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Chapter203(1 / 2)
凉而薄的月光洒落在地面。
因为欢度新年,顾家老宅已经装点上了节日氛围强烈的彩灯,蔓延至远处连着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
顾厌长腿交叠,靠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用叉子吃着切好块的苹果。
这种姿态对他来说太优雅了。
换成三年前任何一天的他来说,洗干净的苹果是连皮都没必要削的。
他向来讨厌事事繁琐,连苹果都要雕花摆盘放上雕龙刻凤的金质叉子的顾家做派,是他从来都不屑一顾的。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像嫂子那种在蜜罐子里养大的小公主,肯定不会喜欢以前的自己那样的粗人,他还是有必要优雅一点的。
面容英俊邪肆的青年似乎给自己逗乐了,唇角都忍不住翘起,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天真又邪恶。
恰逢顾母踏进书房,正好看见这一幕。
她不动声色的掩下眼底的鄙夷,对着书房深处,光影幽暗的地方走去,
“仁康,医院里来信儿了,说是聿儿情况不好,又送去抢救了……”
光影幽微的地方,穿着规整的男人放下了老花镜,顺便盖上了手中的文件,
“很紧急?”
“是……”
女人有些犹豫,“我们是不是要过去看一看……聿儿从小就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他都没有生过病,更别说这次这么严重……”
“病了才长记性。”
顾仁康威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带着某种不容置喙,
“你就是太惯着他了,才让他这么没大没小,不知轻重!”
“是要长个教训的,长了教训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才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暗影中的女人低垂着一张脸,沉默的站在他的书桌旁,像是一幅泛黄卷边的美人画,连他的话都没有反驳。
顾仁康很满意她这副样子,索性拉过来她的手,放在手里拍了拍,
“我是他父亲,自然会对他好。”
“只是聿儿的心太野,又太不服管教。给他换个环境磨磨性子,过上一年半载事情消停了再接出来,你这个做母亲的体贴体贴,还怕他不听话?”
“到时候他要开公司,又或者要做点什么,我一定全力支持,然后再给他相看个名门闺秀,让他们结婚生子,安安稳稳的过上一辈子,这不都是我们做父母的愿意看到的?”
被他拉住手的女人点了点头,脸上泛起少女的羞涩。
她的丈夫是巍峨的高山,她只是山上的一条小溪。
她自然什么都听他的。
聿儿这两年确实没有以前听话,她这个做母亲的也看出来了,是磨一磨他的性子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顾仁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悦:
“他最近的事情做得太出格,都是那个女人害的,这门婚事必须得退了!”
顾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道略带兴奋的年轻男声响起,带着赞同:
“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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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脚步声响起,皮鞋踩在地面上三两声逼近,直至两张大手撑在了书桌上,
“什么时候让他们退婚,爸?”
站在旁边的女人拧了拧细细的眉,很不赞同他这种没有教养又轻浮的举止。
顾仁康倒是和颜悦色,露出一副难得的父亲模样:
“你有什么想法?”
对面,那张年轻的脸庞露出几分与他年轻时有些相似的神情,只是眉眼间的邪气太盛,连说出来的话都格外不中听:
“我早就觉得大哥配不上嫂子了!”
顾母瞬间抬头。
那个从外面带回来的野种目光炯炯,连笑容都带着嗜血的意味,露出一双小虎牙:
“嫂子人善良又漂亮,大哥这种俗人给她提鞋都不配,要不是那个乱七八糟的订婚宴,大哥能跟嫂子订婚?”
“他之前的时候就不配,更别说现在犯了错要顶包,更没资格站在嫂子身边了!”
顾厌语速很快,音调高亢。
书桌对面的顾仁康却眉头越皱越深,那双幽深难测的眼睛就这样直直的盯着对方,似乎想从那张年轻的兴奋脸庞上,看出来对方到底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是真的别有用心。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张年轻的脸庞收敛了笑意,表情格外郑重:
“我要跟嫂子订婚,爸!”
顾仁康眉心深拧,闷咳一声。
被气的呼吸都急了几分。
站在旁边的女人更是惊叫出声:“这怎么能行!”
或许是觉得事关重大,对面的年轻人索性扯过来一张椅子,在书桌的对面坐下,二郎腿翘起,
“我也觉得我配不上嫂子!”
“爸,这样,你多给我点钱,我跟嫂子的订婚宴给我们办的大一点,华丽一点!”
“你在S市不是有个私家园林吗?把这个也作为我跟嫂子的订婚礼物,还有城北华府那块地皮,丰汇那个商场,A市最高端的那个马术俱乐部,还有穹毓那边的会所……”
顾厌一口气点了5个名字,完全不管顾仁康的脸黑不黑。
“爸这些年贪了这么多,如今我这个小儿子要订婚,爸说什么也是要吐出一点的。”
顾厌笑眯眯的,仿佛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说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话,甚至还好整以暇地弯了弯眼睛,
“毕竟爸也知道,半年前我一人扛下了那么大的一件事,顺便让爸和大哥的父子关系缓和,出的力也不少。”
“更别说这么多年我流落在外,连学都没上过几天,学历不高,岳母也是要嫌弃的。”
“不过好在我清清白白,洁身自好,不是大哥这种被退了婚的二手货,还算是有一些优点的。”
他平时嘴里就不着调,说出来的话能把人气死。
如今当着两位老人的面胡说八道,除了顾母气得脸更白了,顾仁康倒接受良好。
他甚至还伸手摸过来茶盏,慢慢的啜饮了一口茶水。
烘焙过的顶级金骏眉温和醇厚,顾仁康眉尾的弧度松弛,大概明白了对方是什么意思。
得益于他的教导,他这位疯狗一样的小儿子对大哥的一切都包含着破坏性的恶意。
包括对方曾经拥有过的女人。
只要能让顾聿之不好过,顾厌就舒服了。
一个女人而已。
让他们两兄弟的争端再大一些。
越是争到不可开交,就越需要父亲的权威去调和。
毕竟他已经老了,不管是对下面人的震慑,还是父亲的余威。
随着儿子的长大,总是免不了衰减的。
只有让他们一直斗下去。
他才可以永远云淡风轻地站在最高处。
投下一颗不值钱的鱼饵,水塘里就能涌出厮杀的血腥。
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幽微的灯光下,顾仁康放下茶盏,威严的脸上露出一点笑,
“当然,厌儿。”
“你难得喜欢点什么,父亲是该满足你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仁康医院连下两道病危通知书,情况紧迫。
顾仁康拨出去了一通电话,跟对方确认了消息。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张老迈精明的脸上明显阴沉了许多,黑而诡谲的眼睛幽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电话挂断,顾仁康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我去医院一趟,你在家里休息。”
看着男人脸上的肃穆,隐在光影中的女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是聿儿吗?我也去。”
那双精明的眼睛落在她脸上,沉吟片刻,破天荒的收回了自己的命令,没有拒绝。
顾厌踩在地面上的鞋尖点了点,错身的瞬间,他那位精明无情的父亲给了他一个眼色。
顾厌懒洋洋起身,扯开唇瓣勾出一点嘲弄笑容,随即拨出去了某通电话。
当成继承人培养多年的大儿子性命垂危。
亲生父亲送去的临终关怀却是众目睽睽见证下的身败名裂。
好一场父子相亲相爱的戏码。
青年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些,悠远的目光落在整个顾家老宅,穿过那一道道树枝掩映的花丛,看着黑色夜幕下的假山,闻到了多年华贵而陈旧的腐朽香气。
檀香混合着沉香,木质香混合着花香。
熏得人昏昏沉沉,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暗红的剪纸在月光下幽幽,沉重的黑映衬着鲜艳的红。
皮鞋踩在地上的每一步路都被拉长,露气浸染过的台阶有些潮湿,像是洒落在地面上的,黏腻而未干的血。
母亲的血。
大哥的血。
一步一步,黏在他的鞋底上,扫着他的裤腿。
他从鲜血中蹚过,闻到了无法消赎的罪恶。
果然高门无父子。
老头和大哥给他做了最好的证明,他亲眼见证着,必将有样学样,投桃报李。
父亲的身影一点点隐匿在黑暗中。
顾厌眼底的那点笑也消失了。
好烦,顾家总是那么讨厌。
如果嫂子在就好了。
并发症引起的心脏衰竭,急诊室外面的灯光常亮着。
顾仁康再次出现在那间急诊室门口的时候,身后依旧跟了人,阵仗比前次只多不少。
那几人穿着夹克,手里提着公文包,面上的表情很严肃,半点没有对病人的同情。
甚至还有一位的胸口别着记录仪,偶尔有红光闪过。
病人还没出来,一群人很是沉默。
披着大衣的贵妇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眼底带着紧张和茫然,看向自己的丈夫。
顾仁康拍了拍她,“放心,不会有事。”
有事也不能在今晚有事。
他顾仁康的儿子,死也要死得有价值。
而不能因为一场小小的车祸,不明不白的死在手术室里。
男人精明的脸庞有焦躁一闪而过。
施文安那个老东西抓到了他的把柄,咬着他不放,明摆着是要把他弄下台。
他本来没想做这么绝,大不了就让聿儿跟顾厌一样,进去待一段时间,出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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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料他这么不争气,一场车祸就能要他的命。
所以也不能怪他这个做父亲的心狠。
名声都是生前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算带着骂名离开,也算是偿还父恩,并不为过。
顾仁康很快说服了自己,直到手机上嗡嗡两声,发来了新消息。
顾仁康不动声色的掏出手机,却在看到发过来的视频时狠狠眯了眯眼睛。
他没有点开,从封面就知道这段视频是什么。
可惜上次他阴沟里翻船,人还没找到,对方就敢亲自送上门来。
顾仁康脸色阴沉,盯着手机屏幕。
果不其然,那个陌生号码再次传来了新消息。
[顾先生,你们中国有句古话,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跟顾先生也同床共枕过,不知道顾先生还记不记得我?]
[只是我最近手头有些紧,想拿一些东西换点钱,顾先生那么大方的人,应该不会拒绝。]
下一秒,又有新的照片发了过来。
好几个角度偷拍的照片,完全能照清他的脸和身体,这张从镜子里照了几十年的脸在这种轻浮的镜头里有些陌生,顾仁康握着手机的手指都猛然攥紧。
[听说顾先生的儿子重病住院,您和夫人都很痛心,我也不想拿这件事一直打扰您,不如我们都痛快一点。]
[顾先生,1000万买断我们的夫妻情分,很划算的。]
对方发过来一个地址。
泰康医院对过的酒店里,附上了房间号。
[我知道顾先生地位很高,碾死我这种人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只是兔子急了也咬人,多条朋友多条路,我只求财,顾先生,您一定不要辜负我。]
乱七八糟的短信,摆明了是要抢钱。
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妖,还敢要1,000万?
他以为他的屁股是金子做的?
顾仁康脸更黑了。
可是看着照片上的自己,他又不得不咬牙认栽,关掉了手机屏幕。
他体贴的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低声嘱咐了句什么,带着两位保镖下了楼。
A市的冬天很冷。
一条马路的距离,顾仁康没有开车。
不远处的便利店里正在播放着新年好,欢庆的节日氛围中,他捏着自己的手指,阴鸷的眼底闪过戾色,精准的定位到酒店某层的几秒里,连灭口的方式都想了不止一个。
又是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打得很不是时候。
看着上面的人名,顾仁康眼底依旧阴沉沉的,说话的声音倒是要温和许多:
“津南,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我?”
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句什么,顾仁康面容平静,只有声音带着惊喜:
“聿之出来了,他的情况怎么样?”
“好,好,没事就好。”
他的脚步踏入电梯,保镖跟了进去。
亮起的电梯楼层逐个叠加,顾仁康声音慈爱:
“工作上的事,我接个电话。”
“让他等着我,我马上就回去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误诊了?只是心脏里的一根血管堵了他们就判断心脏衰竭?连病危通知书都下了两道?折腾了大半夜,这群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有没有医德?”
“看给孩子可怜的……”
病房里,面色苍白的顾聿之身边围了一圈人。
高挺的眉骨遮住了光影,一双狭长的眼睛泛着幽色,锋利的脸庞衬着一张病容,看起来比往日雷厉风行的样子要孱弱许多。
尤其是勉强笑起来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舅妈,我没事。”
主任和院长噤若寒蝉,连连道歉。
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坐在了床边,又继续开口:
“你爸也是,孩子都下病危通知了,他人竟然不在外面等着?到底是多忙的工作,才能让他把孩子撇下?”
“工作永远什么时候都可以做,这个世界也不是少了他就不转了,但是家庭里的父亲只有一个,孩子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女人说着话,话音一转,
“姐,你觉得呢?”
被点名的顾母抹了抹眼泪,伸手去碰顾聿之的胳膊,
“我们聿儿受苦了……”
病床上的男人不动声色地躲开她的动作。
那个名为心疼儿子的表演下,眼眶都是干的。
这个关于母慈子孝的表演让他失望至极,已经提不起来半点兴趣,再配合她出演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顾母的动作一僵。
恰逢开门声传来,几道视线看了过去。
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有些诧异:
“津南,姐夫人呢?”
儒雅沉稳的男人大步走来,平静的脸庞带着隐隐的不悦,
“在忙工作,一会儿来。”
围在病床边的一群人自动给他让出位置,就连穿着夹克的那几位都要沉默许多,互相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并没有说什么。
“几天不见,怎么搞成了这样?”
许津南刚刚回国,风尘仆仆,一张沉稳的脸庞却没有倦容,眉心紧紧拧着:
“老太太要知道,又要心疼的吃不下饭了。”
顾聿之靠在床头,呼吸都带着滞顿的困难,
“我没事,舅舅。”
他说着话,又轻轻捏了捏旁边女孩的手,带着哑的嗓音听得出温柔,
“枝枝,这是舅舅和舅妈,上次订婚的时候,他们俩在国外,没来得及见上面。”
站在旁边的女孩乖乖向他们问了好。
许津南朝她点头,语气温和:
“这些天的事我听说了,你一直在医院里照顾他,辛苦了。”
他身边的女人也笑着开口:
“等聿儿出院之后,你们一起来舅舅舅妈家吃饭,咱们一家人还没有团聚过。”
两个人这样说,顾母有些不满意了。
她几次看向门口,却等不到那道身影。
寒暄了几句,许津南的视线扫向那几道突兀的身影,眉头又拧了拧:
“这是什么情况?”
顾聿之表情平静:“不知道,父亲带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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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眼里的不满愈重,许津南朝着那几人的方向走去。
人群再次合拢,遮住了顾聿之的视线。
那张苍白的脸庞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很好脾气的回应着长辈的什么。
只是笑意并不达眼底,落在被子上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敲击了几下,似乎是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一道咳嗽声响起,紧接着是脚步声。
病房里静了一瞬,几道目光齐刷刷的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许津南一张脸黑成了锅底。
穿着夹克的一群人中,为首的那位看起来30多岁,不卑不亢,朝顾聿之举起了证件,
“顾聿之,接到举报,需要你配合我们。”
像是一颗石子丢进了平静的湖面,房间里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许津南的视线望向自己毫不意外的亲姐姐,瞬间意识到什么,眉心的弧度拧得更深了一些。
病床上面容苍白的男人脾气很好,很冷静的朝他们点了点头,示意着自己手上的留置针,
“可以,请稍等一下,需要让护士拔掉针。”
母亲依旧冷静的站在床边,反倒是另一道穿着职业套装的身影挡了过来,站在他面前,隔开了跟对方的视线:
“孩子刚从急诊室出来,连消炎药都没有打完,就要跟你们走?一点人性也不讲吗?他病成这个样子,这几天接连动了两道手术,他是能跑还是什么逃?对病人的关怀也没有吗?还是说他出了意外,感染死了你们能负责?”
他们家身份特殊。
对面那群人有些为难。
病床上传来一道闷闷的咳嗽声。
顾聿之低哑的声音传来,苍白的脸庞露出感激,看向自己的舅妈,声音带着术后的虚弱和沙哑,
“舅妈,我知道您关心我。”
“他们也是按规则办事,我没事,我跟他们走一趟。”
他有些艰难的起身,身后的小未婚妻为他披上了外套,又贴心地给他穿好衣服。
病房里的气氛有些怪异。
舅妈压到很低的声音隐约传来:“怎么这么着急?”
许津南低声说了句什么。
女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看向顾母的眼神更古怪了。
顾聿之伤势未愈,但是动作很快。
表情也格外坦然,冷峻的眉眼映衬在灯光下,看不出半分忐忑。
沉静自若,泰然处之。
直到嗡嗡的手机声响起,打断了室内的平静。
面容苍白的男人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一双剑眉猛然抬起,修长的手指缓缓点开了扩音键。
保镖粗犷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像是一记惊雷:
“对方绑架了先生并进行勒索,顾少,我们现在已经联系不上先生了!”
对方报了位置,面容苍白的男人挂断了电话。
那双镇静从容的脸庞露出藏不住的焦急,看向对面的几个人:
“抱歉,事出紧急,父亲年迈经不起折腾,我必须先去处理。”
“几位不放心的话,可以陪同我一起。”
他一脸正色,不假思索。
脸上全然是儿子对于父亲的关心。
对面几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视线落到许津南身上,索性卖他们顾家一个人情:
“顾少孝顺,反正路也不远,我们都一起跟着去看看。”
“还是先报警吧,这么严重的问题,万一那群歹徒手里有武器怎么办!”
“胆子可真大,顾先生这样的人都敢绑架勒索?!”
嘈杂声中,顾聿之拨通了报警电话。
他披着长而垂坠的深色羊绒大衣,锋利的五官经过光影折射,带着某种肃杀的诡谲。
他望向马路对面的某座酒店,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再次转过来的时候,又是那副熟悉的忧心模样,迈出的长腿都带着匆忙,
“爸可能撑不住了,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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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叔叔正在来的路上,酒店的安保人员全部跟上。
大厅里的行人,酒店前台的工作人员,穿着夹克的中年人,顾家的私人保镖……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跟在为首的年轻男人后面,场面格外引人注目。
戴着玉佛的贵夫人急红了眼,一个劲儿的催促着保镖快一点。
许津南的视线看向自己亲姐,又看了一眼一脸孝顺的外甥,眼皮垂了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批人马分拨上了电梯,灯光明亮的走廊里乌泱泱的,甚至还有围观的好奇群众。
酒店经理弯着腰,早早准备好了万能房卡,一个劲的鞠躬道歉。
面容英俊男人眉眼深黑,过分苍白的脸庞病容未消,可周身的气场依然强大到不容忽视。
玉雕般的指骨落到唇边,伴随着闷咳,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幽光闪过。
身旁的娄秘书接过房卡,
“顾总,我让人撞门。”
“这怎么能行?”
顾母的声音骤然响起,格外紧张:
“那种歹人可是不长眼的!他们穷凶极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们这样猛然撞门,让他起了杀心可怎么办?”
“聿儿,那可是你父亲,你父亲从小怎么对你你是知道的,你可不能害了他!”
站在前方的男人眉眼冷峻,眼眸半阖着,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他就这样闷闷的咳嗽着,声音低哑,
“父亲对我的教育,做儿子的自然是不会忘的。”
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身后的女人,就这样淡淡地讲着:
“母亲大可以放心,父亲遇险,别说我是刚动完手术,就算是动不了只能被人抬着,我也会亲自到场,把父亲救出来。”
酒店还没来得及拉上隔离带,栏杆处围观的人又多了些,甚至还有人掏出了手机,在那里窃窃私语。
——“干什么呢这是?是不是拍短剧的?”
——“这得是男主角吧?这么帅!一会儿问问是哪部剧,我老婆最爱的追短剧了!”
——“现在的短剧演员台词功底比科班都好,这吐字清晰的,隔这么老远听的够清楚的!”
——“男主角生病了?别说,他人还怪孝顺的!”
男人锋利的唇角勾了勾,从助理手中接过那张房卡。
修长的指节捏着黑色房卡,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中,有种锋利的凌冽。
指节轻轻勾了勾,身材强壮的私人保镖闻声而上,埋伏在了门口。
目光的中心再次落到顾聿之身上。
人群中,那道高大的身影投在门板上,伴随着手腕下压的动作,刷开了房卡。
随着“滴”的一声响起,保镖迅速撞开了房门。
顾聿之大步上前,留出门口的视线。
伴随着一道不知道谁发出来的尖叫声,还有此起彼伏的“卧槽”,远处拿着视频录像的人惊叫一声:
“操!三级片!”
室内乱糟糟的一团,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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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具身体什么也没穿,骤然暴露在一群人的视线中。
被绑架的顾仁康本人似乎是没反应过来,正跟这群闯进来的人大眼瞪小眼。
反倒是他旁边光溜溜的“女人”第一个反应过来,苍蝇腿一样的睫毛抖得飞快,烈焰红唇消失了一半。
一边扯过衣服往自己身上挡,一边捏着怪声怪调的腔调喊着:
“老公,人怎么进来了呀老公!”
“老公,这样是要加钱的!”
那群赶来营救的人没想到是这么一遭,全懵了。
顾聿之俊脸平静,只有漆黑的眉峰微不可察的挑起一点弧度,似笑非笑。
身后的母亲惊叫出声,眼前一黑,跌倒在了地上。
许津南眉心拧成了个疙瘩,眼里带着浓浓的厌恶。
舅妈飞速转身捂住了姜栀枝的眼睛,握着她的手臂往外走——
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姜栀枝正在那里浑水摸鱼,本来也没打算看。
几位穿着行政夹克的中年男人更是瞳孔震惊,下巴都几乎掉在了地上。
酒店的安保伸头往里看,就连保洁阿姨也踮起了脚尖。
最直接的是栏杆那边的几位客人。
声音最高的那位踩着箱子,手机镜头放到最大,一边惊呼,一边随时给旁边那些看不到的讲解:
“卧槽!还连着呢!”
“这老头玩人妖!真不怕腰折了!”
他声音粗调子高,不知道传了拱形穹顶下的几个楼层。
顾仁康终于反应过来,一边气急败坏的捂着自己的脸,一边怒吼着让这群人滚开。
越发清晰的警笛声从外面传来,人群中窃窃私语的调子响起,在那里嘟囔着:
“不是!你们觉不觉得……老头这张脸还怪熟悉的……”
房间里的昏黄光影和走廊里的明亮灯光泾渭分明,在门口靠里的位置打下一条线。
穿着制服的公务人员赶上来时,为首的高大男人正剧烈咳嗽着,在洁白的地毯上喷出来一口血。
那张英俊的脸庞痛心疾首,线条锋利的五官白的像纸,嘶哑的声音格外难以置信:
“爸,我在手术室里被抢救,生死未卜。”
“你说自己忙工作,结果是在医院百米外的酒店里玩人妖?”
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谴责性的目光伴随着窃窃私语。
顾仁康衬衫都穿不上,一张老脸精彩纷呈。
手机快门声,闪着红光的记录仪。
人群中的小舅子狠狠压了压眉毛,匆匆而来的公务人员跟他问了好,正低声说着什么。
顾仁康瞠目结舌,心中不妙,正要开口辩解,
“津——”
视线的余光中,他作为继承人精心培养的长子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似乎是明白了他要说什么。
线条凛冽的薄唇带着不近人情的意味,连幽深而狭长的狐狸眼都透着愉悦。
醉玉颓山一般,随着喷出的鲜血,轰然坠地。
顾仁康瞳孔骤缩。
许津南咬牙切齿:“救人!”
站在他旁边的人抬手,“带走!”
穿着制服的人影闪了过来,入目是一张张几乎模糊掉的憎恶脸庞。
完了!
