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高估了她们的智商（2 / 2）
裴俊逸飞快地记录着，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他知道，这又是一次极其宝贵的学习机会。
“先抓三剂，武火煮沸，文火慢煎两个时辰，取浓汁，少量多次频服。”裴予汐最后叮嘱道，“服药期间，饮食务必清淡，以米粥为主，绝对忌口油腻辛辣。”
做完这一切，裴予汐才轻轻吁了一口气，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霍聿城立刻上前，稳稳地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眼中满是心疼：“怎么样？还能撑住吗？”
裴予汐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浅笑：“没事，有点累而已。”
而此时，病床上的宋老爷子，虽然依旧虚弱，但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灰败的脸上竟然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了许多。他甚至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裴予汐，嘴唇翕动，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了句：“……谢谢……舒服多了……”
这一声“舒服多了”，胜过千言万语！
宋老夫人喜极而泣，拉着裴予汐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予汐！谢谢你！你就是我们宋家的恩人！老头子他已经好久没说过‘舒服’这两个字了！”
霍老爷子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老友明显好转的状态，再看向裴予汐时，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更有一种被事实狠狠冲击后的羞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折服。
他之前所有的质疑和贬低，在裴予汐展现出的这神乎其技的医术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狭隘。
霍文英和霍梦瑶母女，脸色则是难看至极，她们本想看裴予汐出丑，却没想到又一次亲眼见证了对方的力挽狂澜，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裴予汐没有在意众人的反应，只是对宋老夫人细心交代着后续护理的注意事项。
裴予汐细致地交代完所有注意事项，从饮食禁忌到如何观察服药后的反应，声音虽然依旧平稳，但眉宇间那抹掩饰不住的疲惫，已然浓得化不开。
她靠在霍聿城身上，几乎将大半重量都交给了他，眼皮沉沉地往下坠，只想立刻找个地方躺下休息。
然而，总有人不识趣。
霍大姑霍文英脸上堆起一个夸张又假惺惺的笑容，拉着女儿霍梦瑶就凑了过来，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一股谄媚的劲儿：“哎哟，予汐啊！可真是辛苦你了！快坐下歇歇！瞧瞧你这脸色白的，真是让人心疼！”
霍梦瑶也赶紧附和，眼神却忍不住往那紫檀木药箱上瞟，语气酸溜溜又带着试探：“表嫂，你刚才那针灸的手法真是太神了！就那么几下，宋伯伯就好多了！你这医术到底是跟谁学的呀？能不能也教教我呀？我也想像表嫂你这么厉害！”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奉承，像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作响。裴予汐心里一阵厌烦，她现在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更别提应付这虚与委蛇的两人。
但碍于场合和基本的礼节，她不得不强打精神，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声音虚弱：“大姑，梦瑶妹妹过奖了。不过是尽本分而已。医术需要潜心钻研，急不来的。”
她这话说得客气又疏离，明显不想多谈。
可霍文英母女岂会轻易放过这个看似“拉近关系”的机会？霍文英更是上前一步，几乎要碰到裴予汐，故作亲热地说：“哎，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以后家里谁要有个头疼脑热的，可都指望你了！你可是我们霍家的福星啊！”
裴予汐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胃里一阵翻涌，是累的，也是恶心的。
她刚想开口，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已经抢先一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砸了下来：
“说完了吗？”
霍聿城揽着裴予汐的手臂收紧，将她完全护在自己身侧，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射向霍文英和霍梦瑶。
“没看见予汐已经累得快站不住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客厅的温度骤降，“她需要休息，没精力听你们这些废话。要奉承，换个时间。要学医，去找别人。”
这话说得极其不客气，几乎是直接撕破了脸面。
霍文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变得难看至极。
霍梦瑶更是被霍聿城那骇人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躲到了母亲身后。
霍文英何时受过这种气，尤其是在小辈面前？她顿时恼羞成怒，也顾不得场合了，尖声反驳道：“聿城！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好心关心予汐，你怎么能这么跟我们说话！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大姑！”
“关心？”霍聿城嗤笑一声，眼神里的嘲讽毫不掩饰，“你们是真关心，还是看予汐治好了宋世伯，又想凑上来捞点好处，或者打听点不该打听的？收起你们那套心思，别在我面前演。”
他往前踏了半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我再说最后一次，予汐现在要休息。你们，立刻，出去。”
“你！”霍文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霍聿城，你了半天，却慑于他那股骇人的气势，不敢真的撕破脸大骂。霍梦瑶更是吓得脸色发白，使劲拉母亲的袖子。
