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废弃药厂日本飘(二)(1 / 2)
('“这是……她儿子的。”阿爸的声音哽咽了,“当年她儿子被抓走时,就戴着这个。”
哑巴阿婆瘫坐在地上,用头撞着岩壁,发出咚咚的声响。我把长命锁塞进她手里,她紧紧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布满灰尘的地上。
就在这时,火把突然摇曳起来,cave深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阿爸把我护在身后,举起了手里的砍刀——那是他砍柴用的,刀刃上还沾着树脂。
一个黑影从暗处窜了出来,扑向火把。阿爸挥刀砍去,却砍了个空。借着晃动的火光,我看清那是只猴子,身上的毛秃了大半,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红色,嘴角还流着涎水。
“是试验品。”阿爸的声音有些发抖,“日本人用猴子做过实验。”
猴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转身跑进了cave深处。我们跟了过去,发现cave尽头有个岔路口,左边的通道里透出微弱的光线。
走近了才发现,光线是从一个地洞里透出来的,地洞上方架着块木板,木板上有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阿爸趴在地上,用火把往下照了照,大喊道:“松本健一!”
下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回应,像是有人在**。阿爸把绳索系在岩壁的石笋上,率先跳了下去。我和哑巴阿婆也跟着跳了下去,发现这里是个更大的cave,地上铺着铁轨,上面停着几节废弃的车厢。
松本健一躺在一节车厢旁边,腿上插着块碎玻璃,鲜血浸透了卡其色的裤子。小林医生跪在他身边,正用绷带给他包扎,白大褂上沾满了血污。
“你们怎么来了?”小林医生的声音很平静,像是没看见我们手里的砍刀,“这里很危险,快离开。”
“危险?”阿爸举起砍刀,指着那些车厢,“你们日本人在这里干的好事,还敢说危险?”
松本健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指着车厢,艰难地说:“里面……有疫苗……很多很多……”
我走到车厢门口,用力拉开门。里面果然堆满了铁皮盒子,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数量更多,堆得像座小山。盒子上的蛇形花在火把的映照下,像是活了过来。
“这些疫苗,能救很多人。”小林医生站起身,脸上沾着血,却带着种异样的坚定,“当年我祖母留下的,她知道战争会带来瘟疫,所以偷偷研制了这些。”
“那你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我盯着她的眼睛,“还有那只猴子,是怎么回事?”
小林医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我们发现这里有病毒泄漏,那只猴子就是被感染的。”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们在研究解药。”
就在这时,cave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石块从头顶落下,砸在铁轨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阿爸大喊一声:“快跑!cave要塌了!”
我们扶着松本健一,拼命往地洞的方向跑。身后的车厢在摇晃中倒塌,铁皮盒子滚落一地,疫苗摔得粉碎,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当我们从山洞里爬出来时,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鹰嘴崖的半个山体都塌了下去,将那些罪恶与秘密永远埋在了地下。
松本健一靠在岩壁上,脸色惨白。他从怀里掏出个录音笔,递给我。“这是我在cave里找到的,是你阿爷的声音。”
按下播放键,里面传来阿爷苍老的声音,夹杂着电流的杂音:“……日本人用活人做实验,我亲眼看见他们把村东头的王二娃绑在手术台上,切开他的肚子……我没办法,只能帮他们干活,不然全家都得死……那些疫苗,是用我们村人的血做的……”
录音突然中断,只剩下沙沙的电流声。哑巴阿婆抱着长命锁,在一旁无声地流泪。风从峡谷里吹过,带着黑水河的腥气,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我会把这些都公之于众。”松本健一的声音里带着种沉重的决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小林医生从背包里掏出个小瓶子,递给我。“这是抗病毒血清,也许以后用得上。”她的眼神里有种复杂的情绪,“对不起。”
我接过瓶子,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看着他们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山路尽头,我突然想起阿爷说过的一句话:“仇恨就像种下的毒草,不除根,永远都会发芽。”
