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螳螂捕蝉(1 / 2)

('夜深了,连着下了几天雪,天气冷得紧了,街上挑担子走动的货郎也少了许多。

白府,十三送来了些暖胃的酒水和果子,又同十七准备了一席冬日里才有的拨霞供,瞧着炉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几人坐在屋里,围炉暖酒,只觉得身上也热乎乎的。

冬日里少有新鲜果子,街上多卖的全是果干和酒渍的果子。十三随便买了一些,不过是木姜子、栗子、胶枣、梨圈、党梅、小腊茶之类。怕两位员外觉着冷,十七又多添了一个炭盆,烧得红红的木炭,屋子里暖如初春,连着水仙花也开了不少。

庄员外喝了些羊羔酒,向白玉堂问道,“若期限一到,你又无法翻案,你可有想过,那十万贯要不要交上去?”

听了这话,白玉堂脸上浮过一丝寒意,他恨声道,“哼,十万贯!他们也真敢要。这钱我若交了,便是承认了兄长的罪。但我若不交,兄长留下的一切就都保不住。他们是算准了我的心思,想要保下兄长的家产,就只能乖乖认罪,缴纳这十万贯。”

庄员外冷笑道,“细色纲虽都是细色货,但无论如何算也不值十万贯,白笃耨香一两价值两百贯,龙涎香一两价值一百五十贯,这是两种价值最高的香药,其中白笃耨香的产量最低,一年才不过三五斤。细色纲也不过两斤白笃耨香、十余斤龙涎香,再算上别的珠犀香药,拢共加在一起也不过一万贯。就算加上陆运的随行人员,人吃马嚼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是十万贯,其中定有鬼。”

细色纲货物丢失,且白锦堂已死,里面究竟有多少货物,值多少钱,谁也不知道。市舶司韩晚受驸马都尉的暗示,擅自将成本改了几倍数,狮子大开口,让白家以十万贯之数,照单赔偿。

白玉堂不傻,他拿出往年细色纲的货物清单和运输成本,反复核算,最多也是一万贯上下。怎么算,也不可能会达到十万贯这个数。

他明白了,十万贯不过是个幌子,对方真正的目的,应是白家的家产。

距离最后的申诉期只有二十日了,白家于他们来说志在必得。他若想为大哥报仇,想要保住这一切,就必须沉住气。

白玉堂想起在徐评的账册上曾写着的交引和漕运次数,向二人道,“还有件奇怪的事:徐粮道的记录里,这几年两浙路的茶货,多是两季八路交引和两季十六次漕运,且都有漕运官亲笔签字。不仅是他,兄长留下的记录里也是这样写的。”

叶员外心里算了算,感到奇怪,“这事不对,他们增加了交引数量和漕运次数,且加了整整一倍。论理,运货的数量和次数应该往少了改,这样,他们才能私扣下货,或私运,或私卖。但他们偏偏改多了次数,茶货的数量又没少,多出来的次数无形中都是钱,可这钱都是虚账,咱们茶园也产不出这么多茶,难道他是用了别的东西充数?还是用官道偷运自己的货?”

庄员外接口道,“这事好办,二公子,你且看一看,你自家铺子里,有没有记着漕运的银钱数。但凡茶货漕运,地方转运使司是要给船队贴补的。”

白玉堂见问,便拿出自家的船队记录,摊在桌子上向二人道,“员外此问,我早查过,漕运的账上并没有这笔钱。”

“我家船队多是内河船,凡出货漕运,每艘船上的船工必不能少于一十八人。长年三老(水手头目、梢水人)都是我家经年用的老人,船上的火长、梢工、碇手、火下、作伴、篙师,也都是水上的熟手。这些人拢共加在一起,每人的日雇钱200文,除开搬脚钱另算,从杭州到汴京,每一趟漕运的银钱约摸不到两百六十贯。若虽四艘船,加在一起也不过一千贯。况且,这已经是按照最贵的价格来算的。”

他说着,又打开白锦堂留下的账册,翻开一页,向二人道,“兄长也是这样记的,我开始还感到奇怪,看起来很普通的漕运,为何兄长会额外多写上一笔。现在我明白了,这是一进一出,都是我家的船队和漕工,但这笔支出的账却无人认,只能我家自己承担。这买卖实在不划算,我想来想去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借官方漕运的名义,逼兄长走黑货。”

白玉堂想起一事,又问道,“二位可知贡茶有哪些?来自何处?”

叶员外道,“若说贡茶,自是建州的北苑御茶园,那里的龙凤团茶最是上品,但产量也很少,民间是买不到的。你是说,他们在用官方漕运,私运贡茶?”

白玉堂摇了摇头,答道,“不对,漕运的时间对不上。我近来发现,兄长每年春天都给国公府、公主府送些贡茶,我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叶员外疑惑道,“难道是北苑试新吗?这可奇了,我们每年春天都见面,我却不知此事。但北苑御茶园都是指定了人来送贡茶,为什么他要亲自送?难道也有贸易来往不成?”

白玉堂也一头雾水,三人又叙了一会话,二位员外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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