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Black Black Heart(6K2)(2 / 2)
亚瑟听到这话,眼睛仿佛都充血了,他目眦欲裂,破口大骂道:“如果出了事,你他妈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做了那么多,难道就是为了听你对我说一句:对不起,黑斯廷斯先生吗!”
“怎么了?”红魔鬼看起来很耐心:“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泽西夫人闻言,禁不住捂着胸口叹了口气:“是我忘了,您可是在大革命当中都能全身而退的。我不想隐瞒您,我感到很不安,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外面的场景,但是光是听到声音就已经足够令我害怕了。我真的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的。这看上去除了让大家互相戕害以外,根本没有其他的用处了。”
暴动者对近卫骑兵的惧怕就像是与生俱来的,毕竟在这个国家,他们在这方面的辉煌战绩比在战场上赢下的还多。
塔列朗倚靠在窗前,似乎是在追忆那一年:“我记得,有许多杰出的人物都死在了那一天。”
窗外,狂风骤雨中,时不时会传出马蹄踩过的咆哮与痛苦恐惧的哀嚎。
两群人扭打在一起,一個暴动者被按倒,瞬间三四个警察便一拥而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警官们也没有选择进行第二轮齐射,这不是因为他们心怀慈悲,而是因为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交战,他们根本来不及进行二次装药。
老瘸子抿了一口杯中金黄的葡萄酒,呼吸着冷冽的躁郁空气,淡淡说道:“说实话,今晚有些让我想起了1799年的雾月。”
“好吧……”
红魔鬼俯下身子,端详着镜片,打量着亚瑟身上和脸上的血迹,脸上既没有慈悲也没有同情,他的眼神中游离的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怒气。
但对于自第95来复枪团退役的幽灵队成员来说,恶劣天气条件下的100码射击只不过是他们的训练基础。
阿加雷斯的身影如同一道火焰,在亚瑟的身边缓缓浮现,他的手中依旧抱着那封羊皮纸卷,依旧是戴着那副单片镜。
他们抽出挂在腰上的文明杖,翻越示威者布下的路障,毫不犹豫的冲向了那群仍旧在坚持围攻卫队盾墙的示威者。
最伟大的和最卑微的,在一切之外,闲游窥伺希图乘机一逞的人,流浪汉,游民,十字路口的群氓,夜间睡在人烟稀少的荒凉地段,以天上寒云为屋顶的人,从来不肯劳动、专靠乞讨糊口的人,贫苦无告、两手空空的光棍,赤膊的泥腿子,都依附于暴动。
见到泽西夫人的症状,塔列朗也不好勉强,他刚刚站起身打算伸个懒腰,大使馆的武官便推开娱乐室的大门走进来汇报道:“塔列朗先生,外面已经恢复平静了。”
塔列朗托起喝干了的酒杯示意仆人给他再添一点:“夫人,不能在血的面前、在痛苦的场面面前、在显而易见的证据面前保持镇静,就成不了外科医生。不能在激情面前保持冷静,就成不了坚强的人。不能在任何事件当中表现的无动于衷,就成不了政治家和国务活动家。您显然还不了解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泽西夫人站起身轻声问道:“那个雾月怎么了?”
“我再说一遍,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现在回家,我们可以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亚瑟听到这话,整张脸在月光下仿佛都抽搐变形,他想要把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提上马,然而却被他挣扎着扭开了。
砰!
普伦基特放下平举的贝克式步枪,将瞄具从眼前挪开,黑洞洞的枪口还在冒着青烟。
在这一场看不见血红色的黑夜之中,观察着这处战场的并不仅仅有骑在马上指挥警队前进的亚瑟,还有几位藏在附近塔楼上的阴谋者。
华丽璀璨的吊灯下,塔列朗正与几位夫人围坐在牌桌前打着扑克。
作为一名警察指挥官,一名大伦敦警察厅的助理警监,他享有不用文明杖打人的特权。亚瑟挥舞的是那把价值不菲的御赐刀剑,剑柄砸在暴动者的脑袋上,就算不能将他们击晕,也足以砸的他们头破血流退出战斗。
“开火!!!”
亚瑟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一拳砸开身边想要把他拖下马的壮汉,忍不住大声冲他咆哮道:“你他妈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在家里好好待着!伱难道不知道街上很危险吗?暴动,霍乱!随便碰上点什么都够要了你的命了!”
数十颗子弹伴随着火光喷涌而出,兴许是由于大雨的遮挡,又或者是由于亚瑟刻意让警队与暴动人群保持了一百码的距离,这轮齐射并没有对警队造成太大的损伤,不少弹丸打在警察队列前的水洼里,激起了一片又一片翻腾的涟漪。
六月夏季夜晚的雨,温暖中带着一丝冷冽与清甜。
雨水顺着亚瑟的高礼帽边缘落下,他的脸上沾满了各种液体,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脸上沾的到底是雨还是血。
而且最近经济不景气,我的腿也在做工的时候摔瘸了,工厂那边因为这个,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把我辞退了。我没了收入只能在街上闲逛,街上有人群聚集我就跟着他们一起。
更糟糕的是,他还在其中发现了一张不想在此刻见到的熟脸,一段他不想提起的回忆。
“告诉我,亚瑟,做个蠢货的感觉是不是让你很得意?”
