掉。
垃圾桶被打开的瞬间,一道冷白的银光闪过。
她忍不住弯下腰,对上了注射器的针头。
完好的药瓶包装被撕毁了,露出上面的英文字母和一串序列码,按编码查来自纽约。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打电话的男人,又想着自己下午离开时对方静静躺在床上的样子。
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她没有问,只是伸出手指,用橘子皮上的汁液将那一串编码完全涂烂,涂到谁也看不清楚,才再度盖上。
然后去洗了手。
十几分钟后,一道敲门声从病房外响起。
姜栀枝去开了门,对方很谨慎。
穿着一条摇曳的紫色紧身长裙,外面是短款的黑色大衣,长而卷翘的头发披了下来,不仅戴着口罩,还戴着帽子。
姜栀枝摸不着头脑,但是也没乱问。
她看见娄秘书朝她笑了笑,“姜小姐,我来关门就好。”
进了房间,穿着紫色紧身长裙的女人走路有些僵硬,或许又是紧张。
她跟顾聿之隔了三五步的距离,背对着姜栀枝摘掉了口罩,细细的口罩带子挂在手上,手掌大而粗。
下一秒,略带蹩脚的华国腔调响起,带着某种拘谨:
“您找我,顾少。”
粗嘎的像个男人。
姜栀枝懵了一下,也顾不得礼不礼貌,抬腿往前走了几步。
穿着紫色紧身连衣裙的“女人”冲她露出某种拘谨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可姜栀枝分明看到了他的喉结。
很熟悉的一张脸,分明是之前那条新闻里看到的女人:
妆很浓,豹纹低胸装,苍蝇腿睫毛,烈焰红唇。
还会对着顾仁康喊老公老公!
姜栀枝瞳孔地震——
他们顾家的长辈,平时玩这么花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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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欢度新年,顾家老宅已经装点上了节日氛围强烈的彩灯,蔓延至远处连着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
顾厌长腿交叠,靠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用叉子吃着切好块的苹果。
这种姿态对他来说太优雅了。
换成三年前任何一天的他来说,洗干净的苹果是连皮都没必要削的。
他向来讨厌事事繁琐,连苹果都要雕花摆盘放上雕龙刻凤的金质叉子的顾家做派,是他从来都不屑一顾的。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像嫂子那种在蜜罐子里养大的小公主,肯定不会喜欢以前的自己那样的粗人,他还是有必要优雅一点的。
面容英俊邪肆的青年似乎给自己逗乐了,唇角都忍不住翘起,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天真又邪恶。
恰逢顾母踏进书房,正好看见这一幕。
她不动声色的掩下眼底的鄙夷,对着书房深处,光影幽暗的地方走去,
“仁康,医院里来信儿了,说是聿儿情况不好,又送去抢救了……”
光影幽微的地方,穿着规整的男人放下了老花镜,顺便盖上了手中的文件,
“很紧急?”
“是……”
女人有些犹豫,“我们是不是要过去看一看……聿儿从小就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他都没有生过病,更别说这次这么严重……”
“病了才长记性。”
顾仁康威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带着某种不容置喙,
“你就是太惯着他了,才让他这么没大没小,不知轻重!”
“是要长个教训的,长了教训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才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暗影中的女人低垂着一张脸,沉默的站在他的书桌旁,像是一幅泛黄卷边的美人画,连他的话都没有反驳。
顾仁康很满意她这副样子,索性拉过来她的手,放在手里拍了拍,
“我是他父亲,自然会对他好。”
“只是聿儿的心太野,又太不服管教。给他换个环境磨磨性子,过上一年半载事情消停了再接出来,你这个做母亲的体贴体贴,还怕他不听话?”
“到时候他要开公司,又或者要做点什么,我一定全力支持,然后再给他相看个名门闺秀,让他们结婚生子,安安稳稳的过上一辈子,这不都是我们做父母的愿意看到的?”
被他拉住手的女人点了点头,脸上泛起少女的羞涩。
她的丈夫是巍峨的高山,她只是山上的一条小溪。
她自然什么都听他的。
聿儿这两年确实没有以前听话,她这个做母亲的也看出来了,是磨一磨他的性子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顾仁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悦:
“他最近的事情做得太出格,都是那个女人害的,这门婚事必须得退了!”
顾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道略带兴奋的年轻男声响起,带着赞同:
“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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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脚步声响起,皮鞋踩在地面上三两声逼近,直至两张大手撑在了书桌上,
“什么时候让他们退婚,爸?”
站在旁边的女人拧了拧细细的眉,很不赞同他这种没有教养又轻浮的举止。
顾仁康倒是和颜悦色,露出一副难得的父亲模样:
“你有什么想法?”
对面,那张年轻的脸庞露出几分与他年轻时有些相似的神情,只是眉眼间的邪气太盛,连说出来的话都格外不中听:
“我早就觉得大哥配不上嫂子了!”
顾母瞬间抬头。
那个从外面带回来的野种目光炯炯,连笑容都带着嗜血的意味,露出一双小虎牙:
“嫂子人善良又漂亮,大哥这种俗人给她提鞋都不配,要不是那个乱七八糟的订婚宴,大哥能跟嫂子订婚?”
“他之前的时候就不配,更别说现在犯了错要顶包,更没资格站在嫂子身边了!”
顾厌语速很快,音调高亢。
书桌对面的顾仁康却眉头越皱越深,那双幽深难测的眼睛就这样直直的盯着对方,似乎想从那张年轻的兴奋脸庞上,看出来对方到底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是真的别有用心。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张年轻的脸庞收敛了笑意,表情格外郑重:
“我要跟嫂子订婚,爸!”
顾仁康眉心深拧,闷咳一声。
被气的呼吸都急了几分。
站在旁边的女人更是惊叫出声:“这怎么能行!”
或许是觉得事关重大,对面的年轻人索性扯过来一张椅子,在书桌的对面坐下,二郎腿翘起,
“我也觉得我配不上嫂子!”
“爸,这样,你多给我点钱,我跟嫂子的订婚宴给我们办的大一点,华丽一点!”
“你在S市不是有个私家园林吗?把这个也作为我跟嫂子的订婚礼物,还有城北华府那块地皮,丰汇那个商场,A市最高端的那个马术俱乐部,还有穹毓那边的会所……”
顾厌一口气点了5个名字,完全不管顾仁康的脸黑不黑。
“爸这些年贪了这么多,如今我这个小儿子要订婚,爸说什么也是要吐出一点的。”
顾厌笑眯眯的,仿佛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说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话,甚至还好整以暇地弯了弯眼睛,
“毕竟爸也知道,半年前我一人扛下了那么大的一件事,顺便让爸和大哥的父子关系缓和,出的力也不少。”
“更别说这么多年我流落在外,连学都没上过几天,学历不高,岳母也是要嫌弃的。”
“不过好在我清清白白,洁身自好,不是大哥这种被退了婚的二手货,还算是有一些优点的。”
他平时嘴里就不着调,说出来的话能把人气死。
如今当着两位老人的面胡说八道,除了顾母气得脸更白了,顾仁康倒接受良好。
他甚至还伸手摸过来茶盏,慢慢的啜饮了一口茶水。
烘焙过的顶级金骏眉温和醇厚,顾仁康眉尾的弧度松弛,大概明白了对方是什么意思。
得益于他的教导,他这位疯狗一样的小儿子对大哥的一切都包含着破坏性的恶意。
包括对方曾经拥有过的女人。
只要能让顾聿之不好过,顾厌就舒服了。
一个女人而已。
让他们两兄弟的争端再大一些。
越是争到不可开交,就越需要父亲的权威去调和。
毕竟他已经老了,不管是对下面人的震慑,还是父亲的余威。
随着儿子的长大,总是免不了衰减的。
只有让他们一直斗下去。
他才可以永远云淡风轻地站在最高处。
投下一颗不值钱的鱼饵,水塘里就能涌出厮杀的血腥。
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幽微的灯光下,顾仁康放下茶盏,威严的脸上露出一点笑,
“当然,厌儿。”
“你难得喜欢点什么,父亲是该满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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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仁康拨出去了一通电话,跟对方确认了消息。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张老迈精明的脸上明显阴沉了许多,黑而诡谲的眼睛幽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电话挂断,顾仁康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我去医院一趟,你在家里休息。”
看着男人脸上的肃穆,隐在光影中的女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是聿儿吗?我也去。”
那双精明的眼睛落在她脸上,沉吟片刻,破天荒的收回了自己的命令,没有拒绝。
顾厌踩在地面上的鞋尖点了点,错身的瞬间,他那位精明无情的父亲给了他一个眼色。
顾厌懒洋洋起身,扯开唇瓣勾出一点嘲弄笑容,随即拨出去了某通电话。
当成继承人培养多年的大儿子性命垂危。
亲生父亲送去的临终关怀却是众目睽睽见证下的身败名裂。
好一场父子相亲相爱的戏码。
青年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些,悠远的目光落在整个顾家老宅,穿过那一道道树枝掩映的花丛,看着黑色夜幕下的假山,闻到了多年华贵而陈旧的腐朽香气。
檀香混合着沉香,木质香混合着花香。
熏得人昏昏沉沉,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暗红的剪纸在月光下幽幽,沉重的黑映衬着鲜艳的红。
皮鞋踩在地上的每一步路都被拉长,露气浸染过的台阶有些潮湿,像是洒落在地面上的,黏腻而未干的血。
母亲的血。
大哥的血。
一步一步,黏在他的鞋底上,扫着他的裤腿。
他从鲜血中蹚过,闻到了无法消赎的罪恶。
果然高门无父子。
老头和大哥给他做了最好的证明,他亲眼见证着,必将有样学样,投桃报李。
父亲的身影一点点隐匿在黑暗中。
顾厌眼底的那点笑也消失了。
好烦,顾家总是那么讨厌。
如果嫂子在就好了。
并发症引起的心脏衰竭,急诊室外面的灯光常亮着。
顾仁康再次出现在那间急诊室门口的时候,身后依旧跟了人,阵仗比前次只多不少。
那几人穿着夹克,手里提着公文包,面上的表情很严肃,半点没有对病人的同情。
甚至还有一位的胸口别着记录仪,偶尔有红光闪过。
病人还没出来,一群人很是沉默。
披着大衣的贵妇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眼底带着紧张和茫然,看向自己的丈夫。
顾仁康拍了拍她,“放心,不会有事。”
有事也不能在今晚有事。
他顾仁康的儿子,死也要死得有价值。
而不能因为一场小小的车祸,不明不白的死在手术室里。
男人精明的脸庞有焦躁一闪而过。
施文安那个老东西抓到了他的把柄,咬着他不放,明摆着是要把他弄下台。
他本来没想做这么绝,大不了就让聿儿跟顾厌一样,进去待一段时间,出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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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料他这么不争气,一场车祸就能要他的命。
所以也不能怪他这个做父亲的心狠。
名声都是生前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算带着骂名离开,也算是偿还父恩,并不为过。
顾仁康很快说服了自己,直到手机上嗡嗡两声,发来了新消息。
顾仁康不动声色的掏出手机,却在看到发过来的视频时狠狠眯了眯眼睛。
他没有点开,从封面就知道这段视频是什么。
可惜上次他阴沟里翻船,人还没找到,对方就敢亲自送上门来。
顾仁康脸色阴沉,盯着手机屏幕。
果不其然,那个陌生号码再次传来了新消息。
[顾先生,你们中国有句古话,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跟顾先生也同床共枕过,不知道顾先生还记不记得我?]
[只是我最近手头有些紧,想拿一些东西换点钱,顾先生那么大方的人,应该不会拒绝。]
下一秒,又有新的照片发了过来。
好几个角度偷拍的照片,完全能照清他的脸和身体,这张从镜子里照了几十年的脸在这种轻浮的镜头里有些陌生,顾仁康握着手机的手指都猛然攥紧。
[听说顾先生的儿子重病住院,您和夫人都很痛心,我也不想拿这件事一直打扰您,不如我们都痛快一点。]
[顾先生,1000万买断我们的夫妻情分,很划算的。]
对方发过来一个地址。
泰康医院对过的酒店里,附上了房间号。
[我知道顾先生地位很高,碾死我这种人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只是兔子急了也咬人,多条朋友多条路,我只求财,顾先生,您一定不要辜负我。]
乱七八糟的短信,摆明了是要抢钱。
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妖,还敢要1,000万?
他以为他的屁股是金子做的?
顾仁康脸更黑了。
可是看着照片上的自己,他又不得不咬牙认栽,关掉了手机屏幕。
他体贴的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低声嘱咐了句什么,带着两位保镖下了楼。
A市的冬天很冷。
一条马路的距离,顾仁康没有开车。
不远处的便利店里正在播放着新年好,欢庆的节日氛围中,他捏着自己的手指,阴鸷的眼底闪过戾色,精准的定位到酒店某层的几秒里,连灭口的方式都想了不止一个。
又是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打得很不是时候。
看着上面的人名,顾仁康眼底依旧阴沉沉的,说话的声音倒是要温和许多:
“津南,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我?”
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句什么,顾仁康面容平静,只有声音带着惊喜:
“聿之出来了,他的情况怎么样?”
“好,好,没事就好。”
他的脚步踏入电梯,保镖跟了进去。
亮起的电梯楼层逐个叠加,顾仁康声音慈爱:
“工作上的事,我接个电话。”
“让他等着我,我马上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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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给孩子可怜的……”
病房里,面色苍白的顾聿之身边围了一圈人。
高挺的眉骨遮住了光影,一双狭长的眼睛泛着幽色,锋利的脸庞衬着一张病容,看起来比往日雷厉风行的样子要孱弱许多。
尤其是勉强笑起来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舅妈,我没事。”
主任和院长噤若寒蝉,连连道歉。
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坐在了床边,又继续开口:
“你爸也是,孩子都下病危通知了,他人竟然不在外面等着?到底是多忙的工作,才能让他把孩子撇下?”
“工作永远什么时候都可以做,这个世界也不是少了他就不转了,但是家庭里的父亲只有一个,孩子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女人说着话,话音一转,
“姐,你觉得呢?”
被点名的顾母抹了抹眼泪,伸手去碰顾聿之的胳膊,
“我们聿儿受苦了……”
病床上的男人不动声色地躲开她的动作。
那个名为心疼儿子的表演下,眼眶都是干的。
这个关于母慈子孝的表演让他失望至极,已经提不起来半点兴趣,再配合她出演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顾母的动作一僵。
恰逢开门声传来,几道视线看了过去。
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有些诧异:
“津南,姐夫人呢?”
儒雅沉稳的男人大步走来,平静的脸庞带着隐隐的不悦,
“在忙工作,一会儿来。”
围在病床边的一群人自动给他让出位置,就连穿着夹克的那几位都要沉默许多,互相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并没有说什么。
“几天不见,怎么搞成了这样?”
许津南刚刚回国,风尘仆仆,一张沉稳的脸庞却没有倦容,眉心紧紧拧着:
“老太太要知道,又要心疼的吃不下饭了。”
顾聿之靠在床头,呼吸都带着滞顿的困难,
“我没事,舅舅。”
他说着话,又轻轻捏了捏旁边女孩的手,带着哑的嗓音听得出温柔,
“枝枝,这是舅舅和舅妈,上次订婚的时候,他们俩在国外,没来得及见上面。”
站在旁边的女孩乖乖向他们问了好。
许津南朝她点头,语气温和:
“这些天的事我听说了,你一直在医院里照顾他,辛苦了。”
他身边的女人也笑着开口:
“等聿儿出院之后,你们一起来舅舅舅妈家吃饭,咱们一家人还没有团聚过。”
两个人这样说,顾母有些不满意了。
她几次看向门口,却等不到那道身影。
寒暄了几句,许津南的视线扫向那几道突兀的身影,眉头又拧了拧:
“这是什么情况?”
顾聿之表情平静:“不知道,父亲带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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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眼里的不满愈重,许津南朝着那几人的方向走去。
人群再次合拢,遮住了顾聿之的视线。
那张苍白的脸庞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很好脾气的回应着长辈的什么。
只是笑意并不达眼底,落在被子上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敲击了几下,似乎是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一道咳嗽声响起,紧接着是脚步声。
病房里静了一瞬,几道目光齐刷刷的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许津南一张脸黑成了锅底。
穿着夹克的一群人中,为首的那位看起来30多岁,不卑不亢,朝顾聿之举起了证件,
“顾聿之,接到举报,需要你配合我们。”
像是一颗石子丢进了平静的湖面,房间里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许津南的视线望向自己毫不意外的亲姐姐,瞬间意识到什么,眉心的弧度拧得更深了一些。
病床上面容苍白的男人脾气很好,很冷静的朝他们点了点头,示意着自己手上的留置针,
“可以,请稍等一下,需要让护士拔掉针。”
母亲依旧冷静的站在床边,反倒是另一道穿着职业套装的身影挡了过来,站在他面前,隔开了跟对方的视线:
“孩子刚从急诊室出来,连消炎药都没有打完,就要跟你们走?一点人性也不讲吗?他病成这个样子,这几天接连动了两道手术,他是能跑还是什么逃?对病人的关怀也没有吗?还是说他出了意外,感染死了你们能负责?”
他们家身份特殊。
对面那群人有些为难。
病床上传来一道闷闷的咳嗽声。
顾聿之低哑的声音传来,苍白的脸庞露出感激,看向自己的舅妈,声音带着术后的虚弱和沙哑,
“舅妈,我知道您关心我。”
“他们也是按规则办事,我没事,我跟他们走一趟。”
他有些艰难的起身,身后的小未婚妻为他披上了外套,又贴心地给他穿好衣服。
病房里的气氛有些怪异。
舅妈压到很低的声音隐约传来:“怎么这么着急?”
许津南低声说了句什么。
女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看向顾母的眼神更古怪了。
顾聿之伤势未愈,但是动作很快。
表情也格外坦然,冷峻的眉眼映衬在灯光下,看不出半分忐忑。
沉静自若,泰然处之。
直到嗡嗡的手机声响起,打断了室内的平静。
面容苍白的男人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一双剑眉猛然抬起,修长的手指缓缓点开了扩音键。
保镖粗犷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像是一记惊雷:
“对方绑架了先生并进行勒索,顾少,我们现在已经联系不上先生了!”
对方报了位置,面容苍白的男人挂断了电话。
那双镇静从容的脸庞露出藏不住的焦急,看向对面的几个人:
“抱歉,事出紧急,父亲年迈经不起折腾,我必须先去处理。”
“几位不放心的话,可以陪同我一起。”
他一脸正色,不假思索。
脸上全然是儿子对于父亲的关心。
对面几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视线落到许津南身上,索性卖他们顾家一个人情:
“顾少孝顺,反正路也不远,我们都一起跟着去看看。”
“还是先报警吧,这么严重的问题,万一那群歹徒手里有武器怎么办!”
“胆子可真大,顾先生这样的人都敢绑架勒索?!”
嘈杂声中,顾聿之拨通了报警电话。
他披着长而垂坠的深色羊绒大衣,锋利的五官经过光影折射,带着某种肃杀的诡谲。
他望向马路对面的某座酒店,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再次转过来的时候,又是那副熟悉的忧心模样,迈出的长腿都带着匆忙,
“爸可能撑不住了,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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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叔叔正在来的路上,酒店的安保人员全部跟上。
大厅里的行人,酒店前台的工作人员,穿着夹克的中年人,顾家的私人保镖……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跟在为首的年轻男人后面,场面格外引人注目。
戴着玉佛的贵夫人急红了眼,一个劲儿的催促着保镖快一点。
许津南的视线看向自己亲姐,又看了一眼一脸孝顺的外甥,眼皮垂了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批人马分拨上了电梯,灯光明亮的走廊里乌泱泱的,甚至还有围观的好奇群众。
酒店经理弯着腰,早早准备好了万能房卡,一个劲的鞠躬道歉。
面容英俊男人眉眼深黑,过分苍白的脸庞病容未消,可周身的气场依然强大到不容忽视。
玉雕般的指骨落到唇边,伴随着闷咳,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幽光闪过。
身旁的娄秘书接过房卡,
“顾总,我让人撞门。”
“这怎么能行?”
顾母的声音骤然响起,格外紧张:
“那种歹人可是不长眼的!他们穷凶极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们这样猛然撞门,让他起了杀心可怎么办?”
“聿儿,那可是你父亲,你父亲从小怎么对你你是知道的,你可不能害了他!”
站在前方的男人眉眼冷峻,眼眸半阖着,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他就这样闷闷的咳嗽着,声音低哑,
“父亲对我的教育,做儿子的自然是不会忘的。”
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身后的女人,就这样淡淡地讲着:
“母亲大可以放心,父亲遇险,别说我是刚动完手术,就算是动不了只能被人抬着,我也会亲自到场,把父亲救出来。”
酒店还没来得及拉上隔离带,栏杆处围观的人又多了些,甚至还有人掏出了手机,在那里窃窃私语。
——“干什么呢这是?是不是拍短剧的?”
