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中老学校跳舞飘(1 / 2)
('澜沧江的水汽漫过边境口岸时,中老友谊学校的排练厅正飘着两种语言的计数声。“三、四——???、???——”十六岁的岩叫踩着木地板上的胶带标记,帆布鞋跟在转体时擦出细碎的响。他身后的林小满正踮脚调整筒裙褶皱,孔雀蓝的老挝织锦扫过脚背,惊起一串茉莉香。
“停!”舞蹈老师刀美兰将竹制教鞭敲了敲镜面,银镯子在半空划出弧线,“岩叫的摆胯幅度再收半寸,小满你看他的手型——对,像托着澜沧江的水波。”
排练厅的吊扇将墙上的倒计时牌吹得轻晃,红底黄字的“距庆典演出30天”在风里颤巍巍的。这是中老建交六十周年的特别演出,作为压轴的《丝路裙摆》要融合傣族孔雀舞与老挝南旺舞,票务收入将全部捐给边境小学。
林小满盯着镜中交叠的影子,忽然发现岩叫的筒裙腰带松了。那根靛蓝色腰带是他奶奶用老织布机织的,边缘还留着棉线流苏。她伸手想帮他系紧,却被转过来的少年撞在肩头,筒裙口袋里的铜铃哗啦作响。
“抱歉。”岩叫的汉语带着糯软的尾音,指尖刚触到腰带扣就猛地缩回,“我自己来。”他低头时,林小满看见他耳后新长的碎发,像澜沧江边刚冒头的芦苇。
暮色漫进排练厅时,教导主任推门进来,手里的票样在灯光下泛着油光。“纪念票印出来了,大家看看。”浅金色票面上,澜沧江与湄公河在版图上蜿蜒相拥,交汇处印着两只交握的手,一只戴着银镯,一只缠着藤编手环。
“三百张全是vip区?”林小满数着票根上的编号,忽然发现每张票右下角都有个微型二维码,“这是?”
“扫进去能看排练花絮。”主任推了推眼镜,“老挝那边的家长特意要求的,说想看看孩子们怎么把孔雀舞和南旺舞糅在一起。”
岩叫捏着票角的指纹渐渐晕开,他想起上周视频时,妹妹指着手机里的孔雀舞视频说:“哥,你们跳的舞能像湄公河的鱼一样吗?”此刻票面上的江水正泛着粼粼波光,仿佛真有鱼群从两国交界的水域游过。
晚自习的铃声催散了排练厅的茉莉香,林小满把叠好的筒裙塞进储物柜时,发现岩叫的老挝语笔记本忘在凳上。翻开的那页画着两个简笔画小人,一个扎着孔雀尾头饰,一个戴着斗笠,脚下的波浪线串起中老两国的文字:“共舞”。
窗外的凤凰树正落着花瓣,像给即将启程的庆典撒下一把彩色的请柬。林小满轻轻合上笔记本,听见远处的澜沧江在夜色里翻涌,仿佛在倒数某个盛大的开场。
晨光刚漫过排练厅的玻璃窗,岩叫就发现地板上多了道新划痕。深褐色的木痕像条小蛇,从舞台中央蜿蜒到侧幕,正好穿过他常站的位置。“是昨晚搬道具时划的?”他蹲下身摸了摸缺口,指腹沾了些木屑。
林小满抱着舞鞋跑进来时,裙角带起一阵风。“快看!”她举着手机屏幕凑过来,老挝***官网的新闻配着他们排练的照片,标题用中老双语写着:“六十载丝路,共舞新篇章”。照片里岩叫正做着后踢腿动作,筒裙的褶皱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林小满的孔雀手型在他身后绽放,像朵刚开的蓝花楹。
“我妈说要带全村人来看。”岩叫的声音突然有些发紧,他快速划到票务信息页,vip区的座位图上,三排九号旁边标着个小小的老挝国旗。那是他特意留的位置,去年妹妹来学校时,总盯着那个座位说能看清舞台上的每根银线。
排练到中场休息,林小满发现岩叫总往侧幕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道具组的同学正给大象雕塑刷金漆,那是南旺舞里的重要道具,象牙上要缠满红绸带。“担心它站不稳?”她递过去一瓶冰镇酸角汁,玻璃瓶外凝着的水珠滴在地板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
“不是。”岩叫拧瓶盖的手顿了顿,“我在想,要不要把票寄回家。”他喉结动了动,“但邮费够买三张票了。”
林小满看着他被汗浸湿的领口,忽然想起上周去他家做客时,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穿筒裙的奶奶坐在中间,妹妹的羊角辫上系着和他腰带同色的流苏。“可以试试电子版。”她点开票务系统,“主任说能生成电子票,转发到微信就行。”