霍文英狠狠瞪了裴予汐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又不敢对霍聿城发作，只能讪讪一笑，就拉着霍梦瑶，灰溜溜又怒气冲冲地快步离开了客厅，那背影都带着一股子狼狈和愤恨。
霍聿城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仿佛只是赶走了两只恼人的苍蝇。他低头看向怀里的裴予汐，语气瞬间变得温柔无比：“吵到你了吧？我们回家。”
裴予汐确实累极了，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安心地闭上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有他在，她真的什么都不用操心。
且说霍文英母女憋着一肚子火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霍文英再也忍不住，抓起桌上的一个花瓶就狠狠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脆响，瓷片四溅。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霍文英胸口剧烈起伏，面目狰狞，“霍聿城他竟敢这么对我！还有那个裴予汐！摆什么臭架子！不就是会看个病吗？有什么了不起！”
霍梦瑶也气得直跺脚：“就是！妈！你看表哥那护着她的样子！简直像被灌了***汤！还有爷爷，刚才看裴予汐那眼神都不一样了！再这样下去，这霍家还有我们母女的立足之地吗？”
“做梦！”霍文英眼神阴鸷，“想骑到我头上？没那么容易！她裴予汐不是医术高明吗？不是能起死回生吗？”
她脸上露出一抹恶毒至极的笑容，压低了声音对霍梦瑶说：“瑶瑶，你去找人，给我仔细地查！查裴予汐以前治过的所有病人！我就不信，她次次都能那么走运，一个出问题的都没有！”
“妈，你的意思是……”
“只要找到一个！哪怕只是治疗效果不尽如人意的，或者后来病情反复的！我们就能大做文章！”霍文英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抓住了裴予汐的把柄，“到时候，我们就散播出去，说她裴予汐医术根本不行，之前都是碰巧，或者是有霍聿城在后面帮她造假！看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神气！”
霍梦瑶眼睛一亮：“对！到时候看她还怎么得意！我这就去办！”
就在霍梦瑶母女因在霍聿城那里受了奇耻大辱，如同困兽般在房中焦躁地谋划如何报复裴予汐却苦于没有实质把柄时，一个“意外之喜”悄然降临。
一封没有署名的快递，被佣人送到了霍梦瑶的房间。
拆开一看，里面是一份看似普通的医疗档案复印件和几张照片。
档案记录了一个外地病人的情况，上面赫然有裴予汐早期的诊断笔迹和用药建议，但病人的最终结果一栏却写着“病情反复，效果未达预期，转院治疗”。
照片则是病人家属在不同医院奔波时愁苦的模样。
附着一张打印的字条，只有一句话：“裴神医，并非次次皆能妙手回春。”
这对正在四处寻找裴予汐“黑料”的霍梦瑶母女来说，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霍文英拿着那几张纸，手都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脸上绽放出狂喜而扭曲的笑容：“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裴予汐啊裴予汐，看你这次还怎么狡辩！”
霍文英到底是多吃了几年饭，稍微冷静后，眯着眼分析：“管他是谁送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东西来得正是时候！就算查不到源头，但这病历看着不像是假的！这就够了！”
她们丝毫没有怀疑这“证据”的来源和真实性，更不会想到，这根本就是裴月牙和战霆骁在背后精心炮制并“匿名”送来的毒饵。
战霆骁利用其商业网络，轻易找到了一个多年前曾偶然经裴予汐之手、但病情复杂最终未能彻底根治的病例。然后，他们刻意模糊了治疗背景，断章取义，炮制出这份看似“裴予汐失手”的“证据”。
裴月牙在得知霍梦瑶母女与裴予汐正面冲突后，立刻意识到这是绝佳的“借刀杀人”机会。她阴冷地对战霆骁说：“让那两个蠢货去打头阵最好不过。成了，能重创裴予汐；不成，也是她们自己作死，跟我们毫无关系。”
拿到了“铁证”，霍梦瑶母女顿时觉得腰杆硬了，底气足了。她们迫不及待地开始行动，并没有选择直接公开发难，而是采用了更阴损、更符合她们作风的方式——在上流社会的贵妇圈和茶话会中，进行“不经意”的散播。
一场精心安排的午后茶会上，霍文英端着精致的茶杯，唉声叹气地对几位交好的夫人说：“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家那位少奶奶，医术是有点名气，可这年轻人啊，就是容易冒进……你们是不知道，以前在外地，就出过岔子，差点耽误了人家病人……幸亏人家转院及时哦。”
她说得含糊其辞，欲言又止，但那表情那语气，足以引人无限遐想。
霍梦瑶则在一旁“天真”地补充：“是啊，表嫂可能也是好心，但医术这东西，毕竟需要经验积累嘛。不像有些老专家，稳扎稳打。”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机“不小心”地点开了那张“愁苦家属”的照片，又“慌忙”关掉，更显得欲盖弥彰。
一传十，十传百。这种带着“内部消息”、“豪门秘辛”色彩的流言，传播速度快得惊人。
很快，圈子里便开始暗流涌动，各种版本的“裴予汐医术造假”、“裴予汐曾治坏过人”的谣言开始发酵。
某高级咖啡馆的隐秘卡座里，裴月牙和战霆骁相对而坐。
裴月牙优雅地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嘴角噙着一抹冰冷而快意的笑容。她手机上正显示着某个贵妇群里关于裴予汐的“黑料”讨论。
“看，那两个蠢货动作还挺快。”她将手机屏幕转向战霆骁，“这下，够她裴予汐喝一壶的了。就算不能一下子打死她，也足够让她那‘神医’的名声沾上洗不掉的污点。”
战霆骁抿了一口咖啡，眼神深邃，带着算计成功的满足：“这才只是开始。等舆论再发酵一下，我们可以再‘帮’她们一把，比如，让那个‘苦主家属’适时地站出来‘控诉’一下。”
裴月牙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恶毒：“到时候，我看霍聿城还怎么护着她！霍家那位最爱面子的老爷子，又会是什么反应？真想亲眼看看裴予汐百口莫辩的狼狈样子！”
两人举杯，轻轻一碰，仿佛在庆祝一场即将到来的胜利。他们悠闲地品着咖啡，欣赏着由他们亲手导演、借他人之手播出的这出“闹剧”，心情无比舒畅。在他们看来，裴予汐这次注定要栽个大跟头，而他们，完美地隐藏在了幕后。
然而，他们低估了裴予汐和霍聿城，也高估了霍梦瑶母女的智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