被按倒在床上的瞬间,顾仁康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嫖娼被抓。
逼死儿子。
他的好形象,这回真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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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一直不放心,可顾聿之还是派娄秘书送她回了家,让她好好休息。
顾仁康嫖娼的事多方共同见证,还被人偷拍了视频流出去。
半个月前那场引发广泛吃瓜的视频余热仍在,如今新的视频再次席卷而来,迅速引发了热议。
更何况偷拍镜头的最后,余光一扫是手术过后的高大男人唇角染血,轰然倒地。
结合这几天前顾聿之出车祸那场新闻,各种揣测喧嚣扰攘,甚至“连顾仁康故意幕后指使别人撞自己亲儿子,就是为了给私生子腾位置”这样不靠谱的说法都悄悄流传开了。
美强惨,有孝心,被逼到吐血的儿子;
多次出轨,连亲儿子动手术都要见缝插针招嫖的父亲。
更何况还是顾家这样的身份。
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顾仁康被拘留了15天,在舆论上的影响尤其恶劣,又引发了广泛关注,社会形象极其受损。
撤职的消息传来时,顾仁康正穿着所里统一发放的马甲,发脾气的狠狠踹了一脚墙面。
他这种身份,就算进去了也是最好的单人间,生活上受不了苦,但精神上却是极致的摧残。
从小到大,从顾家唯一的继承人到掌权者,这条路他顺顺利利的走了50余年,连跟头都没栽过。
可如今,他那个该死的逆子胆大包天,竟然狠狠算计了他一把。
到头来,顾聿之没能给他背锅。
他反而被对方拉下了马。
清清白白了一辈子,最后阴沟里翻了船。
现在想想,他甚至想不起来那天推开房门之后,他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才跟那个不男不女的下贱东西滚在一起。
对方算计了他两次。
他却连那人背后站着的是谁都没找出来。
施文安!
一定是施文安那个老东西!
一定是对方得到了消息,知道他找好了替死鬼,所以又故意摆了他一道!
说不定他那个好儿子也参与其中,跟顾聿之狼狈为奸!
顾仁康气得牙痒痒,又是哐哐一顿乱砸。
直到穿着制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说有人想见他。
这期间,除了他的妻子来看过他两次,曾经的下属也都不见了踪影,更别提那两个逆子。
还好这个家里,有一位永远顺从他的妻子。
顾仁康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衣服整理的板板正正,连鬓角散落的头发都蹭了上去,这才跟着对方出了门。
顾仁康有专门的会客室,不用透过那层透明的屏障玻璃。
即使穿着拘留所里统一的制服,他也满脸威严,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他只是过来巡查。
好一会儿,外面才有脚步声响起。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顾仁康的视线望了过去。
上次跟妻子见面,他已经教会了对方这次回去,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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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天的这次会面,顾仁康信心满满,甚至还好整以暇地端起了那个不锈钢的廉价茶杯。
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入目是黑色羊绒外套的一角。
顾仁康眉心猛跳一下,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那张熟悉的年轻脸庞出现在门后。
对方的脸色较前几日苍白的模样要好许多,英俊的眉眼带着肃穆的贵气,唇角勾起的笑意都带着嘲弄的淡然。
他的视线定定的在自己身上落了一瞬,传出来的声音带着恭敬:
“父亲。”
顾仁康被他这副样子气得额角猛跳。
修长的手指关上了门,随着“啪嗒”一声,房门上了锁。
面前的年轻男人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依旧是得体而恭敬的表情,向他问好,
“父亲最近过得怎么样?”
顾仁康气得“哐当”一声撂下了杯子:
“你还有脸——”
下一瞬,他猛然闭上了眼。
这里厚重廉价的不锈钢茶杯茶水太满,完全不是家里精致的小茶盏,就连狠狠撂下时都会有茶水往外溅。
偌大的茶叶飞到衣襟,模样格外狼狈。
顾仁康迅速起身,去掸自己衣服上的水珠。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递过来了纸巾。
那张肖似他年轻时的脸庞格外平和,动作语气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只是脸上淡淡的表情带着嘲弄,分明是个不肖子。
“父亲有脸玩男人,身处高位一辈子,老了名节不保进了这种地方,尚且还能厚着脸皮教唆母亲走动关系,打压儿子。”
“我怎么会没脸问?”
顾仁康狠狠擦掉了上面的茶叶,却擦不掉上面的深色茶渍,表情也不免烦躁:
“你母亲怎么没来?”
对面的年轻男人勾了勾唇。
他坐在光线的暗影里,长腿交叠,心情很好的拨弄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黑沉沉的眼睛都染着某种漫不经心,
“父亲的暗线那么多,竟然还不知道吗?”
“还是说树倒猢狲散,那群人眼看着父亲没了指望,纷纷临阵倒戈,连条消息也不给父亲传了。”
顾仁康表情一僵:“你把你母亲怎么了?”
对方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光线照不透的眼睛紧盯着他,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深,
“父亲说的是哪里的话?”
“母亲年纪大了,又恰好遇到丈夫出轨,内心一时经受不住,罹患了心理疾病。”
“我做儿子的目不忍视,心如刀绞,为母亲组建了最好的医疗团队,并亲手将母亲送去了祢云山庄。”
顾仁康手指骤然收紧。
“外祖父和外祖母一直在那边休养身心,见到母亲也能共享天伦,那边山清水秀,民风淳朴,一定可以帮着母亲疗养身心。”
顾仁康一拳砸在桌子上:“你故意的!”
故意把清娉支走,阻断他跟许津南示好,斩断他所有的退路。
顾仁康五官的几乎狰狞,他就这样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儿子,又像是在盯着什么仇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笑出声,又再次慢悠悠的坐好:
“聿儿,你还是太年轻。”
“你以为我出了事,你作为我儿子,能有什么好处吗?”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你跟施文安那个老东西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等到这件事情一过,他手里的东西还是会拿出来,然后继续向你发难。”
“到时候没有我在上面顶着,你以为你的顾家太子爷能做多久,你还有多少的好日子能过?”
他声色俱厉,对面的男人却再次勾起唇角。
他两条手臂撑在桌面上,缓缓起身,身体前倾。
凛冽的眉眼暴露在日光中,黑漆漆的眼睛被阳光照过,流淌着肃冷的诡谲:
“果然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这么几天过去,父亲经常没有得到半点消息吗?”
顾仁康眉心蹙起。
对面的男人微微笑着,眼底流淌的讥弄愈深:
“施文安被情妇实名举报收受贿赂,急火攻心,不小心瘫了。”
“你说巧不巧,爸?”
“他的事跟你的同天发生,前后不超过两个小时。”
“但是他比你惨,爸,他伤到了神经,有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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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星的飘雪中,顾聿之终于出院。
顾仁康还没放出来,许清娉被送出去度假疗养,向来喜欢在年关时大操大办的顾家寥落了许多,半点没有过年的氛围。
飘雪划过浓稠夜色,庄严巍峨的顾家老宅越发厚重,穿过一道道拱形的门,越过花池水台,亭台水榭,昏黄的灯光照着每一步的视野里出现全新的景色,雪粒从伞沿上划过。
穿着短款羽绒服的少女轻轻哈出一口气,看着缭绕的水雾氤氲在空气中,又忍不住问顾聿之:
“你今年真的不去我家过年吗,老公?”
一把黑色大伞撑在她头上,伞沿朝着她的方向倾斜。
身材高大的男人半边肩膀堆了薄薄一层雪,环在女孩肩膀的大手动了动。
骨节分明的手指映着灯光,无名指的位置处赫然是一只极简的戒指,正正好好的卡在指腹中间的位置,衬着修长的手指越发漂亮。
低沉的声线在空气中响起,溢出的尾音幸福又无奈,
“今年爸妈不在,顾家担子都落到我身上了。过年的时候要更忙一些,今年不只是产业上的问题,父亲的事也要处理,再加上顾家那些赶来祝贺的旁枝,里里外外都是姻亲关系,总不好把人拒之门外。”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内勾外翘的狐狸眼落在少女侧脸,眼底都忍不住荡起细碎的喜悦,
“三十晚上我忙完这边,就去找你好不好?”
他的小未婚妻转过脸来,笑盈盈地看着他。
顾聿之自然而然地把话接上了:
“送礼物,发红包,然后再一起喂兔子,放烟花。”
“等哄着你睡了觉,然后我再回来。”
他一通保证,他的小未婚妻终于满意。
作为奖励,将那张软软的漂亮脸颊贴过来,蹭进了他怀里。
面容英俊的男人唇角勾起,眼底流淌着化不开的柔情蜜意,轻轻吻了吻怀中人的发丝。
倾斜的黑伞遮住了外面的风雪,他的心上人,他命定的妻子被他搂在怀里,一起听着风里簌簌的落雪声。
带着能让人安定下来的静谧。
柔和的花香伴随着凛冽寒气在空气中氤氲。
向来沉闷压抑,让他厌恶至极的顾家老宅,竟然也会在肆虐的风雪中生出甜蜜。
伞沿微微倾斜了一点,顾聿之正跟他的小未婚妻说着悄悄话,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窥探视线从某个方向传来,男人薄薄的眼皮撩起,抬手遮住了怀中人的脸。
视线的余光中,某个穿着灰色西装的身影一闪而过。
“可是老公,我现在都还没见过你那位私生子弟弟……”
怀中人嘟囔着,说着为他打抱不平的话,
“你出车祸又住院,这么几天里他竟然没来看你。”
“真没人情味,好过分,你们好歹还是兄弟。”
那顶黑色的大伞再次撑起,随着手腕的动作,碎雪从上面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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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动作在对着她时永远温柔,环着她往前走去。
四季常青的灌木后,眼影的绿色树枝透出一点隐约的灰。
顾聿之声线平静,用三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问着:
“他今天应该也在老宅里,老婆想见见他吗?”
“哗啦”一声,有人踩到了树枝。
地上的落雪早就被佣人打扫干净,可是这一会儿又落了薄薄的一层,踩起来会有些微微的滑。
姜栀枝专心走着路,回答的有些敷衍:
“无所谓,我对他不感兴趣。”
顾聿之笑了一声。
似有似无的视线扫过黑伞,落向某个方向,
“确实,可有可无的人,不见也没关系。”
两道身影沿着蜿蜒的小路走远。
树枝后的青年抬腿迈出,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眉眼微垂。
粼粼白雪,落了满地。
几秒后,他勾了勾唇。
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顾家的祠堂很庄严。
点燃的香烛,深黑的牌位,纱质帷幔被风吹拂,红光在风中摇曳,香烟袅袅。
大厅里的柱子都是金丝楠木,雕龙刻凤的图案,浸染着古朴而陈旧的繁华。
从小到大,姜栀枝在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小的时候她跟父亲回过老家,姜伯耀家境普通,自然也不可能有祠堂,她只是在那个破旧的小村落里撵过狗。
席家也没有祠堂,不然按照幼时她跟席靳的调皮程度,连祠堂都能掀个天翻地覆。
这么庄严的场合,姜栀枝难得老实得不得了。
她看着长身玉立的男人动作流畅的点了线香,眼帘低垂处有跳跃的灯火,映得半张脸橙红一片,英俊中带着暖意。
空气中传来檀香的气息。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眉目被烟雾氤氲的男人侧过头来,朝她伸手。
线条凌厉的手指暴露在空气中,指节修长而漂亮。
姜栀枝伸手搭了上去,又小小声神神秘秘的问他:
“需要跪吗?”
握着她的男人轻轻笑了笑,“不用。”
他已经大逆不道到构陷父亲,又何必当着顾家列祖列宗的面,讲究这些虚礼。
纵使姜栀枝没真正在祠堂上过香,也觉得这会儿的气氛有点怪异。
他的未婚夫握着她的手,当着肃穆而一排排拉远的灵位,就这样云淡风轻的站着,将点燃的线香插进了祭坛里。
没有跪拜,没有祷告。
只有漫不经心垂下的眼皮,甚至连头都没低。
带着轻慢的放肆,唇角噙着冷笑,又或者在公然挑衅顾家腐朽而陈旧的礼仪。
灯光幽幽,香雾袅袅。
外面是簌簌的落雪声,肩膀被男人的大手握住。
眉目英俊的男人就这样看着她,薄唇微勾。
被他的视线笼罩的少女弯了弯眼睛。
顾聿之喉结下压,捏过线香的手指还残留着檀香的气息,捧着那张漂亮到发光的脸,吻了上去。
舌尖吞吐着湿热,连呼吸都黏在一起。
他就这样环着怀中的人,当着一排排肃穆的灵位,当着外面那道窥探的视线,在佣人震惊低垂的目光里。
黏腻又热切,恣意又不敬的,跟她吻在一起。
顾家祠堂里不进女人。
哪怕家里的一应事物是女人操持,而每年进入祠堂跪拜的庸俗男人,无一不是生于被他们鄙薄的女人裙底。
腐朽的顾家养出一代代畸形的产物,他们强势,独断专行,潜移默化的打压改造着自己的妻子,直到成为一位合格的顾家容器。
而他的枝枝,永远不需要做这一切。
修长的手臂环住少女,在对方急促的惊呼中,扫掉了高台上堆叠的祭品。
他亲吻着她,仰视着她。
弄乱了她的发丝,从脖颈亲吻到指尖。
又带着这个肮脏腐朽的顾家一起,跪在她裙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姜栀枝觉得顾聿之有点怪。
好像从车祸醒来之后,他整个人跟以前都有些不一样。
虽然对着她的时候还是很温柔,可是后来的温柔里带着锋芒,带着攻击性,即使这些攻击性并不是针对于她,可她还是感觉到了隐隐的危险。
伴随着危险而行的,是心跳骤然加快的频率。
危险与刺激并存,连呼吸都身不由己。
顾聿之好像变坏了。
细软手指颤着蔷薇一般的薄粉,连推开对方的动作都在轻颤。
纤长卷翘的睫羽密密地抖动着,软红的唇瓣都磕磕巴巴,湿热的气息混合着玫瑰香,扫过俯在她身前的俊脸,
“可、可以了……”
她红着脸补充上一句“老公”,换来男人一声轻笑。
骨节分明的大手帮她理好了凌乱的衣领,又凑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说了句“好”。
“对不起,老婆。”
好听的声音逸散在空气中,听起来像是在道歉,却没有半点道歉的诚意。
深黑的眸底光影跳跃着,黏稠的视线落在她脸上,调子很低,
“我不该欺负你。”
他说完,又俯下身来,手臂撑在她身侧,注视她的眼睛:
“老婆,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他这样认真的看着她,盯得那张粉粉白白的脸庞都快红透了。
含着水雾的眼眸,细密睫羽一扫一扫,声音软的都像是能浸出水来,
“没、不会……”
这副样子,看起来更好欺负。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闪过病态的愉悦,细碎的吻落在她脸侧。
漆黑的眼眸燃起星火,恨不得把她欺负个彻彻底底。
可惜,门外还站着个见不得光的蠢东西。
男人的大手动作轻柔的蹭掉了她唇瓣上的湿痕,连衣领都整理的整整齐齐,掩下了那些让人眼热的痕迹。
祠堂里空荡荡的,原先的佣人早就退了出去。
如今突兀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对方的声音,
“少爷,赏心园那边电线短路,不小心起火了,管家邀请您去看一眼。”
顾聿之冷淡的声音飘了出去,没有什么起伏,
“起火了就去打119,我的眼睛能灭火?”
对方没声了。
衣服被轻轻拽了拽,他的小未婚妻没听明白,眼里带着关切,
“真的不需要去看看吗?万一烧严重了怎么办?”
顾聿之笑着碰了碰她的脸,
“没事,我们家的火跟别人家不一样,人为可控。”
果然没上学的人脑子笨。
顾厌究竟是什么智商,才会认为他会在同一个问题上连续栽两次?
祠堂里面没了响动。
顾厌又开始着急。
他靠在窗边,长腿踩着台阶,忍不住又回眸往里看。
顾聿之在身影正好遮住了嫂子,什么都看不见。
他肯定就是故意的。
顾厌有些烦,再次点亮了手机屏幕,入目是嫂子被亲吻的侧脸。
饱满红润的唇瓣,看起来软得过分。
可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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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聿之根本配不上嫂子。
他竟然还敢这样亲她?
顾厌有些烦躁地按灭了屏幕,垂下了眼。
嫂子人是很好。
可是嫂子从来都只是把他当做朋友,根本就不想跟他亲嘴。
他从顾聿之这里入手,顾聿之又严防死守,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他又开始后悔。
或许他一开始选择的路线就有错误,他温柔大方天真善良的嫂子只会给贫穷受伤的男生一点怜悯,而并非会给他一个吻。
可他不想只是做嫂子的朋友。
他也想被她亲,得到她带着爱意的可怜。
看来下次再见面。
他必须要淫荡一点了。
顾家很大。
层层叠叠的建筑,别说亭台水榭,就连一扇门一扇窗都有讲究。
要不是被顾聿之牵着手,姜栀枝甚至会怀疑自己会迷路。
她在顾家吃了晚饭,又去顾聿之的书房玩了会儿跳棋。
可奇怪的是不管她在哪里,总感觉有一道视线在盯着她。
顾家老宅本就年岁久远,姜栀枝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越脑补越可怕。
她往顾聿之怀里越贴越近。
可她越是往顾聿之怀里贴,那道视线就越明显。
顾聿之毫无察觉,最后只是一边随手签着几个文件,一边揽着她的腰,让她坐到了自己怀里。
医院里的消毒水气息已经很淡,包裹着她的是熟悉的木质冷香。
坐在男人怀里的少女终于安定下来,一边扯过便利贴在上面写写画画,一边跟对方聊着年后度假的安排。
顾聿之时不时提醒她一两句,气氛格外融洽。
最后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签下,顾聿之终于加完班,又忍不住垂眸看着她的侧脸。
坐在他怀里的少女比他要小一大圈。
灯光的影子在地上拖长,柔软的卷发搭在他肩膀上,鼻尖挺翘,说话的样子也乖得要命,
“……可是我还不会游泳,其实我有点怕水,但是我又觉得不能因为害怕就一直退缩,还是要找个时间学一学的。”
顾聿之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我教你。”
“好啊!”
那双弧度圆润的杏眼亮晶晶的,又像是很可惜一般叹了口气,连叹气的样子都可爱得要命,
“可惜学的太晚,已经来不及了。”
“那家度假酒店有好大一片私域沙滩,如果我会游泳的话,还可以在海边游一游,而不是只能套着游泳圈。”
“不过我还买了一套美人鱼的衣服!”
她话题一转,自己又把自己哄好了,又开心了起来,
“后天我要把头发染成红色!”
顾聿之又笑,“红色也很漂亮,看起来就更美人鱼小公主了。”
坐在他怀里的女孩又笑,语气带着点儿苦恼,
“度假完就要染回来,不然回校上课,被点名的几率就更大了。”
男人的手指轻轻蹭了蹭她的脸,“枝枝也会怕点名吗?”
“当然!”
姜栀枝理直气壮,“我们学渣都怕被老师点名的!”
顾聿之想了想,“那度假回来之后,我请位教授单独辅导你学业?”
姜栀枝飞速去捂他的嘴,“算了算了,这个想法千万不要再提,被妈妈听到我就完了——”
他们俩闹成一团,门口却传来突兀的敲门声。
房门没有上锁。
下一秒,随着“啪嗒”一声,房门被推开。
穿着暗色格纹大衣的男人凤眸含情,鼻尖那点小痣随着光线越发清晰,随着走路的姿势摇曳。
朝她伸手,嗓音温润:“老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对着骤然出现的裴鹤年,姜栀枝眼睛亮了一下。
他在电话里是说过已经康复,裴家的事也处理明白,打算回国。
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下一瞬,搭在她腰间的手臂蓦然收紧,姜栀枝迅速扫了一眼自己和顾聿之的姿态,脸开始热了起来。
擦到一尘不染的玻璃倒映着他们的身影,顾聿之比她高出一大截,几乎要完全把她圈在怀里。
然而面对这种紧密依偎的姿态,裴鹤年却像是没看见一般,视线紧紧粘在她脸上,直至站到她面前,弯下腰来跟她对视:
“有没有想我,小乖?”
两道身影投下的巨大影子,同时遮住了她,姜栀枝心脏都颤了一下。
前有狼,后有虎。
这种场面太刺激了。
刺激的她想当场变成哑巴。
好在她暂时不用变成哑巴,就有未婚夫率先替她讲话,声音平静:
“裴鹤年,你不开口,没人拿你当哑巴。”
那双清雅的凤目抬了抬,像是终于在房间里发现还有别人一般,眼底的温柔也迅速散开,双眼皮的褶皱都带着锋利,
“聿之,你才真的应该做哑巴。”
“我跟枝枝一周没见,正打算叙叙旧,你就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吗?”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俊脸沉着,单手环着怀中人的腰肢,声音低的像是结了霜,
“裴鹤年,你们裴家人的脸皮,看来是全糊在你脸上了。”
“要不然怎么能脸皮厚成这样,当着别人的未婚夫,公然说着让人闭嘴,跟对方妻子叙旧的话。”
裴鹤年似有似无的笑了一下。
他没有生气,一双含情的眼睛就这样静静的盯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庞,刻意压低的声线都带着缱绻,
“小乖,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他伸手过去,想要碰一碰少女的脸颊。
另一只大手就骤然伸了出来,铁钳一般捏向他的手腕。
可裴鹤年确定是早有防备一般,手腕灵活地换了个角度,落在姜栀枝肩膀上,又动作轻柔地蹭了蹭她的头发。
声音清润,带着心疼:
“瘦了。”
顾聿之悬在空中的手臂僵了一下。
一直在装哑巴的姜栀枝长睫忽闪忽闪,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坐在顾聿之腿上,被对方环着腰。
面前是裴鹤年,摸着她的头发。
这是什么天杀的让人社死的场面?
放在刚回到这具身体的时候,她想都不敢想。
现在竟然一整个成真了!
冷不丁的,脑海中骤然传来系统的声音。
002:【走。】
难得002说了句人话。
姜栀枝跃跃欲试。
毕竟她是真的有点害怕,怕这两个人吃起醋来,会轮流亲她的嘴巴。
“是瘦了一点,但是过年肯定会胖回来!”
姜栀枝声音迅速,很端水地看了眼裴鹤年,又端水地拍了拍顾聿之落在她腰上的手腕,
“老公,不要担心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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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熟悉的称呼,俊美清贵的男人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顾聿之的声音骤然响起,轻轻“嗯”了一声。
裴鹤年:“?”
那道刀子刮肉一样的视线再次落到旧时好友脸上,声音冷冰冰的:
“她喊我,你应什么?”
一段时间没见,顾聿之沉稳了许多。
没跟以前一样容易破防,大房的姿态摆得更足了,表情淡淡的:
“你不知道吗?枝枝也这样叫我。”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若有若无的下滑,落到怀中人脸颊上细嫩的软肉,薄唇微勾,
“有些黏上来的前男友,还是早点划清界限的好,免着对方总是腆着一张脸找上门,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老婆,你说呢?”
姜栀枝:“……”
她的眼皮颤了颤,忍不住落在裴鹤年身上。
对方没有说话,扯过一条椅子,堂而皇之的在她面前坐下,长腿优雅交叠,静静地看着她。
手工定制的深色西服套装,顶级羊绒的质感在灯光下散发着光泽。
想到那条规整古板的西装裤下,隐秘的小腹往下的位置纹着她的名字,姜栀枝就有些害臊,连嘴里的话都有一些不利索。
她单手撑在桌面上,装作听不见这两人说了什么,嘴里小声咕哝着,
“哎呀,好想去洗手间,抱歉抱歉……”
她从顾聿之腿上滑下来,裴鹤年甚至还抬手扶了她一把。
干燥灼热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指尖,当着她的未婚夫的面。
在她手心的位置细细地搔刮了一下。
带着细微的痒,像是从湖面上游过的小鱼尾巴。
一周没见,裴鹤年更狐狸精了。
姜栀枝匆匆忙忙松开他的手,跟后面有狼追一样,忙不迭地逃出了书房的门。
裙摆荡起的风泛着玫瑰花香,像是午夜时分一场旖旎的美梦。
当着顾聿之的面,裴鹤年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感受着上面残存的温度,轻轻碾了一下。
顾聿之很想揍他。
又好不容易忍下,
“那支药感谢你,正好我之前也帮过你,我们扯平了。”
“但是枝枝的事你想也别想,她是我的爱人,更是我的妻子,我不可能把她拱手让人。”
那道纤细的身影离开,裴鹤年也顺势站了起来。
他们俩没有聊天叙旧的必要,凤眼半阖的男人顺手撕掉了那张乱画的便签,塞进自己口袋里。
又在顾聿之变脸色之前,缓缓开口:
“是不是你的妻子,结果还两说。”
“太子爷,带着我女朋友出车祸的事还没查明白,我还没有跟你算账,你怎么有资格在我面前摆未婚夫的架子?”