——“这得是男主角吧?这么帅!一会儿问问是哪部剧,我老婆最爱的追短剧了!”
——“现在的短剧演员台词功底比科班都好,这吐字清晰的,隔这么老远听的够清楚的!”
——“男主角生病了?别说,他人还怪孝顺的!”
男人锋利的唇角勾了勾,从助理手中接过那张房卡。
修长的指节捏着黑色房卡,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中,有种锋利的凌冽。
指节轻轻勾了勾,身材强壮的私人保镖闻声而上,埋伏在了门口。
目光的中心再次落到顾聿之身上。
人群中,那道高大的身影投在门板上,伴随着手腕下压的动作,刷开了房卡。
随着“滴”的一声响起,保镖迅速撞开了房门。
顾聿之大步上前,留出门口的视线。
伴随着一道不知道谁发出来的尖叫声,还有此起彼伏的“卧槽”,远处拿着视频录像的人惊叫一声:
“操!三级片!”
室内乱糟糟的一团,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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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具身体什么也没穿,骤然暴露在一群人的视线中。
被绑架的顾仁康本人似乎是没反应过来,正跟这群闯进来的人大眼瞪小眼。
反倒是他旁边光溜溜的“女人”第一个反应过来,苍蝇腿一样的睫毛抖得飞快,烈焰红唇消失了一半。
一边扯过衣服往自己身上挡,一边捏着怪声怪调的腔调喊着:
“老公,人怎么进来了呀老公!”
“老公,这样是要加钱的!”
那群赶来营救的人没想到是这么一遭,全懵了。
顾聿之俊脸平静,只有漆黑的眉峰微不可察的挑起一点弧度,似笑非笑。
身后的母亲惊叫出声,眼前一黑,跌倒在了地上。
许津南眉心拧成了个疙瘩,眼里带着浓浓的厌恶。
舅妈飞速转身捂住了姜栀枝的眼睛,握着她的手臂往外走——
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姜栀枝正在那里浑水摸鱼,本来也没打算看。
几位穿着行政夹克的中年男人更是瞳孔震惊,下巴都几乎掉在了地上。
酒店的安保伸头往里看,就连保洁阿姨也踮起了脚尖。
最直接的是栏杆那边的几位客人。
声音最高的那位踩着箱子,手机镜头放到最大,一边惊呼,一边随时给旁边那些看不到的讲解:
“卧槽!还连着呢!”
“这老头玩人妖!真不怕腰折了!”
他声音粗调子高,不知道传了拱形穹顶下的几个楼层。
顾仁康终于反应过来,一边气急败坏的捂着自己的脸,一边怒吼着让这群人滚开。
越发清晰的警笛声从外面传来,人群中窃窃私语的调子响起,在那里嘟囔着:
“不是!你们觉不觉得……老头这张脸还怪熟悉的……”
房间里的昏黄光影和走廊里的明亮灯光泾渭分明,在门口靠里的位置打下一条线。
穿着制服的公务人员赶上来时,为首的高大男人正剧烈咳嗽着,在洁白的地毯上喷出来一口血。
那张英俊的脸庞痛心疾首,线条锋利的五官白的像纸,嘶哑的声音格外难以置信:
“爸,我在手术室里被抢救,生死未卜。”
“你说自己忙工作,结果是在医院百米外的酒店里玩人妖?”
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谴责性的目光伴随着窃窃私语。
顾仁康衬衫都穿不上,一张老脸精彩纷呈。
手机快门声,闪着红光的记录仪。
人群中的小舅子狠狠压了压眉毛,匆匆而来的公务人员跟他问了好,正低声说着什么。
顾仁康瞠目结舌,心中不妙,正要开口辩解,
“津——”
视线的余光中,他作为继承人精心培养的长子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似乎是明白了他要说什么。
线条凛冽的薄唇带着不近人情的意味,连幽深而狭长的狐狸眼都透着愉悦。
醉玉颓山一般,随着喷出的鲜血,轰然坠地。
顾仁康瞳孔骤缩。
许津南咬牙切齿:“救人!”
站在他旁边的人抬手,“带走!”
穿着制服的人影闪了过来,入目是一张张几乎模糊掉的憎恶脸庞。
完了!
被按倒在床上的瞬间,顾仁康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嫖娼被抓。
逼死儿子。
他的好形象,这回真要完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酒店里的那场大戏演完,后续的收尾才刚刚拉开帷幕。
纵使一直不放心,可顾聿之还是派娄秘书送她回了家,让她好好休息。
顾仁康嫖娼的事多方共同见证,还被人偷拍了视频流出去。
半个月前那场引发广泛吃瓜的视频余热仍在,如今新的视频再次席卷而来,迅速引发了热议。
更何况偷拍镜头的最后,余光一扫是手术过后的高大男人唇角染血,轰然倒地。
结合这几天前顾聿之出车祸那场新闻,各种揣测喧嚣扰攘,甚至“连顾仁康故意幕后指使别人撞自己亲儿子,就是为了给私生子腾位置”这样不靠谱的说法都悄悄流传开了。
美强惨,有孝心,被逼到吐血的儿子;
多次出轨,连亲儿子动手术都要见缝插针招嫖的父亲。
更何况还是顾家这样的身份。
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顾仁康被拘留了15天,在舆论上的影响尤其恶劣,又引发了广泛关注,社会形象极其受损。
撤职的消息传来时,顾仁康正穿着所里统一发放的马甲,发脾气的狠狠踹了一脚墙面。
他这种身份,就算进去了也是最好的单人间,生活上受不了苦,但精神上却是极致的摧残。
从小到大,从顾家唯一的继承人到掌权者,这条路他顺顺利利的走了50余年,连跟头都没栽过。
可如今,他那个该死的逆子胆大包天,竟然狠狠算计了他一把。
到头来,顾聿之没能给他背锅。
他反而被对方拉下了马。
清清白白了一辈子,最后阴沟里翻了船。
现在想想,他甚至想不起来那天推开房门之后,他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才跟那个不男不女的下贱东西滚在一起。
对方算计了他两次。
他却连那人背后站着的是谁都没找出来。
施文安!
一定是施文安那个老东西!
一定是对方得到了消息,知道他找好了替死鬼,所以又故意摆了他一道!
说不定他那个好儿子也参与其中,跟顾聿之狼狈为奸!
顾仁康气得牙痒痒,又是哐哐一顿乱砸。
直到穿着制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说有人想见他。
这期间,除了他的妻子来看过他两次,曾经的下属也都不见了踪影,更别提那两个逆子。
还好这个家里,有一位永远顺从他的妻子。
顾仁康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衣服整理的板板正正,连鬓角散落的头发都蹭了上去,这才跟着对方出了门。
顾仁康有专门的会客室,不用透过那层透明的屏障玻璃。
即使穿着拘留所里统一的制服,他也满脸威严,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他只是过来巡查。
好一会儿,外面才有脚步声响起。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顾仁康的视线望了过去。
上次跟妻子见面,他已经教会了对方这次回去,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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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天的这次会面,顾仁康信心满满,甚至还好整以暇地端起了那个不锈钢的廉价茶杯。
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入目是黑色羊绒外套的一角。
顾仁康眉心猛跳一下,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那张熟悉的年轻脸庞出现在门后。
对方的脸色较前几日苍白的模样要好许多,英俊的眉眼带着肃穆的贵气,唇角勾起的笑意都带着嘲弄的淡然。
他的视线定定的在自己身上落了一瞬,传出来的声音带着恭敬:
“父亲。”
顾仁康被他这副样子气得额角猛跳。
修长的手指关上了门,随着“啪嗒”一声,房门上了锁。
面前的年轻男人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依旧是得体而恭敬的表情,向他问好,
“父亲最近过得怎么样?”
顾仁康气得“哐当”一声撂下了杯子:
“你还有脸——”
下一瞬,他猛然闭上了眼。
这里厚重廉价的不锈钢茶杯茶水太满,完全不是家里精致的小茶盏,就连狠狠撂下时都会有茶水往外溅。
偌大的茶叶飞到衣襟,模样格外狼狈。
顾仁康迅速起身,去掸自己衣服上的水珠。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递过来了纸巾。
那张肖似他年轻时的脸庞格外平和,动作语气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只是脸上淡淡的表情带着嘲弄,分明是个不肖子。
“父亲有脸玩男人,身处高位一辈子,老了名节不保进了这种地方,尚且还能厚着脸皮教唆母亲走动关系,打压儿子。”
“我怎么会没脸问?”
顾仁康狠狠擦掉了上面的茶叶,却擦不掉上面的深色茶渍,表情也不免烦躁:
“你母亲怎么没来?”
对面的年轻男人勾了勾唇。
他坐在光线的暗影里,长腿交叠,心情很好的拨弄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黑沉沉的眼睛都染着某种漫不经心,
“父亲的暗线那么多,竟然还不知道吗?”
“还是说树倒猢狲散,那群人眼看着父亲没了指望,纷纷临阵倒戈,连条消息也不给父亲传了。”
顾仁康表情一僵:“你把你母亲怎么了?”
对方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光线照不透的眼睛紧盯着他,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深,
“父亲说的是哪里的话?”
“母亲年纪大了,又恰好遇到丈夫出轨,内心一时经受不住,罹患了心理疾病。”
“我做儿子的目不忍视,心如刀绞,为母亲组建了最好的医疗团队,并亲手将母亲送去了祢云山庄。”
顾仁康手指骤然收紧。
“外祖父和外祖母一直在那边休养身心,见到母亲也能共享天伦,那边山清水秀,民风淳朴,一定可以帮着母亲疗养身心。”
顾仁康一拳砸在桌子上:“你故意的!”
故意把清娉支走,阻断他跟许津南示好,斩断他所有的退路。
顾仁康五官的几乎狰狞,他就这样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儿子,又像是在盯着什么仇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笑出声,又再次慢悠悠的坐好:
“聿儿,你还是太年轻。”
“你以为我出了事,你作为我儿子,能有什么好处吗?”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你跟施文安那个老东西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等到这件事情一过,他手里的东西还是会拿出来,然后继续向你发难。”
“到时候没有我在上面顶着,你以为你的顾家太子爷能做多久,你还有多少的好日子能过?”
他声色俱厉,对面的男人却再次勾起唇角。
他两条手臂撑在桌面上,缓缓起身,身体前倾。
凛冽的眉眼暴露在日光中,黑漆漆的眼睛被阳光照过,流淌着肃冷的诡谲:
“果然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这么几天过去,父亲经常没有得到半点消息吗?”
顾仁康眉心蹙起。
对面的男人微微笑着,眼底流淌的讥弄愈深:
“施文安被情妇实名举报收受贿赂,急火攻心,不小心瘫了。”
“你说巧不巧,爸?”
“他的事跟你的同天发生,前后不超过两个小时。”
“但是他比你惨,爸,他伤到了神经,有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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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星的飘雪中,顾聿之终于出院。
顾仁康还没放出来,许清娉被送出去度假疗养,向来喜欢在年关时大操大办的顾家寥落了许多,半点没有过年的氛围。
飘雪划过浓稠夜色,庄严巍峨的顾家老宅越发厚重,穿过一道道拱形的门,越过花池水台,亭台水榭,昏黄的灯光照着每一步的视野里出现全新的景色,雪粒从伞沿上划过。
穿着短款羽绒服的少女轻轻哈出一口气,看着缭绕的水雾氤氲在空气中,又忍不住问顾聿之:
“你今年真的不去我家过年吗,老公?”
一把黑色大伞撑在她头上,伞沿朝着她的方向倾斜。
身材高大的男人半边肩膀堆了薄薄一层雪,环在女孩肩膀的大手动了动。
骨节分明的手指映着灯光,无名指的位置处赫然是一只极简的戒指,正正好好的卡在指腹中间的位置,衬着修长的手指越发漂亮。
低沉的声线在空气中响起,溢出的尾音幸福又无奈,
“今年爸妈不在,顾家担子都落到我身上了。过年的时候要更忙一些,今年不只是产业上的问题,父亲的事也要处理,再加上顾家那些赶来祝贺的旁枝,里里外外都是姻亲关系,总不好把人拒之门外。”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内勾外翘的狐狸眼落在少女侧脸,眼底都忍不住荡起细碎的喜悦,
“三十晚上我忙完这边,就去找你好不好?”
他的小未婚妻转过脸来,笑盈盈地看着他。
顾聿之自然而然地把话接上了:
“送礼物,发红包,然后再一起喂兔子,放烟花。”
“等哄着你睡了觉,然后我再回来。”
他一通保证,他的小未婚妻终于满意。
作为奖励,将那张软软的漂亮脸颊贴过来,蹭进了他怀里。
面容英俊的男人唇角勾起,眼底流淌着化不开的柔情蜜意,轻轻吻了吻怀中人的发丝。
倾斜的黑伞遮住了外面的风雪,他的心上人,他命定的妻子被他搂在怀里,一起听着风里簌簌的落雪声。
带着能让人安定下来的静谧。
柔和的花香伴随着凛冽寒气在空气中氤氲。
向来沉闷压抑,让他厌恶至极的顾家老宅,竟然也会在肆虐的风雪中生出甜蜜。
伞沿微微倾斜了一点,顾聿之正跟他的小未婚妻说着悄悄话,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窥探视线从某个方向传来,男人薄薄的眼皮撩起,抬手遮住了怀中人的脸。
视线的余光中,某个穿着灰色西装的身影一闪而过。
“可是老公,我现在都还没见过你那位私生子弟弟……”
怀中人嘟囔着,说着为他打抱不平的话,
“你出车祸又住院,这么几天里他竟然没来看你。”
“真没人情味,好过分,你们好歹还是兄弟。”
那顶黑色的大伞再次撑起,随着手腕的动作,碎雪从上面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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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动作在对着她时永远温柔,环着她往前走去。
四季常青的灌木后,眼影的绿色树枝透出一点隐约的灰。
顾聿之声线平静,用三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问着:
“他今天应该也在老宅里,老婆想见见他吗?”
“哗啦”一声,有人踩到了树枝。
地上的落雪早就被佣人打扫干净,可是这一会儿又落了薄薄的一层,踩起来会有些微微的滑。
姜栀枝专心走着路,回答的有些敷衍:
“无所谓,我对他不感兴趣。”
顾聿之笑了一声。
似有似无的视线扫过黑伞,落向某个方向,
“确实,可有可无的人,不见也没关系。”
两道身影沿着蜿蜒的小路走远。
树枝后的青年抬腿迈出,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眉眼微垂。
粼粼白雪,落了满地。
几秒后,他勾了勾唇。
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顾家的祠堂很庄严。
点燃的香烛,深黑的牌位,纱质帷幔被风吹拂,红光在风中摇曳,香烟袅袅。
大厅里的柱子都是金丝楠木,雕龙刻凤的图案,浸染着古朴而陈旧的繁华。
从小到大,姜栀枝在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小的时候她跟父亲回过老家,姜伯耀家境普通,自然也不可能有祠堂,她只是在那个破旧的小村落里撵过狗。
席家也没有祠堂,不然按照幼时她跟席靳的调皮程度,连祠堂都能掀个天翻地覆。
这么庄严的场合,姜栀枝难得老实得不得了。
她看着长身玉立的男人动作流畅的点了线香,眼帘低垂处有跳跃的灯火,映得半张脸橙红一片,英俊中带着暖意。
空气中传来檀香的气息。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眉目被烟雾氤氲的男人侧过头来,朝她伸手。
线条凌厉的手指暴露在空气中,指节修长而漂亮。
姜栀枝伸手搭了上去,又小小声神神秘秘的问他:
“需要跪吗?”
握着她的男人轻轻笑了笑,“不用。”
他已经大逆不道到构陷父亲,又何必当着顾家列祖列宗的面,讲究这些虚礼。
纵使姜栀枝没真正在祠堂上过香,也觉得这会儿的气氛有点怪异。
他的未婚夫握着她的手,当着肃穆而一排排拉远的灵位,就这样云淡风轻的站着,将点燃的线香插进了祭坛里。
没有跪拜,没有祷告。
只有漫不经心垂下的眼皮,甚至连头都没低。
带着轻慢的放肆,唇角噙着冷笑,又或者在公然挑衅顾家腐朽而陈旧的礼仪。
灯光幽幽,香雾袅袅。
外面是簌簌的落雪声,肩膀被男人的大手握住。
眉目英俊的男人就这样看着她,薄唇微勾。
被他的视线笼罩的少女弯了弯眼睛。
顾聿之喉结下压,捏过线香的手指还残留着檀香的气息,捧着那张漂亮到发光的脸,吻了上去。
舌尖吞吐着湿热,连呼吸都黏在一起。
他就这样环着怀中的人,当着一排排肃穆的灵位,当着外面那道窥探的视线,在佣人震惊低垂的目光里。
黏腻又热切,恣意又不敬的,跟她吻在一起。
顾家祠堂里不进女人。
哪怕家里的一应事物是女人操持,而每年进入祠堂跪拜的庸俗男人,无一不是生于被他们鄙薄的女人裙底。
腐朽的顾家养出一代代畸形的产物,他们强势,独断专行,潜移默化的打压改造着自己的妻子,直到成为一位合格的顾家容器。
而他的枝枝,永远不需要做这一切。
修长的手臂环住少女,在对方急促的惊呼中,扫掉了高台上堆叠的祭品。
他亲吻着她,仰视着她。
弄乱了她的发丝,从脖颈亲吻到指尖。
又带着这个肮脏腐朽的顾家一起,跪在她裙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姜栀枝觉得顾聿之有点怪。
好像从车祸醒来之后,他整个人跟以前都有些不一样。
虽然对着她的时候还是很温柔,可是后来的温柔里带着锋芒,带着攻击性,即使这些攻击性并不是针对于她,可她还是感觉到了隐隐的危险。
伴随着危险而行的,是心跳骤然加快的频率。
危险与刺激并存,连呼吸都身不由己。
顾聿之好像变坏了。
细软手指颤着蔷薇一般的薄粉,连推开对方的动作都在轻颤。
纤长卷翘的睫羽密密地抖动着,软红的唇瓣都磕磕巴巴,湿热的气息混合着玫瑰香,扫过俯在她身前的俊脸,
“可、可以了……”
她红着脸补充上一句“老公”,换来男人一声轻笑。
骨节分明的大手帮她理好了凌乱的衣领,又凑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说了句“好”。
“对不起,老婆。”
好听的声音逸散在空气中,听起来像是在道歉,却没有半点道歉的诚意。
深黑的眸底光影跳跃着,黏稠的视线落在她脸上,调子很低,
“我不该欺负你。”
他说完,又俯下身来,手臂撑在她身侧,注视她的眼睛:
“老婆,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他这样认真的看着她,盯得那张粉粉白白的脸庞都快红透了。
含着水雾的眼眸,细密睫羽一扫一扫,声音软的都像是能浸出水来,
“没、不会……”
这副样子,看起来更好欺负。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闪过病态的愉悦,细碎的吻落在她脸侧。
漆黑的眼眸燃起星火,恨不得把她欺负个彻彻底底。
可惜,门外还站着个见不得光的蠢东西。
男人的大手动作轻柔的蹭掉了她唇瓣上的湿痕,连衣领都整理的整整齐齐,掩下了那些让人眼热的痕迹。
祠堂里空荡荡的,原先的佣人早就退了出去。
如今突兀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对方的声音,
“少爷,赏心园那边电线短路,不小心起火了,管家邀请您去看一眼。”
顾聿之冷淡的声音飘了出去,没有什么起伏,
“起火了就去打119,我的眼睛能灭火?”
对方没声了。
衣服被轻轻拽了拽,他的小未婚妻没听明白,眼里带着关切,
“真的不需要去看看吗?万一烧严重了怎么办?”
顾聿之笑着碰了碰她的脸,
“没事,我们家的火跟别人家不一样,人为可控。”
果然没上学的人脑子笨。
顾厌究竟是什么智商,才会认为他会在同一个问题上连续栽两次?
祠堂里面没了响动。
顾厌又开始着急。
他靠在窗边,长腿踩着台阶,忍不住又回眸往里看。
顾聿之在身影正好遮住了嫂子,什么都看不见。
他肯定就是故意的。
顾厌有些烦,再次点亮了手机屏幕,入目是嫂子被亲吻的侧脸。
饱满红润的唇瓣,看起来软得过分。
可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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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聿之根本配不上嫂子。
他竟然还敢这样亲她?