回到村里,我把录音笔交给了村支书。没过多久,省里就派来了调查组,在药厂遗址和鹰嘴崖进行了大规模挖掘,挖出了很多尸骨和实验记录。报纸上登了新闻,标题很醒目:《滇西边境发现日军生化武器遗址》。
哑巴阿婆在那天之后就病倒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只是抱着那个长命锁。我每天去给她喂药,她总会抓住我的手,指着窗外的远山,眼睛里满是期盼。
一个月后,哑巴阿婆去世了。临终前,她把长命锁塞给了我,又指了指地图上的断魂桥。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想让我把她和她儿子葬在一起。
在断魂桥的废墟旁,我挖了个坑,把长命锁埋了进去。旁边,是阿爸找到的她儿子的尸骨,只剩下一副骨架,上面还残留着铁链的痕迹。
撒下最后一把土时,我看见松本健一和小林医生站在远处的山坡上,他们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松本健一手里拿着个花圈,上面系着白色的丝带,在风中轻轻摇曳。
也许,有些秘密注定要被揭开,有些仇恨注定要被化解。就像那片曾经沾满鲜血的土地,如今又长出了新的茶树,在阳光下泛着嫩绿的光。
而那个装着抗病毒血清的小瓶子,我把它放进了樟木箱,和那张泛黄的地图放在一起。我知道,只要这些东西还在,那段历史就不会被遗忘。
山雾又开始弥漫,笼罩着龙塘村,像是给这个饱经沧桑的村庄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而那些隐藏在雾里的故事,还在等待着被人倾听。
松本健一的邮件是在霜降那天收到的。我蹲在火塘边给阿爸煎药,手机放在灶台上,屏幕突然亮起时,火苗正舔舐着砂锅底的药渣,散发出苦涩的气息。
邮件附件是张扫描件,泛黄的和纸上画着个诡异的符号——蛇形花缠绕着十字,花瓣里嵌着三个极小的日文假名。我用沾着药汁的手指放大图片,突然想起铁皮盒里那些疫苗标签,边缘都印着相同的图案。
“阿爸,你见过这个吗?”我把手机递过去。他正用竹镊子翻动药渣,闻言抬眼瞥了瞥,镊子“当啷”一声掉进药渣堆里。
“昭和十七年的冬天,日本人在祠堂门口烧过这种符号的旗子。”阿爸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那天他们带走了六个孕妇,说是去药厂做检查,再也没回来。”
药锅里的药汤突然沸腾起来,褐色的泡沫溢出砂锅,溅在通红的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我慌忙关火,却被蒸腾的热气烫到手腕,起了串细密的水泡。
三天后的清晨,村口来了辆墨绿色的越野车。我背着竹篓去采冬茶时,正撞见两个穿黑色西装的***在老榕树下,其中一个举着望远镜往药厂遗址的方向张望,另一个手里捏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松本健一邮件里的符号。
他们的皮鞋擦得锃亮,与满是泥点的青石板路格格不入。看见我经过,举望远镜的男人突然开口,普通话里夹杂着生硬的卷舌音:“请问,松本健一先生是不是来过这里?”
我攥紧竹篓背带,铜铃在晨雾里轻轻摇晃。阿爸说过,霜降之后常有陌生人进山,有的是来寻宝的,有的是来掩盖罪证的。上个月就有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给村支书塞了个厚厚的信封,打听药厂遗址的挖掘进度。
“不认识。”我低头绕过他们,茶树叶上的露水打湿了睫毛,“我们村不招待外人。”
穿西装的男人突然抓住我的胳膊,他的手套是黑色的皮制,指尖冰凉如铁。“我们是日本东亚历史研究所的,”他掏出个银色徽章晃了晃,“有重要的事找松本先生。”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竹篓里的茶篓子掉出来,滚落在他们锃亮的皮鞋旁。其中一个男人弯腰去捡,我看见他后腰别着的东西——不是钱包,是块黑色的枪套轮廓。
“哑巴阿婆的坟在那边。”我突然指向村西的方向,他们果然顺着我指的方向望去。趁这功夫,我抄起竹篓就往茶园跑,晨露打湿的山路很滑,好几次险些摔倒。
跑到茶园深处的巨石后,我才敢回头。那辆墨绿色的越野车已经开到了药厂遗址门口,两个黑衣人正站在断墙前比划着什么。其中一个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画着那个蛇形花符号。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行字:“他们是特高课的后裔,小心。”发件人显示是小林医生。
我突然想起松本健一邮件里的另一句话:“我在东京档案馆发现份档案,你阿爷曾是药厂的药剂师,编号731-42。”当时只当是翻译错误,现在才明白,那串数字代表着什么。
傍晚收茶回家时,发现院门虚掩着。推开竹门的瞬间,看见堂屋里坐着个穿中山装的老人,鬓角的白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捏着个褪色的蓝布包。阿爸坐在他对面,烟袋锅在八仙桌上磕出细碎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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