顾聿之表情微滞,“我的人正在查。”
“你应该庆幸枝枝没有受伤——”
站起身来的裴鹤年眼眸半垂,冰冷阴鸷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要不然,那支注射进你身体的药,就不一定是什么东西了。”
想着那天车祸的场景,顾聿之心头紧了一下。
裴鹤年大步往外走去,只是走到门口之前,他却忽然停下,
“撞你的司机不是A市人,他儿子在国外读研究生,账户里进了一笔钱。”
风雪在深夜中凛冽,裴鹤年没有起伏的声线传来,
“支付方权限很高,在系统里查不出具体信息。但是根据前几位的编码,大概是冯通要求,3年前内部特批的那几个账号。”
“冯通被你父亲提拔,一直在他麾下。”
“枝枝出车祸的事,跟你们顾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道高大的身影缓缓转了过来,逼迫性极强的视线锋芒毕露,定定地注视着他,
“不管对方的目标是不是你,不管幕后的人是谁,枝枝因你受惊,你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斩草除根,杀鸡儆猴。”
“顾聿之,你必须弄死他。”
凤眸微眯,寒光毕露:
“不然,我连你一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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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过了佣人的指引,姜栀枝转了两个弯去了洗手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后颈凉飕飕的,像谁有什么奇怪的人在盯着她。
这种百年老宅本来逸闻就多,姜栀枝越是不敢乱想就越会多想,窗玻璃外面风声呼啸,夜色黑漆漆的,只有昏黄的光影模糊了树枝,伸出张牙舞爪的枝桠。
她战战兢兢的进了洗手间,又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很轻。
像是踩到什么响了一下,随即就消失了。
姜栀枝这会儿心真的有点慌了。
她害怕那些奇怪的传闻,越脑补就越是毛骨悚然。
她犹犹豫豫,拿出来手机戳戳点点,正纠结着选一个过来接她。
只是还没犹豫出来结果,系统的声音就骤然响起。
【走了。】
很冷淡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
什么走了?
真有人尾随着她,那个人走了?
还是自己可以走了?
她再问,系统就又闭嘴了。
洗手间的门推开一条缝,明亮的光线照着一尘不染的地板,干干净净。
半个人影也没有。
姜栀枝松了口气。
看来是这座宅子太华丽又太大,让她有点敏感了。
脚步轻快起来,她抬手打开水龙头。
视线不经意的一扫,却在泛着温润光泽的玉石台面上,看到了一支新折的玫瑰花。
明艳的黄,细嫩的叶子,花蕊是奶油色的白。
花开得正盛,枝叶舒展,边缘点缀着一两粒还未完全消融的雪花。
镜子里面容娇美的少女愣了一下。
她分明记得,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有这支花。
而且就顾家的精致程度,就算新折了花,也要经过修剪,装在某朝某代的古董花瓶里,而不是就这样随意的摆放着,放到她眼下。
之前被盯住的感觉不是错觉。
真的有人在看她。
明亮的光线倒映在镜子里,少女的唇瓣轻轻抿了抿,抬手拿起了那支花。
花刺被摘了个干干净净,并不会扎手。
折断处还很新鲜,像是临时起意。
却又没有恶意。
顾家的人。
她的未婚夫顾聿之的私生子弟弟吗?
不敢见人的小屁孩?
好奇的看到嫂子,然后为她送上一支黄玫瑰?
姜栀枝想不明白,只是捻着这枝花,在眼下转了一圈。
然后小心的将其竖起来靠着旁边的黄铜摆件,转身离开了。
姜栀枝刚出来洗手间,就迎面撞见不远处的两道人影。
簌簌风雪,茫茫天幕。
两道挺拔的高大身影站在栏杆处,听到她的动静,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她没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突然追出来了,但还是很谨慎地没敢喊老公,上来就直呼大名。
她这点小心思实在是太明显。
顾聿之眼眸温柔,看着她勾唇。
裴鹤年似笑非笑,猎猎大衣在风中作响,朝她伸手,
“走了小乖,送你回家。”
姜栀枝很谨慎地看了一眼顾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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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竟然没有生气。
害怕他们俩打起来,姜栀枝自告奋勇:
“我可以自己回家!”
“太危险。”
“我送你。”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姜栀枝还没来得及拒绝,裴鹤年从管家手里接过了伞,大大方方的将她揽进了怀里。
然后看都没看身后的人一眼,带着怀中人闯入漫漫风雪里。
目送着那道身影消失,顾聿之眼底的笑意霎时冰冷。
凛冽的五官映衬在冷色灯光下,带着杀伐果断的狠厉,
“人呢?”
身后管家的声音响起,回答着他的话:
“对方有通行证,按照时间来看,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线条锋利的唇角勾出冷笑,眼底却是全然的凉薄。
人为的车祸,账户信息还有顾家的手笔。
这一切跟顾仁康那个老东西脱不了关系。
顾厌这个蠢蛋费尽心机,就算要他这个做大哥的死,也不会连累他的未婚妻。
几个念头从脑海划过,顾聿之手臂蓦然收紧。
恰逢管家的声音响起:
“少爷,娄秘书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娄秘书的声音传来。
娄秘书跟他多年,做事很妥当,如今开口说话的语气却有些微妙的怪,
“顾总,我给您送文件,刚到门口。”
“外面来了一辆车,港城牌照,坐着一位女士……”
娄秘书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有些犹豫,
“她自称是您的妹妹,要见您。”
顾聿之冷冷扯动唇角,眼底毫无波澜。
旁边的管家眼底闪过震动。
倒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顾厌骤然出声:
“什么妹妹?你从哪里变出来的好妹妹?”
“我告诉你顾聿之,做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守男德,你在外面乱七八糟的找妹妹,还被别人找上门来,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嫂子!”
“你等着,我让嫂子甩了你!”
炽白的灯光下,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暗光幽邃。
平淡的语气趁着刺骨的冷,淡声吩咐:
“让她进来。”
“你还敢放她进来?”
顾厌恼怒的声音传来,似乎是觉得他很不可理喻:
“你当我死了?”
“当着我的面绿嫂子,顾聿之,我真是看错了你!”
面容冷峻的男人侧过脸来,棱角分明的五官带着阴鸷的锐利,别人说出来的话都硬邦邦的:
“没上过学,连话都听不懂?”
那张英俊的脸庞带着淡淡的嘲弄,听起来似乎是事不关己,只有手臂纵横凸起的青色脉络透露出他的愤怒,
“你的好爹顾仁康,在除了你这个小杂种之外,还造出来一个私生女。”
顾厌眉心微蹙。
“怪不得他一直捧着你跟我斗,原来是后手太多,外面野种遍地。”
前脚他遭遇车祸生死未卜,后脚顾厌被推了上去,成为众矢之的。
合着除了顾仁康之外,还有一位藏在后面从中得利。
顾仁康人还没出来,这位私生女就敢找上门。
胆子还真是不容小觑。
顾聿之冷嗤一声,抬腿朝外走去,
“愣着干什么?”
“会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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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未尽,飘零漫天。
雪下得更大了一些,车厢里,唇红齿白的少女笑得眉眼弯弯,故意把冰凉的手指塞进男人领子里,还坏心眼地问他热不热。
吵闹的车厢外,另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擦肩而过。
姜栀枝没有回头,自然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而风雪弥漫的车窗外,那辆霸道凶悍的黑色越野车里,帽檐遮脸的短发女孩推掉帽子,抬起眼来。
透过做了隐私防护的车玻璃,带着探究,直直地看了过来。
隐私玻璃阻隔了对方的视线。
可唇角微翘的俊美男人还是骤然撩起眼皮,淬着冷意的视线撞了过去。
半眯的凤眸汹涌着危险。
汽车打了半圈走上车道,姜栀枝才后知后觉,半个身子被男人揽进怀里,有些茫然地顺着对方的视线往外看。
风雪茫茫,冷杉伫立。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她问。
男人落在她后背处的大手紧了紧,不动声色:
“没什么。”
男人的大手托着她的脸颊,嗓音微沉,带着心疼:
“让我看看,怎么瘦的这么厉害了……”
顾家的会客厅里,冰冷的红木桌椅倒映着冷光。
穿着西装的顾聿之眉眼半敛,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张隐隐有些熟悉的五官。
顾厌抱臂站着,眯眼打量着那张脸,轻嗤一声,
“还真是像我。”
“不过你这衣服是什么风格?非主流?”
站在大厅里的女孩唇角抽了抽,语出惊人:
“这是废土风,傻逼。”
顾厌:“……”
顾厌冷笑,手臂拉过椅子,长腿一抬坐下了,为她喝彩:
“好得很!”
站在两人目光里的女孩装作没听见,抬眼看向主位的顾聿之,眸光冷然:
“大哥,父亲说过,我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您。”
顾聿之眼皮都没抬:“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大哥?”
“顾家不是蟑螂窝,什么脏的臭的都能繁殖在这儿。”
漆黑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危险的审视,有又很快轻飘飘落下,吩咐道:
“给她点钱,打发了。”
那双交叠的长腿落到地下,对方目不斜视,转身上了楼。
只有顾厌弯了弯眼睛,露出一双小虎牙。
他就这样笑眯眯的看着对方,从管家手里接过行李箱,抬手一抛丢了过去,
“小杂碎,顾家的大门,可不是这么好进的。”
穿着长靴的女孩稳稳接住,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面容阴沉邪美的青年就这样笑盈盈的盯着她的背影,打了个响指,
“跟上,摸清她的底细。”
一道脚步声很快离开。
顾厌转身上了长廊,又不忘去洗手间里拿回来那支黄色玫瑰花,小心翼翼地别在胸前口袋的位置。
暗沉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拖得极长。
顾厌转了几个弯,在书房门板上像模像样的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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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秘书拿着文件离开,房门再次合上。
顾厌长腿翘起,脸上的戏谑消失了,看着书桌后面的大哥,沉声道:
“有点奇怪。”
“对方看起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一双手白的像死人,连点茧子都没有。可是我连行李箱带钱丢过去,十公斤的重量,对方一步没动,轻轻松松地就接住了。”
主位上的男人眼皮撩起:“她练过?”
顾厌摇头,“不好说,感觉不像。”
顾聿之一脸平静的点了点头,抬眼扫向门口的方向。
意思是你可以滚了。
天色愈发暗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前挡风玻璃上,又被雨刮器迅速刮走。
面容娇美的少女坐在男人腿上,被对方把玩着手指。
一点亮光闪过,姜栀枝开始心虚。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男人的大手就捏住了她的戒指,声音淡淡的:
“这是什么?”
玉雕般的手指捻着她的戒指,一点一点的从她手指上旋了下来。
姜栀枝又开始心虚。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在裴鹤年面前心虚,连说话都没有底气,
“婚戒。”
她说完,又偷偷看裴鹤年的表情。
对方没有生气,只是声音没有起伏,很平静的重复着她的话:
“哦,婚戒。”
姜栀枝:“……”
那只戒指在男人的大手中转了几圈。
姜栀枝很担心对方会打开车窗,然后当成垃圾丢下去。
这还是昨天顾聿之给她戴上的,找的是专门为国外皇室做戒指的设计师,做了临时加急的处理。
可就算这样,也花了足足两个月才到她手上。
干净透亮的方形白钻,在极致的切割工艺下闪着耀眼光泽,主石外拱卫着一圈小钻石,搭配扭臂造型,看起来华贵又轻盈。
好在那只钻戒在裴鹤年掌心里转了几圈,对方并没有打开车窗将它丢下去的意思,反而又握起了她的手,帮她推了上去。
“挺一般的。”
裴鹤年面不改色的评价,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我让助理跑了几次拍卖会,马上给你攒齐十只,以后戴我送的。”
姜栀枝藏起来自己的手,“好的!”
“除了送你钻戒,他还做什么了?”
男人的大手再次落到了她腰上,语气里漫不经心,仿佛很坦然,可姜栀枝分明听出了吃醋的意味,
“你以前只会喊他未婚夫,又或者喊他聿之哥哥。”
“几天没见,连老公都喊上了?”
那道存在感极强的幽深视线落在她脸上,像是有了实质一般,一蹭蹭舔舐过少女白皙的脸颊,
“他怎么哄的你?”
“他亲你了?”
姜栀枝嘴里的话磕绊了一下,开始胡说八道,
“怎么会?他还是病人,他又不会跟你一样生了病还色欲熏心,非要勾引我!”
“人家顾聿之很正经的,他——”
男人的大手蹭过她的脸颊,手指灵活的拨开被卷发遮住的脖颈。
姜栀枝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她的男朋友又吃醋了,燥热的指腹蹭过她脖颈的痕迹,线条优越的侧脸绷得紧紧的:
“他很正经?他又能是什么正经货色?”
“连这里都亲了?”
面容俊美的男人闭了闭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
“上次见我的时候,还说最喜欢我,会跟顾聿之退婚。”
“小乖,你每次都在哄骗我。”
那双清雅的凤眸跟她对视,醋得牙都快咬碎了,还不忘追问她:
“舒服吗?他亲的。”
灼热的呼吸骤然逼近,男人嗓音低哑,呼吸洒在那块被过度亲吻过的皮肤,
“被他亲的时候,我的小乖是在愧对飘零异国的我,还是抱着他的脑袋,求他亲得更重一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姜栀枝一张脸“腾”得烧红了。
脸也热,心跳的速度也快。
她就这样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是什么奇怪问题?
她回答被他亲的时候在想你,会显得她是个朝三暮四的小女孩;
她回答被亲的时候抱着顾聿之的脑袋用力,会显得她很急。
好怪。
根本就不是人能回答的问题。
宽敞的车厢因为刻意拉近的距离而显得逼仄,裴鹤年高大的身影阻隔了光线,车窗外的灯光不时在他脸上流转。
高挺的鼻梁上点缀着一颗茶色小痣,软红的唇瓣抿得紧紧的,这样眼皮半撩看她的样子,带着感官都被刺激的暴欲。
姜栀枝心跳如擂鼓,最终在权衡之后,慢吞吞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选了个对刚刚痊愈的病人稍微友好些的答案:
“想你。”
花瓣一样的唇吐出湿热气体,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清亮的眼珠像是水浸过的琉璃,会在看着他时慢慢的转来转去。
像只抬起爪子试探的可恶小猫。
明明知道她又在胡说八道,又在哄骗他,可凤眸半抬的男人只是紧紧盯着她,声音压得极低,
“小骗子。”
少女的指尖环住他的脖颈,温温热热的吐息落在他脸上,一本正经:
“可是你一个人在国外,又伤了腿,我不放心。”
“老公,当时我真的在想你。”
极窄的眼皮轻轻颤了颤,男人俯下的身体伴几乎遮住了所有光线,将她圈在怀里。
高挺的鼻梁蹭在她颈窝,遮住微红的眼眶,声音低哑,
“下次不许这样了。”
姜栀枝连忙抱住了对方,嘴里胡乱地“嗯嗯”着,
“不这样了不这样了我只被你亲老公……”
环在她后背的手臂骤然收紧,灼热的呼吸伴随着混乱的吻落了上来,从耳垂到唇瓣,又顺着颈侧惹眼的粉色一路蜿蜒……
车前的挡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下来。
面容稠丽的少女有些可怜的被挤在角落里,眼圈纷纷,睫羽乱颤。
在扭曲而控制欲极强的爱意中,承受着对方过重的爱欲。
心跳声已然失序,少女粉白的脸颊染成了浓郁的玫瑰色。
只有外面风雪潇潇,翻飞的雪粒不时拍打在车窗上,又在狂风中被尽数席卷而去。
良久。
她俯在男人肩头,手指拨弄着对方的发丝。
一周多没见,裴鹤年的头发长长了一点,摸起来会有点扎人。
对方轻轻抚着她的脊背,将那件沾染清冷雪松香气的西装披在了她身上。
直到将人包裹的严严实实,才再次环着她,抱进自己怀里。
汽车下了高架,稳稳向前驶去。
静谧的风雪中,身形高大的男人紧紧圈着她,又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
“你是我见过最可恶的小骗子,姜栀枝。”
清贵俊美的脸庞隐匿在黑暗里,伴随着压迫感极强的侵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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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在A市呼风唤雨,挟势弄权的反派大佬眼眶泛红。
声音却极低,带着不易为人察觉的委屈:
“你一直在欺负我,姜栀枝。”
“可是我爱你。”
汽车稳稳驶入独栋别墅区。
身形高大的男人撑着伞,大衣披在她身上,送她进了门。
姜栀枝刚一进门,就对上了正在对她挤眉弄眼的阿梅。
披着男人大衣的少女瞬间如临大敌,下意识前后左右看了一圈,确保没有出现任何男人之后,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阿梅接过来她的外套,“大小姐,我都看到了,是裴先生送的你!”
“大小姐,你跟裴先生的关系好像很好……但咱姑爷和裴先生的关系也很好……”
他们仨的关系似乎是让阿梅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姜栀枝瞬间止住了对方的话题,“阿梅,会客厅里的那几包话梅好像过期了!”
阿梅震惊:“什么?这可是夫人刚买的!谁敢卖夫人过期话梅?我找他去!”
阿梅的身影匆匆忙忙离开,弯着眼睛的少女甫一回头,楼上穿着睡衣的母亲朝她招了招手。
片刻钟后,姜母的卧室里。
缩在藤椅里的少女吃着母亲剥好的坚果,明显有些心虚。
母亲几次看着她,欲言又止。
姜栀枝努力不跟她对视,在坦白和摆烂之间犹豫。
“啪嗒”一声,纸巾不小心扫到地上。
姜栀枝弯腰捡起,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又重新摆好。
下一秒,她就看到母亲的视线落在她散落的领口,瞳孔震惊。
耳朵“唰”得一下红了,握住纸巾的动作都带着不自在。
母亲嘴里的话转了几圈,终于犹犹豫豫的开口:
“宝宝,妈妈想跟你谈一谈你感情上的事。”
悬着的刀终于还是落下来了。
姜栀枝格外老实,“好的!”
姜母踌躇再三:“妈妈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的想法,妈妈的恋爱经验并不成功,或许也没有办法给你经验,所以你不要有压力。”
“乖乖,你是在跟裴先生恋爱吗?”
她的小女儿轻轻点头。
姜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没关系。
脚踏两只船而已。
年轻的小姑娘在恋爱的选择上总是会犹豫,也不是不能理解。
姜母又问:“小靳最近也来得频繁,昨天你吃过早饭后去洗手,小靳也跟着你,当时有半堵墙隔着,我没有看太清楚,不过你们好像很亲密?”
他的小女儿又点了点头,一脸坦诚:
“嗯,他当时在抱我!”
姜母心理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那句话刚刚说完,又很快补充了一句:
“我跟席靳在交往!”
姜母睁大了眼睛:“!!!”
片刻后,她再次深呼吸,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又忍不住感慨,“还好,还好小陆已经走了……”
她的小女儿蹭了过来,毛绒绒的发丝扫在她膝头,神神秘秘,
“小陆我也亲过。”
姜母喝水的动作一停,迅速用手帕捂住了唇,差点咳出来。
“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吧?”
姜母心存侥幸,“是不是都分手了?”
他的小女儿若有所思,字正腔圆:
“没有,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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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知道了。”
“你之前就讲过要跟聿之退婚,但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所以目前这些……男朋友,你是不是还在挑选,还没有确定最后要交往哪个,所以才表现的有些亲密?”
穿着睡衣的女人说完,求证一般的看向面前的少女。
对方也看着她,似乎是有些苦恼。
商秀兰松了口气。
怪不得。
一定是这个样子。
她们家没有同时谈几个男朋友的基因,她天真又可爱的小女儿也不会基因变异。
应该就是因为不知道选哪个,又没有把握好分寸,所以才表现的有点过分亲密。
年轻人嘛。
血气方刚,亲个嘴也正常。
商秀兰女士终于安慰好了自己。
他的小女儿也终于苦恼完,带着壮士断腕的勇气,跟她坦白:
“我不打算主动跟聿之哥哥退婚了,妈妈。”
“我答应了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我不能言而无信。”
她自己说完,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然后慢吞吞给出了评价:
“妈妈,我在养鱼。”
姜母:“……”
姜母微微走神,想起来刚刚从楼上看到的场景,又扫过她脖颈里一路蜿蜒,不知道蔓延到哪个位置的痕迹。
眼前一黑。
又是长久的静默后,商秀兰女士再次开口,
“可是乖乖,你这样会受伤的……”
面容稠丽的少女眼底闪过迷茫,
“不会啊,只有他们才会受伤。”
“痛苦起来还会在我面前掉眼泪,看起来很可怜,很委屈。”
姜母:“……”
两人对视,姜母扶额,
“让妈妈想一想……”
今晚的每句话都出乎她的意料。
从来保守,贤惠,相夫教子的商秀兰女士受到了冲击,脑袋都卡得像生了锈的铁链,转起来会嘎吱嘎吱的响。
“您不用为我担心,妈妈。”
少女带着香气的指尖落在她额头,帮她轻轻按了按,
“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有的小鱼终日生活在一条池塘里,有的小鱼越过水洼,流连在不同水域。”
“但不管水流是急是缓,小鱼永远都是小鱼。”
“妈妈,我永远是被你养大的可爱小鱼。”
新年倒计时两天,整个A市引来了大动荡。
裴氏捉出内奸,以偷税漏税贪污受贿出卖公司机密信息多条罪状将其一举告上法庭。
顾家的大动荡还未停息,整个顾家内外,将近一半人被波及。
席家平静的一如往常,似乎生意上的事不会打扰他们,席靳的《双生》错过了春节档,好在成功定档明年五一。
陆家也不太平,连总是黏着她的陆斯言都忙得脚不沾地。
所有人都很忙。
反倒是闲的无聊到在床上打滚的姜栀枝在临近新年的时候,收到了一条意料之外的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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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同学还是她的身体被抢占之前的最后一批,多年没见,也不知道大家都怎么样了。
记忆里画面依稀,被流淌的时光揉到模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姜栀枝干脆利索的滚下了床,给席靳发了条邀请他一起的短信,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而去。
六年时间足够所有人长大。
曾经戴着厚厚眼镜的学霸摇身一变成了y2k辣妹,总是会扯她小辫子的后桌进了国家羽毛球队,当初的体育委员学了工科,正在那里大谈特谈Java老师控分有多严格,后排角落里的睡神依旧睡眼惺忪,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旁边的人聊着……
姜栀枝看着他们,恍惚间又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离开了整整6年,短暂的失去了对人生的选择。
大家好像或主动或被动的,走向了全新的人生。
而如今不用被任务裹挟,她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自己要做什么。
“对了枝枝,你能不能帮我要个席靳学长的签名照?他的签名很难蹲的!”
手臂被轻轻晃了晃,姜栀枝刚要答应,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声音,是她曾经的男同桌,小时候是小寸头,长大后是寸头帅哥:
“你这不是为难她吗?谁都知道他们俩闹掰了。”
刚刚回神的姜栀枝愣了一秒,回手握住旁边女孩的手腕,
“没关系,不为难,我去帮你问他要。”
“太好了枝枝!”
穿着百褶裙的圆脸女生眼眸发亮:
“我就知道你最好枝枝,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大方!”
坐在两人中间的少女弯了弯眼睛,试探着开口:
“以前的事都太久了,我都差点忘记当初是怎么跟席靳闹掰的了……”
“我记得!”
寸头帅哥给她们倒上果汁,顺便帮她回忆往昔,
“那年冬天你不是病了一场嘛?老师说你掉进水里了,我跟班长他们还去医院看过你,苏苏还给你送去了笔记——”
旁边的圆脸女孩迅速举手,“那可是我专门为你写的!连碳素笔芯都是用的新的!”