顾厌有些烦躁地按灭了屏幕,垂下了眼。
嫂子人是很好。
可是嫂子从来都只是把他当做朋友,根本就不想跟他亲嘴。
他从顾聿之这里入手,顾聿之又严防死守,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他又开始后悔。
或许他一开始选择的路线就有错误,他温柔大方天真善良的嫂子只会给贫穷受伤的男生一点怜悯,而并非会给他一个吻。
可他不想只是做嫂子的朋友。
他也想被她亲,得到她带着爱意的可怜。
看来下次再见面。
他必须要淫荡一点了。
顾家很大。
层层叠叠的建筑,别说亭台水榭,就连一扇门一扇窗都有讲究。
要不是被顾聿之牵着手,姜栀枝甚至会怀疑自己会迷路。
她在顾家吃了晚饭,又去顾聿之的书房玩了会儿跳棋。
可奇怪的是不管她在哪里,总感觉有一道视线在盯着她。
顾家老宅本就年岁久远,姜栀枝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越脑补越可怕。
她往顾聿之怀里越贴越近。
可她越是往顾聿之怀里贴,那道视线就越明显。
顾聿之毫无察觉,最后只是一边随手签着几个文件,一边揽着她的腰,让她坐到了自己怀里。
医院里的消毒水气息已经很淡,包裹着她的是熟悉的木质冷香。
坐在男人怀里的少女终于安定下来,一边扯过便利贴在上面写写画画,一边跟对方聊着年后度假的安排。
顾聿之时不时提醒她一两句,气氛格外融洽。
最后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签下,顾聿之终于加完班,又忍不住垂眸看着她的侧脸。
坐在他怀里的少女比他要小一大圈。
灯光的影子在地上拖长,柔软的卷发搭在他肩膀上,鼻尖挺翘,说话的样子也乖得要命,
“……可是我还不会游泳,其实我有点怕水,但是我又觉得不能因为害怕就一直退缩,还是要找个时间学一学的。”
顾聿之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我教你。”
“好啊!”
那双弧度圆润的杏眼亮晶晶的,又像是很可惜一般叹了口气,连叹气的样子都可爱得要命,
“可惜学的太晚,已经来不及了。”
“那家度假酒店有好大一片私域沙滩,如果我会游泳的话,还可以在海边游一游,而不是只能套着游泳圈。”
“不过我还买了一套美人鱼的衣服!”
她话题一转,自己又把自己哄好了,又开心了起来,
“后天我要把头发染成红色!”
顾聿之又笑,“红色也很漂亮,看起来就更美人鱼小公主了。”
坐在他怀里的女孩又笑,语气带着点儿苦恼,
“度假完就要染回来,不然回校上课,被点名的几率就更大了。”
男人的手指轻轻蹭了蹭她的脸,“枝枝也会怕点名吗?”
“当然!”
姜栀枝理直气壮,“我们学渣都怕被老师点名的!”
顾聿之想了想,“那度假回来之后,我请位教授单独辅导你学业?”
姜栀枝飞速去捂他的嘴,“算了算了,这个想法千万不要再提,被妈妈听到我就完了——”
他们俩闹成一团,门口却传来突兀的敲门声。
房门没有上锁。
下一秒,随着“啪嗒”一声,房门被推开。
穿着暗色格纹大衣的男人凤眸含情,鼻尖那点小痣随着光线越发清晰,随着走路的姿势摇曳。
朝她伸手,嗓音温润:“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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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电话里是说过已经康复,裴家的事也处理明白,打算回国。
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下一瞬,搭在她腰间的手臂蓦然收紧,姜栀枝迅速扫了一眼自己和顾聿之的姿态,脸开始热了起来。
擦到一尘不染的玻璃倒映着他们的身影,顾聿之比她高出一大截,几乎要完全把她圈在怀里。
然而面对这种紧密依偎的姿态,裴鹤年却像是没看见一般,视线紧紧粘在她脸上,直至站到她面前,弯下腰来跟她对视:
“有没有想我,小乖?”
两道身影投下的巨大影子,同时遮住了她,姜栀枝心脏都颤了一下。
前有狼,后有虎。
这种场面太刺激了。
刺激的她想当场变成哑巴。
好在她暂时不用变成哑巴,就有未婚夫率先替她讲话,声音平静:
“裴鹤年,你不开口,没人拿你当哑巴。”
那双清雅的凤目抬了抬,像是终于在房间里发现还有别人一般,眼底的温柔也迅速散开,双眼皮的褶皱都带着锋利,
“聿之,你才真的应该做哑巴。”
“我跟枝枝一周没见,正打算叙叙旧,你就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吗?”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俊脸沉着,单手环着怀中人的腰肢,声音低的像是结了霜,
“裴鹤年,你们裴家人的脸皮,看来是全糊在你脸上了。”
“要不然怎么能脸皮厚成这样,当着别人的未婚夫,公然说着让人闭嘴,跟对方妻子叙旧的话。”
裴鹤年似有似无的笑了一下。
他没有生气,一双含情的眼睛就这样静静的盯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庞,刻意压低的声线都带着缱绻,
“小乖,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他伸手过去,想要碰一碰少女的脸颊。
另一只大手就骤然伸了出来,铁钳一般捏向他的手腕。
可裴鹤年确定是早有防备一般,手腕灵活地换了个角度,落在姜栀枝肩膀上,又动作轻柔地蹭了蹭她的头发。
声音清润,带着心疼:
“瘦了。”
顾聿之悬在空中的手臂僵了一下。
一直在装哑巴的姜栀枝长睫忽闪忽闪,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坐在顾聿之腿上,被对方环着腰。
面前是裴鹤年,摸着她的头发。
这是什么天杀的让人社死的场面?
放在刚回到这具身体的时候,她想都不敢想。
现在竟然一整个成真了!
冷不丁的,脑海中骤然传来系统的声音。
002:【走。】
难得002说了句人话。
姜栀枝跃跃欲试。
毕竟她是真的有点害怕,怕这两个人吃起醋来,会轮流亲她的嘴巴。
“是瘦了一点,但是过年肯定会胖回来!”
姜栀枝声音迅速,很端水地看了眼裴鹤年,又端水地拍了拍顾聿之落在她腰上的手腕,
“老公,不要担心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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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熟悉的称呼,俊美清贵的男人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顾聿之的声音骤然响起,轻轻“嗯”了一声。
裴鹤年:“?”
那道刀子刮肉一样的视线再次落到旧时好友脸上,声音冷冰冰的:
“她喊我,你应什么?”
一段时间没见,顾聿之沉稳了许多。
没跟以前一样容易破防,大房的姿态摆得更足了,表情淡淡的:
“你不知道吗?枝枝也这样叫我。”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若有若无的下滑,落到怀中人脸颊上细嫩的软肉,薄唇微勾,
“有些黏上来的前男友,还是早点划清界限的好,免着对方总是腆着一张脸找上门,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老婆,你说呢?”
姜栀枝:“……”
她的眼皮颤了颤,忍不住落在裴鹤年身上。
对方没有说话,扯过一条椅子,堂而皇之的在她面前坐下,长腿优雅交叠,静静地看着她。
手工定制的深色西服套装,顶级羊绒的质感在灯光下散发着光泽。
想到那条规整古板的西装裤下,隐秘的小腹往下的位置纹着她的名字,姜栀枝就有些害臊,连嘴里的话都有一些不利索。
她单手撑在桌面上,装作听不见这两人说了什么,嘴里小声咕哝着,
“哎呀,好想去洗手间,抱歉抱歉……”
她从顾聿之腿上滑下来,裴鹤年甚至还抬手扶了她一把。
干燥灼热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指尖,当着她的未婚夫的面。
在她手心的位置细细地搔刮了一下。
带着细微的痒,像是从湖面上游过的小鱼尾巴。
一周没见,裴鹤年更狐狸精了。
姜栀枝匆匆忙忙松开他的手,跟后面有狼追一样,忙不迭地逃出了书房的门。
裙摆荡起的风泛着玫瑰花香,像是午夜时分一场旖旎的美梦。
当着顾聿之的面,裴鹤年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感受着上面残存的温度,轻轻碾了一下。
顾聿之很想揍他。
又好不容易忍下,
“那支药感谢你,正好我之前也帮过你,我们扯平了。”
“但是枝枝的事你想也别想,她是我的爱人,更是我的妻子,我不可能把她拱手让人。”
那道纤细的身影离开,裴鹤年也顺势站了起来。
他们俩没有聊天叙旧的必要,凤眼半阖的男人顺手撕掉了那张乱画的便签,塞进自己口袋里。
又在顾聿之变脸色之前,缓缓开口:
“是不是你的妻子,结果还两说。”
“太子爷,带着我女朋友出车祸的事还没查明白,我还没有跟你算账,你怎么有资格在我面前摆未婚夫的架子?”
顾聿之表情微滞,“我的人正在查。”
“你应该庆幸枝枝没有受伤——”
站起身来的裴鹤年眼眸半垂,冰冷阴鸷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要不然,那支注射进你身体的药,就不一定是什么东西了。”
想着那天车祸的场景,顾聿之心头紧了一下。
裴鹤年大步往外走去,只是走到门口之前,他却忽然停下,
“撞你的司机不是A市人,他儿子在国外读研究生,账户里进了一笔钱。”
风雪在深夜中凛冽,裴鹤年没有起伏的声线传来,
“支付方权限很高,在系统里查不出具体信息。但是根据前几位的编码,大概是冯通要求,3年前内部特批的那几个账号。”
“冯通被你父亲提拔,一直在他麾下。”
“枝枝出车祸的事,跟你们顾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道高大的身影缓缓转了过来,逼迫性极强的视线锋芒毕露,定定地注视着他,
“不管对方的目标是不是你,不管幕后的人是谁,枝枝因你受惊,你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斩草除根,杀鸡儆猴。”
“顾聿之,你必须弄死他。”
凤眸微眯,寒光毕露:
“不然,我连你一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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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过了佣人的指引,姜栀枝转了两个弯去了洗手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后颈凉飕飕的,像谁有什么奇怪的人在盯着她。
这种百年老宅本来逸闻就多,姜栀枝越是不敢乱想就越会多想,窗玻璃外面风声呼啸,夜色黑漆漆的,只有昏黄的光影模糊了树枝,伸出张牙舞爪的枝桠。
她战战兢兢的进了洗手间,又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很轻。
像是踩到什么响了一下,随即就消失了。
姜栀枝这会儿心真的有点慌了。
她害怕那些奇怪的传闻,越脑补就越是毛骨悚然。
她犹犹豫豫,拿出来手机戳戳点点,正纠结着选一个过来接她。
只是还没犹豫出来结果,系统的声音就骤然响起。
【走了。】
很冷淡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
什么走了?
真有人尾随着她,那个人走了?
还是自己可以走了?
她再问,系统就又闭嘴了。
洗手间的门推开一条缝,明亮的光线照着一尘不染的地板,干干净净。
半个人影也没有。
姜栀枝松了口气。
看来是这座宅子太华丽又太大,让她有点敏感了。
脚步轻快起来,她抬手打开水龙头。
视线不经意的一扫,却在泛着温润光泽的玉石台面上,看到了一支新折的玫瑰花。
明艳的黄,细嫩的叶子,花蕊是奶油色的白。
花开得正盛,枝叶舒展,边缘点缀着一两粒还未完全消融的雪花。
镜子里面容娇美的少女愣了一下。
她分明记得,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有这支花。
而且就顾家的精致程度,就算新折了花,也要经过修剪,装在某朝某代的古董花瓶里,而不是就这样随意的摆放着,放到她眼下。
之前被盯住的感觉不是错觉。
真的有人在看她。
明亮的光线倒映在镜子里,少女的唇瓣轻轻抿了抿,抬手拿起了那支花。
花刺被摘了个干干净净,并不会扎手。
折断处还很新鲜,像是临时起意。
却又没有恶意。
顾家的人。
她的未婚夫顾聿之的私生子弟弟吗?
不敢见人的小屁孩?
好奇的看到嫂子,然后为她送上一支黄玫瑰?
姜栀枝想不明白,只是捻着这枝花,在眼下转了一圈。
然后小心的将其竖起来靠着旁边的黄铜摆件,转身离开了。
姜栀枝刚出来洗手间,就迎面撞见不远处的两道人影。
簌簌风雪,茫茫天幕。
两道挺拔的高大身影站在栏杆处,听到她的动静,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她没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突然追出来了,但还是很谨慎地没敢喊老公,上来就直呼大名。
她这点小心思实在是太明显。
顾聿之眼眸温柔,看着她勾唇。
裴鹤年似笑非笑,猎猎大衣在风中作响,朝她伸手,
“走了小乖,送你回家。”
姜栀枝很谨慎地看了一眼顾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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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竟然没有生气。
害怕他们俩打起来,姜栀枝自告奋勇:
“我可以自己回家!”
“太危险。”
“我送你。”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姜栀枝还没来得及拒绝,裴鹤年从管家手里接过了伞,大大方方的将她揽进了怀里。
然后看都没看身后的人一眼,带着怀中人闯入漫漫风雪里。
目送着那道身影消失,顾聿之眼底的笑意霎时冰冷。
凛冽的五官映衬在冷色灯光下,带着杀伐果断的狠厉,
“人呢?”
身后管家的声音响起,回答着他的话:
“对方有通行证,按照时间来看,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线条锋利的唇角勾出冷笑,眼底却是全然的凉薄。
人为的车祸,账户信息还有顾家的手笔。
这一切跟顾仁康那个老东西脱不了关系。
顾厌这个蠢蛋费尽心机,就算要他这个做大哥的死,也不会连累他的未婚妻。
几个念头从脑海划过,顾聿之手臂蓦然收紧。
恰逢管家的声音响起:
“少爷,娄秘书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娄秘书的声音传来。
娄秘书跟他多年,做事很妥当,如今开口说话的语气却有些微妙的怪,
“顾总,我给您送文件,刚到门口。”
“外面来了一辆车,港城牌照,坐着一位女士……”
娄秘书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有些犹豫,
“她自称是您的妹妹,要见您。”
顾聿之冷冷扯动唇角,眼底毫无波澜。
旁边的管家眼底闪过震动。
倒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顾厌骤然出声:
“什么妹妹?你从哪里变出来的好妹妹?”
“我告诉你顾聿之,做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守男德,你在外面乱七八糟的找妹妹,还被别人找上门来,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嫂子!”
“你等着,我让嫂子甩了你!”
炽白的灯光下,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暗光幽邃。
平淡的语气趁着刺骨的冷,淡声吩咐:
“让她进来。”
“你还敢放她进来?”
顾厌恼怒的声音传来,似乎是觉得他很不可理喻:
“你当我死了?”
“当着我的面绿嫂子,顾聿之,我真是看错了你!”
面容冷峻的男人侧过脸来,棱角分明的五官带着阴鸷的锐利,别人说出来的话都硬邦邦的:
“没上过学,连话都听不懂?”
那张英俊的脸庞带着淡淡的嘲弄,听起来似乎是事不关己,只有手臂纵横凸起的青色脉络透露出他的愤怒,
“你的好爹顾仁康,在除了你这个小杂种之外,还造出来一个私生女。”
顾厌眉心微蹙。
“怪不得他一直捧着你跟我斗,原来是后手太多,外面野种遍地。”
前脚他遭遇车祸生死未卜,后脚顾厌被推了上去,成为众矢之的。
合着除了顾仁康之外,还有一位藏在后面从中得利。
顾仁康人还没出来,这位私生女就敢找上门。
胆子还真是不容小觑。
顾聿之冷嗤一声,抬腿朝外走去,
“愣着干什么?”
“会会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顾家老宅笼罩在风雪中,巍峨而苍茫。
风雪未尽,飘零漫天。
雪下得更大了一些,车厢里,唇红齿白的少女笑得眉眼弯弯,故意把冰凉的手指塞进男人领子里,还坏心眼地问他热不热。
吵闹的车厢外,另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擦肩而过。
姜栀枝没有回头,自然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而风雪弥漫的车窗外,那辆霸道凶悍的黑色越野车里,帽檐遮脸的短发女孩推掉帽子,抬起眼来。
透过做了隐私防护的车玻璃,带着探究,直直地看了过来。
隐私玻璃阻隔了对方的视线。
可唇角微翘的俊美男人还是骤然撩起眼皮,淬着冷意的视线撞了过去。
半眯的凤眸汹涌着危险。
汽车打了半圈走上车道,姜栀枝才后知后觉,半个身子被男人揽进怀里,有些茫然地顺着对方的视线往外看。
风雪茫茫,冷杉伫立。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她问。
男人落在她后背处的大手紧了紧,不动声色:
“没什么。”
男人的大手托着她的脸颊,嗓音微沉,带着心疼:
“让我看看,怎么瘦的这么厉害了……”
顾家的会客厅里,冰冷的红木桌椅倒映着冷光。
穿着西装的顾聿之眉眼半敛,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张隐隐有些熟悉的五官。
顾厌抱臂站着,眯眼打量着那张脸,轻嗤一声,
“还真是像我。”
“不过你这衣服是什么风格?非主流?”
站在大厅里的女孩唇角抽了抽,语出惊人:
“这是废土风,傻逼。”
顾厌:“……”
顾厌冷笑,手臂拉过椅子,长腿一抬坐下了,为她喝彩:
“好得很!”
站在两人目光里的女孩装作没听见,抬眼看向主位的顾聿之,眸光冷然:
“大哥,父亲说过,我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您。”
顾聿之眼皮都没抬:“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大哥?”
“顾家不是蟑螂窝,什么脏的臭的都能繁殖在这儿。”
漆黑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危险的审视,有又很快轻飘飘落下,吩咐道:
“给她点钱,打发了。”
那双交叠的长腿落到地下,对方目不斜视,转身上了楼。
只有顾厌弯了弯眼睛,露出一双小虎牙。
他就这样笑眯眯的看着对方,从管家手里接过行李箱,抬手一抛丢了过去,
“小杂碎,顾家的大门,可不是这么好进的。”
穿着长靴的女孩稳稳接住,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面容阴沉邪美的青年就这样笑盈盈的盯着她的背影,打了个响指,
“跟上,摸清她的底细。”
一道脚步声很快离开。
顾厌转身上了长廊,又不忘去洗手间里拿回来那支黄色玫瑰花,小心翼翼地别在胸前口袋的位置。
暗沉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拖得极长。
顾厌转了几个弯,在书房门板上像模像样的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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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秘书拿着文件离开,房门再次合上。
顾厌长腿翘起,脸上的戏谑消失了,看着书桌后面的大哥,沉声道:
“有点奇怪。”
“对方看起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一双手白的像死人,连点茧子都没有。可是我连行李箱带钱丢过去,十公斤的重量,对方一步没动,轻轻松松地就接住了。”
主位上的男人眼皮撩起:“她练过?”
顾厌摇头,“不好说,感觉不像。”
顾聿之一脸平静的点了点头,抬眼扫向门口的方向。
意思是你可以滚了。
天色愈发暗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前挡风玻璃上,又被雨刮器迅速刮走。
面容娇美的少女坐在男人腿上,被对方把玩着手指。
一点亮光闪过,姜栀枝开始心虚。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男人的大手就捏住了她的戒指,声音淡淡的:
“这是什么?”
玉雕般的手指捻着她的戒指,一点一点的从她手指上旋了下来。
姜栀枝又开始心虚。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在裴鹤年面前心虚,连说话都没有底气,
“婚戒。”
她说完,又偷偷看裴鹤年的表情。
对方没有生气,只是声音没有起伏,很平静的重复着她的话:
“哦,婚戒。”
姜栀枝:“……”
那只戒指在男人的大手中转了几圈。
姜栀枝很担心对方会打开车窗,然后当成垃圾丢下去。
这还是昨天顾聿之给她戴上的,找的是专门为国外皇室做戒指的设计师,做了临时加急的处理。
可就算这样,也花了足足两个月才到她手上。
干净透亮的方形白钻,在极致的切割工艺下闪着耀眼光泽,主石外拱卫着一圈小钻石,搭配扭臂造型,看起来华贵又轻盈。
好在那只钻戒在裴鹤年掌心里转了几圈,对方并没有打开车窗将它丢下去的意思,反而又握起了她的手,帮她推了上去。
“挺一般的。”
裴鹤年面不改色的评价,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我让助理跑了几次拍卖会,马上给你攒齐十只,以后戴我送的。”
姜栀枝藏起来自己的手,“好的!”
“除了送你钻戒,他还做什么了?”
男人的大手再次落到了她腰上,语气里漫不经心,仿佛很坦然,可姜栀枝分明听出了吃醋的意味,
“你以前只会喊他未婚夫,又或者喊他聿之哥哥。”
“几天没见,连老公都喊上了?”
那道存在感极强的幽深视线落在她脸上,像是有了实质一般,一蹭蹭舔舐过少女白皙的脸颊,
“他怎么哄的你?”