而落了单的警察也被暴动人群以同等待遇回敬,只不过与被包围的示威者不同的是,等待着他的并不是文明杖,而是木棍和石头。
……
亚瑟睁开眼,盯着红魔鬼看不出任何感情的脸,只是微笑着回应:“阿加雷斯。”
伦敦,梅菲尔区,法国大使馆。
“怎么来的是这小子?威灵顿呢,他几时会到?”
亚瑟曾经想过自己终有一天可能会倒在某地,但是以这种方式为自己写上终局,还是令他有些始料未及。就像是一场无厘头的喜剧,谁都猜不到这样的结束语。
而在警察队伍和伦敦塔卫队双重火力的打击下,方才还一往无前的暴动人群瞬间出现了溃散的迹象,火枪手队伍遭到重创使得他们失去了主心骨,就像是一群任人驱赶的羔羊,再也无力抵挡。
小楼旅馆的漆黑窗口伸出几根黑洞洞的枪口,偶尔可以看见几缕青白色的烟气飘出,大檐帽下叼在嘴中的雪茄微微耸动,在噼里啪啦的雨点声中,他们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很真切。
暴动者听到有人为警察说话,立马调转枪头狠狠地给了他肚子一拳,将他掀翻在地。
……
夫人们听到这样撕裂的吼叫声,只觉得灯火通明的房间都被染上了几分阴森。她们脸色微微发白,有的心不在焉,还有的则在强颜欢笑。
回敬汤姆喊话的,是暴动人群中的火枪轰鸣。
“该死!”
泽西夫人望着塔列朗那副淡然的模样,忍不住脱下被汗水浸湿的蕾丝手套问道:“塔列朗先生,您难道就不害怕吗?伦敦现在都已经乱成这样了,但您看起来就好像是个没事人似的。”
“长官,现在可不是您走神的时候。没人喜欢动刀动枪的,哪怕是在战场上,更何况今天还是镇压暴动了。但是,正因为没人喜欢干这种事情,所以在战场上,指挥官通常需要表现的比士兵更坚定。您今天的表现非常出色,至少比滑铁卢战役时统领我们右翼的奥兰治亲王出色。因此,我相信,今天很快就会过去。”
罗宾父亲被亚瑟猛地吼了一声,方才还愤怒到了极点的情绪瞬间降温,他结结巴巴的回道:“黑……黑斯廷斯先生,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看到他们都往这儿来了,我晚上也没有事情做,所以就……”
他们来时像洪水,退时则像瀑布,罗宾的父亲被人群裹挟着前进,亚瑟见状赶忙牵住了他的手,试图把他拽到自己的马鞍上带走。
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向这帮平日能在街头巷尾看见的人们下跪,以换取这帮家伙放下武器和平安宁的返回他们简陋破旧的小屋里。
亚瑟看了眼身边越聚越多的示威者,听到耳边轰鸣阵阵的马蹄声,心中的愤怒溢于言表:“趁着骑兵还没来,我会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如果留你一个人在这瞎掺和,你他妈今晚迟早会死在这儿!”
近百位警官端着棕贝斯滑膛枪隔着设置的路障冲着这群装备着各种五花八门简陋武器的暴动人群喊话。
通过政府,通过法律,通过别人的豪华和横恣。
语罢,他还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忙劝阻身边的同伴道:“你们不要纠缠了,黑斯廷斯先生和其他警察不一样,他是个好人。”
我……我也不怕您瞧不起我,跟着他们偶尔能弄到点钱花,还能从被砸破的商店里捡捡漏什么的。不过……不过我向您保证,这些事都不是我主动去做的。”
骑在黑马上的亚瑟望着那个捂着冒血肩膀从箱子上滑落的叫嚣者,轻描淡写的举起戴着白手套的手掌:“如您所见,先生。我们在此,是为了不列颠。”
“黑……黑斯廷斯先生?”
他望着鲜血从亚瑟的嘴角抽搐着溢出,那道一如往日温和的戏谑嗓音再次升起:“我……我还真是滑稽。”
子弹卡在心脏里,感觉冷冰冰的,就像是雨点落在脸上。
“你他妈脑子不正常吗!”
漆黑尖利的指甲扼住了亚瑟的喉咙,看起来就像是想要把他像破布一般撕碎。
“亚瑟,你就是我的地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ilooktxt.cc。船说手机版:https://m.bilooktxt.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