姜栀枝握了握她的手,又听到男生的声音继续:
“其实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你休息了几天,就回来上学了,其实也挺正常的。”
“你人大方又讲义气,大家都很喜欢你,还是经常找你玩,但席靳对你的态度却很快冷淡下来了。”
“也不知道你们俩具体发生了什么,那天天很冷,新闻上还讲是近10年最冷的一天,下课后你跟席靳出去,你们俩好像爆发了很激烈的矛盾,然后你一怒之下,将一瓶水倒到了席靳头上——”
“对对对!我也记得!”
圆脸女生补充:“当时院子里很冷,我在2楼,看到席靳的一张脸惨白,头发上哗啦啦的往下掉水,把他的衣服都打湿了!”
“当时也就几秒钟,还是十几秒钟,席靳头发上的水都结块了,看起来可怜死了。”
寸头帅哥点头:
“后来上课铃响了,你回来上课,席靳怎么回去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反正从那以后,你跟席靳就不在一起玩儿了。”
圆脸女生犹豫再三:“你们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因为一点小事闹掰了我们都不相信,都觉得你们会很快和好,但直到毕业也没见你们和好过。”
“其实他还是挺关心你的,很多次放学晚,我都看见你在前面走,席靳在后面远远的跟着你,你从来没有回头看过……”
“枝枝,我们都知道你人好,所以一定是席靳犯了错。”
“但是他还挺可怜的,枝枝,你不知道,就在那条路上,我见到席靳哭过。”
女孩的声音顿了顿,好像穿过层层薄雾,带她走到记忆中空白的几年,格外渺远,
“那么高的一个人,垂着脑袋掉眼泪,跟在你后面走,丢了魂一样……”
“连背影都委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灿烂的灯光照着眼睛,姜栀枝只觉得眼眶都开始发涨发疼。
她迅速垂下睫羽,掩下了想要坠落的泪滴。
心口闷得喘不过气,像是塞了一团湿透的棉花,连顺利呼吸都要很努力。
浩瀚无垠的时光宇宙里,她悄悄消失了6年,被一个可恶的小偷占据身体,从此失去了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那空白的6年,她缩在一个小小的躯壳里,数着往日的记忆慢慢长大。
而同样的6年,她曾经阳光开朗的小竹马,被浸在回忆和现实割裂的苦水里,尝遍了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委屈。
谁会相信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突然间就换了灵魂?
天方夜谭一样的故事,只会出现在幻想小说里。
一日复一日,潜移默化的浸透,那个可恶的小偷模仿着她,藏在她的壳子里。
就连妈妈都不能分辨出来。
只有她曾经密不可分的竹马,穿过这具不差分毫的躯壳,发现了端倪。
只是年幼的席靳也会迷茫,面对着小青梅突如其来的恶意,面对那缕偷换的灵魂。
冰水从她的手中泼出,在最冷的气温中浇到他头上时,他会想什么?
他会不会也会痛苦而无助,在好奇窥探的目光里,在北风贯穿的院子,混着冰水掉下滚热的泪滴?
修剪圆润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眼眶通红的少女故作弯腰去系鞋带。
滚热的泪水充溢眼眶,砸落在腿上,泅出大片暗色痕迹。
她借着纸巾擦了擦眼泪,又故作无事地抬起眼睛。
旁边的两个人争论了起来,没有注意到她。
姜栀枝偷偷摸出手机,正准备给席靳发条消息。
一条新消息却适时弹了出来。
境外号码,陌生数字:
[怎么哭了,宝宝?]
握在手机上的指尖紧了紧,暗掉的屏幕倒映着少女的眼睛。
片刻后,姜栀枝表情恢复了自然。
她没有理会这条短信,只是给席靳发了一条新消息。
对方发了个定位,过快的车速让风景模糊,紧接着是一条开心的表情。
[玩得开心,枝枝。]
[大概一个小时到,等我去接你!]
姜栀枝关掉了手机。
接下来大家换了话题,又开始聊离开后第2年就装修的食堂和曾经的奇葩老师,多年的记忆在所有人脑海中都有些模糊,那些不够清晰的回忆随着举起的饮料,拉近了所有人的距离。
姜栀枝加了好多人的联系方式。
那个占据了她身体的人中间换了微信号码,她丢失了很多朋友的消息。
她又旁敲侧击,当初离开后她的表现一切如常,直到后来毕业分开,大家就很少得知她的消息。
饮料喝了两圈,有人建议上啤酒。
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喝养乐多,y2k辣妹热情的给大家展示着她新学的调酒绝技,现场用朗姆酒和养乐多,又加了柠檬汁葡萄汁挑出来小甜酒。
姜栀枝也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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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光的记忆跨过层层山海,再度流淌在包厢里。
姜栀枝握着手里冰凉的酒杯,再次感觉到了自己跟这个世界的联系。
她缺席了这个世界6年。
还好接下来,还有很长很长,自由又烂漫的时间。
还好妈妈和席靳,依旧站在原地。
她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陪着爱她的人一起。
共度朝夕。
酒过三巡,有人在唱歌。
陆斯言打来了电话,问她在哪里。
怕两个人撞上又要吵架,喝的脸颊有些粉粉的少女只是报了个位置,又让对方放宽心,不用来接自己。
酒店是之前霍家的产业,传闻霍老爷子当年结婚就在这里。
只不过霍氏遇难,出逃海外之后,酒店中间几次易主。
霍家人气势汹汹杀回A市,又再次高价收购了这座酒店。
陆斯言给经理打了电话,让他们这边的消费走了自己的账,挂上了姜栀枝的名,又嘱托对方好好看顾着大小姐。
被动结完账的姜栀枝并不知情。
一个晚饭的时间,她喝了椰子水养乐多,还喝了调好的小甜酒。
苏苏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要给大家展示在网上新学的魔术,姜栀枝大方提供了自己的指环。
故弄玄虚的神秘声伴随着舞动的红布,亮晶晶的指环在几声怪腔怪调的咒语后瞬间消失,引来一片惊讶。
姜栀枝按照对方的指示吹了口气。
红布轻轻一挥,随着“唰”地一声。
亮晶晶的指环凭空出现,坠落进葡萄汁和伏特加调好的暗红色酒液里。
掌声响起,年轻的调子齐刷刷惊呼,大声叫好。
姜栀枝也跟着鼓掌。
迸溅的红色酒液弄脏了她的衣袖,怕打扰到大家的兴趣,她借着去洗手间的理由出了门。
走廊里的窗户打开一点,传来凛冬里特有的寒冽气息。
发烫的脸颊温度降了下来,穿着白色毛衣的少女脚步轻松,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洁白的地板一尘不染,连人影都清晰可鉴。
顺着指示牌转了个弯,小白鞋的鞋尖刚刚点地。
突然,一层隔着皮革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连带着握住她的腰肢,闪进了旁边的某个隔间。
很小的隔间,漆黑一片。
几层厚厚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窗户没有关紧,吹来带着冷意的微风。
姜栀枝眼皮颤了几颤,喉咙里的声音被捂了回去,她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手。
依旧是熟悉的触感。
薄薄的皮革下是过分修长的手指,对方的手很大,皮质严丝合缝,在对方修长的指节绷得紧紧的。
对方高出她很多。
伴随着凉意的呼吸幽幽,扫在裸露的脖颈上,伴随着一阵麻意。
对方似乎是笑了一下。
带着变声器的声音透出某种愉悦,高挺的鼻梁贴着她的耳朵,轻轻碾了一下,用那种狎昵而危险的声音喊她,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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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熟悉的,无孔不入的,黏腻而幽暗的视线。
伴随着发麻的呼吸,紧紧的绞着她每一处的感官。
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少女没有挣扎,一双眼睛注视着眼前的黑暗,毫无波澜地揭穿了对方:
“别装了,你不是裴鹤年。”
透过变声器的声音笑了一下。
凉薄而幽邃的腔调,带着某种恶趣味,隔着皮质手套轻轻的抚摸着她的侧脸,夸她:
“好聪明啊,老婆。”
“但是你怎么知道呢?说不定我就是裴鹤年。”
被堵在角落里,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淡淡酒香。
养乐多的味道浸染着舌尖,残存着微微的甜。
黑暗中的少女抿了抿唇,回味着刚刚的小甜酒,花瓣一样的唇语出惊人:
“他比你大。”
将她堵在角落里的高大男人身影一僵,扫在她颈侧的呼吸声都猛然消失了。
长久的停顿,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不知道过了三秒还是五秒,对方终于反应过来,变声器传来的陌生腔调格外迟疑,很不相信她的话:
“不能吧?”
姜栀枝单手推开了他,顺势靠在墙上,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怕他不信,又再次重复了一句:
“差别特别大。”
这会儿轮到对方不淡定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微微前倾,存在感极强的视线盯紧了她:
“你见过了?”
“你们睡了?”
“老婆……”
身形高大的男人气息笼罩下来,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脸上。
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某种急切,像是角落里生出的蛛丝,扑扑簌簌地朝她袭来。
带着阴恻恻的诡谲,无法掌控的急促。
存在感极强的视线盯紧了她,步步紧逼:
“什么时候?背着我吗?”
“他戴*了吗?”
滚热的呼吸骤然落下,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响彻这个狭小的黑暗房间。
男人的脸被她打的偏了偏。
靠在角落里的少女翘起眼睛,语气平静:
“问完了?”
男人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又颓然地垂下头来。
手掌撑在她身后的墙上,高大的身影一寸寸慢慢滑下。
他跪在她腿边,结实的手臂像是缠绕的水草,一点点抱紧了她。
然后磨磨蹭蹭地将高挺的鼻梁埋进少女小腹,声音很闷,很不开心的样子:
“老婆,你会怀孕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靠在角落里的少女抬起眼睛,若有所思。
酒精麻痹着神经,连说出来的话都有一些飘忽。
不需要思索的话语,连胡说八道都格外平静:
“有可能。”
环在她后腰处的手臂猛然收紧。
跪在她身前的男人像条小狗,高挺的鼻梁在她身上蹭了蹭,鼻音带着委屈,随着埋进去的动作,有些闷闷的控诉,
“不可以。”
“为什么他可以*进去?”
“老婆……”
修长结实的手臂勒着她,抱她抱得格外紧,换着称呼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宝宝,为什么我不可以?”
漆黑的房间什么都看不清,视觉被剥夺的场景太过熟悉。
姜栀枝垂着眼睛看着那道模糊的轮廓,慢慢伸手过去。
少女的指尖落在他头顶,像是抚摸小狗一般,摸了摸他的头发。
下一瞬。
发丝被攥住,头皮猛然收紧。
很细微的疼,呼吸猛然僵滞。
浓稠的暗色中,男人的眼眸骤然亮了一瞬,心脏伴随着身体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栗。
急促的呼吸,手指都在发抖。
呼出的热气透过布料,喷洒在皮肤上。
被变声器扭曲的声音带着灼热的渴望,又开始喊她枝枝。
跪在她脚下,被拽住头发。
也要摇尾乞怜,渴求她的爱。
少女纤细的身形微微俯身,与男人宽阔而模糊的肩膀线条形成对比。
她就这样拽着对方的头发,声音很轻:
“你凭什么可以?”
“你连出现在我眼前都不敢,只敢发无穷无尽的骚扰短信,跟踪我,尾随我,却连面都不敢露。”
“你也知道自己没脸见人吗?所以只能藏在黑暗里,一点一点的观察着我,偷拍我,然后再试图吸引我的注意。”
“你这副样子,竟然还会臆想我喜欢你?”
“谁会喜欢这样的人呢?躲躲藏藏,偷拍尾随,还会在漆黑的小巷子里恐吓我……”
“对了,你还捡了我丢掉的矿泉水瓶……”
少女细软的声线晃悠悠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带着天真而不加掩饰的恶意:
“不是要等灌满了之后送给我吗?怎么又不敢了?”
头顶的发丝被再次揪紧,伴随着微微的刺痛。
少女柔软的呼吸混合着玫瑰甜香,在湿热柔软的口腔里开开合合,扑在他脸上,
“废物东西。”
谩骂而恶劣的语气,却让男人的呼吸更急了几分。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少女的手臂猛然一推,猝不及防的推开了他,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脚步声传来,比那日的小巷里还要着急。
对方结实的手臂从身后抱住了她,呼吸滚热,声音都很急:
“别这样……老婆……”
“别这样想我……”
他有些含糊地说着,带着痛苦的呜咽:
“求求你……”
狭小的房间里,少女垂下的眼睫抬了抬,落在被抱紧的腰间:
“有病就去看心理医生,而不是像只老鼠一样只会对着我喊枝枝。”
“我有很多事情要忙,没空陪你玩儿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
“下次不要再找我了,我不喜欢。”
男人结实的手臂禁锢着她,一次次紧了又紧。
如果这个场景出现在小巷那次。
她甚至会恐惧到怀疑对方要勒死自己。
可是对方好像没办法伤害她。
被她扇脸会跪下,被她拽头发会贴着她哭泣。
明明隐藏在黑暗里,掌握了一切的人是他。
明明他那么高大,强壮,手臂又那么结实有力。
可她却可以轻而易举地伤害对方。
真是个矛盾又奇怪的人。
纤长浓密的睫羽颤了颤,她抬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臂,一点点拉开。
她继续向前走去,摸到了门板。
弧度圆润的指尖碰到了门把手,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打开房门。
她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门后面,几次呼吸,又重新开口:
“彷山的雪夜真的很冷,湖水也很冰。”
“冰水灌入口鼻的时候,我真的很恐惧,害怕自己会不明不白的死在那里。”
她似乎努力组织着语言,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称呼。
空气里一片死寂,在长久的停顿后,那道细软声线再次响起,称呼他:
“谢谢你。”
“小美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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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白色毛衣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没有停顿,没有回头,没有迟疑。
紧闭的房门归拢了所有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向外蔓延,包括着直僵僵站在原地的高大身影。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地板上。
那道身影慢慢蹲下,捂住了自己的脸。
无声哭泣。
夜风带走了脸上燥热的温度。
可惜衣袖上的暗红色酒渍擦不干净,反而又在袖口晕开,晕出一片痕迹。
洗手间里的少女忙忙碌碌,忙着用干净的纸巾吸掉毛衣上残余的水渍,又将袖口卷了卷。
勉强遮住。
放在台面上的手机亮起,上面弹出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姜栀枝将纸巾丢进垃圾篓里,顺势接通手机,拖着长长的调子叫了句老公。
电话那边的人在笑,压低的声音哄着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镜子里的少女眉眼弯弯,索性靠在洗手台,嘴里咕哝着反驳:
“我才不信。”
“大过年的,就算你家真有走路会撒钱的财神小猫我也不去……”
“同学聚会怎么能一样?”
那双圆润的杏眼骤然亮起,一本正经的跟电话那边的人讲道理:
“同学可是好几年才能见一次,但是我每天都能见到老公你!”
走廊里静悄悄的。
一墙之隔的地方,男人的皮鞋踩在地板上,脚步声骤然消失。
一尘不染的透明玻璃外夜色深沉,窗玻璃上倒映着男人线条优越的侧脸。
高挺的鼻梁在山根下方有一点凸起,更显出尘,薄而窄的眼皮,一双菱唇格外漂亮。
他听着不远处女孩的调子,恍惚间眼前又浮现起几乎给他留下阴影的烟粉色婚纱照。
霍连城侧脸偏转,又在心底把陆斯言那个该死的恋爱脑骂了个狗血喷头。
他为了人家要死要活,亲自戴上追踪器。
人家却左拥右抱,甜甜蜜蜜的对着电话里的另一个男人喊老公。
死舔狗没有好下场。
烦得要命。
回国带孩子比在外面打打杀杀还麻烦。
要不是大哥大嫂只有他这一个孩子,整个霍家小辈就他一个独苗,谁要管这个蠢东西?
纤尘不染的皮鞋在地面上抬起一点,那张介于漂亮和清冷之间的脸庞对上了玻璃上自己的影子。
片刻后,长眉微微挑起一点弧度。
窗玻璃的倒影里,男人慢条斯理地拉开了西装衣襟,从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条缎带。
手指灵活的系到了脑后,遮住了眼睛。
女孩的电话打到了尾声,正在黏黏糊糊的跟她不知道哪位老公说再见。
玻璃上倒影的挺拔身影调整了方向,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姜栀枝一边跟电话那头的男人说再见,一边往外走。
走廊里静悄悄的,半个人影也没有。
姜栀枝挂断的手机握在手里,还没来得及收回,刚在墙边转了个弯,就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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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脸懵地捂着撞到的脑袋。
而对方看起来比她还娇气。
最起码她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对方却被他撞得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回过神来的少女连忙弯腰,去扶对方,
“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有看路,你还好——”
视线落到那张脸上的瞬间,女孩嘴里的话磕巴了一下。
男模哥?
对方依旧是那副眼睛上系着一条白色缎带的模样,清冷出尘的脸庞,连声音都格外温润:
“我没事,抱歉,我的眼疾复发了,看不清路……”
他的声音顿了顿,侧脸微倾,似乎在仔细聆听着她讲话,
“是商小姐吗?”
“好巧啊,又遇到了你。”
姜栀枝站在地上打量他。
一段时间不见,男模哥还是那副凄凄惨惨的小寡夫模样,眼睛依旧看不清,又被她一不小心撞到了地上。
他好像很喜欢穿白色。
上次是白色西裤,白色衬衫。
这次也是白色衬衫,上面有羽毛般的刺绣暗纹,外面穿着一件浅米色西装。
随着被她撞在地上的动作,羽毛衬衫的领口大开着,露出一小块紧实的冷白胸肌。
姜栀枝又想起来他的魅魔纹身了。
好奇归好奇,她还是第一时间将人拉了起来,
“是很巧,今天又遇见了。”
看着他这一身俏的装扮,姜栀枝又忍不住暗戳戳地开口:
“这么忙呀?都快过年了也不在家陪孩子,这么努力工作?”
对方看起来清冷病弱,可是站起来的时候明显比她高一大截。
或许是对方太身娇体弱,能够很轻松的被她一推就倒。
再加上她很少能在身边人身上找到自己强壮有力的优势,所以面对明显比她高一大截的男人,也感觉不到半点危险。
更别说对方温润的调子也很平和,唇角勾起一点弧度,看起来很好脾气:
“过年的时候,报酬总是要高一些。”
“家里的孩子最近有些叛逆,支出比平时要高许多,所以能多赚一些钱还是好的。”
孩子?叛逆?
这得是多大的孩子?
他还能生出来这么大的孩子?
是自己生的吗?
姜栀枝又忍不住上下打量他。
对方似乎毫无知觉,就这样唇角勾着浅浅的笑,任由她打量着。
不过谁家的孩子知道自己的父亲干这一行,恐怕都会叛逆。
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多问,可是她的生活里很难见到这样的人物,又忍不住开口:
“那孩子妈妈呢?”
“大过年的,你也总该陪陪你妻子吧。”
“他母亲吗?”
男人表情有些黯淡,“他没有母亲,现在只有我一个亲人了。”
还是位单亲父亲。
不得不说,还是挺负责任的。
姜栀枝点了点头,计划着时间打算开溜:
“好的,祝你新年生意红火,多赚点钱!”
她正要开口道别,男人却捂了捂自己的胳膊,眉心微蹙,呼吸痛苦。
他不会是要碰瓷吧?
姜栀枝心底警铃大起。
下一瞬,对方却稍稍侧起身子,给她让出距离,嘴里还在道着歉:
“不好意思,都是些陈年旧伤,老毛病了。”
“没有耽误你时间吧?商小姐,您先忙,我就不打扰您了。”
那张清冷的脸庞带着脆弱的痛苦,冷白的皮肤映衬在灯光下,像是易碎的白瓷。
挤出一点笑容,跟她告别,
“明晚就是除夕了,商小姐,也提前祝您新年发财,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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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侧脸线条都绷得很紧,修长脖颈上的血管格外明晰,微微突起,随着吞咽的动作起伏着。
看起来很痛苦。
不过他这种长相,痛苦起来反而更容易惹人蹂躏。
姜栀枝犹豫了一下,决定对这位爱孩子的单身父亲友善一点儿:
“我帮你叫酒店的服务人员。”
她刚迈出一步,那道高大娇弱的身影却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一般,朝她的方向直直的倒了过来。
速度太快,躲都躲不开。
半分钟后,姜栀枝有些艰难地扶着对方。
掌心下的温度格外热,男人的呼吸落在她脸上,压抑的声音断断续续,
“抱歉,刚刚骗了你,不是陈年旧伤,是有人对我下药了……”
听到两个关键字,姜栀枝瞳孔圆睁。
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某种颤抖的痛苦:
“对方是个色胚,想对我欲行不轨……我逃了出来,所以才撞到了你……”
他闷闷的咳嗽了一声,弧度漂亮的唇瓣似有似无的蹭过少女耳尖。
水红唇瓣吐出湿气,缭绕地钻入少女耳廓。
姜栀枝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怀疑这个酒店有蚊子。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男人手上的动作无知无觉,将衬衫的下摆解开了两颗纽扣。
“求求你,商小姐……”
“你上次就帮了我……这次能不能也行行好?”
清冷的脸庞,连颤抖而绷紧的手臂都带着克制的破碎感。
姜栀枝怕他摔地上,再把这张养孩子的招牌小寡夫脸蛋摔坏了,影响他做生意,于是连忙好心地扶紧了他。
霍连城不动声色地扫过自己被握紧的手臂,眼底闪过嘲弄的了然。
他一边轻轻咳着,被白色缎带遮住的眼睛,一边似有似无的扫过监控的方向。
摄像头敏锐地动了一下。
男人唇角挑衅翘起。
“没问题,我先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帮你打120。”
很正经的语调。
要不是上次房间,身边这个色胚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腰腹看,他恐怕还真要当真了。
缎带下的眼睛闪过讥讽,语气却是熟练的诚惶诚恐:
“谢谢你,商小姐。但是我不能去医院,家里的孩子还在等我……”
视线再次落到那个熟悉的小隔间,姜栀枝试探着推开门,房间里空空如也。
那个人走了。
她借着走廊里的光线找到了开关,又将肩膀上的人推了进去。
房间很空,堆着几个箱子,还有两把椅子,桌面上没有明显的灰尘,看起来像个杂物间。
也不知道这短短的几十米是怎么过来的。
病美人一样的男模哥靠在桌沿,衣服也乱了,露出一截漂亮而线条精致的腰腹。
妖异的图案在腰腹上攀爬,吐着信子的小蛇再度对准了她,随着男人急促的呼吸,微微浮动着。
像一条瞄准猎物,蓄势待发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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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栀枝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那就没有办法了……”
她讲着:“你被下药了,我又不是医生,现在给你找医生,你又不愿意。”
“那我怎么帮你?”
霍连城胸膛剧烈起伏着,水红的唇抿起:
“商小姐真的不知道怎么帮我吗?”
装模作样。
男朋友交了一堆,现在又在他面前装纯?
欲迎还拒到炉火纯青,他那位蠢得出奇的侄子就是栽在了这里。
不过事已至此,陆斯言那个带着点变态的死恋爱脑又喜欢看监控,如今一定在赶来的路上。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他看到她的真面目。
看到她是怎么来者不拒,谁都可以。
甚至和他小叔都有了关系。
他就不信陆斯言亲眼目睹了这一切,还能舔狗下去。
霍连城狠了狠心,修长的脖颈微微抬起,湿红的唇瓣泛着柔软的光泽。
他一边鄙弃自己,一边摸索着去拉对方的手,声音里带着蛊惑:
“商小姐是成年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商小姐,我真的好热……”
灯光下的喉结明显的滑动着,一层薄薄的汗浮在脖颈上,带着脆弱而无助的性感。
连低声的哀求都格外痛苦,握着她的手指,按到自己的小腹上,
“您可不可以摸摸我?”
狭小隔间里的少女垂着眼睛看他,这会儿真的有点害怕了。
男模哥到底是男模,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
她看一看,过过眼瘾就算了。
再进一步是肯定不行的。
姜栀枝火速收回了自己的手,男人的身体也骤然一僵。
手上残留的触感很清晰,姜栀枝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精致的眉心忽然蹙了起来。
凉的?
可是,他不是说他好热?