“他亲你了?”
姜栀枝嘴里的话磕绊了一下,开始胡说八道,
“怎么会?他还是病人,他又不会跟你一样生了病还色欲熏心,非要勾引我!”
“人家顾聿之很正经的,他——”
男人的大手蹭过她的脸颊,手指灵活的拨开被卷发遮住的脖颈。
姜栀枝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她的男朋友又吃醋了,燥热的指腹蹭过她脖颈的痕迹,线条优越的侧脸绷得紧紧的:
“他很正经?他又能是什么正经货色?”
“连这里都亲了?”
面容俊美的男人闭了闭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
“上次见我的时候,还说最喜欢我,会跟顾聿之退婚。”
“小乖,你每次都在哄骗我。”
那双清雅的凤眸跟她对视,醋得牙都快咬碎了,还不忘追问她:
“舒服吗?他亲的。”
灼热的呼吸骤然逼近,男人嗓音低哑,呼吸洒在那块被过度亲吻过的皮肤,
“被他亲的时候,我的小乖是在愧对飘零异国的我,还是抱着他的脑袋,求他亲得更重一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姜栀枝一张脸“腾”得烧红了。
脸也热,心跳的速度也快。
她就这样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是什么奇怪问题?
她回答被他亲的时候在想你,会显得她是个朝三暮四的小女孩;
她回答被亲的时候抱着顾聿之的脑袋用力,会显得她很急。
好怪。
根本就不是人能回答的问题。
宽敞的车厢因为刻意拉近的距离而显得逼仄,裴鹤年高大的身影阻隔了光线,车窗外的灯光不时在他脸上流转。
高挺的鼻梁上点缀着一颗茶色小痣,软红的唇瓣抿得紧紧的,这样眼皮半撩看她的样子,带着感官都被刺激的暴欲。
姜栀枝心跳如擂鼓,最终在权衡之后,慢吞吞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选了个对刚刚痊愈的病人稍微友好些的答案:
“想你。”
花瓣一样的唇吐出湿热气体,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清亮的眼珠像是水浸过的琉璃,会在看着他时慢慢的转来转去。
像只抬起爪子试探的可恶小猫。
明明知道她又在胡说八道,又在哄骗他,可凤眸半抬的男人只是紧紧盯着她,声音压得极低,
“小骗子。”
少女的指尖环住他的脖颈,温温热热的吐息落在他脸上,一本正经:
“可是你一个人在国外,又伤了腿,我不放心。”
“老公,当时我真的在想你。”
极窄的眼皮轻轻颤了颤,男人俯下的身体伴几乎遮住了所有光线,将她圈在怀里。
高挺的鼻梁蹭在她颈窝,遮住微红的眼眶,声音低哑,
“下次不许这样了。”
姜栀枝连忙抱住了对方,嘴里胡乱地“嗯嗯”着,
“不这样了不这样了我只被你亲老公……”
环在她后背的手臂骤然收紧,灼热的呼吸伴随着混乱的吻落了上来,从耳垂到唇瓣,又顺着颈侧惹眼的粉色一路蜿蜒……
车前的挡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下来。
面容稠丽的少女有些可怜的被挤在角落里,眼圈纷纷,睫羽乱颤。
在扭曲而控制欲极强的爱意中,承受着对方过重的爱欲。
心跳声已然失序,少女粉白的脸颊染成了浓郁的玫瑰色。
只有外面风雪潇潇,翻飞的雪粒不时拍打在车窗上,又在狂风中被尽数席卷而去。
良久。
她俯在男人肩头,手指拨弄着对方的发丝。
一周多没见,裴鹤年的头发长长了一点,摸起来会有点扎人。
对方轻轻抚着她的脊背,将那件沾染清冷雪松香气的西装披在了她身上。
直到将人包裹的严严实实,才再次环着她,抱进自己怀里。
汽车下了高架,稳稳向前驶去。
静谧的风雪中,身形高大的男人紧紧圈着她,又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
“你是我见过最可恶的小骗子,姜栀枝。”
清贵俊美的脸庞隐匿在黑暗里,伴随着压迫感极强的侵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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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在A市呼风唤雨,挟势弄权的反派大佬眼眶泛红。
声音却极低,带着不易为人察觉的委屈:
“你一直在欺负我,姜栀枝。”
“可是我爱你。”
汽车稳稳驶入独栋别墅区。
身形高大的男人撑着伞,大衣披在她身上,送她进了门。
姜栀枝刚一进门,就对上了正在对她挤眉弄眼的阿梅。
披着男人大衣的少女瞬间如临大敌,下意识前后左右看了一圈,确保没有出现任何男人之后,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阿梅接过来她的外套,“大小姐,我都看到了,是裴先生送的你!”
“大小姐,你跟裴先生的关系好像很好……但咱姑爷和裴先生的关系也很好……”
他们仨的关系似乎是让阿梅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姜栀枝瞬间止住了对方的话题,“阿梅,会客厅里的那几包话梅好像过期了!”
阿梅震惊:“什么?这可是夫人刚买的!谁敢卖夫人过期话梅?我找他去!”
阿梅的身影匆匆忙忙离开,弯着眼睛的少女甫一回头,楼上穿着睡衣的母亲朝她招了招手。
片刻钟后,姜母的卧室里。
缩在藤椅里的少女吃着母亲剥好的坚果,明显有些心虚。
母亲几次看着她,欲言又止。
姜栀枝努力不跟她对视,在坦白和摆烂之间犹豫。
“啪嗒”一声,纸巾不小心扫到地上。
姜栀枝弯腰捡起,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又重新摆好。
下一秒,她就看到母亲的视线落在她散落的领口,瞳孔震惊。
耳朵“唰”得一下红了,握住纸巾的动作都带着不自在。
母亲嘴里的话转了几圈,终于犹犹豫豫的开口:
“宝宝,妈妈想跟你谈一谈你感情上的事。”
悬着的刀终于还是落下来了。
姜栀枝格外老实,“好的!”
姜母踌躇再三:“妈妈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的想法,妈妈的恋爱经验并不成功,或许也没有办法给你经验,所以你不要有压力。”
“乖乖,你是在跟裴先生恋爱吗?”
她的小女儿轻轻点头。
姜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没关系。
脚踏两只船而已。
年轻的小姑娘在恋爱的选择上总是会犹豫,也不是不能理解。
姜母又问:“小靳最近也来得频繁,昨天你吃过早饭后去洗手,小靳也跟着你,当时有半堵墙隔着,我没有看太清楚,不过你们好像很亲密?”
他的小女儿又点了点头,一脸坦诚:
“嗯,他当时在抱我!”
姜母心理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那句话刚刚说完,又很快补充了一句:
“我跟席靳在交往!”
姜母睁大了眼睛:“!!!”
片刻后,她再次深呼吸,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又忍不住感慨,“还好,还好小陆已经走了……”
她的小女儿蹭了过来,毛绒绒的发丝扫在她膝头,神神秘秘,
“小陆我也亲过。”
姜母喝水的动作一停,迅速用手帕捂住了唇,差点咳出来。
“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吧?”
姜母心存侥幸,“是不是都分手了?”
他的小女儿若有所思,字正腔圆:
“没有,还在继续!”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商秀兰女士呆滞了好久,终于后知后觉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松了口气:
“妈妈知道了。”
“你之前就讲过要跟聿之退婚,但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所以目前这些……男朋友,你是不是还在挑选,还没有确定最后要交往哪个,所以才表现的有些亲密?”
穿着睡衣的女人说完,求证一般的看向面前的少女。
对方也看着她,似乎是有些苦恼。
商秀兰松了口气。
怪不得。
一定是这个样子。
她们家没有同时谈几个男朋友的基因,她天真又可爱的小女儿也不会基因变异。
应该就是因为不知道选哪个,又没有把握好分寸,所以才表现的有点过分亲密。
年轻人嘛。
血气方刚,亲个嘴也正常。
商秀兰女士终于安慰好了自己。
他的小女儿也终于苦恼完,带着壮士断腕的勇气,跟她坦白:
“我不打算主动跟聿之哥哥退婚了,妈妈。”
“我答应了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我不能言而无信。”
她自己说完,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然后慢吞吞给出了评价:
“妈妈,我在养鱼。”
姜母:“……”
姜母微微走神,想起来刚刚从楼上看到的场景,又扫过她脖颈里一路蜿蜒,不知道蔓延到哪个位置的痕迹。
眼前一黑。
又是长久的静默后,商秀兰女士再次开口,
“可是乖乖,你这样会受伤的……”
面容稠丽的少女眼底闪过迷茫,
“不会啊,只有他们才会受伤。”
“痛苦起来还会在我面前掉眼泪,看起来很可怜,很委屈。”
姜母:“……”
两人对视,姜母扶额,
“让妈妈想一想……”
今晚的每句话都出乎她的意料。
从来保守,贤惠,相夫教子的商秀兰女士受到了冲击,脑袋都卡得像生了锈的铁链,转起来会嘎吱嘎吱的响。
“您不用为我担心,妈妈。”
少女带着香气的指尖落在她额头,帮她轻轻按了按,
“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有的小鱼终日生活在一条池塘里,有的小鱼越过水洼,流连在不同水域。”
“但不管水流是急是缓,小鱼永远都是小鱼。”
“妈妈,我永远是被你养大的可爱小鱼。”
新年倒计时两天,整个A市引来了大动荡。
裴氏捉出内奸,以偷税漏税贪污受贿出卖公司机密信息多条罪状将其一举告上法庭。
顾家的大动荡还未停息,整个顾家内外,将近一半人被波及。
席家平静的一如往常,似乎生意上的事不会打扰他们,席靳的《双生》错过了春节档,好在成功定档明年五一。
陆家也不太平,连总是黏着她的陆斯言都忙得脚不沾地。
所有人都很忙。
反倒是闲的无聊到在床上打滚的姜栀枝在临近新年的时候,收到了一条意料之外的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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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同学还是她的身体被抢占之前的最后一批,多年没见,也不知道大家都怎么样了。
记忆里画面依稀,被流淌的时光揉到模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姜栀枝干脆利索的滚下了床,给席靳发了条邀请他一起的短信,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而去。
六年时间足够所有人长大。
曾经戴着厚厚眼镜的学霸摇身一变成了y2k辣妹,总是会扯她小辫子的后桌进了国家羽毛球队,当初的体育委员学了工科,正在那里大谈特谈Java老师控分有多严格,后排角落里的睡神依旧睡眼惺忪,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旁边的人聊着……
姜栀枝看着他们,恍惚间又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离开了整整6年,短暂的失去了对人生的选择。
大家好像或主动或被动的,走向了全新的人生。
而如今不用被任务裹挟,她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自己要做什么。
“对了枝枝,你能不能帮我要个席靳学长的签名照?他的签名很难蹲的!”
手臂被轻轻晃了晃,姜栀枝刚要答应,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声音,是她曾经的男同桌,小时候是小寸头,长大后是寸头帅哥:
“你这不是为难她吗?谁都知道他们俩闹掰了。”
刚刚回神的姜栀枝愣了一秒,回手握住旁边女孩的手腕,
“没关系,不为难,我去帮你问他要。”
“太好了枝枝!”
穿着百褶裙的圆脸女生眼眸发亮:
“我就知道你最好枝枝,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大方!”
坐在两人中间的少女弯了弯眼睛,试探着开口:
“以前的事都太久了,我都差点忘记当初是怎么跟席靳闹掰的了……”
“我记得!”
寸头帅哥给她们倒上果汁,顺便帮她回忆往昔,
“那年冬天你不是病了一场嘛?老师说你掉进水里了,我跟班长他们还去医院看过你,苏苏还给你送去了笔记——”
旁边的圆脸女孩迅速举手,“那可是我专门为你写的!连碳素笔芯都是用的新的!”
姜栀枝握了握她的手,又听到男生的声音继续:
“其实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你休息了几天,就回来上学了,其实也挺正常的。”
“你人大方又讲义气,大家都很喜欢你,还是经常找你玩,但席靳对你的态度却很快冷淡下来了。”
“也不知道你们俩具体发生了什么,那天天很冷,新闻上还讲是近10年最冷的一天,下课后你跟席靳出去,你们俩好像爆发了很激烈的矛盾,然后你一怒之下,将一瓶水倒到了席靳头上——”
“对对对!我也记得!”
圆脸女生补充:“当时院子里很冷,我在2楼,看到席靳的一张脸惨白,头发上哗啦啦的往下掉水,把他的衣服都打湿了!”
“当时也就几秒钟,还是十几秒钟,席靳头发上的水都结块了,看起来可怜死了。”
寸头帅哥点头:
“后来上课铃响了,你回来上课,席靳怎么回去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反正从那以后,你跟席靳就不在一起玩儿了。”
圆脸女生犹豫再三:“你们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因为一点小事闹掰了我们都不相信,都觉得你们会很快和好,但直到毕业也没见你们和好过。”
“其实他还是挺关心你的,很多次放学晚,我都看见你在前面走,席靳在后面远远的跟着你,你从来没有回头看过……”
“枝枝,我们都知道你人好,所以一定是席靳犯了错。”
“但是他还挺可怜的,枝枝,你不知道,就在那条路上,我见到席靳哭过。”
女孩的声音顿了顿,好像穿过层层薄雾,带她走到记忆中空白的几年,格外渺远,
“那么高的一个人,垂着脑袋掉眼泪,跟在你后面走,丢了魂一样……”
“连背影都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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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迅速垂下睫羽,掩下了想要坠落的泪滴。
心口闷得喘不过气,像是塞了一团湿透的棉花,连顺利呼吸都要很努力。
浩瀚无垠的时光宇宙里,她悄悄消失了6年,被一个可恶的小偷占据身体,从此失去了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那空白的6年,她缩在一个小小的躯壳里,数着往日的记忆慢慢长大。
而同样的6年,她曾经阳光开朗的小竹马,被浸在回忆和现实割裂的苦水里,尝遍了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委屈。
谁会相信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突然间就换了灵魂?
天方夜谭一样的故事,只会出现在幻想小说里。
一日复一日,潜移默化的浸透,那个可恶的小偷模仿着她,藏在她的壳子里。
就连妈妈都不能分辨出来。
只有她曾经密不可分的竹马,穿过这具不差分毫的躯壳,发现了端倪。
只是年幼的席靳也会迷茫,面对着小青梅突如其来的恶意,面对那缕偷换的灵魂。
冰水从她的手中泼出,在最冷的气温中浇到他头上时,他会想什么?
他会不会也会痛苦而无助,在好奇窥探的目光里,在北风贯穿的院子,混着冰水掉下滚热的泪滴?
修剪圆润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眼眶通红的少女故作弯腰去系鞋带。
滚热的泪水充溢眼眶,砸落在腿上,泅出大片暗色痕迹。
她借着纸巾擦了擦眼泪,又故作无事地抬起眼睛。
旁边的两个人争论了起来,没有注意到她。
姜栀枝偷偷摸出手机,正准备给席靳发条消息。
一条新消息却适时弹了出来。
境外号码,陌生数字:
[怎么哭了,宝宝?]
握在手机上的指尖紧了紧,暗掉的屏幕倒映着少女的眼睛。
片刻后,姜栀枝表情恢复了自然。
她没有理会这条短信,只是给席靳发了一条新消息。
对方发了个定位,过快的车速让风景模糊,紧接着是一条开心的表情。
[玩得开心,枝枝。]
[大概一个小时到,等我去接你!]
姜栀枝关掉了手机。
接下来大家换了话题,又开始聊离开后第2年就装修的食堂和曾经的奇葩老师,多年的记忆在所有人脑海中都有些模糊,那些不够清晰的回忆随着举起的饮料,拉近了所有人的距离。
姜栀枝加了好多人的联系方式。
那个占据了她身体的人中间换了微信号码,她丢失了很多朋友的消息。
她又旁敲侧击,当初离开后她的表现一切如常,直到后来毕业分开,大家就很少得知她的消息。
饮料喝了两圈,有人建议上啤酒。
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喝养乐多,y2k辣妹热情的给大家展示着她新学的调酒绝技,现场用朗姆酒和养乐多,又加了柠檬汁葡萄汁挑出来小甜酒。
姜栀枝也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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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光的记忆跨过层层山海,再度流淌在包厢里。
姜栀枝握着手里冰凉的酒杯,再次感觉到了自己跟这个世界的联系。
她缺席了这个世界6年。
还好接下来,还有很长很长,自由又烂漫的时间。
还好妈妈和席靳,依旧站在原地。
她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陪着爱她的人一起。
共度朝夕。
酒过三巡,有人在唱歌。
陆斯言打来了电话,问她在哪里。
怕两个人撞上又要吵架,喝的脸颊有些粉粉的少女只是报了个位置,又让对方放宽心,不用来接自己。
酒店是之前霍家的产业,传闻霍老爷子当年结婚就在这里。
只不过霍氏遇难,出逃海外之后,酒店中间几次易主。
霍家人气势汹汹杀回A市,又再次高价收购了这座酒店。
陆斯言给经理打了电话,让他们这边的消费走了自己的账,挂上了姜栀枝的名,又嘱托对方好好看顾着大小姐。
被动结完账的姜栀枝并不知情。
一个晚饭的时间,她喝了椰子水养乐多,还喝了调好的小甜酒。
苏苏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要给大家展示在网上新学的魔术,姜栀枝大方提供了自己的指环。
故弄玄虚的神秘声伴随着舞动的红布,亮晶晶的指环在几声怪腔怪调的咒语后瞬间消失,引来一片惊讶。
姜栀枝按照对方的指示吹了口气。
红布轻轻一挥,随着“唰”地一声。
亮晶晶的指环凭空出现,坠落进葡萄汁和伏特加调好的暗红色酒液里。
掌声响起,年轻的调子齐刷刷惊呼,大声叫好。
姜栀枝也跟着鼓掌。
迸溅的红色酒液弄脏了她的衣袖,怕打扰到大家的兴趣,她借着去洗手间的理由出了门。
走廊里的窗户打开一点,传来凛冬里特有的寒冽气息。
发烫的脸颊温度降了下来,穿着白色毛衣的少女脚步轻松,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洁白的地板一尘不染,连人影都清晰可鉴。
顺着指示牌转了个弯,小白鞋的鞋尖刚刚点地。
突然,一层隔着皮革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连带着握住她的腰肢,闪进了旁边的某个隔间。
很小的隔间,漆黑一片。
几层厚厚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窗户没有关紧,吹来带着冷意的微风。
姜栀枝眼皮颤了几颤,喉咙里的声音被捂了回去,她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手。
依旧是熟悉的触感。
薄薄的皮革下是过分修长的手指,对方的手很大,皮质严丝合缝,在对方修长的指节绷得紧紧的。
对方高出她很多。
伴随着凉意的呼吸幽幽,扫在裸露的脖颈上,伴随着一阵麻意。
对方似乎是笑了一下。
带着变声器的声音透出某种愉悦,高挺的鼻梁贴着她的耳朵,轻轻碾了一下,用那种狎昵而危险的声音喊她,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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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熟悉的,无孔不入的,黏腻而幽暗的视线。
伴随着发麻的呼吸,紧紧的绞着她每一处的感官。
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少女没有挣扎,一双眼睛注视着眼前的黑暗,毫无波澜地揭穿了对方:
“别装了,你不是裴鹤年。”
透过变声器的声音笑了一下。
凉薄而幽邃的腔调,带着某种恶趣味,隔着皮质手套轻轻的抚摸着她的侧脸,夸她:
“好聪明啊,老婆。”
“但是你怎么知道呢?说不定我就是裴鹤年。”
被堵在角落里,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淡淡酒香。
养乐多的味道浸染着舌尖,残存着微微的甜。
黑暗中的少女抿了抿唇,回味着刚刚的小甜酒,花瓣一样的唇语出惊人:
“他比你大。”
将她堵在角落里的高大男人身影一僵,扫在她颈侧的呼吸声都猛然消失了。
长久的停顿,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不知道过了三秒还是五秒,对方终于反应过来,变声器传来的陌生腔调格外迟疑,很不相信她的话:
“不能吧?”
姜栀枝单手推开了他,顺势靠在墙上,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怕他不信,又再次重复了一句:
“差别特别大。”
这会儿轮到对方不淡定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微微前倾,存在感极强的视线盯紧了她:
“你见过了?”
“你们睡了?”
“老婆……”
身形高大的男人气息笼罩下来,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脸上。
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某种急切,像是角落里生出的蛛丝,扑扑簌簌地朝她袭来。
带着阴恻恻的诡谲,无法掌控的急促。
存在感极强的视线盯紧了她,步步紧逼:
“什么时候?背着我吗?”
“他戴*了吗?”
滚热的呼吸骤然落下,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响彻这个狭小的黑暗房间。
男人的脸被她打的偏了偏。
靠在角落里的少女翘起眼睛,语气平静:
“问完了?”
