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低效的联盟国与运河(2 / 2)
埃及,西奈半岛,一个被命名为马提亚斯的奥地利帝国定居点。远处沙丘起伏如同凝固的黄色海浪,在炽热的阳光下泛著金光。
在定居点外围仍能看见些许绿洲,零星的棕櫚树和灌木顽强地生长著,再往东行进约莫十几公里,便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地带。
“上帝啊,这里简直就全是、全是该死的沙子....连空气里都是沙子的味道!”测绘队长诺特一边咒骂著恶劣的气候,一边笨拙地解开缠绕在身上的纱巾。
他的装扮活像个当地的贝都因人一一头戴缠得歪歪扭扭的白色头巾,身上套著宽大的米色防风沙袍,鼻樑上架著一副被太阳晒得发烫的黄铜边墨镜。
他將汗湿的纱巾递给一旁年轻的部下,后者赶紧接过,小心翼翼地叠好。
不远处的定居点入口处一片忙碌。刚刚归来的测绘队成员们正在卸下骆驼背上的行囊和测量仪器,几个穿著当地传统服饰的嚮导正帮著牵引疲惫的骆驼。定居点里七成居民都是从奥地利帝国各地迁徙而来的移民,他们中有维也纳的商人、蒂罗尔的农民、还有来自佩斯的一些工人。
剩下两成是从俄国高加索地区被移民来的亚美尼亚人和乔治亚人,都是些基督徒,当然宗教派別不是天主教。最后一成则是僱佣的当地嚮导和工人,这些人原本属於当地的贝都因部落,现在他们的族人都已经被迁移到了奥斯曼帝国。
“怎么样?找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了吗?”定居点总管恩斯特·冯·霍夫曼递给诺特一个裹著羊毛的水壶。他抬手遮挡著刺目的阳光,汗水顺著他那標誌性的浓密灰白色络腮鬍往下滴。“这鬼天气,温度怕是比我在慕尼黑时高出两倍还不止。据说今天最高能到四十三度。”
诺特迫不及待地接过水壶,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一些混著沙粒的水从他的嘴角溢出,他2了一口,用袖子擦了擦嘴。“什么也没发现,长官。事实上,放眼望去除了沙子还是沙子。我已经完成了负责区域的地形测绘,至於地下有什么宝贝,那得等维也纳派来的那些地质专家来探查了。“
西奈半岛的地下还是有著丰富的锰矿、煤、石膏、云母等等,还有最重要的石油,不过可能按照19世纪60年代的技术很难开採。
“对了,对面那些法国佬的运河工程进展如何?”诺特缓过气来,指了指西边的方向。此时落日的余暉已经开始將天际染成橘红色。
“唉。”恩斯特长官端了一块小石子踢到一颗树上,然后把望远镜递给了测绘队长诺特,“你自己看吧。”
“神神秘秘的,不就是开凿运河吗?我在波西米亚见过的採矿工程比这大多了。”诺特一边说著,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来自维也纳的果棒,剥开锡纸包装塞进嘴里。他举起望远镜,朝著西边的方向望去。
“呼.....”剎那间,他倒吸一口凉气,墨镜顺著鼻樑滑下一截,“我的老天爷啊。”
诺特喃喃自语,手中的果棒差点掉在地上。
“那些工人,都在烈日下暴晒,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人.:.:”定居点总管恩斯特·冯·霍夫曼慢慢的靠近测绘队长诺特的身边,“这不是活人干的活。”
这是苏伊士运河开工的第三个年头。1859年动工以来,这条横贯沙漠的巨大工程就像一个永不满足的怪兽,不断吞噬著人力。
在望远镜里,密密麻麻的工人像蚂蚁一般在工地上爬动。即使隔著很远的距离,都能听到工地传来的喊声和机械的轰鸣。
但大部分都是密密麻麻的工人用铁锹、铲子等工具人力挖掘,机器数量还是少了些。
“据说已经死了两方多人了。”恩斯特长官嘆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棕色的皮质小本子,“大部分都是埃及的农民,他们被强征来干活,没有防护,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水,就这样......”
“法国佬和埃及的国王都疯了吗?”诺特扯下墨镜,不可置信地说,“这样搞下去,整个运河都得变成墓地。”
“只要这条运河能成,这些人的死就不算白费。”恩斯特也看向那些正在施工的工人,“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去亚洲,必须要经过英国人的南非开普殖民地,
“如果这条运河建造成功,就能连结了欧洲与亚洲之间的南北双向水运,船只不必绕过非洲南端的好望角,大大节省航程。”恩斯特摸著下巴,“我估计大概可以缩短一半的航程距离。”
“到时候这里就会成为连接地中海和红海的咽喉要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建立定居点,”恩斯特指了指远处正在建设的定居点,“奥地利帝国需要在这里有一席之地,弗朗茨皇帝陛下,真是高瞻远瞩啊。”
诺特默默地点了点头。作为一个测绘专家,他很清楚这条运河的战略意义。
但看著远处工地上的惨状,他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
“法国人这么轻易就让我们占据这里吗?”诺特突然出声问道,“这个地方他们应该也理解价值。”
“英国人一开始对苏伊士运河没兴趣,不过这条运河已经开凿三年了,现在英国在想办法掺和进来,有我们奥地利帝国帮助分担面对英国的压力,法国人高兴还来不及,再者,我们已经从埃及政府那里了一笔钱买了股权,他们的债务情况很严重。”
“轰!”远处一阵爆炸声突然响起来。
远处的工地上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声,似乎又出了什么事故。两人望著那个方向,看著畏升起的尘土在落日的余暉中变成血红色。
“走吧,”恩斯特拍了拍诺特的肩膀,“晚饭时间到了。今天营地里弄到了些新鲜的羊肉,总算能改善一下伙食。”
走向营地的路上,诺特回头望了一眼工地的方向。在逐渐暗淡的天色中,数千名工人的身影仍在不停地忙碌著,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机器。
而在更远的地方,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吞噬著一切生机与希望。
运河开凿过程中使用的劳工,几乎全都是埃及农民。从开工到通航的10年间,埃及累计徵调150万人参与建设,这是古埃及法老建造最大的胡夫金字塔时所徵用劳工的15倍。
为满足法国人对工期的要求,埃及总督赛义德下令將军队规模从6万人裁减到1万人,让这5万军人都去修运河。到苏伊士运河开通时,埃及最终付出12-13万劳工生命的惨痛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