电光石火之间,她忽然明白了什么,跟面前的男人拉开了距离。
对方却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甚至还又喊了她一声。
眉眼稠丽的少女紧紧盯着他,忽然偏了偏脑袋,红唇勾出一点笑:
“这是为我专门定制的小剧场吗?”
男人的身体顿住了。
“故意碰瓷,诱导我英雄救美,借机散开衣服,然后再让我摸你?”
“你确实很专业,业务水平一流。”
“不过这样的小剧场,你打算怎么收费呢?”
对方愣了一下:“姜小姐说什么?”
“看起来你很熟练的样子,应该没少用这种方式钓女孩子吧。”
“不过在男人这件事上,我确实不喜欢别人用过的。”
回想着前段时间那个处处奇怪的初见,她恍惚间明白了什么,一张漂亮脸蛋有些怪异。
片刻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沓人民币,丢了过去。
粉红色的钱币从空中荡开,落在男人脖颈,摇摇晃晃的打在裸露的腹肌,发出纸页撞击的脆响。
轻软声音都有些恶劣,在狭小的房间里响起:
“难为你在我身上费了这么多心。”
“报酬。”
开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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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歪歪扭扭落在他腰上的人民币,他黑着一张脸捏起,恍惚间有种被玩了之后发小费的错觉。
她什么意思?
她拿他当鸭子?
甚至还嫌弃他不干净?
还用钱打发他?
男人修长的指节猛然收紧,将手中的钱币攥成一团。
脸黑成了锅底。
下一秒,房门再次拉开。
隐约间看见一只素白的手,伴随着嘟嘟囔囔的声音,
“给太多了,我还没留打车的钱——”
门口的光影骤然一亮,四目相对的瞬间,那道穿着白色毛衣的身影骤然停住。
霍连城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缎带。
门口的少女稍稍偏了偏脑袋,一双清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他:
“你能看见?”
一阵折腾,对方额前的发丝散落下来,微微遮住了那双有些熟悉的眼睛。
“不是……你怎么有点像陆斯言……”
对方嘟囔了两句,就站在门沿的位置,保持着半进不进的动作。
房间里的男人笑了一下,站起身来:
“你说陆斯言?”
门口的少女满脸警惕,扫过那几张掉在地上的钱,正打算离开。
只听“呲”的一声,有什么水雾骤然在眼前炸开。
那双漆黑的眼睛暗沉沉的,透过纷飞的水雾,鬼魅般的身影骤然出现,握住了她的肩膀。
充斥着恶意的愉悦,声音危险:
“乖一点——”
“今天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我还是处男,是你占了我的便宜。”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脑袋发晕的姜栀枝将面前这个鸭子精骂了个底朝天。
可对方完全不理她。
原本病弱的身体忽然有力起来,修长的手臂拎着她,很随意的将她塞进角落的藤椅里。
又顺手用手里的东西,在她手腕上打了个结。
没了缎带的遮挡,那双眼睛里的嘲弄都无所隐藏。
对方活动着腕骨,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灯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弧度很轻的勾了勾唇,
“怎么样,其实你心里很高兴吧?”
被他绑在椅子上的女孩白了他一眼。
霍连城嗤笑一声:“你也不用装,你这种小东西是什么路数,我一眼就能看懂。”
“上次趁着我眼疾,你那双眼睛像条泥鳅一样在我身上滑来滑去,啧……”
他很嫌弃地摇了摇头,一条长腿踩在旁边的凳子上,俯下身来看她:
“姜小姐,你很流氓。”
臭着一张脸对他的少女也学着他嗤笑一声:
“你不主动脱衣服,我怎么流氓?”
“是我逼你脱的吗?”
“是你主动装成可怜小寡夫勾引我,还主动解开了纽扣给我看纹身……”
她的语气顿了顿,学着顾聿之曾经说过的话。
上下打量着那个俯视着自己的男人,歪了歪脑袋:
“鸭子哥,你觉得你的身体,是什么很稀罕的东西吗?”
这句话一出口,男人的脸更黑了。
姜栀枝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就这样翘着眼睛盯着他看,花瓣一样的唇还弯了弯:
“不过你这个人也够奇怪的。”
“你为什么非要勾引我?还说什么不做也得做……”
她也很嫌弃一般,学着对方的语气“啧”了一声,
“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啊?就喜欢脱衣服给别人看。”
“就像现在这样,你嘴上说不愿意,说什么你是处男便宜了我,但还不是照样在我面前脱衣服?”
少女精致的下颚抬了抬,有些玩味的扫视着他:
“你不会是喜欢被我羞辱吧?”
“你只是脸上不情不愿,但实际上被我看一眼,你整个人兴奋的都要炸了,对不对?”
霍连城被她这一团污言秽语气得闭了闭眼睛。
真不知道陆斯言喜欢她什么。
他不爱听姜栀枝说话,索性绷着一张脸解开了纽扣,又顺手弹开了腰带。
一道直勾勾的视线传来。
霍连城手上的动作一僵。
眼皮撩起,正对上姜栀枝好奇的眼睛。
他手指猛然收紧,不加掩饰的恶劣语气都带着某种恼意:
“你看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少女看着他,长睫忽闪忽闪,理直气壮:
“你要脱裤子,你说我看什么?”
霍连城一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耳朵开始发烫,脊背的线条都开始不自在。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被拽进房间里也不害怕,男人脱衣服她盯着瞧。
跟陆斯言那个神经病简直天造地设。
华国的空气简直克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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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个正常的。
霍连城深深呼出一口气,刚要继续手上的动作。
余光中就见那张漂亮而无耻的脸蛋晃了晃,发出一声很长很长的叹息。
霍连城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少女惋惜的声线回荡在房间里,格外清晰:
“好可怜的小宝宝,还没成年就出来工作了……”
霍连城:“……”
霍连城:“……”
霍连城捏着自己的拳头,一张脸都涨红了。
炙热的光影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处,连他的窘迫都无处遁形。
明明知道她在胡说八道。
可她的身份是异性,又是关乎尊严的话题,霍连城压根做不到不在乎。
心脏从来没有跳的这么快。
不是心动,是气得。
霍连城深深呼出一口气,抬起手来,打算在陆斯言没来之前,先把这个讨人厌的姜栀枝给打晕。
可穿着白色衬衫的手臂刚刚抬起。
对方就主动伸了伸脑袋,露出一截修长漂亮的脖颈线条,往前凑了凑:
“来吧,打晕我。”
“反正这么一点儿,醒不醒都没有感觉。”
霍连城呼吸猛然滞住了,他一拳砸在旁边的扶手上,耳尖通红:
“闭嘴!”
房间里一阵聒噪的异响,少女唇角的线条勾起点弧度。
空气中传来剧烈的喘息,两张出众的脸靠得极近,带着暗藏的锋芒在空气中交织。
眼眸清亮的少女朝他弯了弯眼睛,花瓣一样的唇抿了抿,终于乖乖合在一起。
泛着水迹的红,冶艳而靡丽。
霍连城被她气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视线在那双唇瓣上定定地注视了一瞬,又很快强行挪开。
霍家晚宴那次,陆斯言亲了她。
当时的她坐在窗台上,身后是漆黑的夜幕,绽放着绚丽的让人难忘的烟花。
他们俩在烟花声中接吻。
无所顾忌,吻得很缠绵。
他看到了。
她在陆斯言面前,也是这样的表情吗?
抬着一张让人无法忽视的漂亮脸蛋,蛊惑着别人去亲她。
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的声音更快了。
霍连城的眼睛闪了闪,迅速转身,锁上了门。
再次转回来的时候,那张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沉静。
他一声不吭的拨乱了自己的衣服,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从身后拔出一把枪,重重地撂在了旁边的桌面上。
一双冷脸对着椅子上的人,眼底是浓重的警告。
唇红齿白的少女顺着他的动作看向旁边,语气里是发蠢的天真:
“这是你的道具吗?跟真的一样。”
她感慨着,长睫忽闪忽闪:
“鸭子哥,你真的好敬业啊!”
霍连城侧脸线条紧紧绷着,警告她:
“不许叫我鸭子哥!”
说完,他伸手去扯女孩的衣服。
那件白色的毛衣有些薄,细密的触感很柔软,被她的体温熨烫着,带着微微的热。
衣服掀开一角,女孩的声音平静响起:
“我没穿内衣。”
霍连城手上的动作一僵。
咫尺之遥的地方,少女圆润的眼底闪过一点微光,猛得一脚踹了过去。
毫无防备的霍连城闷哼一声,瞬间蹲了下去。
少女的声线在空气中漂浮,朝着门口的方向飞去,飘进他的耳朵里:
“蠢蛋,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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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丝如缕,从他鼻尖划过。
跪在地上的男人肩颈线条紧紧绷着,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她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大的劲儿?
操,别给他踢碎了。
杂物间的门只是拨动了一下门栓,并没有上锁。
姜栀枝扶对方进来的时候就专门看过,上面没有插钥匙,锁芯也坏了。
虽然不知道刚刚那位鸭子哥为什么装模作样地去锁门……
大抵人在慌乱的时候总会显得很忙。
明明脸皮薄的要命还敢在她面前装色狼。
挨踢也是活该。
不过她那一脚踢得很重,有点厚的鞋头钝钝的,杀伤力虽然没有尖头高跟鞋足,但是却能在攻击范围上平分秋色。
杂物间的门大开着,姜栀枝跑得比谁都快。
外面隐约传来侍应生的声音,她迅速拐了个弯,然后就“砰”地一声,撞到了另一个人怀里。
两只手还绑在一起,姜栀枝倒抽了一口冷气。
肩膀被人轻轻扶住,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疑惑:
“枝枝?”
姜栀枝猛然抬头,目露惊喜:“阿厌!”
青年的视线扫过她被风吹乱的额发,又落在她被捆在一起的手腕,一双剑眉猛然拧起,将人带到自己怀里:
“谁做的?”
“先别管了,快走——”
姜栀枝没有回头,举起来自己被捆到一起的手:
“路上说。”
白色的缎带打了死结,拆起来格外滑。
缎带下的细嫩肌肤被勒红了,惹眼的红衬托着细腻的白,好像是受过什么凌虐。
穿着黑色冲锋衣的青年一张脸沉得厉害,眼底翻涌着戾气,后牙都咬得紧紧的。
恨不得把那个虐待她的人千刀万剐。
不确定她有没有受别的伤,顾厌不敢使太大的力气,只能快速脱了外套给她穿上,然后半抱半带着对方往外走。
过了小门,光线由亮转暗。
凛冬的夜里起了风,呼啸的寒风吹了过来,姜栀枝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是不是进沙子了?”
明明吹着风,可姜栀枝还是觉得有点热,后背都似乎汗津津的。
她点了点头,两只被绑在一起的手举了起来,指了指自己右边的眼睛,
“这只!”
“别动,我看看……”
那件黑色的冲锋衣外套被对方扯着包紧了她,对方的一只手臂搭在她后背,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托着她的脸颊,
“枝枝,肉眼看着没有东西,可能是有一点灰尘,要不然我们去一趟医院检查……”
“大小姐!”
耳畔一道声音传来,风声混合着猎猎拳声,拳头砸到骨头上的声音猛然响起,
“放开她!”
姜栀枝睁圆了眼睛,依旧保持着两只手腕举起来的动作,看到西装革履的陆斯言已经跟阿厌扭打在一起。
不是?
“打错了,打错了,是误会——”
她在旁边喊,那两个人充耳不闻,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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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斯言狠狠揪着对方的领子:
“你哪只手绑的她?你还敢强吻她?你活腻了!”
顾厌目眦欲裂,一拳砸了过去:
“我说她怎么会在你们家的酒店出事?合着你早就算计好了,在这里等着装好人呢!”
他们俩吵得厉害,下起手来更是往死里打。
姜栀枝手腕上的缎带还没有拆开,想帮忙都帮不上。
更何况那两个人还有意避着她,生怕误伤到了她。
“真的不是阿厌,陆斯言,你误会了,他是我的好朋友——”
她这样说,那两个人互掐的更厉害了。
“好朋友?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做大小姐的好朋友?大小姐知道你在骗她吗?”
“你又是什么好鸟?装什么纯洁无瑕白莲花?你们叔侄俩全是一路货色!”
姜栀枝咬了咬自己手腕上缎带的结,试图用牙齿把它打开。
下一秒,一只大手冷不丁的伸了出来。
阻止了她咬住缎带的动作,指腹连带着蹭掉了唇瓣上的水痕。
又捂住了她的唇。
熟悉的薄荷香气传来,姜栀枝没有挣扎,下意识回眸看了一眼。
捂在她脸颊上的大手轻轻动了动,带着某种暗示。
路灯的光影下,那道颀长的影子微微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鬼魅一般的影子从地面掠过。
一辆静静停泊的暗红色豪车悄无声息地启动,又在路过停车场闸机时,按了下喇叭。
缓缓打开的车窗传来两道愤怒的声音。
将剪开的缎带随手扯掉,姜栀枝趴在车窗上,露出半张白道发光的漂亮脸蛋,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向车后,朝后面的两人挥手: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啦!”
“还有,不要让我担心!不要打架……”
一道力气从衣领传来,单手打着方向盘的席靳瞥了眼后视镜,修长的手臂将他的小青梅拉了回来,
“小心。”
车窗缓缓升起,阻隔了外面隐约的声音。
姜栀枝看了眼前方的路,顺手给苏苏她们回了消息。
[小姜小姜:苏苏,家里有事,我先走啦!签名的事我记住啦,下次给你/心]
[苏打小饼干:爱你!!!今天玩得很开心,枝枝,晚上喊着大柯,咱们组队打游戏呀!]
约好了时间,姜栀枝放下手机。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着指腹上亮晶晶的水痕,语气苦恼:
“好热。”
她随手将副驾驶的空调关上,转向正在开车的席靳,
“你不热吗?”
席靳扶着方向盘转了个圈,伸手去摸她的后颈。
微凉的触感传来,姜栀枝呼出一口气,那种躁动的热意更猛烈了。
可对方的手指却像是被电到了一般,在她后颈猛然跳了一下。
道路两旁空旷,下一瞬,急急的刹车声响起。
副驾驶上的少女一脸茫然,握着安全带,转头看向席靳。
五官深邃的青年如临大敌,两只手捧着她的脸,又倾身过来抵了抵她的额头:
“怎么这么热?”
“掌心也热,不是发烧。”
他捧着她的脸颊,一张英俊的脸庞满是担忧,连呼吸都有些急:
“枝枝,你是不是误食什么东西了?”
被他捧着脸颊的小青梅杏眸含水,茫然又乖巧地点了点头,
“有鸭子朝我喷水。”
她嘴里说着乱七八糟的话,还将已经开始发烫的脸颊在他掌心里蹭了蹭,嘴里咕咕哝哝地说着:
“你好凉,席靳。”
“好舒服。”
“好奇怪啊,席靳。”
她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抬手揪住他的领带。
在手心上缠了几圈,往自己这边拉,嘴里还在嘟囔着:
“席靳,我们亲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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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对着鼻尖,眼睛对着眼睛。
那双碧蓝色的桃花眼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瞳孔骤然放大。
“亲不亲嘛,席靳?”
他的小青梅唇瓣软软,像是玫瑰花蜜浸过的布丁。
很清纯的凑了过来,主动贴了贴他的嘴巴。
席靳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指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上了对方的后脑勺,热切又痴缠地吻住了她。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
他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档把,雨刮器挥了起来,擦掉了前挡风玻璃处的雪粒。
身形高大的男人呼吸急促,带着想将人拆吞入腹的渴,将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藏到了自己怀里,摸索着关掉了雨刮器。
再次投入到连天地都跟着颠倒的甜蜜亲吻中。
灼灼热意攀升上来,席靳按着对方的脑袋,强行迫使自己清醒过来,跟她拉开一点安全距离:
“中药了,枝枝,我先送你去医院——”
“可是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少女的声线打断了他的话,又凑过来去蹭他的脸颊,声音有些含糊,
“其实也有一点不舒服,但不是那种不舒服,其实就是那种不舒服……”
她自己说着都快把自己绕晕了,也不管席靳听懂了没有,一只手扯着他的外套,又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轻软的语调带着熟悉的威胁,像是以前任何他没有第一时间答应,紧接着就会被胁迫的时刻,用着相同的语气,捏住他的耳朵:
“你好啰嗦,席靳。”
“不许再问了。”
“你到底还要不要亲啊?”
铺天盖地的雪花落了下来,伴着肆虐的风雪落到车身上,落上了薄薄的一层洁白。
那辆暗红色的豪车静静的停泊在车辆稀少的道路边,锁了车,没有开双闪,后视镜折叠。
像是没有人一般,静谧的不像话。
亲吻的两人转移到车后,防偷窥的隐私玻璃和车前挡板遮盖住了一切,只有青年不稳的声音传来:
“枝枝,不行——”
“席靳,你好烦。”
少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伸手去捉自己的手机,
“那我换——”
手机被夺过来丢到一边,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发出“咚”的声响。
没说完的话被迫吞下。
被遮挡的暗色中,五官英俊的混血青年单手按着怀中人后颈,再次封住了她的唇。
下意识落在西裤下大腿的手指却紧紧扣起。
浓稠的黑暗中,那双英挺的眉毛却不自觉地蹙了蹙。
带着几乎崩溃的失控。
带着渴望和沉溺,痛苦和挣扎。
努力克制的声线压下去慌乱,醋意熏腾着焦灼,连落在他颈间的柔软发丝都带着催促。
“不能换人……”
“不许换人……”
青年向来阳光的声线被压得极低,又格外哑。
带着强势和偏执圈住了她,亲吻着她的发丝,
“我去漱口。”
“很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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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一点一点的啄吻着她的脸颊,轻声求她,
“宝贝,你不能再不要我了……”
道路两旁的绿化树格外高大。
带着浓重过年氛围的各色小灯缠绕在上面,在漫天风雪中一闪一闪,美好的像是雪国童话。
风雪飘飘,枝叶摇摇。
卡在座椅缝里的手机屏幕亮起几次,却再也吸引不来主人的半分目光。
只能在流逝的时间中一次次亮起,又一次次暗下。
厚厚的一层雪粒覆盖在车身上,挡住了前挡风玻璃,连蔓延至远方的道路两旁都白茫茫一片。
偶尔有车疾驰而过,紧接着又是长久的沉寂。
良久。
跪在车毯上的青年动作温柔,格外耐心的帮他的小青梅扯好了衣服。
后排车厢的灯亮起,唇红齿白的少女裹着小毯子,小口小口地叹了口气:
“唉,我冲动了。”
“果然那位名人说的好,冲动是魔鬼。”
泛粉的脸颊镀上了浅浅的一层暖光,长而卷翘的睫羽根根分明,落在眼下,打出小片小片的阴影。
连说话的样子都乖得要命:
“不过也不能全怪我,这也是人之常情。”
柔软的发丝被青年的大手轻轻理着,又在对方指尖转了转,理出柔顺的卷曲弧度,衬着一张皎若白月的脸颊,美好得不像话。
五官深邃的混血青年附和着她:
“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那道纤细的身影猛然坐了起来。
弧度圆圆的大眼睛盯着他,脑袋上都像是挂着一个无形的问号:
“可是席靳,你为什么没有人之常情呢?”
青年握着她发丝的大手骤然。
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依旧倒映着暖光,唇角扬起的笑容都格外灿烂:
“空间太小,施展不开。”
“但是枝枝,我已经彻底、永远是你的人了——”
他说着话,一只手按在窗玻璃上,将她框进怀里。
逼近她,盯紧了她。
声音很轻:
“你再也丢不开我了。”
明明还是看过成千上万次的熟悉脸庞,明明还是依旧温柔的语气,可他这样紧紧盯着自己的样子,却有种微妙的陌生和刺激。
就像是不久前的某个时刻。
席靳跪在地上。
可也并不会完全听她的话。
面容秾丽的少女裹着小毯子,脸颊一点一点爬上更浓的蔷薇粉。
落在青年眼睛上的视线颤了颤,声音软绵绵的,对他讲着:
“我没有要丢开你呀。”
“我不会丢开你,席靳。”
她重复着这句话,又像是忍不了跟他这样对视,有些慌乱的将视线往下移了一点儿。
那双弧度优美的薄唇红得过分。
姜栀枝的眼睛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挪开。
手指摸到了半瓶水,她连忙塞进对方怀里,乱七八糟地跟对方客气:
“你也忙了这么半天,喝、漱口吧……”
水瓶被对方接住,又被再次稳稳地送回原位。
青年的大手轻轻地捧着她的脸颊,微微粗糙的指腹蹭过她脸颊上的软肉。
也学着她刚刚的样子,很礼貌地拒绝她:
“谢谢宝贝,不过不用了。”
“我很喜欢。”
他的声音很低,和着暖黄的车灯钻进她的耳朵,缱绻的不像话:
“要回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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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长浓密的睫羽颤得厉害,乌泱泱的抖来抖去,耳尖也红透了。
刚才还在那里一本正经地“人之常情”,如今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嘴里的话也磕磕巴巴,
“没、没必要吧……”
“怎么没必要?”
青年的声线回荡在车厢里,一双大手托着她偏转过去的下巴,再次将她的脸转了回来。
明明还是熟悉的脸,可那双荡漾着灯光的桃花眼却很愉悦地眯了眯,由上而下的俯视着她,带着某种微妙的侵犯性。
又像是故意逗她。
所以明明看到了她通红的脸颊,还是会故意凑过来问她,仔细观察着她的每一分表情,
“没必要的意思,是说我们明天还可以吗?”
姜栀枝眼皮颤了一下,抬手去堵他的嘴。
可是对方的话比她的动作要快,已经来不及了。
“又或者说,是任何时候都可以?”
纤细莹白的手腕被青年握住,仔细摩挲着上面细腻的皮肤,带着笑意的调子懒洋洋的,哄着她:
“我保证,下次会听姜栀枝的话。”
“指哪打哪,绝对听话。”
陌生又熟悉的语调从那双漂亮的唇中吐出,成功让姜栀枝的脸更烫了几分。
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儿。
她应该出现在年夜饭的宴席上。
这样妈妈做老式火锅的时候就不用放炭火,用她现在滚烫的脸就行了。
说不过他,姜栀枝索性扯起毯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带着羞恼的嗓音从毯子里面传来,小声小声地骂他,
“席靳,你好不要脸啊。”
车里的光线从毯子密密的缝隙散开,挡住了眼前的视线。
她听到对方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一截修长的手指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拨弄着毯子的边缘,像是作势要给她掀开。
带笑的嗓音伴随着胸腔的震动,连熟悉的薄荷香气都跟着扑了过来。
隔着一层薄薄的毯子,对方摸了摸她的脑袋,
“是谁的小新娘啊!”
姜栀枝踢了他一下。
通红的脸藏在毯子后面,还不忘气势汹汹地威胁对方:
“敢掀开你就死定了。”
“可是我已经掀开过很多次了……”
勾着毯子边缘的细长指节随着说话的动作动了动,伴随着青年的声线:
“小的时候玩过家家,不是每次都是这样吗?”
“你做新娘,我做新郎。”
“你做妈妈,我做爸爸。”
“你都说过100次要嫁给我了,宝贝。”
视线中的修长手指往上一抬,姜栀枝脸颊上的热度还未褪去,正打算捂住自己的脸,不让他看。
可是下一秒,对方就隔着毯子,轻轻松松的将她搂进怀里。
脑袋似乎是被轻轻吻了吻,对方的动作格外柔和,哄着她:
“所以我还欠你100年,宝贝。”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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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不管你在哪儿。”
“枝枝,把爱分给我吧,给我一点就好啦——”
他紧紧抱住了她。
又再次松开她,跪到地上。
英俊深邃的五官带着幸福,格外郑重地握住了那块儿薄薄的毯子。
碧蓝的桃花眼满盛着深情,目光专注,只有眼前那个小小的倒影。
他一点一点掀开了毯子在边沿,像是婚礼上满怀着甜蜜和期待的新郎,揭开了新娘的头纱。
在这个静谧而大雪纷飞的雪夜,在外面狂风的呼啸中,在略显逼仄的车厢里。
一点一点,露出了那张桃花般的脸颊。
乌棱棱的睫羽颤动几次,黑白分明的瞳仁亮晶晶的,也在注视着他。
面容英俊的混血青年忍不住笑。
唇角翘起,眼眸弯弯。
凑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
“这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一个新年。”
少女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软软的脸颊贴在他颈窝里,小小声地向他承诺:
“明年这个时候,也会是你最开心的一个新年。”
车窗上倒映着青年笑容灿烂的侧脸。
他抚摸着怀中人的发丝,听着两道合在一起的心跳,很重很重地“嗯”了一声:
“那我也太幸福了!”