岩叫的眼睛亮起来,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老挝语的操作界面弹出时,他忽然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你看,这里有只小孔雀。”界面角落的图标正展开尾屏,翎羽上的眼斑闪着细碎的光。
午休时,教导主任抱着票箱进来,金属锁扣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开始发票了!”他把一沓票放在台面上,“每位演员可以领两张家属票,记得让家长提前扫码登记身份信息。”
林小满刚拿起两张票,就被岩叫拽到角落。“帮我看看。”他手机屏幕上是妹妹发来的语音,叽叽喳喳的老挝语混着水流声。“她说想坐在能看见你们中国结的位置。”岩叫翻译时,耳尖泛着红,“就是舞台两侧挂的那种红色绳结。”
舞台监督正踩着梯子调整中国结的位置,朱红色的丝线垂下来,在穿堂风里轻轻打转。林小满数着座位图上的编号:“十三排正好对着东侧的中国结。”她忽然想起什么,“你妹妹不是喜欢银饰吗?我把我妈的银腰带借你当道具,到时候在台上转起来肯定好看。”
岩叫的手指在票面上捏出四个浅浅的月牙印,票根边缘的江水图案被体温焐得发烫。他忽然拉起林小满往道具间跑,竹编筐里的孔雀羽毛簌簌作响,他抽出两支最长的递给她:“插在你的筒裙上,像真的孔雀开屏。”
暮色染红排练厅的窗帘时,林小满发现岩叫在票背面写字。老挝文的笔画像藤蔓,缠着“60”这个数字。“我奶奶说,建交那年她刚学会跳南旺舞。”他把票夹进笔记本,“现在轮到我们了。”
窗外的凤凰树影投在票面上,像给那条虚拟的江水添了片摇曳的倒影。林小满忽然觉得,那些印在纸上的波浪线,早就在他们的舞步里,在彼此交换的眼神里,流淌成了真实的河。
排练厅的吊扇第287次扫过头顶时,林小满的孔雀手型终于稳定下来。银镯子在腕间转了半圈,正好停在老挝织锦的筒裙边缘,蓝绿交织的纹路像极了澜沧江入海口的水流。
“注意眼神!”刀美兰老师用教鞭敲了敲镜面,“岩叫你看小满的方向,要像看见湄公河上的第一缕晨光。”
少年猛地转头时,额前的碎发扫过睫毛。他看见林小满耳后的茉莉发卡,上周在夜市买的,五铢钱一朵,此刻正随着舞步轻轻颤动。道具组新做的莲花灯突然亮了,暖黄的光透过薄纱,在他们脚下投出层层叠叠的光晕。
午休时,票务组的同学抱着票箱冲进来说:“老挝那边的票全卖完了!”她举起手机屏幕,订票系统的后台数据里,老挝ip地址的订单占了三成,备注栏里满是“要能看见孔雀舞的位置”“请留个能拍视频的座位”。
“我爸说要带公司的人包场。”林小满翻着订票信息,忽然指着一条备注笑出声,“你看这个:‘请给我奶奶留前排,她要数清楚银饰的数量’。”
岩叫的指尖在那条信息上顿了顿,突然起身往办公室跑。林小满追到走廊时,正看见他对着主任的电脑比划:“能不能加印五十张站票?我姑姑她们从沙湾拿吉省来,站着看也行。”
主任的钢笔在票样上画了个圈:“可以,但要在票背面注明‘流动席’。”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老挝教育部的人要来视察,给他们留的票放在保险柜里了。”
下午排练间隙,林小满发现岩叫在偷偷练签名。老挝文的字母弯弯曲曲,签在票根背面像只展翅的鸟。“干嘛呢?”她凑过去时,少年慌忙合上本子,却被她瞥见页脚的小字:“给妹妹的礼物”。
“没什么。”他把票塞进裤兜,金属票根硌着膝盖,“我在想,演出那天要不要穿奶奶织的腰带。”
暮色漫进更衣室时,林小满正在缝补被钩破的筒裙。岩叫抱着叠好的演出服走进来,老挝传统的纱笼上绣着金线,在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我妈寄来的,说配你的银镯子好看。”他把纱笼放在凳上,转身时撞翻了装亮片的盒子,银色的碎屑撒在票样上,像给那条江水添了片星星。
“其实...”林小满忽然攥紧手里的针线,“我爸妈也会来,他们要带摄像机,说要给老挝的合作方看。”她低头数着票根上的编号,“28排正好在中间,能拍下整个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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