男人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又颓然地垂下头来。
手掌撑在她身后的墙上,高大的身影一寸寸慢慢滑下。
他跪在她腿边,结实的手臂像是缠绕的水草,一点点抱紧了她。
然后磨磨蹭蹭地将高挺的鼻梁埋进少女小腹,声音很闷,很不开心的样子:
“老婆,你会怀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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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麻痹着神经,连说出来的话都有一些飘忽。
不需要思索的话语,连胡说八道都格外平静:
“有可能。”
环在她后腰处的手臂猛然收紧。
跪在她身前的男人像条小狗,高挺的鼻梁在她身上蹭了蹭,鼻音带着委屈,随着埋进去的动作,有些闷闷的控诉,
“不可以。”
“为什么他可以*进去?”
“老婆……”
修长结实的手臂勒着她,抱她抱得格外紧,换着称呼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宝宝,为什么我不可以?”
漆黑的房间什么都看不清,视觉被剥夺的场景太过熟悉。
姜栀枝垂着眼睛看着那道模糊的轮廓,慢慢伸手过去。
少女的指尖落在他头顶,像是抚摸小狗一般,摸了摸他的头发。
下一瞬。
发丝被攥住,头皮猛然收紧。
很细微的疼,呼吸猛然僵滞。
浓稠的暗色中,男人的眼眸骤然亮了一瞬,心脏伴随着身体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栗。
急促的呼吸,手指都在发抖。
呼出的热气透过布料,喷洒在皮肤上。
被变声器扭曲的声音带着灼热的渴望,又开始喊她枝枝。
跪在她脚下,被拽住头发。
也要摇尾乞怜,渴求她的爱。
少女纤细的身形微微俯身,与男人宽阔而模糊的肩膀线条形成对比。
她就这样拽着对方的头发,声音很轻:
“你凭什么可以?”
“你连出现在我眼前都不敢,只敢发无穷无尽的骚扰短信,跟踪我,尾随我,却连面都不敢露。”
“你也知道自己没脸见人吗?所以只能藏在黑暗里,一点一点的观察着我,偷拍我,然后再试图吸引我的注意。”
“你这副样子,竟然还会臆想我喜欢你?”
“谁会喜欢这样的人呢?躲躲藏藏,偷拍尾随,还会在漆黑的小巷子里恐吓我……”
“对了,你还捡了我丢掉的矿泉水瓶……”
少女细软的声线晃悠悠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带着天真而不加掩饰的恶意:
“不是要等灌满了之后送给我吗?怎么又不敢了?”
头顶的发丝被再次揪紧,伴随着微微的刺痛。
少女柔软的呼吸混合着玫瑰甜香,在湿热柔软的口腔里开开合合,扑在他脸上,
“废物东西。”
谩骂而恶劣的语气,却让男人的呼吸更急了几分。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少女的手臂猛然一推,猝不及防的推开了他,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脚步声传来,比那日的小巷里还要着急。
对方结实的手臂从身后抱住了她,呼吸滚热,声音都很急:
“别这样……老婆……”
“别这样想我……”
他有些含糊地说着,带着痛苦的呜咽:
“求求你……”
狭小的房间里,少女垂下的眼睫抬了抬,落在被抱紧的腰间:
“有病就去看心理医生,而不是像只老鼠一样只会对着我喊枝枝。”
“我有很多事情要忙,没空陪你玩儿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
“下次不要再找我了,我不喜欢。”
男人结实的手臂禁锢着她,一次次紧了又紧。
如果这个场景出现在小巷那次。
她甚至会恐惧到怀疑对方要勒死自己。
可是对方好像没办法伤害她。
被她扇脸会跪下,被她拽头发会贴着她哭泣。
明明隐藏在黑暗里,掌握了一切的人是他。
明明他那么高大,强壮,手臂又那么结实有力。
可她却可以轻而易举地伤害对方。
真是个矛盾又奇怪的人。
纤长浓密的睫羽颤了颤,她抬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臂,一点点拉开。
她继续向前走去,摸到了门板。
弧度圆润的指尖碰到了门把手,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打开房门。
她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门后面,几次呼吸,又重新开口:
“彷山的雪夜真的很冷,湖水也很冰。”
“冰水灌入口鼻的时候,我真的很恐惧,害怕自己会不明不白的死在那里。”
她似乎努力组织着语言,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称呼。
空气里一片死寂,在长久的停顿后,那道细软声线再次响起,称呼他:
“谢谢你。”
“小美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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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白色毛衣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没有停顿,没有回头,没有迟疑。
紧闭的房门归拢了所有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向外蔓延,包括着直僵僵站在原地的高大身影。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地板上。
那道身影慢慢蹲下,捂住了自己的脸。
无声哭泣。
夜风带走了脸上燥热的温度。
可惜衣袖上的暗红色酒渍擦不干净,反而又在袖口晕开,晕出一片痕迹。
洗手间里的少女忙忙碌碌,忙着用干净的纸巾吸掉毛衣上残余的水渍,又将袖口卷了卷。
勉强遮住。
放在台面上的手机亮起,上面弹出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姜栀枝将纸巾丢进垃圾篓里,顺势接通手机,拖着长长的调子叫了句老公。
电话那边的人在笑,压低的声音哄着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镜子里的少女眉眼弯弯,索性靠在洗手台,嘴里咕哝着反驳:
“我才不信。”
“大过年的,就算你家真有走路会撒钱的财神小猫我也不去……”
“同学聚会怎么能一样?”
那双圆润的杏眼骤然亮起,一本正经的跟电话那边的人讲道理:
“同学可是好几年才能见一次,但是我每天都能见到老公你!”
走廊里静悄悄的。
一墙之隔的地方,男人的皮鞋踩在地板上,脚步声骤然消失。
一尘不染的透明玻璃外夜色深沉,窗玻璃上倒映着男人线条优越的侧脸。
高挺的鼻梁在山根下方有一点凸起,更显出尘,薄而窄的眼皮,一双菱唇格外漂亮。
他听着不远处女孩的调子,恍惚间眼前又浮现起几乎给他留下阴影的烟粉色婚纱照。
霍连城侧脸偏转,又在心底把陆斯言那个该死的恋爱脑骂了个狗血喷头。
他为了人家要死要活,亲自戴上追踪器。
人家却左拥右抱,甜甜蜜蜜的对着电话里的另一个男人喊老公。
死舔狗没有好下场。
烦得要命。
回国带孩子比在外面打打杀杀还麻烦。
要不是大哥大嫂只有他这一个孩子,整个霍家小辈就他一个独苗,谁要管这个蠢东西?
纤尘不染的皮鞋在地面上抬起一点,那张介于漂亮和清冷之间的脸庞对上了玻璃上自己的影子。
片刻后,长眉微微挑起一点弧度。
窗玻璃的倒影里,男人慢条斯理地拉开了西装衣襟,从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条缎带。
手指灵活的系到了脑后,遮住了眼睛。
女孩的电话打到了尾声,正在黏黏糊糊的跟她不知道哪位老公说再见。
玻璃上倒影的挺拔身影调整了方向,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姜栀枝一边跟电话那头的男人说再见,一边往外走。
走廊里静悄悄的,半个人影也没有。
姜栀枝挂断的手机握在手里,还没来得及收回,刚在墙边转了个弯,就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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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脸懵地捂着撞到的脑袋。
而对方看起来比她还娇气。
最起码她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对方却被他撞得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回过神来的少女连忙弯腰,去扶对方,
“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有看路,你还好——”
视线落到那张脸上的瞬间,女孩嘴里的话磕巴了一下。
男模哥?
对方依旧是那副眼睛上系着一条白色缎带的模样,清冷出尘的脸庞,连声音都格外温润:
“我没事,抱歉,我的眼疾复发了,看不清路……”
他的声音顿了顿,侧脸微倾,似乎在仔细聆听着她讲话,
“是商小姐吗?”
“好巧啊,又遇到了你。”
姜栀枝站在地上打量他。
一段时间不见,男模哥还是那副凄凄惨惨的小寡夫模样,眼睛依旧看不清,又被她一不小心撞到了地上。
他好像很喜欢穿白色。
上次是白色西裤,白色衬衫。
这次也是白色衬衫,上面有羽毛般的刺绣暗纹,外面穿着一件浅米色西装。
随着被她撞在地上的动作,羽毛衬衫的领口大开着,露出一小块紧实的冷白胸肌。
姜栀枝又想起来他的魅魔纹身了。
好奇归好奇,她还是第一时间将人拉了起来,
“是很巧,今天又遇见了。”
看着他这一身俏的装扮,姜栀枝又忍不住暗戳戳地开口:
“这么忙呀?都快过年了也不在家陪孩子,这么努力工作?”
对方看起来清冷病弱,可是站起来的时候明显比她高一大截。
或许是对方太身娇体弱,能够很轻松的被她一推就倒。
再加上她很少能在身边人身上找到自己强壮有力的优势,所以面对明显比她高一大截的男人,也感觉不到半点危险。
更别说对方温润的调子也很平和,唇角勾起一点弧度,看起来很好脾气:
“过年的时候,报酬总是要高一些。”
“家里的孩子最近有些叛逆,支出比平时要高许多,所以能多赚一些钱还是好的。”
孩子?叛逆?
这得是多大的孩子?
他还能生出来这么大的孩子?
是自己生的吗?
姜栀枝又忍不住上下打量他。
对方似乎毫无知觉,就这样唇角勾着浅浅的笑,任由她打量着。
不过谁家的孩子知道自己的父亲干这一行,恐怕都会叛逆。
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多问,可是她的生活里很难见到这样的人物,又忍不住开口:
“那孩子妈妈呢?”
“大过年的,你也总该陪陪你妻子吧。”
“他母亲吗?”
男人表情有些黯淡,“他没有母亲,现在只有我一个亲人了。”
还是位单亲父亲。
不得不说,还是挺负责任的。
姜栀枝点了点头,计划着时间打算开溜:
“好的,祝你新年生意红火,多赚点钱!”
她正要开口道别,男人却捂了捂自己的胳膊,眉心微蹙,呼吸痛苦。
他不会是要碰瓷吧?
姜栀枝心底警铃大起。
下一瞬,对方却稍稍侧起身子,给她让出距离,嘴里还在道着歉:
“不好意思,都是些陈年旧伤,老毛病了。”
“没有耽误你时间吧?商小姐,您先忙,我就不打扰您了。”
那张清冷的脸庞带着脆弱的痛苦,冷白的皮肤映衬在灯光下,像是易碎的白瓷。
挤出一点笑容,跟她告别,
“明晚就是除夕了,商小姐,也提前祝您新年发财,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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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侧脸线条都绷得很紧,修长脖颈上的血管格外明晰,微微突起,随着吞咽的动作起伏着。
看起来很痛苦。
不过他这种长相,痛苦起来反而更容易惹人蹂躏。
姜栀枝犹豫了一下,决定对这位爱孩子的单身父亲友善一点儿:
“我帮你叫酒店的服务人员。”
她刚迈出一步,那道高大娇弱的身影却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一般,朝她的方向直直的倒了过来。
速度太快,躲都躲不开。
半分钟后,姜栀枝有些艰难地扶着对方。
掌心下的温度格外热,男人的呼吸落在她脸上,压抑的声音断断续续,
“抱歉,刚刚骗了你,不是陈年旧伤,是有人对我下药了……”
听到两个关键字,姜栀枝瞳孔圆睁。
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某种颤抖的痛苦:
“对方是个色胚,想对我欲行不轨……我逃了出来,所以才撞到了你……”
他闷闷的咳嗽了一声,弧度漂亮的唇瓣似有似无的蹭过少女耳尖。
水红唇瓣吐出湿气,缭绕地钻入少女耳廓。
姜栀枝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怀疑这个酒店有蚊子。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男人手上的动作无知无觉,将衬衫的下摆解开了两颗纽扣。
“求求你,商小姐……”
“你上次就帮了我……这次能不能也行行好?”
清冷的脸庞,连颤抖而绷紧的手臂都带着克制的破碎感。
姜栀枝怕他摔地上,再把这张养孩子的招牌小寡夫脸蛋摔坏了,影响他做生意,于是连忙好心地扶紧了他。
霍连城不动声色地扫过自己被握紧的手臂,眼底闪过嘲弄的了然。
他一边轻轻咳着,被白色缎带遮住的眼睛,一边似有似无的扫过监控的方向。
摄像头敏锐地动了一下。
男人唇角挑衅翘起。
“没问题,我先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帮你打120。”
很正经的语调。
要不是上次房间,身边这个色胚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腰腹看,他恐怕还真要当真了。
缎带下的眼睛闪过讥讽,语气却是熟练的诚惶诚恐:
“谢谢你,商小姐。但是我不能去医院,家里的孩子还在等我……”
视线再次落到那个熟悉的小隔间,姜栀枝试探着推开门,房间里空空如也。
那个人走了。
她借着走廊里的光线找到了开关,又将肩膀上的人推了进去。
房间很空,堆着几个箱子,还有两把椅子,桌面上没有明显的灰尘,看起来像个杂物间。
也不知道这短短的几十米是怎么过来的。
病美人一样的男模哥靠在桌沿,衣服也乱了,露出一截漂亮而线条精致的腰腹。
妖异的图案在腰腹上攀爬,吐着信子的小蛇再度对准了她,随着男人急促的呼吸,微微浮动着。
像一条瞄准猎物,蓄势待发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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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栀枝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那就没有办法了……”
她讲着:“你被下药了,我又不是医生,现在给你找医生,你又不愿意。”
“那我怎么帮你?”
霍连城胸膛剧烈起伏着,水红的唇抿起:
“商小姐真的不知道怎么帮我吗?”
装模作样。
男朋友交了一堆,现在又在他面前装纯?
欲迎还拒到炉火纯青,他那位蠢得出奇的侄子就是栽在了这里。
不过事已至此,陆斯言那个带着点变态的死恋爱脑又喜欢看监控,如今一定在赶来的路上。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他看到她的真面目。
看到她是怎么来者不拒,谁都可以。
甚至和他小叔都有了关系。
他就不信陆斯言亲眼目睹了这一切,还能舔狗下去。
霍连城狠了狠心,修长的脖颈微微抬起,湿红的唇瓣泛着柔软的光泽。
他一边鄙弃自己,一边摸索着去拉对方的手,声音里带着蛊惑:
“商小姐是成年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商小姐,我真的好热……”
灯光下的喉结明显的滑动着,一层薄薄的汗浮在脖颈上,带着脆弱而无助的性感。
连低声的哀求都格外痛苦,握着她的手指,按到自己的小腹上,
“您可不可以摸摸我?”
狭小隔间里的少女垂着眼睛看他,这会儿真的有点害怕了。
男模哥到底是男模,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
她看一看,过过眼瘾就算了。
再进一步是肯定不行的。
姜栀枝火速收回了自己的手,男人的身体也骤然一僵。
手上残留的触感很清晰,姜栀枝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精致的眉心忽然蹙了起来。
凉的?
可是,他不是说他好热?
电光石火之间,她忽然明白了什么,跟面前的男人拉开了距离。
对方却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甚至还又喊了她一声。
眉眼稠丽的少女紧紧盯着他,忽然偏了偏脑袋,红唇勾出一点笑:
“这是为我专门定制的小剧场吗?”
男人的身体顿住了。
“故意碰瓷,诱导我英雄救美,借机散开衣服,然后再让我摸你?”
“你确实很专业,业务水平一流。”
“不过这样的小剧场,你打算怎么收费呢?”
对方愣了一下:“姜小姐说什么?”
“看起来你很熟练的样子,应该没少用这种方式钓女孩子吧。”
“不过在男人这件事上,我确实不喜欢别人用过的。”
回想着前段时间那个处处奇怪的初见,她恍惚间明白了什么,一张漂亮脸蛋有些怪异。
片刻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沓人民币,丢了过去。
粉红色的钱币从空中荡开,落在男人脖颈,摇摇晃晃的打在裸露的腹肌,发出纸页撞击的脆响。
轻软声音都有些恶劣,在狭小的房间里响起:
“难为你在我身上费了这么多心。”
“报酬。”
开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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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歪歪扭扭落在他腰上的人民币,他黑着一张脸捏起,恍惚间有种被玩了之后发小费的错觉。
她什么意思?
她拿他当鸭子?
甚至还嫌弃他不干净?
还用钱打发他?
男人修长的指节猛然收紧,将手中的钱币攥成一团。
脸黑成了锅底。
下一秒,房门再次拉开。
隐约间看见一只素白的手,伴随着嘟嘟囔囔的声音,
“给太多了,我还没留打车的钱——”
门口的光影骤然一亮,四目相对的瞬间,那道穿着白色毛衣的身影骤然停住。
霍连城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缎带。
门口的少女稍稍偏了偏脑袋,一双清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他:
“你能看见?”
一阵折腾,对方额前的发丝散落下来,微微遮住了那双有些熟悉的眼睛。
“不是……你怎么有点像陆斯言……”
对方嘟囔了两句,就站在门沿的位置,保持着半进不进的动作。
房间里的男人笑了一下,站起身来:
“你说陆斯言?”
门口的少女满脸警惕,扫过那几张掉在地上的钱,正打算离开。
只听“呲”的一声,有什么水雾骤然在眼前炸开。
那双漆黑的眼睛暗沉沉的,透过纷飞的水雾,鬼魅般的身影骤然出现,握住了她的肩膀。
充斥着恶意的愉悦,声音危险:
“乖一点——”
“今天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我还是处男,是你占了我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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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方完全不理她。
原本病弱的身体忽然有力起来,修长的手臂拎着她,很随意的将她塞进角落的藤椅里。
又顺手用手里的东西,在她手腕上打了个结。
没了缎带的遮挡,那双眼睛里的嘲弄都无所隐藏。
对方活动着腕骨,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灯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弧度很轻的勾了勾唇,
“怎么样,其实你心里很高兴吧?”
被他绑在椅子上的女孩白了他一眼。
霍连城嗤笑一声:“你也不用装,你这种小东西是什么路数,我一眼就能看懂。”
“上次趁着我眼疾,你那双眼睛像条泥鳅一样在我身上滑来滑去,啧……”
他很嫌弃地摇了摇头,一条长腿踩在旁边的凳子上,俯下身来看她:
“姜小姐,你很流氓。”
臭着一张脸对他的少女也学着他嗤笑一声:
“你不主动脱衣服,我怎么流氓?”
“是我逼你脱的吗?”
“是你主动装成可怜小寡夫勾引我,还主动解开了纽扣给我看纹身……”
她的语气顿了顿,学着顾聿之曾经说过的话。
上下打量着那个俯视着自己的男人,歪了歪脑袋:
“鸭子哥,你觉得你的身体,是什么很稀罕的东西吗?”
这句话一出口,男人的脸更黑了。
姜栀枝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就这样翘着眼睛盯着他看,花瓣一样的唇还弯了弯:
“不过你这个人也够奇怪的。”
“你为什么非要勾引我?还说什么不做也得做……”
她也很嫌弃一般,学着对方的语气“啧”了一声,
“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啊?就喜欢脱衣服给别人看。”
“就像现在这样,你嘴上说不愿意,说什么你是处男便宜了我,但还不是照样在我面前脱衣服?”
少女精致的下颚抬了抬,有些玩味的扫视着他:
“你不会是喜欢被我羞辱吧?”
“你只是脸上不情不愿,但实际上被我看一眼,你整个人兴奋的都要炸了,对不对?”
霍连城被她这一团污言秽语气得闭了闭眼睛。
真不知道陆斯言喜欢她什么。
他不爱听姜栀枝说话,索性绷着一张脸解开了纽扣,又顺手弹开了腰带。
一道直勾勾的视线传来。
霍连城手上的动作一僵。
眼皮撩起,正对上姜栀枝好奇的眼睛。
他手指猛然收紧,不加掩饰的恶劣语气都带着某种恼意:
“你看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少女看着他,长睫忽闪忽闪,理直气壮:
“你要脱裤子,你说我看什么?”
霍连城一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耳朵开始发烫,脊背的线条都开始不自在。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被拽进房间里也不害怕,男人脱衣服她盯着瞧。
跟陆斯言那个神经病简直天造地设。
华国的空气简直克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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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个正常的。
霍连城深深呼出一口气,刚要继续手上的动作。
余光中就见那张漂亮而无耻的脸蛋晃了晃,发出一声很长很长的叹息。
霍连城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少女惋惜的声线回荡在房间里,格外清晰:
“好可怜的小宝宝,还没成年就出来工作了……”
霍连城:“……”
霍连城:“……”
霍连城捏着自己的拳头,一张脸都涨红了。
炙热的光影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处,连他的窘迫都无处遁形。
明明知道她在胡说八道。
可她的身份是异性,又是关乎尊严的话题,霍连城压根做不到不在乎。
心脏从来没有跳的这么快。
不是心动,是气得。
霍连城深深呼出一口气,抬起手来,打算在陆斯言没来之前,先把这个讨人厌的姜栀枝给打晕。
可穿着白色衬衫的手臂刚刚抬起。
对方就主动伸了伸脑袋,露出一截修长漂亮的脖颈线条,往前凑了凑:
“来吧,打晕我。”
“反正这么一点儿,醒不醒都没有感觉。”
霍连城呼吸猛然滞住了,他一拳砸在旁边的扶手上,耳尖通红:
“闭嘴!”