席靳今晚去参加活动,穿了西装衬衫。
可惜衬衫的领口被水打湿,已经完全皱了。
后备箱里有备用衣服。
在把他的小青梅照顾的妥妥贴贴,完全没有半点不合适之后,他再次摸到了西装口袋里的车钥匙,给车开了锁。
顺便把那个被丢到座椅缝隙里的手机也捡了出来,物归原主。
手机完好无损,只是有多个未接电话。
姜栀枝裹着小毯子,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看起来有些纠结。
“我去拿衣服——”
男人的手指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脑袋,将湿巾也规整地收纳起来,抬手打开了车门。
一条长腿刚踩到地面,下车的动作就僵了一下。
车厢里的人答应了一句,正在专心回消息,没看到这边的场景。
身形高大的青年不动声色地关上了车门。
又顺手按下口袋里的锁车键。
示廓灯明灭两次,后视镜再次收起。
车厢里的少女意识到不对,两只手搭在窗沿,朝外看去——
茫茫风雪中,她的未婚夫眼皮半抬,捻灭了手中明灭的一点猩红。
烟雾从那双锋利的薄唇中吐出,模糊了凌厉的眉眼。
身后的人隐匿在黑暗中,为他撑着一把黑伞。
伞沿上堆了厚厚的一层雪,连带着男人宽阔的肩膀也在灯光下泛出亮晶晶的雪花。
香烟从指缝中抛出,跌落到脚下的雪地中。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又黑又深,扫过后车窗的方向。
下一秒,视线收回。
深色西裤包裹的长腿抬了起来,皮鞋带起碎雪,湮灭在簌簌的北风。
名贵的腕表折射着冷意,手背上凸起的纵横像是某种青色蝴蝶脉络,带着无法克制的暴吝,攥住席靳的领口。
狠狠一拳,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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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沉着俊脸的顾聿之拽着席靳,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模糊的伞沿垂下来一点,连带着那道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也消失了。
车厢里的少女掀掉了小毯子,慌慌张张地爬到前面,摸索着想要打开车门。
可车锁已经被完全锁死,门把手处拉不开,机械开关又不知道藏在了什么地方,越是着急越是摸不到。
手机的屏幕再度亮起,上面跳动的熟悉的名字。
裴鹤年的电话打了过来。
呼啸的寒风席卷而来,在空旷的道路上席卷着落雪,混着凛冽的寒气,扑到三道高大的身影上。
席靳唇角染着血,混合着甜腥的口腔带着湿润的潮意,舌尖抵了抵后牙。
又是一拳砸下。
拳头砸到骨骼的闷响,不知道伤口出现在哪个人身上。
一道有些散漫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手中握着一把收起的伞,带着邪气的眉眼意味不明,冷眼旁观。
“顾少还真是好脾气,我跟枝枝在车里做,顾少竟然还有耐心在外面等?”
混血青年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恶劣的炫耀,
“未婚夫做成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瞧不起——”
冰冷的风中弥漫出血液的腥气。
沉着一张俊脸的男人拧了拧自己的手腕,低冷的声音带着让人心生寒意的平静,又是一拳砸了过去:
“瞧不起我这个未婚夫的身份,你还一次次反复提?”
“席靳,你简直嫉妒到人格扭曲。”
席靳也不服输,对着顾聿之就是一击,嗤笑:
“嫉妒又怎么样?不嫉妒又怎么样?”
“她跟你订婚,你就以为他真的喜欢?”
“你什么也不懂,顾聿之。”
那张深邃的混血脸庞浮现出病态的偏执,手背上的脉络高高凸起,狠狠攥着顾聿之的衣领:
“你就是一个恶心的小偷,偷走了我最宝贝的心上人。还妄图占为己有,以她丈夫的身份自居!”
那张在大荧幕时常出现的优越脸庞唇角染血,目眦欲裂:
“但你就算占尽了身份上的便宜,也无法阻止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被他攥住领口的男人只是冷冷看着他,锋利的眉骨下是毫不掩饰的阴鸷,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都带着嘲弄:
“你就是这样每天给自己洗脑的吗,席少?”
“还真以为小时候做了几年青梅竹马,你就被抵给了姜家?”
“还是你也脑子被驴踢了,不会以为玩过几场过家家,长大后她就真的愿意嫁给你?”
顾聿之收紧指节,手臂上蛰伏的青筋格外明晰,毫不掩饰攻击的姿态:
“今天晚上,如果不是你找准了机会趁人之危,你以为她会要你?”
“我趁人之危?”
那张扭曲的混血五官带着病态的执拗,矛盾到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在炫耀,还是在痛苦:
“今晚我要是真趁人之危,你以为你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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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瞥过那辆静静停泊的豪车,席靳偏过头来,冷笑着看向情敌:
“她很信任我。”
“哪怕我要**,她也不会拒绝。”
“不过顾少这么喜欢表面装大方背后捅刀子的人,万一未婚妻怀了别人的孩子,是不是也要打碎了牙咽下去?”
穿着羊绒大衣的男人侧脸紧紧绷着,一双狭长的眼眸幽光暗暗,折射着刀锋上闪过的冷感,低沉的嗓音飘散在风雪里:
“在你的妄想症爆发之前,我会先弄死你。”
“不过席少,我好像明白了你为什么总在借着以前那点情分,在所有人面前自以为是——”
“你以为她爱你吗?”
“你不过是今晚恰巧出现,而她又中了药,所以才把你当成了某种趁手的,连电都不需要充的小玩具。”
男人眼眸半眯,眸色狠厉。
紧绷的唇角勾起嘲讽,嗤笑一声:
“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你觉得我会吃你的醋?”
“我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是姜家所有人承认的姑爷,是唯一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的人。”
“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工具——”
又是一拳直中胸口,顾聿之收回了自己的手腕,云淡风轻的甩了甩,
“说错了,一个玩具。”
飘摇的风雪依旧在继续。
穿着羊绒大衣的成熟男人下颚微抬,半敛的眉眼看向自己的手下败将。
西装长裤包裹的长腿抬起,朝着那辆静静停泊的暗红色豪车走去。
“啪嗒”一声,那把黑伞被丢在了地上。
一直冷眼旁观的青年迎着风雪走了过来,在捂着胸口的席靳面前蹲下。
席靳擦掉了唇角的血,正对上一张跟顾聿之有几分像的脸庞。
黑色碎发向后撩起,发丝中沾染的雪花。
他就这样垂眸看着自己,露出一个状似愉悦的笑脸,犬齿尖尖,配着两个小梨涡,笑得像影视剧里标标准准的反派。
那双狭长的年轻眼眸没有半点笑意,深不见底,径直伸手掏出了他的车钥匙,
“找到了。”
车辆解锁声响起。
对方甚至没有回头看,反而手臂搭在他肩膀上,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久仰大名,席靳先生。”
“我一直很嫉妒你。”
“不过我这个人呢,最喜欢落井下石——”
车辆的开门声响起,顾厌一把揪住席靳的衣领:
“来比划几下,就我和你。”
车辆解锁声响起的瞬间,姜栀枝立刻摸上了门把手。
手腕推着车门拉开一条缝隙,入目就是黑色的羊绒大衣,沾着晶莹的雪粒。
推开车门的动作僵了一下。
少女莹白的脸庞倒映着月光,近乎迟缓地一点一点抬头,沿着羊绒大衣泛着光泽的纹理,看到了解开两颗纽扣的深色衬衫。
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她迅速垂下眼睛。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连纤细的指尖都蜷缩在一起。
下一瞬,车门被一道大力缓缓拉开。
一身黑色的高大男人陡然逼近,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合着席卷的风雪一起,灌入车厢里。
姜栀枝身体僵硬。
有些不知所措。
冷不丁的,那件沾染着他体温的黑色羊绒大衣罩了过来,将她包住。
身形高大的男人俯下身来,轻轻松松地将她打横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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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凌厉的指骨抓着黑色外套,格外贴心地往上扯了扯,遮住了上方黑漆漆的无边天际。
也顺势遮住了那些飘摇着落下的雪粒。
对方修长的手臂很结实,稳稳的抱着她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没有人讲话。
铺天盖地的宁静,只有永不停歇的风雪声吹来亘古的旋律。
车门打开又关闭。
男人的手臂稳稳的将她放在了座椅上,然后就没了动静。
姜栀枝握着自己的指尖,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扑面而来的大西洋冷杉气息伴随着苦艾香气,还有一点微不可察的甜腥,混合在一起的气息如丝如缕,将她团团包围。
像是不久前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
完全如出一辙的气息,对方用身体,为她撑出一片足够安全的区域。
微妙愧疚浮上心底。
蒙在大衣里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扯开了将自己包裹着的布料。
黑色阴影一闪而过,模糊的光影逐渐清晰。
入目,是顾聿之望向她的眼睛。
心跳声骤然停止了一声。
少女纤细的指尖绞得更紧了一些,含着微妙的尴尬和忐忑,很轻很轻地抿了抿唇。
路灯的光影散入模糊的车厢里,男人的五官半明半暗,脸上的神色都不太清晰。
姜栀枝没有勇气跟他对视。
甚至面对这颗挖出来捧给她的真心,连胡说八道倒打一耙都会让它更鲜血淋漓。
她像个可耻的负心汉。
面对未婚夫的捉奸,只能力气小小的攥着自己的指尖,小口小口地呼出一口气。
微沉的暗色中,那道高大的身影陡然逼近。
铺天盖地的木质冷香袭来,对方投下的高大阴影完完全全将她包裹。
脸颊粉白的少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儿,后背靠上冰冷的皮质座椅。
男人的气息如影随形,大手落在她脸上:
“怕我?”
他的声音极低,几乎没有什么起伏。
可姜栀枝的眼皮还是猛然跳了跳。
这副场景,带着明显危险的dom属性,跟那夜洗手间里,把她抱在高台上亲的顾聿之完全一样。
模糊的光影落在他脸上,半掀的眼皮俯视着她,眼瞳深黑。
带着华丽而诡谲的妖异。
姜栀枝只觉得心跳声更快了。
她几乎下意识的握住那人的手臂,嘴里的话有些磕磕巴巴,
“老、老公……”
对方依旧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动作,甚至低沉的语气都算得上温柔。
可他并没有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握住她的腰肢。
甚至连摩挲在她脸侧的手指都松开了。
只是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很好脾气地问她:
“叫谁老公?”
少女的指尖紧紧抓着他的衬衫,小声小声地叫着他“顾聿之”。
切割精美的钻石在暗夜中发出璀璨光芒,牢牢地戴在少女手指,落在他衬衫的衣襟处。
男人锐利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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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飘飘的一眼过后,又很快收回。
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少女脸上,带着粘稠的黑暗,又像是无孔不入的迷雾,缠绕着她,侵袭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面容娇美的少女颤巍巍的抬起眼睫,飞速扫了一眼男人的眼睛。
那双狭长的眼睛是漆黑的暗色,每一份情绪都难以捉摸。
她跟席靳在车上待了那么久。
他就在车外站了那么久。
他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接下来想做什么,没有人知道。
即使他的语气依旧温柔,脸上没有半分戾色,可姜栀枝还是明显感觉到了对方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还有刚刚男人的手指落在她脸侧时,明显浓郁了几分的血腥气。
“今夜的雪很冷,枝枝。”
男人低冷的语气格外平静,似乎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每一阵刮在我脸上的风都像是巴掌,扇着我的心存侥幸,厚颜无耻。”
“曾经,我实在无法理解母亲——”
“年少成名的世家贵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出国留学读博,见识过更宏大的世界。”
“可是她后来遇到了父亲,那个承诺过会一辈子爱她,却一次次背叛她的男人。”
“我无法理解她什么都明白,却依旧沉溺在那个虚幻的美梦里,甚至可以献祭儿子,收养对方在外面的私生子,只为了那个男人的几句甜言蜜语。”
“可是那一刻站在车外,站在永无止境的风雪里,我做的第一件事却是让人封锁了这段道路,替你们遮掩过去。”
“车身上明明倒映着我的影子,可是我却恍惚间看到了母亲。”
车外的光影静静落在他脸上,照着那双半掀的眼眸,照着漆黑而苍凉的眼底。
“甚至那么长的时间,我完全有机会砸开车门,将你们分开。”
他闭了闭眼睛,根根分明的睫羽微微颤抖着,锋利的五官模糊在光影里,一张俊脸苍白如纸,
“可是我怕吓到了你。”
攥在他衣襟处的手指骤然收紧。
“从来没见识过那么漫长的时间,腕表每一寸秒针的波动,都有一把生锈的钝刀子在割我的肉。”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能一遍遍的劝说自己,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中了歹人的奸计,才让你中了药。”
“是我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才让别的男人引诱了你。”
“是我这个做未婚夫的不合格,所以才让你受了委屈。”
“可是我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大度,能够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拱手让出去——”
面容英俊的男人垂着眼睛,看向被他困在怀中的少女,一双精明而锐利的狐狸眼拢上模糊水光,轻轻讲着:
“可是枝枝,明明我才是你的未婚夫。”
“明明答应了不会离开我,要永远跟我在一起。”
“被他亲吻的时候,你也会想我吗?”
“会不会也觉得良心不安?毕竟你也曾经一次次的抱着我,说只喜欢我,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枝枝,我也会委屈。”
面容稠丽的少女眉心拧起,心脏都开始闷闷的发痛。
呼吸凝重,少女纤长的睫羽颤了颤,唇瓣轻抿:
“老公,对不起……”
空气一片死寂。
男人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带着甜腻的血腥气。
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她,带着妖异的,让人头皮发麻的诡丽。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薄唇轻启,声音是危险的平静:
“吻我。”
少女的软唇奉了上来,被他轻轻咬住。
滚烫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男人的大手按着她的后脑勺,视线扫过那件拉到锁骨处的白色毛衣,声音很低:
“打开。”
清晰的拉链声响起,呼吸声也落了下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四面八方的风雪裹挟而来,攀上静静伫立在风雪中的银色车身。
顾聿之的头发有些扎。
顾聿之大概被她气疯了。
风声渐浓,落雪萧萧。
再次被放开的时候,姜栀枝整张脸已经红透了。
从脸颊到脖颈,连细软的指尖都羞出一层薄粉,乌泱泱的睫羽无助地抖动着,甚至都不敢看他。
顾聿之太疯了。
不管是他做的事,还是他说的话。
简直都不像他。
跟平日里那个稳重成熟的形象判若两人,姜栀枝耳朵都烧得通红,恨不得用手捂住。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帮她理好了头发,连白色毛衣的拉链都拉到了最上方,只露出一张粉粉白白的漂亮脸蛋。
姜栀枝偏着头不敢看他。
可男人的手臂依旧强硬的将她搂进自己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紧紧环着她。
垂着睫羽的少女连动也不敢动。
又听到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抚摸着她的脸颊,
“你好甜,老婆。”
狭昵的话语说出了多谢款待的意味,成功让姜栀枝脸上的温度更烫了。
“他也这样夸你了吗?”
带着哑意的温柔语调,粗粝的指腹蹭过她的下巴,问着他:
“他有我做的好吗?”
姜栀枝连头都不敢抬,只能一点一点把烫到过分的脸颊埋进顾聿之怀里。
软到过分的调子,尾音也颤巍巍的。
像是命令,又像是央求,对他讲着:
“别说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钻入发丝,按着她的脑袋,更紧一点按进了自己怀里。
少女的呼吸落在他胸膛,一会儿深呼吸,一会儿停一下,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小小声开口地跟他澄清: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们……我跟席靳没有——”
男人的大手扣住了她的后背,好整以暇地问她:
“没有什么?”
那张软的过分的脸颊再次贴到了他心口的位置,闷闷的呼吸落下,软绵绵的,像是午夜摇曳在风中的蔷薇花。
她又深呼吸了几次,才小声咕哝了句什么。
极轻极细的语调,引得男人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知道。”
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孩动了一下。
窗玻璃的倒影上,男人英俊的五官带着肃杀的锋利,一边抚摸着她的发丝,一边垂眸开口,
“车身没晃。”
所以在那场无尽的漫漫风雪中,他还可以咬紧牙关,攥着手指,努力劝说自己——
不过一个陪床的玩具。
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上赶着追上来的贱男人,毫无廉耻的荡夫。
要不然,他就不会只是暴揍他一顿。
而是在车门打开的瞬间,他就该一棍子抡下去。
弄死他。
夜色更浓,天际亮起微茫的几颗星。
远山起伏的线条倒映在夜色中,矗立着连绵不断的暗色剪影。
主驾驶的位置被人拉开,一道身影坐了进来。
对方似乎从后视镜里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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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脸颊埋在男人怀里的少女微微转出一点脑袋,翘着眼睛去看前方,却只看到一点不太清晰的黑色西装剪影。
估计是顾聿之新换的司机。
之前的那位遇上车祸,腿骨折了,还没出院。
顾聿之给他放了三个月的假,让他带薪休假,放心养病。
新司机似乎有些紧张。
坐的板板正正,像是学校里曾经见过的优绩学生。
姜栀枝偷看的视线还没收回,窗玻璃就被轻轻敲了敲。
她转头,透过车窗看到了外面的席靳。
唇角带伤,却透过窗玻璃笑盈盈地看着她的方向,甚至还对着窗玻璃的倒影理了理散落的头发。
少女的手指按下,车窗缓缓降落。
青年修长的手臂撑在车身上,俯下身来看着她,潋滟的桃花眼映衬着月光,星光茫茫,
“枝枝,明天就是除夕了,除夕夜去找你玩!”
他笑得恣意又坦荡,如果不是脸上那些伤,半点看不出刚刚还打过架的模样。
姜栀枝想关心他一句,可是男人落在她腰际的手收得格外紧。
所以他们俩只能隔着半扇车窗对望,连安慰的话都磕磕绊绊,
“那、那你回家记得上药……”
她这样一说,眉眼深邃的混血青年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眼尾半垂着,身子俯得更低了一些,方便她将自己脸上的伤口看清。
声线也低,调子拖长,
“枝枝,好疼……”
他就这样垂眼看向眼前的少女,又难得分出来一点儿视线落到她身后的男人,说着欲言又止,意味深长的话:
“枝枝,你未婚夫带人打了我,下次你必须补偿我,因为真的好疼,枝枝——”
青年撒娇般的语调还没消失,车窗就已经缓缓升起。
车厢里,顾聿之锋利的侧脸带着不近人情的薄怒,冷冰冰的视线像是刀子,直直地朝他扎了过来。
他们兄弟俩下起黑手来一样狠。
顾聿之明显练过。
顾厌是不要命的打法。
一个外表看起来像正常人,实际上心里黑透了。
一个从里到外都是黑的。
看着那辆飞速驶出的汽车,被落在车后的混血青年勾了勾唇。
扯到伤口,他又倒抽了一口凉气。
甩着钝痛的腕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眼底的玩味消失了,碧蓝眼眸倒映着月光,凉的像是闪过幽光的深潭,对电话那边的人吩咐着:
“消息除夕夜放出去。”
“顾聿之年后要出国,拦住他。”
车辆疾驶而过,夜风吹走了车身上的薄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泛着光影的车漆,轮毂稳稳转动着,碾落一地碎雪。
主驾驶的位置,方向盘缓缓打了半圈。
顾聿之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去医院。”
行驶平稳的汽车猛刹了一下。
男人的大手下意识抱紧了她,帮她稳住了身影。
姜栀枝也一头雾水:“为什么啊?”
“霍连城从小在国外长大,混的圈子很杂,手里有不少脏东西。”
车窗上的男人微微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
“老公不放心,所以要做个检查。”
“很快,他们都准备好了。”
姜栀枝“哦”了一声。
原来那个寡夫鸭子哥是霍连城。
敢给她下药。
他死定了!
姜栀枝捏了捏拳头,正打算告状。
就听到男人的声音响起,格外平静:
“那家酒店查封了。”
“霍连城躲了起来,人还没找到。”
男人冰凉的唇瓣蹭过她的脸颊,平稳的声线积蓄着危险:
“老公会给枝枝撑腰。”
“他敢露面,我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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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聿之仔细的看着报告,一直深锁的眉心终于放下。
姜栀枝也松了口气,握住了男人的手指。
回程的车很快。
今天一天的事情太多,晚上折腾的有点累了。
她身上披着男人的西装,靠在对方怀里补觉。
稳稳行驶的车身,雪花拍打在窗玻璃上的细微声响,顾聿之的胸膛永远宽广,带着清浅的木质冷香,丝丝缕缕的包裹住了她。
隐约中,好像听到了顾聿之在跟什么人讲话,又或许是在通电话。
那人很年轻,说不出来的调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正在说着什么度假。
她的未婚夫声音很淡,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颇不耐烦的嘲弄:
“腿长在你自己身上,问我做什么?”
“不是很能装吗?你自己告诉她。”
很快,两道声音都消失了。
月色潇潇,好梦恬静。
金色的月亮碎成小片光影,在梦里摇曳出轻盈的月华。
风雪未停,沾染着大西洋冷杉气息的外套包裹住了她。
在凛冬的寒风里,随着一步一步荡出的月影,随着午夜的大树向后移动的枝桠,穿过了别墅里长长的小路,送她回了家。
顾聿之只说她是喝了点酒,所以才有点困了。
姜母又忙活起来,忙着给她煮醒酒汤。
时间太晚了,顾家的车从姜家别墅离开时,已经将近晚上12点。
卧室里,姜栀枝翻了个身。
薄薄的被子不知道怎么缠住了她,缠得格外紧,怎么踢都踢不开。
她急得额角出了汗,卷着被子在床上拱了拱,又慢吞吞的拱着自己坐了起来。
床边开着光影柔和的几道射灯,姜栀枝人还没清醒过来,正在床上发呆。
一道很轻的敲门声响起,阿梅推门进来,看到她有些惊讶:
“大小姐已经醒了?夫人的醒酒汤还在煮,大概还需要十几分钟。”
“大小姐喝点水吧——”
阿梅熟练地给她倒了水递过来,又凑过来站在床边,跟她说着悄悄话:
“大小姐,姑爷把你安顿好就走了,他说公司里还有事要处理,所以今晚要加会班。”
“夫人心疼他家里现在连个长辈也没有,又邀请他明晚来家里吃年夜饭,姑爷没有很明确地说答不答应,只说早晨要飞一趟南方,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怕耽误了大家吃饭。”
“大小姐,好像从顾老爷子出事之后,姑爷他就更忙了,总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
“但是姑爷人英俊又大方,今年送过来的节礼院子里都摆不开,连我都收到了一个金手镯,还有一部名牌学习机——”
阿梅的声音带着感慨,“姑爷人真是太好了!”
姜栀枝“嗯嗯”两声,从她的一长串话里提取出来关键信息——
明天白天顾聿之不在A市。
被锁在车上时,裴鹤年那通电话来的太是时候。
她总有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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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栀枝捧着杯子喝了水,阿梅絮絮叨叨了一大圈,终于把今天攒的话说完了。
“大小姐,姑爷不方便给你换衣服,临走的时候给我交代了一下,说是等您醒了之后再让我帮您换。”
“大小姐,您先去洗澡。”
“我把床单也给您换了,然后再去收您脱下来的衣服……”
阿梅的话还没说完,正捧着杯子喝水的姜栀枝动作顿了一下。
她一抬头,阿梅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她,等着拿她换下来的衣服去洗。
柔软的发丝下,姜栀枝耳尖瞬间红了。
她不动声色地往上拉了拉被子,一本正经:
“我马上去换。”
“阿梅,你告诉妈妈,我有一点饿了,想吃小馄饨。”
阿梅“哎”了一声,利索地抬腿往外走。
几分钟后,阿梅去而复返,在浴室里找到了正在撒花瓣的姜栀枝。
“大小姐,这种事交给我就好了!”
