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账册(2 / 2)
展昭奇道,“账册应在漕运司统一收管,徐评怎么敢将它私自带回家?”
白玉堂笑道,“若在府衙,徐粮道就不会死了。他定是看出些端倪,或是私藏了些东西,这才遭了祸。”
说着,白玉堂一指独州桥街边的一家酒楼,“我在那里等缉司,盼你能有所收获。”
这才是白玉堂的真正目标,他想要的,是徐评的账册。
白玉堂想追回大哥的东西,无疑如同大海捞针。
且不说十几年来,白锦堂见过多少人、有哪些应酬来往。单单只一个杭州市舶司,就从白家明里暗里取走了不少。
白玉堂翻出自家的账册,逐一看下去,并找不出什么端倪。
但大哥私下的记录,却同家里的账册有很大不同。
首先,大哥的记录并不全,时间也只有近十年的,记载最多的便是珠犀药茶几类,家里大量的丝绸、棉布、粮食等生意,他却没有记载。
其次,他似乎着意标记了几处,白玉堂便拿来与自家店铺的账册比对,发现与大哥标记的地方竟全都不一样。比如,自家店铺记载的玳瑁苏木,在大哥的记录里便是珍珠犀角。
白玉堂起了疑心,他不明白,一边是自家的店铺,一边是自己的大哥,为什么记录竟然不一致。
他想找人来核实,便写信给自家的番商林振,因为珠犀香药等物,向来都是林振等番商从真腊、交趾等国贩运来的,最熟悉不过,定能看出其中关窍。
同时,他还想找漕运司的记录进行比对,这便是,他要展昭去寻徐评账册的原因。
白玉堂并不知道徐评有没有私带账册,他其实是在打赌,他赌徐评之死与细色纲有关。若真如林叔所说,徐评与大哥相识,说不得,他也定是知道什么,才被人灭了口。
而白玉堂又不愿与他们来往,他向来厌恶官员,甚至连面都不想见。
但要做成这件事,他总要有个人替自己去见他们,也要有个人能替自己先摸清对方底细,自己才好下手。
那一夜他将展昭困在府里时,便有了主意。
白玉堂不想见的官员,他让展昭替他去见,他进不去的地方,他便托展昭替他去查。
这样一来,展昭在明,他在暗,且凭借展昭开封府缉司官的身份,对自己更是一重保障。
有了开封府这个挡箭牌,谅那些想要算计自家的人,也会忌惮一些,不敢轻易动手。
展昭在他的计划里,便是用来钓鱼的鱼饵。说白了,他将展昭推到了明面,他则躲在暗处,只待鱼儿一个个地蹦出来,自己再出手,将对方一网打尽。
白玉堂对自己的计策颇有些得意,他盯着展昭的神情也有了些许变化,像是猎人在欣赏自己最得意的诱饵。
展昭又回到徐府,下人给他开了门,称徐大娘子已哭昏过几次,无法待客,下人陪展昭到了徐评书房。
果然如白玉堂所说,书房显然是被翻动过,略有些凌乱。
展昭又细问徐评的生活起居和日常饮食喜好,下人一一说了,又陪着展昭查找,却不见有任何账册的踪迹。
展昭疑心这是白玉堂的障眼法,但细想二人的赌约,总觉白玉堂不是妄言之人。
正纳闷时,突然想起徐大娘子和自己说过的话:徐评看上了诸路提举司府的一个婢女。展昭便叫下人去问徐娘子,打听婢女姓名和住所。
问明所在后,展昭未及叫人,自己飞奔赶过去。
果然,在角子门外的一片普通宅院里,找到了这名叫春娘的婢女。
春娘不似一般大宅院的侍女,无半分矫揉造作,只一身粗布衣裳,发上一支银钗,素面朝天,却另有一番淳朴之意。
展昭报上姓名,春娘略施一礼,转身回房,捧了一个布包出来,“官人日日忧心,恐遭不测,早晚叮嘱,如有开封府司官前来,便将此物交出。”
展昭接了,细问徐评的事,妇人摇头道:“官人什么事都不与我说,我不识字,只知道官人最是清廉,曾同提举司的范常平最投契,后来因纳了我,他二人也渐渐不来往了。”
展昭见春娘住所、衣着都非常朴素,便问道,“徐大娘子说,徐粮道为你买钗环首饰、衣裳鞋袜,这些东西都哪里去了?”
春娘苦笑道,“好叫缉司得知,那些东西全是官人拿去孝敬提举司范常平的内眷,我只是帮官人送进去。官人的事从来不与我讲,他对我好,又因我而同范常平争执起来。我只觉对不住他,原想能陪伴他终生,却不想如今竟天人永隔。”
展昭听了,心里已有了些判断。
他谢过春娘,便回身到独州桥去寻白玉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