房间里一阵聒噪的异响,少女唇角的线条勾起点弧度。
空气中传来剧烈的喘息,两张出众的脸靠得极近,带着暗藏的锋芒在空气中交织。
眼眸清亮的少女朝他弯了弯眼睛,花瓣一样的唇抿了抿,终于乖乖合在一起。
泛着水迹的红,冶艳而靡丽。
霍连城被她气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视线在那双唇瓣上定定地注视了一瞬,又很快强行挪开。
霍家晚宴那次,陆斯言亲了她。
当时的她坐在窗台上,身后是漆黑的夜幕,绽放着绚丽的让人难忘的烟花。
他们俩在烟花声中接吻。
无所顾忌,吻得很缠绵。
他看到了。
她在陆斯言面前,也是这样的表情吗?
抬着一张让人无法忽视的漂亮脸蛋,蛊惑着别人去亲她。
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的声音更快了。
霍连城的眼睛闪了闪,迅速转身,锁上了门。
再次转回来的时候,那张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沉静。
他一声不吭的拨乱了自己的衣服,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从身后拔出一把枪,重重地撂在了旁边的桌面上。
一双冷脸对着椅子上的人,眼底是浓重的警告。
唇红齿白的少女顺着他的动作看向旁边,语气里是发蠢的天真:
“这是你的道具吗?跟真的一样。”
她感慨着,长睫忽闪忽闪:
“鸭子哥,你真的好敬业啊!”
霍连城侧脸线条紧紧绷着,警告她:
“不许叫我鸭子哥!”
说完,他伸手去扯女孩的衣服。
那件白色的毛衣有些薄,细密的触感很柔软,被她的体温熨烫着,带着微微的热。
衣服掀开一角,女孩的声音平静响起:
“我没穿内衣。”
霍连城手上的动作一僵。
咫尺之遥的地方,少女圆润的眼底闪过一点微光,猛得一脚踹了过去。
毫无防备的霍连城闷哼一声,瞬间蹲了下去。
少女的声线在空气中漂浮,朝着门口的方向飞去,飘进他的耳朵里:
“蠢蛋,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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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丝如缕,从他鼻尖划过。
跪在地上的男人肩颈线条紧紧绷着,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她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大的劲儿?
操,别给他踢碎了。
杂物间的门只是拨动了一下门栓,并没有上锁。
姜栀枝扶对方进来的时候就专门看过,上面没有插钥匙,锁芯也坏了。
虽然不知道刚刚那位鸭子哥为什么装模作样地去锁门……
大抵人在慌乱的时候总会显得很忙。
明明脸皮薄的要命还敢在她面前装色狼。
挨踢也是活该。
不过她那一脚踢得很重,有点厚的鞋头钝钝的,杀伤力虽然没有尖头高跟鞋足,但是却能在攻击范围上平分秋色。
杂物间的门大开着,姜栀枝跑得比谁都快。
外面隐约传来侍应生的声音,她迅速拐了个弯,然后就“砰”地一声,撞到了另一个人怀里。
两只手还绑在一起,姜栀枝倒抽了一口冷气。
肩膀被人轻轻扶住,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疑惑:
“枝枝?”
姜栀枝猛然抬头,目露惊喜:“阿厌!”
青年的视线扫过她被风吹乱的额发,又落在她被捆在一起的手腕,一双剑眉猛然拧起,将人带到自己怀里:
“谁做的?”
“先别管了,快走——”
姜栀枝没有回头,举起来自己被捆到一起的手:
“路上说。”
白色的缎带打了死结,拆起来格外滑。
缎带下的细嫩肌肤被勒红了,惹眼的红衬托着细腻的白,好像是受过什么凌虐。
穿着黑色冲锋衣的青年一张脸沉得厉害,眼底翻涌着戾气,后牙都咬得紧紧的。
恨不得把那个虐待她的人千刀万剐。
不确定她有没有受别的伤,顾厌不敢使太大的力气,只能快速脱了外套给她穿上,然后半抱半带着对方往外走。
过了小门,光线由亮转暗。
凛冬的夜里起了风,呼啸的寒风吹了过来,姜栀枝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是不是进沙子了?”
明明吹着风,可姜栀枝还是觉得有点热,后背都似乎汗津津的。
她点了点头,两只被绑在一起的手举了起来,指了指自己右边的眼睛,
“这只!”
“别动,我看看……”
那件黑色的冲锋衣外套被对方扯着包紧了她,对方的一只手臂搭在她后背,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托着她的脸颊,
“枝枝,肉眼看着没有东西,可能是有一点灰尘,要不然我们去一趟医院检查……”
“大小姐!”
耳畔一道声音传来,风声混合着猎猎拳声,拳头砸到骨头上的声音猛然响起,
“放开她!”
姜栀枝睁圆了眼睛,依旧保持着两只手腕举起来的动作,看到西装革履的陆斯言已经跟阿厌扭打在一起。
不是?
“打错了,打错了,是误会——”
她在旁边喊,那两个人充耳不闻,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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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斯言狠狠揪着对方的领子:
“你哪只手绑的她?你还敢强吻她?你活腻了!”
顾厌目眦欲裂,一拳砸了过去:
“我说她怎么会在你们家的酒店出事?合着你早就算计好了,在这里等着装好人呢!”
他们俩吵得厉害,下起手来更是往死里打。
姜栀枝手腕上的缎带还没有拆开,想帮忙都帮不上。
更何况那两个人还有意避着她,生怕误伤到了她。
“真的不是阿厌,陆斯言,你误会了,他是我的好朋友——”
她这样说,那两个人互掐的更厉害了。
“好朋友?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做大小姐的好朋友?大小姐知道你在骗她吗?”
“你又是什么好鸟?装什么纯洁无瑕白莲花?你们叔侄俩全是一路货色!”
姜栀枝咬了咬自己手腕上缎带的结,试图用牙齿把它打开。
下一秒,一只大手冷不丁的伸了出来。
阻止了她咬住缎带的动作,指腹连带着蹭掉了唇瓣上的水痕。
又捂住了她的唇。
熟悉的薄荷香气传来,姜栀枝没有挣扎,下意识回眸看了一眼。
捂在她脸颊上的大手轻轻动了动,带着某种暗示。
路灯的光影下,那道颀长的影子微微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鬼魅一般的影子从地面掠过。
一辆静静停泊的暗红色豪车悄无声息地启动,又在路过停车场闸机时,按了下喇叭。
缓缓打开的车窗传来两道愤怒的声音。
将剪开的缎带随手扯掉,姜栀枝趴在车窗上,露出半张白道发光的漂亮脸蛋,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向车后,朝后面的两人挥手: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啦!”
“还有,不要让我担心!不要打架……”
一道力气从衣领传来,单手打着方向盘的席靳瞥了眼后视镜,修长的手臂将他的小青梅拉了回来,
“小心。”
车窗缓缓升起,阻隔了外面隐约的声音。
姜栀枝看了眼前方的路,顺手给苏苏她们回了消息。
[小姜小姜:苏苏,家里有事,我先走啦!签名的事我记住啦,下次给你/心]
[苏打小饼干:爱你!!!今天玩得很开心,枝枝,晚上喊着大柯,咱们组队打游戏呀!]
约好了时间,姜栀枝放下手机。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着指腹上亮晶晶的水痕,语气苦恼:
“好热。”
她随手将副驾驶的空调关上,转向正在开车的席靳,
“你不热吗?”
席靳扶着方向盘转了个圈,伸手去摸她的后颈。
微凉的触感传来,姜栀枝呼出一口气,那种躁动的热意更猛烈了。
可对方的手指却像是被电到了一般,在她后颈猛然跳了一下。
道路两旁空旷,下一瞬,急急的刹车声响起。
副驾驶上的少女一脸茫然,握着安全带,转头看向席靳。
五官深邃的青年如临大敌,两只手捧着她的脸,又倾身过来抵了抵她的额头:
“怎么这么热?”
“掌心也热,不是发烧。”
他捧着她的脸颊,一张英俊的脸庞满是担忧,连呼吸都有些急:
“枝枝,你是不是误食什么东西了?”
被他捧着脸颊的小青梅杏眸含水,茫然又乖巧地点了点头,
“有鸭子朝我喷水。”
她嘴里说着乱七八糟的话,还将已经开始发烫的脸颊在他掌心里蹭了蹭,嘴里咕咕哝哝地说着:
“你好凉,席靳。”
“好舒服。”
“好奇怪啊,席靳。”
她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抬手揪住他的领带。
在手心上缠了几圈,往自己这边拉,嘴里还在嘟囔着:
“席靳,我们亲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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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对着鼻尖,眼睛对着眼睛。
那双碧蓝色的桃花眼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瞳孔骤然放大。
“亲不亲嘛,席靳?”
他的小青梅唇瓣软软,像是玫瑰花蜜浸过的布丁。
很清纯的凑了过来,主动贴了贴他的嘴巴。
席靳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指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上了对方的后脑勺,热切又痴缠地吻住了她。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
他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档把,雨刮器挥了起来,擦掉了前挡风玻璃处的雪粒。
身形高大的男人呼吸急促,带着想将人拆吞入腹的渴,将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藏到了自己怀里,摸索着关掉了雨刮器。
再次投入到连天地都跟着颠倒的甜蜜亲吻中。
灼灼热意攀升上来,席靳按着对方的脑袋,强行迫使自己清醒过来,跟她拉开一点安全距离:
“中药了,枝枝,我先送你去医院——”
“可是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少女的声线打断了他的话,又凑过来去蹭他的脸颊,声音有些含糊,
“其实也有一点不舒服,但不是那种不舒服,其实就是那种不舒服……”
她自己说着都快把自己绕晕了,也不管席靳听懂了没有,一只手扯着他的外套,又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轻软的语调带着熟悉的威胁,像是以前任何他没有第一时间答应,紧接着就会被胁迫的时刻,用着相同的语气,捏住他的耳朵:
“你好啰嗦,席靳。”
“不许再问了。”
“你到底还要不要亲啊?”
铺天盖地的雪花落了下来,伴着肆虐的风雪落到车身上,落上了薄薄的一层洁白。
那辆暗红色的豪车静静的停泊在车辆稀少的道路边,锁了车,没有开双闪,后视镜折叠。
像是没有人一般,静谧的不像话。
亲吻的两人转移到车后,防偷窥的隐私玻璃和车前挡板遮盖住了一切,只有青年不稳的声音传来:
“枝枝,不行——”
“席靳,你好烦。”
少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伸手去捉自己的手机,
“那我换——”
手机被夺过来丢到一边,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发出“咚”的声响。
没说完的话被迫吞下。
被遮挡的暗色中,五官英俊的混血青年单手按着怀中人后颈,再次封住了她的唇。
下意识落在西裤下大腿的手指却紧紧扣起。
浓稠的黑暗中,那双英挺的眉毛却不自觉地蹙了蹙。
带着几乎崩溃的失控。
带着渴望和沉溺,痛苦和挣扎。
努力克制的声线压下去慌乱,醋意熏腾着焦灼,连落在他颈间的柔软发丝都带着催促。
“不能换人……”
“不许换人……”
青年向来阳光的声线被压得极低,又格外哑。
带着强势和偏执圈住了她,亲吻着她的发丝,
“我去漱口。”
“很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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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一点一点的啄吻着她的脸颊,轻声求她,
“宝贝,你不能再不要我了……”
道路两旁的绿化树格外高大。
带着浓重过年氛围的各色小灯缠绕在上面,在漫天风雪中一闪一闪,美好的像是雪国童话。
风雪飘飘,枝叶摇摇。
卡在座椅缝里的手机屏幕亮起几次,却再也吸引不来主人的半分目光。
只能在流逝的时间中一次次亮起,又一次次暗下。
厚厚的一层雪粒覆盖在车身上,挡住了前挡风玻璃,连蔓延至远方的道路两旁都白茫茫一片。
偶尔有车疾驰而过,紧接着又是长久的沉寂。
良久。
跪在车毯上的青年动作温柔,格外耐心的帮他的小青梅扯好了衣服。
后排车厢的灯亮起,唇红齿白的少女裹着小毯子,小口小口地叹了口气:
“唉,我冲动了。”
“果然那位名人说的好,冲动是魔鬼。”
泛粉的脸颊镀上了浅浅的一层暖光,长而卷翘的睫羽根根分明,落在眼下,打出小片小片的阴影。
连说话的样子都乖得要命:
“不过也不能全怪我,这也是人之常情。”
柔软的发丝被青年的大手轻轻理着,又在对方指尖转了转,理出柔顺的卷曲弧度,衬着一张皎若白月的脸颊,美好得不像话。
五官深邃的混血青年附和着她:
“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那道纤细的身影猛然坐了起来。
弧度圆圆的大眼睛盯着他,脑袋上都像是挂着一个无形的问号:
“可是席靳,你为什么没有人之常情呢?”
青年握着她发丝的大手骤然。
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依旧倒映着暖光,唇角扬起的笑容都格外灿烂:
“空间太小,施展不开。”
“但是枝枝,我已经彻底、永远是你的人了——”
他说着话,一只手按在窗玻璃上,将她框进怀里。
逼近她,盯紧了她。
声音很轻:
“你再也丢不开我了。”
明明还是看过成千上万次的熟悉脸庞,明明还是依旧温柔的语气,可他这样紧紧盯着自己的样子,却有种微妙的陌生和刺激。
就像是不久前的某个时刻。
席靳跪在地上。
可也并不会完全听她的话。
面容秾丽的少女裹着小毯子,脸颊一点一点爬上更浓的蔷薇粉。
落在青年眼睛上的视线颤了颤,声音软绵绵的,对他讲着:
“我没有要丢开你呀。”
“我不会丢开你,席靳。”
她重复着这句话,又像是忍不了跟他这样对视,有些慌乱的将视线往下移了一点儿。
那双弧度优美的薄唇红得过分。
姜栀枝的眼睛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挪开。
手指摸到了半瓶水,她连忙塞进对方怀里,乱七八糟地跟对方客气:
“你也忙了这么半天,喝、漱口吧……”
水瓶被对方接住,又被再次稳稳地送回原位。
青年的大手轻轻地捧着她的脸颊,微微粗糙的指腹蹭过她脸颊上的软肉。
也学着她刚刚的样子,很礼貌地拒绝她:
“谢谢宝贝,不过不用了。”
“我很喜欢。”
他的声音很低,和着暖黄的车灯钻进她的耳朵,缱绻的不像话:
“要回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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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长浓密的睫羽颤得厉害,乌泱泱的抖来抖去,耳尖也红透了。
刚才还在那里一本正经地“人之常情”,如今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嘴里的话也磕磕巴巴,
“没、没必要吧……”
“怎么没必要?”
青年的声线回荡在车厢里,一双大手托着她偏转过去的下巴,再次将她的脸转了回来。
明明还是熟悉的脸,可那双荡漾着灯光的桃花眼却很愉悦地眯了眯,由上而下的俯视着她,带着某种微妙的侵犯性。
又像是故意逗她。
所以明明看到了她通红的脸颊,还是会故意凑过来问她,仔细观察着她的每一分表情,
“没必要的意思,是说我们明天还可以吗?”
姜栀枝眼皮颤了一下,抬手去堵他的嘴。
可是对方的话比她的动作要快,已经来不及了。
“又或者说,是任何时候都可以?”
纤细莹白的手腕被青年握住,仔细摩挲着上面细腻的皮肤,带着笑意的调子懒洋洋的,哄着她:
“我保证,下次会听姜栀枝的话。”
“指哪打哪,绝对听话。”
陌生又熟悉的语调从那双漂亮的唇中吐出,成功让姜栀枝的脸更烫了几分。
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儿。
她应该出现在年夜饭的宴席上。
这样妈妈做老式火锅的时候就不用放炭火,用她现在滚烫的脸就行了。
说不过他,姜栀枝索性扯起毯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带着羞恼的嗓音从毯子里面传来,小声小声地骂他,
“席靳,你好不要脸啊。”
车里的光线从毯子密密的缝隙散开,挡住了眼前的视线。
她听到对方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一截修长的手指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拨弄着毯子的边缘,像是作势要给她掀开。
带笑的嗓音伴随着胸腔的震动,连熟悉的薄荷香气都跟着扑了过来。
隔着一层薄薄的毯子,对方摸了摸她的脑袋,
“是谁的小新娘啊!”
姜栀枝踢了他一下。
通红的脸藏在毯子后面,还不忘气势汹汹地威胁对方:
“敢掀开你就死定了。”
“可是我已经掀开过很多次了……”
勾着毯子边缘的细长指节随着说话的动作动了动,伴随着青年的声线:
“小的时候玩过家家,不是每次都是这样吗?”
“你做新娘,我做新郎。”
“你做妈妈,我做爸爸。”
“你都说过100次要嫁给我了,宝贝。”
视线中的修长手指往上一抬,姜栀枝脸颊上的热度还未褪去,正打算捂住自己的脸,不让他看。
可是下一秒,对方就隔着毯子,轻轻松松的将她搂进怀里。
脑袋似乎是被轻轻吻了吻,对方的动作格外柔和,哄着她:
“所以我还欠你100年,宝贝。”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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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不管你在哪儿。”
“枝枝,把爱分给我吧,给我一点就好啦——”
他紧紧抱住了她。
又再次松开她,跪到地上。
英俊深邃的五官带着幸福,格外郑重地握住了那块儿薄薄的毯子。
碧蓝的桃花眼满盛着深情,目光专注,只有眼前那个小小的倒影。
他一点一点掀开了毯子在边沿,像是婚礼上满怀着甜蜜和期待的新郎,揭开了新娘的头纱。
在这个静谧而大雪纷飞的雪夜,在外面狂风的呼啸中,在略显逼仄的车厢里。
一点一点,露出了那张桃花般的脸颊。
乌棱棱的睫羽颤动几次,黑白分明的瞳仁亮晶晶的,也在注视着他。
面容英俊的混血青年忍不住笑。
唇角翘起,眼眸弯弯。
凑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
“这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一个新年。”
少女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软软的脸颊贴在他颈窝里,小小声地向他承诺:
“明年这个时候,也会是你最开心的一个新年。”
车窗上倒映着青年笑容灿烂的侧脸。
他抚摸着怀中人的发丝,听着两道合在一起的心跳,很重很重地“嗯”了一声:
“那我也太幸福了!”
席靳今晚去参加活动,穿了西装衬衫。
可惜衬衫的领口被水打湿,已经完全皱了。
后备箱里有备用衣服。
在把他的小青梅照顾的妥妥贴贴,完全没有半点不合适之后,他再次摸到了西装口袋里的车钥匙,给车开了锁。
顺便把那个被丢到座椅缝隙里的手机也捡了出来,物归原主。
手机完好无损,只是有多个未接电话。
姜栀枝裹着小毯子,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看起来有些纠结。
“我去拿衣服——”
男人的手指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脑袋,将湿巾也规整地收纳起来,抬手打开了车门。
一条长腿刚踩到地面,下车的动作就僵了一下。
车厢里的人答应了一句,正在专心回消息,没看到这边的场景。
身形高大的青年不动声色地关上了车门。
又顺手按下口袋里的锁车键。
示廓灯明灭两次,后视镜再次收起。
车厢里的少女意识到不对,两只手搭在窗沿,朝外看去——
茫茫风雪中,她的未婚夫眼皮半抬,捻灭了手中明灭的一点猩红。
烟雾从那双锋利的薄唇中吐出,模糊了凌厉的眉眼。
身后的人隐匿在黑暗中,为他撑着一把黑伞。
伞沿上堆了厚厚的一层雪,连带着男人宽阔的肩膀也在灯光下泛出亮晶晶的雪花。
香烟从指缝中抛出,跌落到脚下的雪地中。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又黑又深,扫过后车窗的方向。
下一秒,视线收回。
深色西裤包裹的长腿抬了起来,皮鞋带起碎雪,湮灭在簌簌的北风。
名贵的腕表折射着冷意,手背上凸起的纵横像是某种青色蝴蝶脉络,带着无法克制的暴吝,攥住席靳的领口。
狠狠一拳,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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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沉着俊脸的顾聿之拽着席靳,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模糊的伞沿垂下来一点,连带着那道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也消失了。
车厢里的少女掀掉了小毯子,慌慌张张地爬到前面,摸索着想要打开车门。
可车锁已经被完全锁死,门把手处拉不开,机械开关又不知道藏在了什么地方,越是着急越是摸不到。
手机的屏幕再度亮起,上面跳动的熟悉的名字。
裴鹤年的电话打了过来。
呼啸的寒风席卷而来,在空旷的道路上席卷着落雪,混着凛冽的寒气,扑到三道高大的身影上。
席靳唇角染着血,混合着甜腥的口腔带着湿润的潮意,舌尖抵了抵后牙。
又是一拳砸下。
拳头砸到骨骼的闷响,不知道伤口出现在哪个人身上。
一道有些散漫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手中握着一把收起的伞,带着邪气的眉眼意味不明,冷眼旁观。
“顾少还真是好脾气,我跟枝枝在车里做,顾少竟然还有耐心在外面等?”