姜栀枝胡乱地“嗯嗯”了几句:
“不要紧,顺手的事儿。”
阿梅又去收拾她换下来的衣服:
“大小姐,您的小衣服呢?”
阿梅习惯把贴身衣服说成小衣服。
姜栀枝一脸坦荡,转过脸去跟她对视:
“顺手的事儿,我自己洗了。”
阿梅有点摸不着脑袋,但也没多问,抱着衣服就走了。
浴室的镜子里,姜栀枝掩映在发丝下的耳垂全红了。
宛如鸽血一般的红,从耳垂一直缭绕到脖颈。
她小声小声,嘟嘟囔囔地骂了句不要脸。
衣架处空空如也。
她的两件衣服,早被他们每人一件给顺走了。
次日,除夕。
欢腾的新年气氛在旧年的最后一天里达到顶峰。
家里喜气洋洋,红火的春联已经贴上,姜母正在挨个给大家装红包。
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穿戴一新的姜栀枝偷偷溜了出去。
棕色长靴踩上车毯,顺手脱掉了短款的白色水貂外套,露出拉夫劳伦的白色针织套装,极简的连帽设计,胸口一点黑标。
一张白生生的漂亮脸蛋出现在镜子里,顾盼生辉,年轻又有朝气。
手机上有很多新消息。
白月光的,未婚夫的,男朋友的,竹马的,还有他的好朋友阿厌,以及昨天加上的一大群朋友。
大家互相庆祝了除夕,姜栀枝又两只手抱着手机,认认真真给大家回了消息。
车辆从闹市疾驰而过,裴鹤年的最新一条消息回了过来,已经定好了她爱吃的那家餐厅。
后排座椅上的少女弯了弯眼睛,一条甜蜜蜜的“谢谢老公”还没发出去。
又是一条新电话弹了出来。
她瞬时接通,刚叫了声“阿厌”。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好朋友熟悉的声音传过来,隔着电话有些微微的变形:
“枝枝,我爱上嫂子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姜栀枝被他这句话呛得咳嗽了一下。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电话那边的声音又再次传来,补了第2刀:
“我喜欢嫂子的事,我哥知道了。”
20分钟后。
临街大商场的咖啡店里,两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各自捧着一杯咖啡,面面相觑。
姜栀枝无比庆幸今天出门比之前早。
所以她还来得及先安慰完自己的好朋友阿厌,然后再去找裴鹤年吃饭。
对面的青年依旧是一贯的装扮,灰色圆领大t恤,胸口处蔓延出狰狞的疤,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冲锋衣。
她甚至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冲锋衣。
昨天给了她一件冲锋衣,今天他又变出来一件冲锋衣,简直是野生的黑色冲锋衣代言人。
锐利的眉眼带着邪气,但好在有两个标志性的小梨涡。笑起来的时候可以很好的冲淡那种不好惹的气场,
“枝枝,你昨天还好吗?”
“我没事,你呢?你怎么认识陆斯言?昨天竟然还打起来了,你没有受伤吧?”
“害,这有什么,我都习惯了。”
对面的青年挑了挑眉,很不以为意,
“姓陆的心眼儿挺多的,上次跟踪他被发现了,我们就打了一架。”
姜栀枝一脸震惊:“我竟然不知道!”
青年看着她笑,“没关系,也不是多重要的事,他不是也没告诉你?”
对面的少女捧着手里的卡布奇诺,轻轻抿了一口:
“那他呢?他受伤了吗?”
对面的青年又笑了一下,手臂撑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探究一般地注视着她:
“你好像很关心她,枝枝。”
姜栀枝叹气,“小陆人也挺好的,就是有点冲动,昨天明明是个误会……”
都怪陆斯言那个该死的小叔。
她叹气,对面的青年索性挑了挑眉:
“如果必须有一个人受伤的话,枝枝希望是谁呢?”
“我一个也不希望。”
对面的漂亮女孩有些凶巴巴,弧度圆润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一下,
“到你了,继续说。”
“你那个嫂子,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说到正事,阿厌也正襟危坐。
学着她的样子,手里捧着一杯焦糖玛奇朵,抿着上面的奶沫,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自己爱上嫂子了,但是大哥又不退出,所以只能偷偷搞暗恋。”
姜栀枝还是不懂,微微蹙着眉心:
“你怎么知道自己爱上嫂子了?或许只是有好感呢?或许你心里拿人家当朋友也不一定,只是你自己没有分清楚呢。”
对面的青年笑了一下。
黑深深的眼眸泛起幽光,扯开的唇角露出尖尖犬齿,看起来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因为一直在梦里对嫂子做不好的事情。”
“很过分,梦里的嫂子都被我吓哭了。”
姜栀枝:“!!!”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直白,只是眉眼垂了下来,看起来很无助:
“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太坏了,好愧疚,愧疚得想死。”
姜栀枝憋了半天,为了安慰自己的好朋友,嘴里憋出来几个字:
“可以理解……人之常情……”
她的话音刚落,对面的青年就骤然抬起头来,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所以我决定勾引她!”
姜栀枝又咳嗽了一下。
太狂野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言辞谨慎:
“那你决定……怎么勾引她呢?”
“我还没有想好,所以才需要你帮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女孩子会喜欢什么。”
对着那张恳切的脸,姜栀枝只觉得道德和友情在把她左右拉扯,说出来的话都磕磕巴巴:
“可是,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呢?”
“毕竟你嫂子跟你哥已经结婚了,他们俩已经组建了家庭,你这种情况的话属于——”
“插足。”
阿厌流畅的接过来她的话,自我评价:
“没事,我不要脸。”
靠在窗边的漂亮女生无助挠头,又想安慰对方,又有点词穷,
“但是……”
“没关系,反正我本来也一直被大哥打。”
“为了嫂子挨揍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是真男人的勋章!如果嫂子能亲我一口,我就是被大哥打死都愿意。”
“帮帮我吧枝枝……”
对面的青年两只手合在一起,浅浅梨涡配合着可怜表情,很容易让人心软,
“枝枝,我真的只有你一个朋友了……”
阳光洒在原木色的桌面上,照着少女纤细的手指。
柔和的光影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光,连一脸纠结的样子都格外漂亮。
红唇杏眼,眸光泠泠,像是飞下凡尘拯救他的小菩萨。
终于在精致的眉心拧过几次之后,在道德和世俗之间选择了他。
一脸担心的看着他,对他讲着:
“那你可千万别被你大哥发现呀……”
腕表上的时针悄悄转动半个格。
咖啡桌的两边,两个脑袋凑在一起,鬼鬼祟祟地合计着什么。
阿厌还很敬业的拿了笔记本。
可惜他好像有许多不会写的字,时不时就问她一下,捏着笔的手指递进她掌心里,示意她教他。
姜栀枝嫌他慢,索性接过来对方的笔,一边跟对方商量着,一边分条在纸上写写画画。
对面的青年提一条,她震惊:
“太直接了吧?那要是正好你哥回家,你能来得及提上裤子吗?”
对面的青年又提一条,她吸气:
“你哥又不是限制文里睡得死沉的丈夫!万一他醒了,不得追着你砍啊?”
对面的青年压低声音说出新主意,她震撼:
“虽然但是,中途换人一定会被发现吧!”
笔记本被记了半面,总算选出来几个可行计划。
将笔盖合上再次挂好,姜栀枝终于想起来最直接的一个问题:
“你嫂子对你有好感吗?”
“勾引的话,人家不反感才叫勾引,要不然就成骚扰了。”
阿厌垂眸,黯然伤神:
“嫂子很疼我,她会陪我谈心,会喂饱我,她很需要我……要不是有大哥在,说不定嫂子早就爱上我了。”
姜栀枝又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感觉里面快长脑子了。
“那好……反正你试一试,如果你嫂子很不喜欢的话,你还是不要再喜欢她了。”
“其实关于什么勾引,我今天就尝试了一下新风格,但是我不敢往嫂子面前穿,枝枝,你能不能给我掌掌眼啊?”
顾厌一脸真诚,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对面的漂亮女生眨了眨眼睛。
顾厌握在杯子上的手指紧了紧,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我——”
“二哥?”
一道女声从旁边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顾厌蓦然转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女生也笑,笑意微妙:
“这位是嫂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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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桌旁,赫然站着一位少女。
到下巴的短发剪得很齐,眼尾偏长,带着点英气。
dsquared2的棕色皮革穿在她身上,莫名的气场很搭,像是为她量身定制,再加上铆钉和牛仔元素,看起来时髦又不羁。
对方看着她笑,眼底带着打量。
姜栀枝也笑了一下,解释:
“我不是,我跟阿厌是好朋友。”
“阿厌?”
女孩唇角的笑容更大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转过来眼睛看着顾厌:
“二哥,你说如果——”
“跟我过来。”
顾厌脸上的笑意迅速冷了。
女孩耸了耸肩,做了个噤声的表情,又转而看向姜栀枝,
“你好,我叫沈霜。”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看着自己,但姜栀枝还是很友好的点了点头,通报了自己的信息,
“姜栀枝。”
沈霜看着她,唇角慢慢扯开弧度:
“久仰大名。”
靠窗坐的少女有些诧异,赶在她开口之前,沈霜又补充上一句话:
“姜栀枝,我很早就知道你了。”
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吐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好在对方又笑了一下,
“哥哥和你关系亲密,我真为他感到高兴。”
桌面上,顾厌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几次,冷冰冰的视线落在女孩身上,带着某种危险的警告。
沈霜笑着扫了他一眼,又跟姜栀枝再见:
“枝枝,下次见呀!”
对方的身影消失,姜栀枝转过脸来,看向对面的青年:
“原来你姓沈啊!”
“我跟她不是一个母亲,我们家里的关系有些乱,让你见笑了。”
阿厌脸上扯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手指却狠狠掐进掌心。
少女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声音再次响起:
“对了,你刚刚要给我看什么来着?”
“是一件衣服——”
阿厌有些羞涩地垂下眼睛,眼底却闪过带着杀意的冷然,在抬头时又恢复如初,
“可是枝枝,我好紧张,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下次你再帮着我看一看,好吗?”
汽车再次缓缓的驶上主干道时,时间掐得正正好。
姜栀枝一通电话打了出去,电话那边的人很快接听,磁性好听的声线从听筒中传来,撩拨着她的耳朵:
“小乖。”
姜栀枝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很理直气壮的为自己这段时间的消失找好了借口:
“我去排队买了咖啡,还专门为你买了一杯新出的手冲曼特宁。我知道你这种有钱人都喝特供咖啡,但是我已经很努力了老公,这已经是店里最贵的一款啦!”
电话那边的男人极轻极轻地笑了一下。
听筒里传来风声,伴随着男人偏低的调子,像是气息都环绕在她耳边哄她:
“没关系,我很好养。”
“你买什么,我就喝什么。”
“只要能跟小乖在一起,吃糠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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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汽车后排的姜栀枝眼睛亮了一下。
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新鲜的表达!
她握紧手机,心眼坏坏:
“快快快,快撤回,这句话让我说!”
电话那边“嗯”了一声:“小乖,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车厢里的少女眼眸圆圆,语气夸张:
“裴鹤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是吃糠咽菜我也愿意!”
电话那边的男人被她逗笑了,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我哪里舍得你吃糠咽菜,小乖?”
“你的生活品质降低一点儿,老公就该以死谢罪了。”
男人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带着某种无奈的纵容,
“恋爱脑的人设不适合你,小祖宗。”
“回家吃饭,你爱吃的都有,马上就出锅了。”
汽车在马路上疾驰,树荫尽数后退。
她爱吃的那家餐厅过年不营业,裴鹤年说聘请了对方的厨师到家里做饭。
裴鹤年常年居住的独栋地处幽静,放眼望去,也带着一片生机盎然的绿幽幽,汩汩的水流从桥下滑过,不远处还有几只小鹿在吃青草。
汽车驶进停车区,戴着银边眼镜的赵助理已经早早恭候,顺手接过来姜栀枝手里提着的咖啡:
“姜小姐,先生在射击场等您。”
姜栀枝点了点头,跟他上了另一辆观光车。
这边的别墅面积很大,只是这一路看过来,拿自家的别墅跟它比都折辱了它。
倒是顾家老宅能跟它比一比,但两者给人的感觉还不一样。
顾家老宅威严华丽,是岁月史书积淀下的遗迹,虽然赏心悦目,但是住在里面,总会让人有些紧张。
但脚下的这片土地要更自由许多。
山脉,田园,马场,还有悠闲啄食的丹顶鹤,河湖泊里静静停泊,宛如一幅油画的天鹅……
有钱人,好可恶。
姜栀枝手臂撑在观光车上,默默感慨着。
“姜小姐,先生今天有客人。”
赵助理的声音猛然响起,带着某种欲言又止的提醒。
阳光下,唇红齿白的少女眨了眨眼睛,好像一时之间并没有理解他说了什么,反而为了另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裴鹤年今天心情怎么样?”
赵助理想了想,严谨回答:“跟昨天一样。”
姜栀枝:“那他昨天心情怎么样?”
赵助理思考再三:“先生每天的心情都差不多,很少有明显的情绪起伏。”
赵助理回答完,又觉得自己有点敷衍。
他想了想,一本正经的看着姜栀枝:
“但是姜小姐来了就不一样了。”
“姜小姐一来,先生肯定就开心了。”
这句话似乎给了他自信,他又斟酌了另一种表达方式,语带欣慰:
“先生已经很久没有笑得那么开心了!”
姜栀枝:“……”
姜栀枝拍了拍他的手臂,“少看点短剧吧,赵助理,你都快腌入味儿了。”
一路上气氛轻松,观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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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就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身材挺拔的男人穿着黑色长裤,收拢的裤腿下是一双军靴。
白色衬衫勾勒出明显的肌肉线条,宽肩窄腰,黑色背带收紧,更增添了一分禁欲的美感。
还是裴鹤年够意思,过年都不忘给她发福利。
姜栀枝脚步声轻快了几分,朝着男人的方向迈去,
“老公——”
长身玉立的男人微微回身,将手里摆弄着的东西随手放下,张开手臂牢牢的接住了她。
“怎么这么急?都出汗了。”
男人的手指蹭过她的头发,含情的凤眸笼罩着她,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
一只小手趁乱在她胸肌上抓了抓,动作隐蔽,声调甜甜:
“好帅啊老公,你的腿怎么这么长!看得我——”
男人的大手突然捂住了她即将胡说八道的嘴巴。
姜栀枝眨了眨眼睛。
肩膀被对方轻轻扶着,转向另一个方向。
昨天对着她时凶巴巴的男模哥霍连城,如今同样黑着脸,正被一只手铐靠在射击场的靶子旁,跟旁边的几个靶子平行。
姜栀枝的眼睛又眨了几下。
男人的大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松开了禁锢着她的动作。
又将一只冰冷的枪塞进她掌心里。
男人宽阔的胸膛贴在她后背处,握着她的手上滑,瞄准了霍连城的方向。
好听的声音又低又苏,甚至还亲昵地吻了吻她的脸颊,
“被欺负了怎么不告诉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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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鹤年指骨修长而漂亮,宽阔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指,手背上青色的脉络凸起,性感而有张力。
更别提对方还似乎垂眸侧脸看了看她,灼热的呼吸伴随着滚烫的视线落在她耳垂上。
姜栀枝又觉得耳朵有些痒。
冰冷坚硬的质感抵着掌心,背后是男人起伏的胸膛。
裴鹤年声音疏冷,利索地握着她的手指,拉动套筒,给子弹上膛,
“专心。”
黑洞洞的枪口瞄准另一个方向。
几个靶子中间,穿着西装的霍连城表情未变,微抬的下颚看着他们的方向,语气却带着某种熟稔:
“裴鹤年,让你的心肝儿瞄准一点儿。”
“这是华国,杀人犯法。我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儿,你也得担责。”
被他直呼大名的男人眼皮微抬,轻贵斯文的脸庞染上某种阴鸷,握着怀中少女的手,微微下滑。
瞄准了某个方向。
不远处的霍连城脸都黑了:“你有病吧?”
“我又没真的碰她?”
“至于吗?不就是一个喷剂?就算真中药了又能怎么样?”
“人家有未婚夫,你又娶不了她——草——”
扳机扣动,火药燃烧的高压气体推动着子弹飞出枪管,后坐力传来,带动着姜栀枝往身后的男人怀里倒了一下。
永远可靠的裴鹤年巍然不动,大手揽着她的腰,帮她稳住了身体。
与此同时,霍连城怒吼的声音传来,高挑的身影也随着弯了下去,
“裴鹤年,你疯了?”
30余米的距离外,霍连城跪在了地上,按着自己受伤的大腿,怒气冲天:
“当年我们两家怎么说也有交情,我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来你们裴家送了见面礼,这还不够有诚意?如今我找你来谈合作,你一点情分也不讲,还直接让人把我绑了,还要冲我开枪?”
离的那么远,姜栀枝明显看到了对方指缝中溢出来的鲜血,沿着手指滴落。
霍连城话说的很难听。
可她身后的男人依旧泰然处之,甚至又继续握着她的手,将滑套再次向前移动,又送入了新的子弹。
黑洞洞的枪管再次抬起,比上次的高度略低,瞄准了霍连城的方向。
更确切的说,是瞄准了霍连城的脑袋。
姜栀枝脑袋嗡嗡作响,小小声的叫了句“老公”。
穿着西装的霍连城顺势坐在了旁边的沙袋上,曲着一条腿,冷笑:
“疯子。”
又是一声脆响,男人的手掌带着少女的指尖,灵活上膛。
姜栀枝这会儿真有点慌了。
她的手指甚至不敢使劲,生怕一不小心走火,真的打死了对面的霍连城。
细软的声线随着呼吸微微颤抖,小声小声的叫着身后男人的名字,
“可以了,裴鹤年……”
“这样真的会死人的……”
“我们年后还要一起去度假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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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
软软的调子在空气中盘旋,听在人耳朵里像是在撒娇。
清贵俊美的男人却不为所动,只是微微侧过头来,在阳光炙热的射击场里,在对面亲手被他打断了腿的霍连城的目光中。
轻轻吻了吻少女玉白的侧脸:
“知道他为什么选了你欺负吗,小乖?”
男人低沉的声线在空气中飘荡,带着薄怒未消的幽凉。
他就这样微微偏头,高大的身体笼罩着怀里的人,像是凶恶的雄狮笼罩着怀里的小狮子,很平和地帮她分析着:
“因为在他眼里,你最没有威慑力。”
“所以欺负了也没关系,让你受了委屈也不需要付出责任,你是他精心挑选的软柿子,随用随丢的磨刀石,历练他那位刚刚回家的侄子。”
“你不愤怒吗,不委屈吗?小乖?”
他就这样轻轻问着她,轻轻地吻着她的发丝。
正午的阳光灼热而耀眼,姜栀枝却觉得鼻腔酸酸的,眼眶又开始发烫。
她当然委屈。
明明她是按照老师和妈妈的教导,按照从小长大被灌输的人生信条,她很认真的在帮助对方,虽然只是举手之劳——
可对方见她的第一面,就在利用她。
如果她逃不出去,说不定对方还会强迫她。
就因为她好心吗?
可是好心就要被欺负吗?
不远处,霍连城松开了捂着伤口的动作。
他依旧穿着白色西裤,浓郁的鲜血浸透衣服,露出巴掌大的一块儿血痕,汩汩地往下蔓延。
除了电视剧里,她从来没有直面过这么血腥的情况。
喉咙有些发干,说话都格外紧张:
“我生气的……可是、老公……”
“生气就给他一枪。”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松开了她。
手背暴露在阳光中的第一秒,姜栀枝指尖都颤了颤。
“不用怕出意外,老公会处理好一切。”
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背后,声音格外平静:
“扣下扳机。”
男人的大手搭在她的腰部,帮她支撑着身体,清贵斯文的脸庞波澜不惊:
“就像他对你动手时一样。”
炙热的光影照得人近乎眩晕。
姜栀枝手心出了汗,有些微微的滑。
在她并不算波澜壮阔的人生中,很少会有与人发生激烈冲突的时刻。
尤其是在昨天那种时候,她只能用以往的小小的经验,还有母亲的教导,努力维护自己的安全。
这样手里举着枪对准别人的模样,如果不是裴鹤年站在她身后,她连想都不敢想。
阳光下,面容稠丽的少女轻轻呼出一口气,枪口微不可察地偏了偏,然后闭眼,扣动扳机。
又是“砰”地一声。
再睁开眼时,霍连城安然无恙。
少女的脸庞微微偏转一点,有些紧张的握着那把枪,转过脸来看着男人,小小声的叫了句“老公”。
身形高大的男人凤眸半垂,不辨喜怒,
“再来。”
枪鸣声再次响起。
终于在两次之后,伴随着一声闷哼,穿过了霍连城的手臂。
“啪嗒”一声,冰冷坚硬的手枪掉在地上。
面容娇美的少女眼底闪过惊慌,飞速扑进男人怀里,小小声的叫了句“老公”。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蹭过她耳后,插入发丝。
挽起衣袖的手臂修长流畅,拥着怀中人,把她结结实实的搂进自己怀里。
阴鸷而冷淡的凤眸睨向另一个方向,吻着怀中人发丝的动作却很轻柔。
刻意压低的声线带着骄傲的夸奖:
“乖孩子,做得很漂亮。”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赵助理带着医生进场,飞速给霍连城处理伤口。
担架上溢出几声闷哼,霍连城衬衫下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色都苍白如纸。
伤口处理完,医生迅速离开,赵助理还贴心地送上了一根手杖。
霍连城冷笑一声,接了过来。
他走起路来有种轻微的一瘸一拐,但那张霍家一脉相承的脸确实漂亮,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被裴鹤年搂在怀里的纤细身影,眉头微动,
“一个好好的小女孩儿,被你教成什么了?”
霍连城眼底的神色意味不明,视线缓缓移动,落在裴鹤年脸上:
“来华国之前,外界盛传A市的这片天,有裴先生的一半,我还以为是夸张。”
“现在看来,裴家在A市浸淫多年,又有裴先生这种玩弄权柄的好手,确实可以做到只手遮天。”
阳光下,面容俊美的男人味不可察地扯了扯唇角,漆黑的目光落在对方脸上,眸底压抑着让人胆战心惊的情绪,
“霍总竟然做好了功课,就该知道谨言慎行,不要惹不该惹的人。”
“毕竟霍家上下37口人,而我只有枝枝一个宝贝。”
男人语气微顿,微垂的眼眸落在霍连城身上,带着看蝼蚁一般,想要将人碾碎的漠然:
“但凡她少了一根手指头,我也不介意17年前霍家灭门的惨剧重演,为你们37口人每人准备一幅薄棺。”
霍连城扯了扯唇角。
他动作有些艰难的弯下腰,捡起来那把伤了他两次的手枪。
未干的鲜血沾到枪管上,在男人手中灵活的转了一圈,复又递了过来——
裴鹤年没有接。
反倒是赵助理用帕子接了过来,重新包住。
“洁癖?”
霍连城笑了一下,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原来裴先生真的有洁癖。”
男人唇角的笑意放大,看着少女慢慢转过来的动作,意味深长:
“姜小姐不好奇裴先生为什么有洁癖吗?”
姜栀枝攥着裴鹤年的衣角,懒得跟他讲话。
“可以讲吗裴先生?”
霍连城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一般,有些愧疚的看着裴鹤年,欲言又止,
“这种话说出来,应该会影响姜小姐对您的看法吧。”
“抱歉,还真的是我失言。”
他嘴上说着抱歉,唇角的笑意却越来越大。
裴鹤年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手指轻轻拂过少女耳边的发丝,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霍连城觉得有些没劲,但一想到对方洁癖的原因,又觉得有意思了。
他刚要说话,少女的声线就骤然响起,打断了他,
“知道不该说就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那张玉白的小脸带着薄怒,站在裴鹤年身前,干脆利索的截断了对方的话:
“我爱我老公,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影响我对他的看法!”
