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涿州借宿!(1 / 1)

晚上八点左右,天刚擦黑不久。

何卫国跟刘军驾驶着空车,已经赶到了涿州地界。

虽然涿州离四九城已经不算太远,但以当下的路况和车速,想在晚上十点前赶到,那也是不现实的。

刘军看了看天色和路况,作出了决定:

“卫国,这点儿咱们怕是还得在涿州这边住一晚。”

“反正回去是空车,待会儿就在国道旁边找个靠谱的农户家里,凑合歇一晚就行。”

何卫国点了点头,对这一带他不熟,全听刘军安排:

“行,刘哥,我听你安排。”

很快,刘军方向盘一打,卡车驶离了国道,拐进了一条坑洼不平的土路。

没开多远,就在一片稀疏的树林旁,看到了一家农户。土坯垒的院墙不算高,院门没关,能看见里面院子收拾得挺利落,柴火堆码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勤快人家。

刘军把车停在院外不远处的空地上,两人下了车。

刘军上前几步,朝着院里喊道:

“老乡?老乡在家吗?”

他这一嗓子,很快引出来一位约莫五十多岁的老农。

老人家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黑色粗布褂子,是那种老式的斜排布扣。

他嘴里叼着一个旱烟袋,探出身来,眼神里带着庄稼人特有的警惕和朴实,打量着门外的两个陌生人:

“你们谁呀?嗯…………有啥事吗?”

刘军脸上堆起笑容,快走两步,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抽出一根递过去:

“大爷,我们是北京第三食品厂的司机,跑长途的。”

“这天黑了,道儿也不让走了,今晚肯定赶不回去了。”

“就想在您家借个宿,凑合一晚上,您看方便不?”

那老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过了刘军递过来的烟,别在了耳朵上,开口道:

“司机同志啊……俺家地方窄吧,条件也差,就是怕委屈了你们。”

刘军连忙摆手:

“大爷您这说啥话!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儿,够我们兄弟俩对付一晚上就行!”

那大爷脸上还是显得有些犹豫。

这年头,大家的警惕性都很高,防敌特的思想深入人心,对于两个陌生的人,他不敢轻易答应让进家门。

就在这时,何卫国走上前,语气诚恳地开口道:

“大伯,您看,”

他指了指身后不远处停着的卡车:

“那车就是咱们北京第三食品厂的车,我们俩是厂里正经的驾驶员。”

“另外我们都有证件的,介绍信、驾驶证都齐全。”

就在这老农还在掂量、犹豫的时候,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风风火火地从屋后面绕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喂猪食桶。

来人年纪看上去十八九岁,个子竟有差不多一米七左右,在这个年代的女性里算是很高了。

她的身子骨很结实,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类型,胳膊圆润有力,一看就是常年干农活的好手。

肤色是健康的红褐色,被风吹日晒造就的。

两条浓眉下,眼睛黑亮有神,看人也不像一般乡下姑娘那样害羞避讳,反而带着一股子泼辣和利索劲儿。

整个人给何卫国的感觉,就是生命力极其旺盛,充满了韧劲和活力。

她走过来,“咚”地一声把猪食桶放下,看着她爹,声音清脆地说道:

“爹,你墨迹啥呢?天都擦黑了,你让人同志在门口喝风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也快速扫了一眼院外何卫国他们开的那辆卡车。

她上过几年小学,认得些字,当看清楚车门上模糊的“北京市第三食品厂”字样和那个京牌号码后,心里大概就有了判断。

这年头,敌特要是敢开着这么显眼的大卡车在路上跑,那也太蠢了。

所以何卫国他们说自己是司机,这事儿八九不离十。

看自家女儿都这么说了,那老农这才点了点头,侧身让开:

“嗯……那就进来吧,两位同志……俺家里面条件不好啊,别嫌弃。”

何卫国笑了笑,语气更加诚恳:

“大伯,没事儿!能有个地方遮风挡雨,歇个脚就成!”

“我们两兄弟跑车的,风餐露宿惯了,没那么多讲究。今天晚上真是麻烦、感谢您了!”

很快,何卫国和刘军就跟着这位王大伯以及他女儿王翠兰进了屋。

屋里没有开电灯,而是点着一盏老式的煤油灯,昏黄的火苗随着门口灌进来的风轻轻摇曳,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这倒不是说这里完全没通电,这村子应该是通了电的,但这个年代的电力供应极其不稳定,别说涿州乡下,就是四九城里也时常拉闸限电。

断电个十天八天,在这时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煤油灯,依旧是家家户户必备的“战略物资”。

至于屋里的陈设,那就更加简单了。

中间一张用了有些年头的旧木桌,周围墙壁上挂满了镰刀、锄头、草帽等各式农具和生活杂物,虽然简陋,但也收拾得井井有条。

刚坐下,刘军就主动开口,打破略显生疏的气氛:

“哎,大爷,您怎么称呼来着?老这么叫您也不太好。”

那大爷搓了搓手,回道:

“哦,同志呀,我姓王,嗯,你们叫我王大伯就成。”

说完,他又指了指旁边正在忙活的女儿:

“啊,这是我闺女,叫……王翠兰。”

刘军点了点头:

“王大伯!”

他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四毛钱,又点出二两全国粮票,递了过去:

“大伯,这是咱哥俩今天晚上的住宿费和饭钱。”

王大伯一看,连忙推辞:

“哎呀,同志!这使不得!使不得!”

这会儿,刘军佯装板起脸,语气却依旧客气:

“大伯!这年头儿谁家都不容易!咱哥俩跑车的,胃口可大着呢!”

“这些钱跟票您该拿着就拿着,不然我们兄弟俩在这儿住的也不踏实!”

“你说我们不来您家借宿,去那种国道边的大车店、旅店,花的钱更多!”

“您就收下吧!”

那王大伯还在犹豫,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翠兰倒是很干脆,一把就替父亲接了过去,爽利地说道:

“爹!人家同志都这么说了,你该收就收!”

“咱们收了这钱,别人同志住的还舒服一些,心里不欠人情。”

说完,她又转头对着何卫国和刘军,黑亮的眼睛看着他们,带着点坦率的笑意:

“你说是吧?两位大哥。”

刘军跟何卫国都连连点头。

确实,给了钱,他们心里确实要舒服很多,谁也不愿意欠着人情。

同时,王翠兰这种爽快、不扭捏的劲儿,也让两人心生好感。

看两人点头,王翠兰也没再多啰嗦,把钱票塞进父亲手里,然后对何卫国他们说道:

“那行!两位大哥,你们稍坐一下,我先给你们弄口吃的。晚点儿我再给你们把炕烧上,保准暖和!”

说完,她就风风火火地转身出去了,很快,隔壁简陋的灶房里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生火、切菜的忙碌声音,利索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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