混血青年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恶劣的炫耀,
“未婚夫做成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瞧不起——”
冰冷的风中弥漫出血液的腥气。
沉着一张俊脸的男人拧了拧自己的手腕,低冷的声音带着让人心生寒意的平静,又是一拳砸了过去:
“瞧不起我这个未婚夫的身份,你还一次次反复提?”
“席靳,你简直嫉妒到人格扭曲。”
席靳也不服输,对着顾聿之就是一击,嗤笑:
“嫉妒又怎么样?不嫉妒又怎么样?”
“她跟你订婚,你就以为他真的喜欢?”
“你什么也不懂,顾聿之。”
那张深邃的混血脸庞浮现出病态的偏执,手背上的脉络高高凸起,狠狠攥着顾聿之的衣领:
“你就是一个恶心的小偷,偷走了我最宝贝的心上人。还妄图占为己有,以她丈夫的身份自居!”
那张在大荧幕时常出现的优越脸庞唇角染血,目眦欲裂:
“但你就算占尽了身份上的便宜,也无法阻止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被他攥住领口的男人只是冷冷看着他,锋利的眉骨下是毫不掩饰的阴鸷,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都带着嘲弄:
“你就是这样每天给自己洗脑的吗,席少?”
“还真以为小时候做了几年青梅竹马,你就被抵给了姜家?”
“还是你也脑子被驴踢了,不会以为玩过几场过家家,长大后她就真的愿意嫁给你?”
顾聿之收紧指节,手臂上蛰伏的青筋格外明晰,毫不掩饰攻击的姿态:
“今天晚上,如果不是你找准了机会趁人之危,你以为她会要你?”
“我趁人之危?”
那张扭曲的混血五官带着病态的执拗,矛盾到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在炫耀,还是在痛苦:
“今晚我要是真趁人之危,你以为你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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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瞥过那辆静静停泊的豪车,席靳偏过头来,冷笑着看向情敌:
“她很信任我。”
“哪怕我要**,她也不会拒绝。”
“不过顾少这么喜欢表面装大方背后捅刀子的人,万一未婚妻怀了别人的孩子,是不是也要打碎了牙咽下去?”
穿着羊绒大衣的男人侧脸紧紧绷着,一双狭长的眼眸幽光暗暗,折射着刀锋上闪过的冷感,低沉的嗓音飘散在风雪里:
“在你的妄想症爆发之前,我会先弄死你。”
“不过席少,我好像明白了你为什么总在借着以前那点情分,在所有人面前自以为是——”
“你以为她爱你吗?”
“你不过是今晚恰巧出现,而她又中了药,所以才把你当成了某种趁手的,连电都不需要充的小玩具。”
男人眼眸半眯,眸色狠厉。
紧绷的唇角勾起嘲讽,嗤笑一声:
“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你觉得我会吃你的醋?”
“我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是姜家所有人承认的姑爷,是唯一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的人。”
“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工具——”
又是一拳直中胸口,顾聿之收回了自己的手腕,云淡风轻的甩了甩,
“说错了,一个玩具。”
飘摇的风雪依旧在继续。
穿着羊绒大衣的成熟男人下颚微抬,半敛的眉眼看向自己的手下败将。
西装长裤包裹的长腿抬起,朝着那辆静静停泊的暗红色豪车走去。
“啪嗒”一声,那把黑伞被丢在了地上。
一直冷眼旁观的青年迎着风雪走了过来,在捂着胸口的席靳面前蹲下。
席靳擦掉了唇角的血,正对上一张跟顾聿之有几分像的脸庞。
黑色碎发向后撩起,发丝中沾染的雪花。
他就这样垂眸看着自己,露出一个状似愉悦的笑脸,犬齿尖尖,配着两个小梨涡,笑得像影视剧里标标准准的反派。
那双狭长的年轻眼眸没有半点笑意,深不见底,径直伸手掏出了他的车钥匙,
“找到了。”
车辆解锁声响起。
对方甚至没有回头看,反而手臂搭在他肩膀上,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久仰大名,席靳先生。”
“我一直很嫉妒你。”
“不过我这个人呢,最喜欢落井下石——”
车辆的开门声响起,顾厌一把揪住席靳的衣领:
“来比划几下,就我和你。”
车辆解锁声响起的瞬间,姜栀枝立刻摸上了门把手。
手腕推着车门拉开一条缝隙,入目就是黑色的羊绒大衣,沾着晶莹的雪粒。
推开车门的动作僵了一下。
少女莹白的脸庞倒映着月光,近乎迟缓地一点一点抬头,沿着羊绒大衣泛着光泽的纹理,看到了解开两颗纽扣的深色衬衫。
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她迅速垂下眼睛。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连纤细的指尖都蜷缩在一起。
下一瞬,车门被一道大力缓缓拉开。
一身黑色的高大男人陡然逼近,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合着席卷的风雪一起,灌入车厢里。
姜栀枝身体僵硬。
有些不知所措。
冷不丁的,那件沾染着他体温的黑色羊绒大衣罩了过来,将她包住。
身形高大的男人俯下身来,轻轻松松地将她打横抱起。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风雪飘摇,不经意的打湿眼皮,落到睫羽。
男人凌厉的指骨抓着黑色外套,格外贴心地往上扯了扯,遮住了上方黑漆漆的无边天际。
也顺势遮住了那些飘摇着落下的雪粒。
对方修长的手臂很结实,稳稳的抱着她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没有人讲话。
铺天盖地的宁静,只有永不停歇的风雪声吹来亘古的旋律。
车门打开又关闭。
男人的手臂稳稳的将她放在了座椅上,然后就没了动静。
姜栀枝握着自己的指尖,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扑面而来的大西洋冷杉气息伴随着苦艾香气,还有一点微不可察的甜腥,混合在一起的气息如丝如缕,将她团团包围。
像是不久前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
完全如出一辙的气息,对方用身体,为她撑出一片足够安全的区域。
微妙愧疚浮上心底。
蒙在大衣里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扯开了将自己包裹着的布料。
黑色阴影一闪而过,模糊的光影逐渐清晰。
入目,是顾聿之望向她的眼睛。
心跳声骤然停止了一声。
少女纤细的指尖绞得更紧了一些,含着微妙的尴尬和忐忑,很轻很轻地抿了抿唇。
路灯的光影散入模糊的车厢里,男人的五官半明半暗,脸上的神色都不太清晰。
姜栀枝没有勇气跟他对视。
甚至面对这颗挖出来捧给她的真心,连胡说八道倒打一耙都会让它更鲜血淋漓。
她像个可耻的负心汉。
面对未婚夫的捉奸,只能力气小小的攥着自己的指尖,小口小口地呼出一口气。
微沉的暗色中,那道高大的身影陡然逼近。
铺天盖地的木质冷香袭来,对方投下的高大阴影完完全全将她包裹。
脸颊粉白的少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儿,后背靠上冰冷的皮质座椅。
男人的气息如影随形,大手落在她脸上:
“怕我?”
他的声音极低,几乎没有什么起伏。
可姜栀枝的眼皮还是猛然跳了跳。
这副场景,带着明显危险的dom属性,跟那夜洗手间里,把她抱在高台上亲的顾聿之完全一样。
模糊的光影落在他脸上,半掀的眼皮俯视着她,眼瞳深黑。
带着华丽而诡谲的妖异。
姜栀枝只觉得心跳声更快了。
她几乎下意识的握住那人的手臂,嘴里的话有些磕磕巴巴,
“老、老公……”
对方依旧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动作,甚至低沉的语气都算得上温柔。
可他并没有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握住她的腰肢。
甚至连摩挲在她脸侧的手指都松开了。
只是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很好脾气地问她:
“叫谁老公?”
少女的指尖紧紧抓着他的衬衫,小声小声地叫着他“顾聿之”。
切割精美的钻石在暗夜中发出璀璨光芒,牢牢地戴在少女手指,落在他衬衫的衣襟处。
男人锐利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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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飘飘的一眼过后,又很快收回。
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少女脸上,带着粘稠的黑暗,又像是无孔不入的迷雾,缠绕着她,侵袭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面容娇美的少女颤巍巍的抬起眼睫,飞速扫了一眼男人的眼睛。
那双狭长的眼睛是漆黑的暗色,每一份情绪都难以捉摸。
她跟席靳在车上待了那么久。
他就在车外站了那么久。
他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接下来想做什么,没有人知道。
即使他的语气依旧温柔,脸上没有半分戾色,可姜栀枝还是明显感觉到了对方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还有刚刚男人的手指落在她脸侧时,明显浓郁了几分的血腥气。
“今夜的雪很冷,枝枝。”
男人低冷的语气格外平静,似乎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每一阵刮在我脸上的风都像是巴掌,扇着我的心存侥幸,厚颜无耻。”
“曾经,我实在无法理解母亲——”
“年少成名的世家贵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出国留学读博,见识过更宏大的世界。”
“可是她后来遇到了父亲,那个承诺过会一辈子爱她,却一次次背叛她的男人。”
“我无法理解她什么都明白,却依旧沉溺在那个虚幻的美梦里,甚至可以献祭儿子,收养对方在外面的私生子,只为了那个男人的几句甜言蜜语。”
“可是那一刻站在车外,站在永无止境的风雪里,我做的第一件事却是让人封锁了这段道路,替你们遮掩过去。”
“车身上明明倒映着我的影子,可是我却恍惚间看到了母亲。”
车外的光影静静落在他脸上,照着那双半掀的眼眸,照着漆黑而苍凉的眼底。
“甚至那么长的时间,我完全有机会砸开车门,将你们分开。”
他闭了闭眼睛,根根分明的睫羽微微颤抖着,锋利的五官模糊在光影里,一张俊脸苍白如纸,
“可是我怕吓到了你。”
攥在他衣襟处的手指骤然收紧。
“从来没见识过那么漫长的时间,腕表每一寸秒针的波动,都有一把生锈的钝刀子在割我的肉。”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能一遍遍的劝说自己,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中了歹人的奸计,才让你中了药。”
“是我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才让别的男人引诱了你。”
“是我这个做未婚夫的不合格,所以才让你受了委屈。”
“可是我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大度,能够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拱手让出去——”
面容英俊的男人垂着眼睛,看向被他困在怀中的少女,一双精明而锐利的狐狸眼拢上模糊水光,轻轻讲着:
“可是枝枝,明明我才是你的未婚夫。”
“明明答应了不会离开我,要永远跟我在一起。”
“被他亲吻的时候,你也会想我吗?”
“会不会也觉得良心不安?毕竟你也曾经一次次的抱着我,说只喜欢我,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枝枝,我也会委屈。”
面容稠丽的少女眉心拧起,心脏都开始闷闷的发痛。
呼吸凝重,少女纤长的睫羽颤了颤,唇瓣轻抿:
“老公,对不起……”
空气一片死寂。
男人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带着甜腻的血腥气。
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她,带着妖异的,让人头皮发麻的诡丽。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薄唇轻启,声音是危险的平静:
“吻我。”
少女的软唇奉了上来,被他轻轻咬住。
滚烫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男人的大手按着她的后脑勺,视线扫过那件拉到锁骨处的白色毛衣,声音很低:
“打开。”
清晰的拉链声响起,呼吸声也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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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聿之的头发有些扎。
顾聿之大概被她气疯了。
风声渐浓,落雪萧萧。
再次被放开的时候,姜栀枝整张脸已经红透了。
从脸颊到脖颈,连细软的指尖都羞出一层薄粉,乌泱泱的睫羽无助地抖动着,甚至都不敢看他。
顾聿之太疯了。
不管是他做的事,还是他说的话。
简直都不像他。
跟平日里那个稳重成熟的形象判若两人,姜栀枝耳朵都烧得通红,恨不得用手捂住。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帮她理好了头发,连白色毛衣的拉链都拉到了最上方,只露出一张粉粉白白的漂亮脸蛋。
姜栀枝偏着头不敢看他。
可男人的手臂依旧强硬的将她搂进自己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紧紧环着她。
垂着睫羽的少女连动也不敢动。
又听到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抚摸着她的脸颊,
“你好甜,老婆。”
狭昵的话语说出了多谢款待的意味,成功让姜栀枝脸上的温度更烫了。
“他也这样夸你了吗?”
带着哑意的温柔语调,粗粝的指腹蹭过她的下巴,问着他:
“他有我做的好吗?”
姜栀枝连头都不敢抬,只能一点一点把烫到过分的脸颊埋进顾聿之怀里。
软到过分的调子,尾音也颤巍巍的。
像是命令,又像是央求,对他讲着:
“别说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钻入发丝,按着她的脑袋,更紧一点按进了自己怀里。
少女的呼吸落在他胸膛,一会儿深呼吸,一会儿停一下,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小小声开口地跟他澄清: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们……我跟席靳没有——”
男人的大手扣住了她的后背,好整以暇地问她:
“没有什么?”
那张软的过分的脸颊再次贴到了他心口的位置,闷闷的呼吸落下,软绵绵的,像是午夜摇曳在风中的蔷薇花。
她又深呼吸了几次,才小声咕哝了句什么。
极轻极细的语调,引得男人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知道。”
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孩动了一下。
窗玻璃的倒影上,男人英俊的五官带着肃杀的锋利,一边抚摸着她的发丝,一边垂眸开口,
“车身没晃。”
所以在那场无尽的漫漫风雪中,他还可以咬紧牙关,攥着手指,努力劝说自己——
不过一个陪床的玩具。
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上赶着追上来的贱男人,毫无廉耻的荡夫。
要不然,他就不会只是暴揍他一顿。
而是在车门打开的瞬间,他就该一棍子抡下去。
弄死他。
夜色更浓,天际亮起微茫的几颗星。
远山起伏的线条倒映在夜色中,矗立着连绵不断的暗色剪影。
主驾驶的位置被人拉开,一道身影坐了进来。
对方似乎从后视镜里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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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脸颊埋在男人怀里的少女微微转出一点脑袋,翘着眼睛去看前方,却只看到一点不太清晰的黑色西装剪影。
估计是顾聿之新换的司机。
之前的那位遇上车祸,腿骨折了,还没出院。
顾聿之给他放了三个月的假,让他带薪休假,放心养病。
新司机似乎有些紧张。
坐的板板正正,像是学校里曾经见过的优绩学生。
姜栀枝偷看的视线还没收回,窗玻璃就被轻轻敲了敲。
她转头,透过车窗看到了外面的席靳。
唇角带伤,却透过窗玻璃笑盈盈地看着她的方向,甚至还对着窗玻璃的倒影理了理散落的头发。
少女的手指按下,车窗缓缓降落。
青年修长的手臂撑在车身上,俯下身来看着她,潋滟的桃花眼映衬着月光,星光茫茫,
“枝枝,明天就是除夕了,除夕夜去找你玩!”
他笑得恣意又坦荡,如果不是脸上那些伤,半点看不出刚刚还打过架的模样。
姜栀枝想关心他一句,可是男人落在她腰际的手收得格外紧。
所以他们俩只能隔着半扇车窗对望,连安慰的话都磕磕绊绊,
“那、那你回家记得上药……”
她这样一说,眉眼深邃的混血青年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眼尾半垂着,身子俯得更低了一些,方便她将自己脸上的伤口看清。
声线也低,调子拖长,
“枝枝,好疼……”
他就这样垂眼看向眼前的少女,又难得分出来一点儿视线落到她身后的男人,说着欲言又止,意味深长的话:
“枝枝,你未婚夫带人打了我,下次你必须补偿我,因为真的好疼,枝枝——”
青年撒娇般的语调还没消失,车窗就已经缓缓升起。
车厢里,顾聿之锋利的侧脸带着不近人情的薄怒,冷冰冰的视线像是刀子,直直地朝他扎了过来。
他们兄弟俩下起黑手来一样狠。
顾聿之明显练过。
顾厌是不要命的打法。
一个外表看起来像正常人,实际上心里黑透了。
一个从里到外都是黑的。
看着那辆飞速驶出的汽车,被落在车后的混血青年勾了勾唇。
扯到伤口,他又倒抽了一口凉气。
甩着钝痛的腕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眼底的玩味消失了,碧蓝眼眸倒映着月光,凉的像是闪过幽光的深潭,对电话那边的人吩咐着:
“消息除夕夜放出去。”
“顾聿之年后要出国,拦住他。”
车辆疾驶而过,夜风吹走了车身上的薄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泛着光影的车漆,轮毂稳稳转动着,碾落一地碎雪。
主驾驶的位置,方向盘缓缓打了半圈。
顾聿之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去医院。”
行驶平稳的汽车猛刹了一下。
男人的大手下意识抱紧了她,帮她稳住了身影。
姜栀枝也一头雾水:“为什么啊?”
“霍连城从小在国外长大,混的圈子很杂,手里有不少脏东西。”
车窗上的男人微微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
“老公不放心,所以要做个检查。”
“很快,他们都准备好了。”
姜栀枝“哦”了一声。
原来那个寡夫鸭子哥是霍连城。
敢给她下药。
他死定了!
姜栀枝捏了捏拳头,正打算告状。
就听到男人的声音响起,格外平静:
“那家酒店查封了。”
“霍连城躲了起来,人还没找到。”
男人冰凉的唇瓣蹭过她的脸颊,平稳的声线积蓄着危险:
“老公会给枝枝撑腰。”
“他敢露面,我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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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聿之仔细的看着报告,一直深锁的眉心终于放下。
姜栀枝也松了口气,握住了男人的手指。
回程的车很快。
今天一天的事情太多,晚上折腾的有点累了。
她身上披着男人的西装,靠在对方怀里补觉。
稳稳行驶的车身,雪花拍打在窗玻璃上的细微声响,顾聿之的胸膛永远宽广,带着清浅的木质冷香,丝丝缕缕的包裹住了她。
隐约中,好像听到了顾聿之在跟什么人讲话,又或许是在通电话。
那人很年轻,说不出来的调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正在说着什么度假。
她的未婚夫声音很淡,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颇不耐烦的嘲弄:
“腿长在你自己身上,问我做什么?”
“不是很能装吗?你自己告诉她。”
很快,两道声音都消失了。
月色潇潇,好梦恬静。
金色的月亮碎成小片光影,在梦里摇曳出轻盈的月华。
风雪未停,沾染着大西洋冷杉气息的外套包裹住了她。
在凛冬的寒风里,随着一步一步荡出的月影,随着午夜的大树向后移动的枝桠,穿过了别墅里长长的小路,送她回了家。
顾聿之只说她是喝了点酒,所以才有点困了。
姜母又忙活起来,忙着给她煮醒酒汤。
时间太晚了,顾家的车从姜家别墅离开时,已经将近晚上12点。
卧室里,姜栀枝翻了个身。
薄薄的被子不知道怎么缠住了她,缠得格外紧,怎么踢都踢不开。
她急得额角出了汗,卷着被子在床上拱了拱,又慢吞吞的拱着自己坐了起来。
床边开着光影柔和的几道射灯,姜栀枝人还没清醒过来,正在床上发呆。
一道很轻的敲门声响起,阿梅推门进来,看到她有些惊讶:
“大小姐已经醒了?夫人的醒酒汤还在煮,大概还需要十几分钟。”
“大小姐喝点水吧——”
阿梅熟练地给她倒了水递过来,又凑过来站在床边,跟她说着悄悄话:
“大小姐,姑爷把你安顿好就走了,他说公司里还有事要处理,所以今晚要加会班。”
“夫人心疼他家里现在连个长辈也没有,又邀请他明晚来家里吃年夜饭,姑爷没有很明确地说答不答应,只说早晨要飞一趟南方,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怕耽误了大家吃饭。”
“大小姐,好像从顾老爷子出事之后,姑爷他就更忙了,总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
“但是姑爷人英俊又大方,今年送过来的节礼院子里都摆不开,连我都收到了一个金手镯,还有一部名牌学习机——”
阿梅的声音带着感慨,“姑爷人真是太好了!”