玉雕般的指节缠绕着少女的发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有些僵硬的停滞在半空中。
男人薄薄的眼皮撩起,专注地看着自己怀里的人。
倒是挑拨离间不成的霍连城又笑了一下:
“好吧。”
“真可惜,姜小姐,您爱上了一位怪物。”
他说完这半句话,又轻轻笑了一声,叹了口气:
“瞧瞧,我又失言了。”
霍连城离开了。
裴鹤年牵着姜栀枝的手往回走。
除夕这天,正午的日光刚刚好,远处是一望无际的起伏的连山,空气中都氤氲着草木的香气。
回去的路上有些寂静,没有人先开口讲话。
但姜栀枝更心虚一点儿。
毕竟裴鹤年年纪最大,心眼儿最小,最爱吃醋。
他那么神通广大,连霍连城昨天跟她发生矛盾了都知道,其他的事情还不知道了解多少。
姜栀枝有些纠结,一边被男人牵着手,一边把脑袋蹭在裴鹤年胳膊上。
犹豫着是把锅甩给霍连城好,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她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小人在脑袋里打架,还没分出胜负来,就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昨晚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冷不丁的,姜栀枝扑通扑通的心跳猛然停了一下。
她下意识转过头来,嘴里的话都有些磕巴:
“你……你都知道啦?”
“知道一些。”
男人的脚步也随着停下,一双清雅凤眸望了过来,视线落在她脸上,
“知道你昨晚中了药,被席靳接走,又被顾聿之送去了医院。”
他的声音很平静,眼底的神色也算得上温和。
但不知道为什么,姜栀枝却觉得后脑勺凉凉的,莫名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她想了想,很谨慎地开口:
“昨天晚上,我——”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落在她脸上,微微粗粝的指腹碾压过红润唇瓣,直到将那双比往日更饱满几分的唇都揉到娇艳欲滴。
他的声音很淡,
“不需要跟老公解释这么多,宝宝。”
捧着她脸颊的男人微微俯身,眼帘半垂,凑过来吻了吻她的嘴巴,
“我相信你。”
“昨天夜里,你也是身不由己,只要你能平安无事,老公愿意让步。”
他轻轻的吻着她,灼热的呼吸扑在她唇上。
动作很轻地咬一下她的唇,又拉开一点距离,深情地看着她,低沉的声线带着克制的哑:
“只要我的小乖没事就好。”
少女现场浓密的睫羽颤了颤。
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讲,清亮的眼底闪过诧异的水光。
男人的手臂抱着她,大手抚摸着她的后背,按进了自己怀里。
身材纤细的少女也回抱住了对方,细软的声线带着微妙的愧疚,像是出轨被发现又被大方原谅的妻子,很艰难的解释着:
“其实、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发生*关系。”
男人格外爱怜的吻了吻她的发丝,
“我知道。”
“女孩子的每一次都很珍贵,都应该是愉悦而放松的经历。”
“所以就算发生了关系,也不应该觉得自责,不应该把自己当成打开包装的礼物,更不能物品化自己。”
手机震动两下,被男人轻巧地捏了过来。
又在姜栀枝看不到的脑后,被点亮了屏幕。
上面是一条新消息,用词简短,附带图片,赫然在暗红豪车纵情亲吻的男女。
面容俊美的男人薄唇紧抿,眸底满是深不可测的阴翳,侧脸轮廓紧绷。
只是声音依旧带着大度的温柔,坦坦荡荡,让人听不出半分端倪:
“放心,老公不是那么小心眼的男人。”
“老公很爱你,只是占有欲和嫉妒心作祟,所以免不了会有一点妒忌。”
下一秒,指节在屏幕上滑动。
一条新消息发了出去:
[揍一顿,定义成互殴,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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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鹤年也很从容,没有半点要吃醋的样子,跟她聊了年后的度假计划,三言两语,又转到了她的学业上。
提到这个问题,餐桌边的女孩正襟危坐,有点儿苦恼,
“其实我一直想转专业……”
也没有一直想,是发现自己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之后,才有了这个想法。
她对珠宝很感兴趣,可是对珠宝设计却很茫然。
这并不是她自己选择的专业,学起来效果也很差。
男人身上的暗纹银色衬衫随意解开两颗,袖口挽了起来,露出修长流畅的小臂。
一边细致的给她拆着螃蟹,一边笑着看她:
“想转去哪个专业?”
坐在餐桌边的少女放下筷子,撑着脸颊,有些为难,
“其实我也不知道学什么……”
她有太长时间没有学习,落下了好多功课。
猛然间让她选定人生的方向,她也会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她好像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擅长。
面容娇美的少女叹了口气,有些自暴自弃,
“裴鹤年,怎么办啊?我什么也不会,不会把家产败光吧……”
她这样小小声的嘟囔着,对面的男人却微不可察地翘起一点唇角,眼底浮起点轻笑。
他接过一旁的湿毛巾擦手,也学着对方的语气,似乎是有点惆怅:
“那可怎么办呢?”
“小乖,你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女孩,万一败光了家产,肯定会被坏心眼的男人盯上,然后骗回家锁起来生孩子……”
低沉的声线逸散在空气中,格外引人遐想。
那张俊脸似笑非笑,眸光沉沉,看向对面的少女。
可他的小女朋友却没有害怕,反而弯着眼睛看他,声音甜得像化不开的蜜:
“可是我有老公啊!”
“有裴鹤年在的话,我就什么都不怕啦!”
男人擦着手指的动作顿了一下。
灯光明亮的餐厅里,面容俊美的男人微微勾唇,极轻极轻地笑了一下。
片刻后,刚才还在托着脸颊的女孩坐在他腿上,被他轻轻蹭着脸颊,
“去上学吧,小乖。”
男人的声音很低,带着浓稠到无法言出的缱绻意味。
像是在心疼她,又像是在哄着她:
“之前的功课完成得不好,有很多地方需要补习,我已经找好了老师。”
“珠宝设计不是你喜欢的专业,况且姜家就你一个孩子,裴家的产业也很复杂……”
少女清亮的眼睛看着他,被他轻轻摩挲着脸颊。
“我年长你许多,这些年行事又不够温和,商场沉浮,得罪的人一大片,不知道多少人要我的命。”
“聿之的车祸你也接触了,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亡命之徒,事有意外,总该做好最坏的准备。”
“小乖——”
男人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眼睛,凤眼中倒映着她的脸颊,轻轻吻了吻她,
“我很怕自己出了意外,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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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我走在你前面,你——”
忽然,一只柔软的掌心堵住了他的嘴。
他的爱人眼睫低垂,有些不开心,
“不许你说了。”
手腕被握住,掌心被男人轻轻吻了吻,又动作温柔的拉了下来。
“万一我出了意外,我希望你有保护好自己的能力,也希望裴家那么大的产业,不会成为你怀璧其罪的负累。”
“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让你年后转学金融,我为你组建了团队,她们会辅助你做一些项目,在最快的速度毕业后,去国外读一年或者两年MBA。”
“哪怕不能做得很好也没关系,哪怕毕业后不想工作也没关系,老公很愿意养着你,陪着你慢慢长大。”
男人的手指摩挲着少女软嫩脸颊,眼底充溢着藏不住的爱意,又忍不住轻轻吻了吻她:
“老公唯一的愿望,就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能看懂那些文件跟合同上的东西,能知道自己签的字有什么含义,你能守着这些家产,过你想要的生活,而不是被欺骗,被蒙蔽……”
那双薄唇抿了抿,紧蹙的眉心有些不忍,说出了最糟糕的结果,
“被骗光家产,被人炫耀般的收藏,陷入泥淖,坠入悬崖。”
姜栀枝眼睛有些酸,埋头躲在裴鹤年怀里。
好闻的雪松香气袭来,伴随着永远能让人安定的心跳,面容娇美的少女却忍不住红了眼眶,小小口地吸着气。
然后更紧一点抱住了对方。
轻柔的吻落在她发丝上,男人的大手轻抚她的脊背,帮她顺着气。
低冽的声音娓娓道来,像是冬日炽阳环出的光影,
“我知道,有很多人爱你,愿意为了你赴汤蹈火,伸手摘星,甚至为你放弃生命。”
“但是宝宝,人性是很复杂的。”
“时间和舆论裹挟着所有人向前走,织出密密麻麻的岔路口,一着不慎,就会被无数只无形的手推到全新的道路中。”
“所以,就算我的小乖依旧年轻,漂亮,可爱到让人心软,也无法保证当初围在你身边的人都初心不改。”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们依旧爱你,可是宝宝,老公早就告诉过你,你的身边没有好人——”
男人有力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在她眼前抬了起来:
“他们会吃醋,会嫉妒,会斗得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而最后留下来的人,很难不会在畸形的嫉妒中扭曲,他或许会想私藏你,困住你,锁住你,在扭曲的爱意中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最后成为剪去羽翼的金丝雀。”
“小乖,”
男人的大手轻抚着她的脸颊,灼热的呼吸扑在她脸上,缠绵的吻也随之落下:
“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才会自由宏大。”
“不要太相信任何一个男人,不要把自己交到任何一个男人手中,他们都是潜藏的坏蛋。”
“所以,站在老公的肩膀上,站得更高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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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细的手臂撑在男人肩膀,与他拉开一点距离,
“裴鹤年,那你也会是坏蛋吗?”
纽约落地窗前的那晚,席靳也说过同样的话。
时间像是偷偷的流转了一圈,又再次回到原点。
细而软的声线在空气中轻颤,阳光落在她的眉眼,照的一双清澈的眼瞳像是琥珀。
面容俊美的男人静静看着她,大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对方的手指按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我本来就是坏蛋,小乖。”
“机关算尽,背弃亲友,挖人墙角,不择手段。”
坐在他怀中的少女睫羽轻颤,轻轻抿了抿红润的唇瓣。
落在男人心口的指尖紧了紧,含水的杏眸望着男人,认真跟他对视:
“裴鹤年,你也会对我很坏吗?”
裴鹤年看着她,轻声道:
“我只会对你好。”
酸涩的心脏有一点发软,坐在男人怀里的少女没有讲话,只是这样翘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
然后慢慢抬头,倾身过去,吻了吻他的脸。
男人侧脸偏转,线条优美的薄唇划过少女唇瓣。
软红莹润的唇珠被含住一点,又被男人吻着压了下去。
裴鹤年很温柔。
大手体贴地按着她的后颈,黏腻的呼吸伴随着幽深爱意,沿着纤细的脖颈一点点下滑。
柔软毛衣的领口被剥散,雪白细腻的皮肤像剥了壳的荔枝肉,透亮的柔软中突兀地印着几处绯红。
落在颈间的呼吸深了一瞬。
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少女骤然反应过来,有些紧张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清澈透亮的眼睛睁得有些圆,像只偷腥被发现的小猫,有些心虚,声音小小,
“裴鹤年……”
男人眼帘半垂,狭长的凤眸深黑而危险,
“是谁?”
玉雕般的指节泛着微微的凉,轻而易举的拨乱了她衣服上的纽扣。
被包裹住的肤肉泛着馥郁的香,凉与热的对比,让坐在他怀里的少女都在轻颤。
“席靳?还是顾聿之?”
好听的声音格外沉静,听起来没有什么起伏。
可姜栀枝分明又闻到了什么醋味,隐藏在平静的外表下,暗潮汹涌。
她思忖着胡说八道点什么能糊弄过去。
下一秒,将她打横抱起的男人霍然起身,朝外走去。
脸颊粉白的少女下意识环住了对方的脖颈,声音都带着不稳的慌:
“老公,你要去哪儿?”
男人没有回答。
日光投下,长长的身影在地面拉长。
身形高大的男人抱着怀中的少女上了楼,一路进了卧房。
房门关上的瞬间,属于裴鹤年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袭来。
极冷洌的香水气息,充斥在铺天盖地的极简灰色装修里,像是暴雪过后的清冷幽静的松林,每一寸气息都带着压迫性。
而她却更像是误入了某种雄性动物的巢穴,被对方叼着,丢到了床上。
柔软的床垫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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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
“怪不得他今天这么放心出差,把你交到我这里来。”
“合着是炫耀他未婚夫的身份,故意弄出这些东西来刺激我,宣示所有权。”
男人漂亮的薄唇勾出冷笑,修长指节按着她的衣领下滑,留下一串带着痒意的幽冷。
姜栀枝被他笑得头皮凉飕飕的,慢吞吞的往旁边打滚,试图从他怀里滚出去。
可惜人还没转一圈,又被男人勾着腰转了回来,
“你跑什么?”
将阴影投在她身上的男人下颚微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修长手指活动着领口,灵活地打开了几颗纽扣,露出线条结实清晰的胸膛。
喉结迅速滚动着,高挺的鼻梁映衬着日光,连鼻尖那颗小痣都又欲又漂亮。
姜栀枝看了看他的脸,又垂眸下移。
目光顿了顿。
然后火速扯过裴鹤年的被子,把自己缠了起来,很没有志气地认怂:
“可是老公,今天不是说好只吃饭吗?”
“我是害怕才跑。”
她一边孜孜不倦的把被子往自己身上缠,一边睁着圆呼呼的眼睛装傻:
“而且老公,你刚刚才说过你是只对我好的坏蛋——”
面容俊美的男人垂眸看她,高铁的眉骨在灯光下投射出阴影,连解着自己腕表的动作都优雅到了极点。
他一边将腕表抛到桌面,一边抬手扯着被子将人绕出来,唇角勾着冷笑,
“那是我还不知道,姓顾的那个蠢东西将你亲了个遍。”
向来四平八稳的裴先生,这会儿说话都在咬牙切齿。
姜栀枝眼神闪躲,再次试探着伸手扯被子,努力把自己拱到被子里面,
“没、没有……”
她说话磕巴,裴鹤年更怀疑了。
男人沉着一张俊脸,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像是丝丝缕缕的线,一寸寸包裹住了她,才道:
“看来,那就是不只顾聿之了。”
凤眸微眯,脸含薄怒。
像是恨铁不成钢一般,侧脸线条都绷得紧紧的,
“姓顾的那个蠢货,未婚妻都看不住,家里上下漏风漏成了个筛子,只会腆着一张脸在你这里装可怜。”
他闭了闭眼,像是很忍不了一般,呼出一口浊气。
电动窗帘缓缓拉上,房间里的光影暗了几度。
姜栀枝竖起耳朵,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看了看隐忍着妒火,几近崩溃,又蓄势待发的裴鹤年,又瞥了眼时钟上的时间。
天杀的!
已经答应了妈妈要早点回家。
裴鹤年凶成那个样子,真要发生点什么,她就要跟鸭子哥一样很丢人的一瘸一拐回家了。
心尖颤了颤,把自己裹成蚕宝宝的少女慢吞吞爬起来,摩挲着环住了男人的腰。
调子软的像是灌了蜜,花瓣一样的唇乖乖贴了贴他的脸颊,
“老公,你知道的呀,我最爱你了。”
“昨天晚上,我只接了你的电话,两次哦老公,还跟你聊了那么久,我能做什么呢?”
纤细的指尖绕过男人的腰,一点一点爬上对方宽阔的后背,调子软软:
“裴叔叔,鹤年哥哥,老公——”
“这次叫Dad*y也没用。”
男人低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捏住了少女软嫩脸颊,
“撒谎的坏孩子一定会被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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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在咫尺的眉眼,呼吸缭绕过唇瓣。
面容娇美的少女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并没有挣脱对方的动作。
落在男人宽阔后背的指尖轻轻动了动,声音都又软又甜,撒娇一般的小声嘟囔着:
“老公,那你一定要轻一点……”
脸颊被男人的大手捏住,说出的话有些含糊。
但她还是慢吞吞的讲着,手指绕在男人肩膀,又乖又纯情地贴了贴男人的脸,
“老公,我爱你……”
“老公,记得一定要轻轻的……”
黑色的暗影中,男人凌厉的眉骨被光影模糊,连眼底的薄怒都被柔和。
修长的手臂环着怀中人,对方又乖乖贴过来,吻了吻他的唇瓣。
即使知道他在生气。
即使房间里关上了灯,窗帘拉上,一片黑暗。
她也没有半点害怕,反而安全感满满的靠在他怀里,小小声的叫他老公,小小声地央求他轻一点。
心脏泛起绵绵的软。
像是被什么醋泡过,带着酸涩的饱涨,连捏在少女脸颊的指尖都忍不住收了一点。
喉结下压的瞬间,吞咽声迅速响起。
暴风雪一样的吻落了下来,再次封住了少女柔软的唇瓣。
伴随着吞咽的呼吸,连谴责都带着认输和纵容,骂她:
“小混蛋。”
时间在黑暗中流转,呼吸交织纠缠。
从口袋里滑落的手机跌落在浅灰色的蚕丝被上,在振动声中突兀亮起。
少女弧度圆润的眼眸含着水汽,眼尾微微上扬,摸索着抓住了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陆斯言的名字,看起来很急。
纤细的指尖翘起来一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接通电话。
毕竟裴鹤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确定关系的时候就敢让她坐在他腿上,故意接听顾聿之的电话。
很难保证她按下去接听键,裴鹤年会不会更过分一点。
电光石火的念头骤然闪过,姜栀枝刚要放下手机。
下一瞬,骤然的战栗如游弋的蛇穿过血管。
指尖下意识轻颤,正好点开了接听键。
寂静的卧室里,陆斯言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大小姐。”
脸颊绯红的少女稳住声线,生怕对方听出端倪,调子很轻的叫了句“陆斯言”。
裴鹤年没有说话,甚至算不上故意为难。
可电话那边的陆斯言声音还是顿了顿。
通话中有一瞬间的寂静,鸦雀无声。
姜栀枝紧紧攥着手机:“怎么了?下午我就回家。”
陆斯言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又恢复了常见的平静,
“大小姐,煤球生病了,精神状态很不好,嘴里还吐白沫。”
少女的惊呼声响起,声音都大了几分:
“它怎么了?”
“具体的不清楚,之前一直负责照顾它的花匠老刘前天休假回了老家,这几天一直是由夫人和阿梅姐负责,阿梅姐说它昨天看起来就有些蔫蔫的,今天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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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球来到家之后,一直是大小姐和夫人最宠爱的小动物,甚至夫人早上去市场,第一把兔草都是给它买的。”
“煤球出事之后,夫人一直很愧疚,刚才做鱼丸还被刺扎手了。”
陆斯言的声音顿了顿,
“大小姐,煤球很想您……”
少女浓密的睫羽飞速颤动两次。
下一瞬,手机被抽了出去,裴鹤年冷淡的语调传来,带着某种嘲弄:
“兔子想她,你怎么知道?”
“怎么,你们是同类?它告诉你了?”
电话那边的陆斯言声音平静,不卑不亢:
“原来是裴先生,裴先生日理万机,眼高于顶,当然不会在乎一只小兔子的死活。”
“但这只兔子对我们家的意义不一样,我们所有人都悉心照料着它,当然有外人理解不了的默契。”
“不过,裴先生再喜欢吃醋,再喜欢掌控大小姐,也不应该在这件事上阴阳怪气。毕竟这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是大小姐跟顾少爱的见证……”
低哑的语调没有什么起伏,说出来的话平铺直叙,反而更容易听得清。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静默。
好一会儿,一道低冷的笑意才在房间中响起,带着某种漫不经心的嘲弄:
“少看点儿宫斗剧吧,陆斯言。”
“你这种行为,跟借着生病的子嗣邀宠有什么区别?都腌入味儿了。”
手机再次被交回了少女掌心。
姜栀枝嘴里的话磕绊了一下。
她看了看亮起的手机屏幕,又看了眼上方的裴鹤年,犹犹豫豫,
“小陆,那你一定要劝着妈妈去处理好伤口,千万不要感染了……我去请一位宠物医生,然后很快就回家……”
“岳母伤了手要紧,赵助理会带着医生回去,宠物医生半个小时后也会到姜家。”
男人的声线冷不丁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小乖,放松——”
那人低沉的语调格外缱绻,握着她的手机,往外抽了抽,没抽动:
“太紧了。”
话音落下,电话被裴鹤年强行挂断。
品出另一种意味的姜栀枝:“……”
俊美清贵的男人反而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宝宝,怎么了?”
他的小女朋友长睫翘起,湿漉漉的眼睛忽闪忽闪:
“裴鹤年,你故意的。”
裴鹤年像是不懂:“故意什么?”
姜栀枝:“故意让他误会。”
男人锋利的眉骨挑起一点弧度,似笑非笑:
“是吗?”
他举着手机,在少女面前晃了晃:
“如果这样的话都能误会,那小陆这位男士的心也太脏了,很难想象他平时对着你,思想会不会更龌龊。”
男人高大的身影俯了下来,玩味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像是有了实质一般,一寸一寸向下扫视着,
“小乖,对着这样居心不良的坏蛋,你可要提防他一些。”
“他在你们家住了那么多年,甚至还给你做跟班,帮你收拾衣服,收拾房间……谁敢保证他会不会趁你不在,对你的衣服做些什么?”
他的小女朋友有些茫然地颤了颤睫羽,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男人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虎口抵着她的下颚,迫使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微微抬起。
因为碾压而绯红的薄唇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你觉得呢,宝宝?”
“他跟条看门狗一样围着你,整日绕着你打转,企图得到你的爱怜……却又自知配不上你,只能碰到你的裙边。”
“宝宝,你引狼入室,让他进入你的房间,做着小男仆一般收拾家务洗洗衣服铺铺床的工作,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你该不会以为,他会很乖巧的心无旁骛,当你洗完衣服就离开,对其他的一切视若无睹?”
男人的身影低垂下来,清透的雪松气息跟着蔓延开,灼热的呼吸落在她唇上,却没有更近一点吻下去,
“他会对你那些沾着香味的小衣服,做出很可恶的事情来。”
“直到全都沾上他的气息,哪怕丢进清水里洗100次,味道也浓稠到散不开。”
他的小女朋友脸已经红透了,滚烫的热意一点点爬上,直到侵蚀他的指尖。
两个人就这样隔着咫尺之遥的距离,眼睛对着眼睛,鼻尖对着鼻尖。
甚至呼吸都纠葛在一起。
姜栀枝忍着脸上发烫的温度,替陆斯言说话:
“才不会,小陆很靠谱的,他才不是这样的人。”
男人锋利的眉骨微微挑起,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又凑过来吻了吻她的嘴巴,
“这都不信?这回真成小笨蛋了。”
“每次老公说点什么,你都很少相信。”
男人的呼吸落在她脸上,似乎是有点无奈:
“无论是顾聿之,又或者陆斯言,他们一个个的在你心里都是好人,只有裴鹤年是唯一的混蛋。”
“还有你那个所谓的傻白甜竹马,我都不想说——”
那张俊美的脸庞与她拉开一点距离,极具冲击力的眉眼在模糊的黑暗中越发锐利,贵气逼人,
“他最近又尾随你了吗?”
他的小女朋友鼓了鼓脸颊,像是很不乐意他这样讲话,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看他:
“跟踪我的人不是席靳。”
“你是真的不信?还是从心里就不愿意怀疑他?”
被他捏住的漂亮脸蛋往一边偏了偏,声线软绵绵的,
“根本就不是他。”
男人叹了口气,动作温柔的捏着她的脸颊,又把那张在黑暗都漂亮到发光的脸蛋转了过来,
“小乖,围在你身边的这几个人,聿之年少气盛,又重情义,倒是算得上半个好人。”
“陆斯言阴郁乖张,只有在你面前才表现的乖一点,又是个惯会上眼药的白莲花,长大了也成不了好东西。”
“至于你那位多年竹马席靳,看起来阳光开朗,心无城府,却是藏得最深的一个,你必须要小心他。”
视线中,少女花瓣一样的唇抿在一起,对他这个说法很不同意。
眼睫高高翘起,浓密睫羽形成一道自然的阴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随着眼尾的弧度微微上翘,实在是十成十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孩,天真又娇气。
连说出来的话都格外偏颇,好像面前的自己很不讲道理。
“别这样说,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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