姜栀枝“嗯嗯”两声,从她的一长串话里提取出来关键信息——
明天白天顾聿之不在A市。
被锁在车上时,裴鹤年那通电话来的太是时候。
她总有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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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栀枝捧着杯子喝了水,阿梅絮絮叨叨了一大圈,终于把今天攒的话说完了。
“大小姐,姑爷不方便给你换衣服,临走的时候给我交代了一下,说是等您醒了之后再让我帮您换。”
“大小姐,您先去洗澡。”
“我把床单也给您换了,然后再去收您脱下来的衣服……”
阿梅的话还没说完,正捧着杯子喝水的姜栀枝动作顿了一下。
她一抬头,阿梅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她,等着拿她换下来的衣服去洗。
柔软的发丝下,姜栀枝耳尖瞬间红了。
她不动声色地往上拉了拉被子,一本正经:
“我马上去换。”
“阿梅,你告诉妈妈,我有一点饿了,想吃小馄饨。”
阿梅“哎”了一声,利索地抬腿往外走。
几分钟后,阿梅去而复返,在浴室里找到了正在撒花瓣的姜栀枝。
“大小姐,这种事交给我就好了!”
姜栀枝胡乱地“嗯嗯”了几句:
“不要紧,顺手的事儿。”
阿梅又去收拾她换下来的衣服:
“大小姐,您的小衣服呢?”
阿梅习惯把贴身衣服说成小衣服。
姜栀枝一脸坦荡,转过脸去跟她对视:
“顺手的事儿,我自己洗了。”
阿梅有点摸不着脑袋,但也没多问,抱着衣服就走了。
浴室的镜子里,姜栀枝掩映在发丝下的耳垂全红了。
宛如鸽血一般的红,从耳垂一直缭绕到脖颈。
她小声小声,嘟嘟囔囔地骂了句不要脸。
衣架处空空如也。
她的两件衣服,早被他们每人一件给顺走了。
次日,除夕。
欢腾的新年气氛在旧年的最后一天里达到顶峰。
家里喜气洋洋,红火的春联已经贴上,姜母正在挨个给大家装红包。
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穿戴一新的姜栀枝偷偷溜了出去。
棕色长靴踩上车毯,顺手脱掉了短款的白色水貂外套,露出拉夫劳伦的白色针织套装,极简的连帽设计,胸口一点黑标。
一张白生生的漂亮脸蛋出现在镜子里,顾盼生辉,年轻又有朝气。
手机上有很多新消息。
白月光的,未婚夫的,男朋友的,竹马的,还有他的好朋友阿厌,以及昨天加上的一大群朋友。
大家互相庆祝了除夕,姜栀枝又两只手抱着手机,认认真真给大家回了消息。
车辆从闹市疾驰而过,裴鹤年的最新一条消息回了过来,已经定好了她爱吃的那家餐厅。
后排座椅上的少女弯了弯眼睛,一条甜蜜蜜的“谢谢老公”还没发出去。
又是一条新电话弹了出来。
她瞬时接通,刚叫了声“阿厌”。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好朋友熟悉的声音传过来,隔着电话有些微微的变形:
“枝枝,我爱上嫂子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姜栀枝被他这句话呛得咳嗽了一下。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电话那边的声音又再次传来,补了第2刀:
“我喜欢嫂子的事,我哥知道了。”
20分钟后。
临街大商场的咖啡店里,两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各自捧着一杯咖啡,面面相觑。
姜栀枝无比庆幸今天出门比之前早。
所以她还来得及先安慰完自己的好朋友阿厌,然后再去找裴鹤年吃饭。
对面的青年依旧是一贯的装扮,灰色圆领大t恤,胸口处蔓延出狰狞的疤,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冲锋衣。
她甚至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冲锋衣。
昨天给了她一件冲锋衣,今天他又变出来一件冲锋衣,简直是野生的黑色冲锋衣代言人。
锐利的眉眼带着邪气,但好在有两个标志性的小梨涡。笑起来的时候可以很好的冲淡那种不好惹的气场,
“枝枝,你昨天还好吗?”
“我没事,你呢?你怎么认识陆斯言?昨天竟然还打起来了,你没有受伤吧?”
“害,这有什么,我都习惯了。”
对面的青年挑了挑眉,很不以为意,
“姓陆的心眼儿挺多的,上次跟踪他被发现了,我们就打了一架。”
姜栀枝一脸震惊:“我竟然不知道!”
青年看着她笑,“没关系,也不是多重要的事,他不是也没告诉你?”
对面的少女捧着手里的卡布奇诺,轻轻抿了一口:
“那他呢?他受伤了吗?”
对面的青年又笑了一下,手臂撑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探究一般地注视着她:
“你好像很关心她,枝枝。”
姜栀枝叹气,“小陆人也挺好的,就是有点冲动,昨天明明是个误会……”
都怪陆斯言那个该死的小叔。
她叹气,对面的青年索性挑了挑眉:
“如果必须有一个人受伤的话,枝枝希望是谁呢?”
“我一个也不希望。”
对面的漂亮女孩有些凶巴巴,弧度圆润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一下,
“到你了,继续说。”
“你那个嫂子,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说到正事,阿厌也正襟危坐。
学着她的样子,手里捧着一杯焦糖玛奇朵,抿着上面的奶沫,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自己爱上嫂子了,但是大哥又不退出,所以只能偷偷搞暗恋。”
姜栀枝还是不懂,微微蹙着眉心:
“你怎么知道自己爱上嫂子了?或许只是有好感呢?或许你心里拿人家当朋友也不一定,只是你自己没有分清楚呢。”
对面的青年笑了一下。
黑深深的眼眸泛起幽光,扯开的唇角露出尖尖犬齿,看起来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因为一直在梦里对嫂子做不好的事情。”
“很过分,梦里的嫂子都被我吓哭了。”
姜栀枝:“!!!”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直白,只是眉眼垂了下来,看起来很无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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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栀枝憋了半天,为了安慰自己的好朋友,嘴里憋出来几个字:
“可以理解……人之常情……”
她的话音刚落,对面的青年就骤然抬起头来,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所以我决定勾引她!”
姜栀枝又咳嗽了一下。
太狂野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言辞谨慎:
“那你决定……怎么勾引她呢?”
“我还没有想好,所以才需要你帮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女孩子会喜欢什么。”
对着那张恳切的脸,姜栀枝只觉得道德和友情在把她左右拉扯,说出来的话都磕磕巴巴:
“可是,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呢?”
“毕竟你嫂子跟你哥已经结婚了,他们俩已经组建了家庭,你这种情况的话属于——”
“插足。”
阿厌流畅的接过来她的话,自我评价:
“没事,我不要脸。”
靠在窗边的漂亮女生无助挠头,又想安慰对方,又有点词穷,
“但是……”
“没关系,反正我本来也一直被大哥打。”
“为了嫂子挨揍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是真男人的勋章!如果嫂子能亲我一口,我就是被大哥打死都愿意。”
“帮帮我吧枝枝……”
对面的青年两只手合在一起,浅浅梨涡配合着可怜表情,很容易让人心软,
“枝枝,我真的只有你一个朋友了……”
阳光洒在原木色的桌面上,照着少女纤细的手指。
柔和的光影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光,连一脸纠结的样子都格外漂亮。
红唇杏眼,眸光泠泠,像是飞下凡尘拯救他的小菩萨。
终于在精致的眉心拧过几次之后,在道德和世俗之间选择了他。
一脸担心的看着他,对他讲着:
“那你可千万别被你大哥发现呀……”
腕表上的时针悄悄转动半个格。
咖啡桌的两边,两个脑袋凑在一起,鬼鬼祟祟地合计着什么。
阿厌还很敬业的拿了笔记本。
可惜他好像有许多不会写的字,时不时就问她一下,捏着笔的手指递进她掌心里,示意她教他。
姜栀枝嫌他慢,索性接过来对方的笔,一边跟对方商量着,一边分条在纸上写写画画。
对面的青年提一条,她震惊:
“太直接了吧?那要是正好你哥回家,你能来得及提上裤子吗?”
对面的青年又提一条,她吸气:
“你哥又不是限制文里睡得死沉的丈夫!万一他醒了,不得追着你砍啊?”
对面的青年压低声音说出新主意,她震撼:
“虽然但是,中途换人一定会被发现吧!”
笔记本被记了半面,总算选出来几个可行计划。
将笔盖合上再次挂好,姜栀枝终于想起来最直接的一个问题:
“你嫂子对你有好感吗?”
“勾引的话,人家不反感才叫勾引,要不然就成骚扰了。”
阿厌垂眸,黯然伤神:
“嫂子很疼我,她会陪我谈心,会喂饱我,她很需要我……要不是有大哥在,说不定嫂子早就爱上我了。”
姜栀枝又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感觉里面快长脑子了。
“那好……反正你试一试,如果你嫂子很不喜欢的话,你还是不要再喜欢她了。”
“其实关于什么勾引,我今天就尝试了一下新风格,但是我不敢往嫂子面前穿,枝枝,你能不能给我掌掌眼啊?”
顾厌一脸真诚,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对面的漂亮女生眨了眨眼睛。
顾厌握在杯子上的手指紧了紧,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我——”
“二哥?”
一道女声从旁边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顾厌蓦然转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女生也笑,笑意微妙:
“这位是嫂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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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桌旁,赫然站着一位少女。
到下巴的短发剪得很齐,眼尾偏长,带着点英气。
dsquared2的棕色皮革穿在她身上,莫名的气场很搭,像是为她量身定制,再加上铆钉和牛仔元素,看起来时髦又不羁。
对方看着她笑,眼底带着打量。
姜栀枝也笑了一下,解释:
“我不是,我跟阿厌是好朋友。”
“阿厌?”
女孩唇角的笑容更大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转过来眼睛看着顾厌:
“二哥,你说如果——”
“跟我过来。”
顾厌脸上的笑意迅速冷了。
女孩耸了耸肩,做了个噤声的表情,又转而看向姜栀枝,
“你好,我叫沈霜。”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看着自己,但姜栀枝还是很友好的点了点头,通报了自己的信息,
“姜栀枝。”
沈霜看着她,唇角慢慢扯开弧度:
“久仰大名。”
靠窗坐的少女有些诧异,赶在她开口之前,沈霜又补充上一句话:
“姜栀枝,我很早就知道你了。”
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吐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好在对方又笑了一下,
“哥哥和你关系亲密,我真为他感到高兴。”
桌面上,顾厌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几次,冷冰冰的视线落在女孩身上,带着某种危险的警告。
沈霜笑着扫了他一眼,又跟姜栀枝再见:
“枝枝,下次见呀!”
对方的身影消失,姜栀枝转过脸来,看向对面的青年:
“原来你姓沈啊!”
“我跟她不是一个母亲,我们家里的关系有些乱,让你见笑了。”
阿厌脸上扯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手指却狠狠掐进掌心。
少女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声音再次响起:
“对了,你刚刚要给我看什么来着?”
“是一件衣服——”
阿厌有些羞涩地垂下眼睛,眼底却闪过带着杀意的冷然,在抬头时又恢复如初,
“可是枝枝,我好紧张,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下次你再帮着我看一看,好吗?”
汽车再次缓缓的驶上主干道时,时间掐得正正好。
姜栀枝一通电话打了出去,电话那边的人很快接听,磁性好听的声线从听筒中传来,撩拨着她的耳朵:
“小乖。”
姜栀枝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很理直气壮的为自己这段时间的消失找好了借口:
“我去排队买了咖啡,还专门为你买了一杯新出的手冲曼特宁。我知道你这种有钱人都喝特供咖啡,但是我已经很努力了老公,这已经是店里最贵的一款啦!”
电话那边的男人极轻极轻地笑了一下。
听筒里传来风声,伴随着男人偏低的调子,像是气息都环绕在她耳边哄她:
“没关系,我很好养。”
“你买什么,我就喝什么。”
“只要能跟小乖在一起,吃糠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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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汽车后排的姜栀枝眼睛亮了一下。
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新鲜的表达!
她握紧手机,心眼坏坏:
“快快快,快撤回,这句话让我说!”
电话那边“嗯”了一声:“小乖,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车厢里的少女眼眸圆圆,语气夸张:
“裴鹤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是吃糠咽菜我也愿意!”
电话那边的男人被她逗笑了,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我哪里舍得你吃糠咽菜,小乖?”
“你的生活品质降低一点儿,老公就该以死谢罪了。”
男人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带着某种无奈的纵容,
“恋爱脑的人设不适合你,小祖宗。”
“回家吃饭,你爱吃的都有,马上就出锅了。”
汽车在马路上疾驰,树荫尽数后退。
她爱吃的那家餐厅过年不营业,裴鹤年说聘请了对方的厨师到家里做饭。
裴鹤年常年居住的独栋地处幽静,放眼望去,也带着一片生机盎然的绿幽幽,汩汩的水流从桥下滑过,不远处还有几只小鹿在吃青草。
汽车驶进停车区,戴着银边眼镜的赵助理已经早早恭候,顺手接过来姜栀枝手里提着的咖啡:
“姜小姐,先生在射击场等您。”
姜栀枝点了点头,跟他上了另一辆观光车。
这边的别墅面积很大,只是这一路看过来,拿自家的别墅跟它比都折辱了它。
倒是顾家老宅能跟它比一比,但两者给人的感觉还不一样。
顾家老宅威严华丽,是岁月史书积淀下的遗迹,虽然赏心悦目,但是住在里面,总会让人有些紧张。
但脚下的这片土地要更自由许多。
山脉,田园,马场,还有悠闲啄食的丹顶鹤,河湖泊里静静停泊,宛如一幅油画的天鹅……
有钱人,好可恶。
姜栀枝手臂撑在观光车上,默默感慨着。
“姜小姐,先生今天有客人。”
赵助理的声音猛然响起,带着某种欲言又止的提醒。
阳光下,唇红齿白的少女眨了眨眼睛,好像一时之间并没有理解他说了什么,反而为了另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裴鹤年今天心情怎么样?”
赵助理想了想,严谨回答:“跟昨天一样。”
姜栀枝:“那他昨天心情怎么样?”
赵助理思考再三:“先生每天的心情都差不多,很少有明显的情绪起伏。”
赵助理回答完,又觉得自己有点敷衍。
他想了想,一本正经的看着姜栀枝:
“但是姜小姐来了就不一样了。”
“姜小姐一来,先生肯定就开心了。”
这句话似乎给了他自信,他又斟酌了另一种表达方式,语带欣慰:
“先生已经很久没有笑得那么开心了!”
姜栀枝:“……”
姜栀枝拍了拍他的手臂,“少看点短剧吧,赵助理,你都快腌入味儿了。”
一路上气氛轻松,观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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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就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身材挺拔的男人穿着黑色长裤,收拢的裤腿下是一双军靴。
白色衬衫勾勒出明显的肌肉线条,宽肩窄腰,黑色背带收紧,更增添了一分禁欲的美感。
还是裴鹤年够意思,过年都不忘给她发福利。
姜栀枝脚步声轻快了几分,朝着男人的方向迈去,
“老公——”
长身玉立的男人微微回身,将手里摆弄着的东西随手放下,张开手臂牢牢的接住了她。
“怎么这么急?都出汗了。”
男人的手指蹭过她的头发,含情的凤眸笼罩着她,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
一只小手趁乱在她胸肌上抓了抓,动作隐蔽,声调甜甜:
“好帅啊老公,你的腿怎么这么长!看得我——”
男人的大手突然捂住了她即将胡说八道的嘴巴。
姜栀枝眨了眨眼睛。
肩膀被对方轻轻扶着,转向另一个方向。
昨天对着她时凶巴巴的男模哥霍连城,如今同样黑着脸,正被一只手铐靠在射击场的靶子旁,跟旁边的几个靶子平行。
姜栀枝的眼睛又眨了几下。
男人的大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松开了禁锢着她的动作。
又将一只冰冷的枪塞进她掌心里。
男人宽阔的胸膛贴在她后背处,握着她的手上滑,瞄准了霍连城的方向。
好听的声音又低又苏,甚至还亲昵地吻了吻她的脸颊,
“被欺负了怎么不告诉老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男人宽阔结实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鼻尖又萦绕起清冷的雪松香。
裴鹤年指骨修长而漂亮,宽阔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指,手背上青色的脉络凸起,性感而有张力。
更别提对方还似乎垂眸侧脸看了看她,灼热的呼吸伴随着滚烫的视线落在她耳垂上。
姜栀枝又觉得耳朵有些痒。
冰冷坚硬的质感抵着掌心,背后是男人起伏的胸膛。
裴鹤年声音疏冷,利索地握着她的手指,拉动套筒,给子弹上膛,
“专心。”
黑洞洞的枪口瞄准另一个方向。
几个靶子中间,穿着西装的霍连城表情未变,微抬的下颚看着他们的方向,语气却带着某种熟稔:
“裴鹤年,让你的心肝儿瞄准一点儿。”
“这是华国,杀人犯法。我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儿,你也得担责。”
被他直呼大名的男人眼皮微抬,轻贵斯文的脸庞染上某种阴鸷,握着怀中少女的手,微微下滑。
瞄准了某个方向。
不远处的霍连城脸都黑了:“你有病吧?”
“我又没真的碰她?”
“至于吗?不就是一个喷剂?就算真中药了又能怎么样?”
“人家有未婚夫,你又娶不了她——草——”
扳机扣动,火药燃烧的高压气体推动着子弹飞出枪管,后坐力传来,带动着姜栀枝往身后的男人怀里倒了一下。
永远可靠的裴鹤年巍然不动,大手揽着她的腰,帮她稳住了身体。
与此同时,霍连城怒吼的声音传来,高挑的身影也随着弯了下去,
“裴鹤年,你疯了?”
30余米的距离外,霍连城跪在了地上,按着自己受伤的大腿,怒气冲天:
“当年我们两家怎么说也有交情,我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来你们裴家送了见面礼,这还不够有诚意?如今我找你来谈合作,你一点情分也不讲,还直接让人把我绑了,还要冲我开枪?”
离的那么远,姜栀枝明显看到了对方指缝中溢出来的鲜血,沿着手指滴落。
霍连城话说的很难听。
可她身后的男人依旧泰然处之,甚至又继续握着她的手,将滑套再次向前移动,又送入了新的子弹。
黑洞洞的枪管再次抬起,比上次的高度略低,瞄准了霍连城的方向。
更确切的说,是瞄准了霍连城的脑袋。
姜栀枝脑袋嗡嗡作响,小小声的叫了句“老公”。
穿着西装的霍连城顺势坐在了旁边的沙袋上,曲着一条腿,冷笑:
“疯子。”
又是一声脆响,男人的手掌带着少女的指尖,灵活上膛。
姜栀枝这会儿真有点慌了。
她的手指甚至不敢使劲,生怕一不小心走火,真的打死了对面的霍连城。
细软的声线随着呼吸微微颤抖,小声小声的叫着身后男人的名字,
“可以了,裴鹤年……”
“这样真的会死人的……”
“我们年后还要一起去度假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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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
软软的调子在空气中盘旋,听在人耳朵里像是在撒娇。
清贵俊美的男人却不为所动,只是微微侧过头来,在阳光炙热的射击场里,在对面亲手被他打断了腿的霍连城的目光中。
轻轻吻了吻少女玉白的侧脸:
“知道他为什么选了你欺负吗,小乖?”
男人低沉的声线在空气中飘荡,带着薄怒未消的幽凉。
他就这样微微偏头,高大的身体笼罩着怀里的人,像是凶恶的雄狮笼罩着怀里的小狮子,很平和地帮她分析着:
“因为在他眼里,你最没有威慑力。”
“所以欺负了也没关系,让你受了委屈也不需要付出责任,你是他精心挑选的软柿子,随用随丢的磨刀石,历练他那位刚刚回家的侄子。”
“你不愤怒吗,不委屈吗?小乖?”
他就这样轻轻问着她,轻轻地吻着她的发丝。
正午的阳光灼热而耀眼,姜栀枝却觉得鼻腔酸酸的,眼眶又开始发烫。
她当然委屈。
明明她是按照老师和妈妈的教导,按照从小长大被灌输的人生信条,她很认真的在帮助对方,虽然只是举手之劳——
可对方见她的第一面,就在利用她。
如果她逃不出去,说不定对方还会强迫她。
就因为她好心吗?
可是好心就要被欺负吗?
不远处,霍连城松开了捂着伤口的动作。
他依旧穿着白色西裤,浓郁的鲜血浸透衣服,露出巴掌大的一块儿血痕,汩汩地往下蔓延。
除了电视剧里,她从来没有直面过这么血腥的情况。
喉咙有些发干,说话都格外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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